56 055 按時回家
唐鈍不想和她多說, 雙手擡着腿往床邊挪,疼痛比昨晚緩解了些,他撐着床慢慢坐起。
雲巧瞧着, “唐鈍, 你要如廁嗎?”
四祖爺說唐鈍不能下地, 但人有三急, 雲巧道,“唐鈍, 你等着, 我給你拿桶。”
很快就拎了個深的木桶回來。
唐鈍臉色更沉了,“雲巧, 你...”
“四祖爺交代了, 你不能出這間屋,要不腳好不了。”雲巧關上窗戶,站去門口,貼心的帶上門,“我不會偷看的。”
擔心唐鈍不信,她故意咚咚咚的邁着步子往竈間去了。
唐鈍臉上陰雲密布。
剛站起就跌坐回去,門窗關着, 愈發透不過氣來, 揚聲喊,“雲巧, 把門給我打開。”
“好呢。”雲巧又往竈膛丢幾根柴火, 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打開門, 看桶裏邊幹幹淨淨的, 一臉疑惑。
唐鈍吐出口濁氣, “扶我去堂屋見客。”
“四祖爺說你不能下地。”雲巧眼珠一轉, “我喊他們過來。”
不等唐鈍開口,她像風似的溜了出去,扯着嗓門道,“魯先生,唐鈍想見你們,他下不來床。”
魯先生知唐鈍醒了,眉梢難掩喜色,“我瞧瞧他去。”
唐松柏和顧長壽也站起,顧大人率先走出去,問檐廊上的雲巧,“他傷得嚴重嗎?”
見他和自己說話,雲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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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祖爺和老唐氏她們回來時,衆人都去了唐鈍屋。
唐鈍坐在床榻上,臉上已恢複了鎮定。
雲巧端着燒開的水進門,挨個給他們盛水。
剛出鍋的水冒着熱氣,碗燙得燒手,唐松柏道,“水涼再端出來吧。”
農家用水都用碗,雲巧也用碗裝的水,她數着人,每個人一碗,整整齊齊擺滿了書桌。
陽光照着書桌,碗裏的水波光粼粼的,雲巧故意敲桌面,碗輕晃,水蕩來蕩去的,裏邊的金銀花像魚兒似的游,她忍不住嘿嘿笑,魯先生覺得有趣,問她,“小姑娘笑什麽?”
“好玩。”雲巧握緊拳又錘了捶桌面。
屋裏衆人:“......”
“金銀花泡水喝了對身體好,你們多喝些啊。”
魯先生忍俊不禁,“四五朵花泡了半鍋水,喝再多也沒什麽用呢。”
“有用的。”雲巧不重不輕捶着桌面,“有勝于無啊。”
“先生要是喜歡的話,我待會多摘些回來,你拿回家,想泡多少泡多少。”她最喜歡摘花了,提到摘花就手癢癢,和魯先生道,“先生,你等着,我這就給你摘去...”
她知道哪兒的金銀花最多。
魯先生逗她的,見她當了真,當即要收回話,哪曉得她蹭的竄了出去,駕輕就熟的抄起角落背簍就跑出了門。
唐鈍看到她比她肩寬的背簍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完了,一背簍金銀花來了!
四祖爺臉色比唐鈍好不了多少,金銀花喜陽,唐家祖墳那邊就幾株,還是長在墳頭的,她這次去恐怕...
四祖爺慌張站起,往外跨了大步,“雲巧...”
“诶..”雲巧探進個腦袋,嘿嘿笑了笑,又去角落拎了個背簍架在腋窩下。
唐鈍額頭隐隐作痛,恨不得暈過去得了。
“先生,我很快就回來的,你要等我啊。”
四祖爺是大夫,認識各種花草,先生博學,肯定認識山裏的菌子,她多撿些菌子給先生認,能吃的讓翔哥兒多撿些去換錢。
她高興地穿梭在小道上,村裏人想不注意她都難。
尤其是得了唐泰山叮囑的趙氏,看雲巧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
雲巧斜眼瞄她,不懼地說道,“你要是打我,四祖爺會打你的喲...”
趙氏呸了句,“不要臉的賤蹄子,不知使了什麽招數迷惑我墩哥兒...”
要不唐鈍怎麽會娶這麽個醜八怪?
一句話的功夫,雲巧已經跑到隔壁院前了,她側眸望着院裏幹活的人,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四祖爺說了,誰要是欺負我,他就收拾誰。”
院裏衆人:“......”
托雲巧動作快的福,不消片刻,整個長流村的人都知道雲巧嫁給了唐鈍。
姑娘們黯然神傷痛哭流涕,婦人們四處串門打聽原因,問來問去問到唐泰山媳婦頭上。
“泰山是最先知道的,他沒說墩哥兒為什麽娶那個醜女嗎?”
很多人習慣稱呼雲巧醜女,畢竟她是以醜出名的。
唐泰山媳婦哪兒敢添油加醋亂說,直言自己不清楚。
衆人不信,“你就和我們說說吧,我們保證誰也不說。”
“我真不知道。”
“話是從泰山嘴裏傳出去的,你怎麽會不知道?”
“他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反正四祖爺和他說的。”她也好奇得很,墩哥兒自幼就白淨可愛,大些後,身量愈發挺拔,眉眼愈發俊朗,多少姑娘看他都忍不住紅臉啊,這般俊俏的人,怎麽會娶綠水村沒人要的醜女,她懷疑,“那姑娘不是會什麽邪術吧?”
難說。
“不知什麽邪術這般厲害。”有人問,“有的話,我替我家姐兒弄一個...”
唐鈍家不是來了很多衙門的人嗎,随便挑個做女婿也行啊。
她們眼裏,唐鈍無論如何瞧不上雲巧的,早有首尾更不可能。
“那姑娘有點邪門啊。”嘴角長痣的婦人道,“生來就醜,死活賣不出去,怎麽就入了墩哥兒的眼?”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沒注意從她們旁邊走過的黑衣人。
雲巧站在灌木叢裏,專注地摘着金銀花,沒注意何時走到跟前的人,直到邊上的花藤晃動,她才發現有人。
見是李善,露出幾分警惕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在山下看到你了。”李善指着山腳太陽照亮的地方,雲巧望了眼,沒有起疑,“你也來摘金銀花的嗎?”
“嗯。”
雲巧讓出個背簍給他,然後拿着另外個背簍往邊上站去些。
李善沒有可以跟過去,而是隔着灌木叢問,“你怕我?”
“嗯。”雲巧沒有看他,“你不是什麽好人。”
“......”李善掀眼皮,“這種話還是背後說得好。”
“我背着你的呀。”
“......”
兩人無話。
金銀花長在藤蔓上,只摘花的話容易牽動藤蔓使不上勁兒,李善必須騰手固着藤蔓,雲巧不同,她兩手并用,花摘下來,藤蔓幾乎沒怎麽晃。
他多看兩眼,問她,“你經常幹活?”
這雙手,一看就糙得很,但很巧。
“對啊。”說話時,雲巧帶着背簍,又往前走了幾步,可她站過的地方還有很多金銀花沒摘。
她戒心重還真是重,和雲妮如出一轍。
李善主動往後退了幾步,東一朵西一朵的摘着花。
陽光炙熱,沒多久他就汗流浃背的,而雲巧還維持那個姿勢,兩手并用的摘着花,且背簍裝了不少。
他提醒,“夠了。”
過猶不及,再好的東西,吃多了都會傷身。
雲巧道,“背簍沒裝滿呢。”
李善瞅了眼能裝下他的背簍,有些沒法想象一背簍金銀花的情形,他默了一會兒,道,“我是雲妮的朋友。”
雲巧回眸看他一眼,又扭過頭去,“哦。”
“她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哦。”雲巧提着背簍又往前走了幾步。
兩人距離更遠了,李善粗略估算了下距離,約有十來米遠了,他稔着手裏的花兒,突然笑了,“我騙你的,我不是雲妮的朋友。”
“哦。”雲巧仍摘着花,臉上表情不知。
李善蹙了蹙眉,“雲妮這人,仗着有幾分姿色愛取巧走捷徑...”
驚覺自己說多了,李善适時改口,“你是個腳踏實地的姑娘。”
“哦。”
自打聊雲妮,她說得最多的就是‘哦’字,李善再看不出她的态度這些年就白活了。
都說農家女沒見過世面,最容易糊弄,他碰到的這兩個倒是難應付得很。
西州這地方,跟他想象的差太多了。
知道從她嘴裏撬不出話,他把背簍還回去,轉身時,陽光一刺,他驟然想起什麽,“你怎麽知道這兒的金銀花最多?”
離長流村最近的山頭,也就這兒才長了成片的金銀花,她怎麽知道的?
“你不是長流村人!”他眯起眼,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陰翳。
“不告訴你。”雲巧回眸,瞅向他腰間,“除非你給我錢。”
李善攏眉,目光落到她靈巧跳動的手上,手背上布滿了刮痕,長的,短的,深的,淺的。
他看過雲妮的手,白皙光滑,稱得上纖纖細手,和這雙手截然不同。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按向腰間錢袋,“你不受寵,天天進山幹活,所以知道哪個地方有哪些花。”
姐妹兩感情肯定不怎麽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晃晃悠悠走人,雲巧豎着耳朵聽了一陣,确認腳步聲遠去,擦擦臉上的汗,拎着背簍回到剛剛站過的位置,繼續摘自己的花。
魯先生是來探望唐鈍的,顧大人來是為修路之事,以前這些事吩咐給裏長,裏長吩咐村長,清點人數開工就行,他這次卻是讓衙役對照戶籍,挨家挨戶清點人數,防止人作弊。
随着衙役出現,人們沒心思讨論唐鈍和雲巧了,紛紛緊張地圍着衙役說家裏情況。
四祖爺回家喊兒媳婦來幫老唐氏燒火煮飯,老唐氏殺了只雞,半只雞燒豇豆,半只雞炖了湯,另外蒸了兩蒸屜馍馍。
眼瞅着開飯了還不見雲巧回來,愁得不行,進屋問唐鈍。
就怕雲巧掉河裏去了。
“背簍裝滿她就會回來的,你給她留點飯菜就行。”
老唐氏道,“她餓肚子了怎麽辦?再說,昨晚守了你一宿,她沒睡覺呢。”
提到昨晚,唐鈍臉紅了瞬。
魯先生過意不去,“我不該逗她的。”
“和先生無關,她在家就是這樣的,一忙什麽都忘了。”唐鈍望眼金亮亮的小院,後悔沒有交代她晌午要回家吃午飯...
“這姑娘倒是實誠...”想到她出去時歡快的背影,忍不住問唐鈍,“她怎麽在你家?”
唐村長的說法他是不信的。
他和唐鈍相處的時間多得多,自認比唐村長更了解唐鈍。
唐鈍擰着眉,斟酌道,“她奶要賣她去北村,我買了她。”
魯先生若有所思,“顧大人他們也在,把她的戶籍辦了吧,小姑娘不谙世事,經不住惡言碎語的。”
唐鈍點頭,再次擡頭看向窗外。
魯先生知他擔心雲巧了,日頭正曬,容易中暑,他道,“我問問那些衙役可有瞧見她往哪兒去了...”
李善跑到山頭找人,已經沒有雲巧的影兒了,成片的花兒七零八落的,像受疾風驟雨摧殘過似的。
他四處找了圈也沒找到人。
回唐家,老唐氏說雲巧沒回來。
得知他專程跑了趟,老唐氏熱切地招呼他用飯,“我給她留了飯菜,她回來就能吃的,你們事多,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礙事。”
雲巧進村已日落西山了,她背個背簍,胸前抱個背簍,單薄的身子夾在兩個背簍間,瞧着可憐得很。
衙役們明個兒還要去其他村清點人數,因此準備在村裏歇一宿。
不知誰先看到雲巧了,忙過去幫忙。
雲巧掙了下,沒掙開,叮囑,“這是給先生的金銀花。”
一背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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