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心意難斷

這日之後,墨君浩依舊是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只是偶爾跟清然目光相對的時候，清澈直白的目光便會定格幾秒，然後才裝作漫不經心的移開目光。

清然并不大清楚殿下這樣的行為代表了什麽，也不敢輕易問出口。在對到他的目光的時候，她只覺得有些尴尬,卻又有些害羞。只是兩人的互動在別人看起來，卻是真真切切的眉目傳情了。

好在墨君浩并沒有因為清然而荒廢了正事,否則傳到了珍貴妃或者皇上那邊，清然定然是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了。

“三哥？”墨君浩驚喜的看着墨星河的身影出現在景陽宮,迎了上去，“三哥怎麽有空到景陽宮來了？”

“見過三皇子殿下。”淩紹看了他一眼，便抱拳行禮,身為五皇子的貼身伴讀，他是不用行下跪之禮的。

自從墨星河大婚之後，皇上對他的要求愈發的嚴格起來，也導致了連墨君浩都不是常見到他，就算偶爾幾次，也不過是匆匆的打了個照面。

“若不是有公事在身，我也沒這個機會到你這兒來。”墨星河面色溫和，眼裏藏着笑意，同時對淩紹虛扶一下，淩紹收了禮站到一邊。

“我還以為三哥終于肯從三嫂那邊分一點注意力過來了，原來還是我多想了。”墨君浩故作遺憾的說道。

墨星河聞言有些尴尬，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裏的笑意卻是怎麽也藏不住。

清然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傳言的三皇子夫婦二人琴瑟和諧不假，比起之前的三皇子，現在的墨星河氣質更加柔和，眉眼裏也總是含着笑意，特別是殿下提到三皇妃的時候，笑意更甚，甚至還有些幸福的味道在裏面。

“別胡鬧了。”墨星河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也不小了，已經是能幫父皇做事了，怎麽說起話來還是跟以前一樣。”

墨君浩看着他要說正事，便也稍稍收斂了笑容，請他坐了下來。

“其實我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前來，五弟你最近做的事情，父皇也跟我提過，雖然表現的很好，但是五弟不覺得，還是稍有不足嗎？”墨星河溫言說道。

“有什麽不足？”墨君浩努力思索着，“是進行的速度太慢了嗎？”

“當然不是。”墨星河搖了搖頭，“任誰也不會說你們的速度太慢了。”

“難道是範圍？”淩紹猶疑着說出了口。他身為參與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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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這件事也是有着足夠的發言權。

墨星河贊賞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可是現在他們在京城之中不過是剛剛站住了角，若是貿然擴大，只怕會兩頭不穩。”墨君浩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可行性實在有限。

“若只是先前那般模式，自然是會難以顧全。”墨星河微微一笑，“你還記得當年世宗皇帝的時候，皇商的陣勢嗎？”

墨君浩一點就透，但是想明白了之後，卻是有些不敢相信：“父皇的意思是，要效仿當年？”

“當然不是單純的效仿。”墨星河搖搖頭，“若是單純的效仿，不過還是走了老路，到最後終究還是會難以控制住手下的人。”

“三哥你快別賣關子了。”墨君浩着急的問道。

清然同雲夢兩人這時剛好送上了茶水，墨星河不但不說，反而慢慢品起茶來。

“你不覺得，若你現在手裏的皇商，有了當年世宗皇帝那般的能力，卻還只是皇商的話，很是可惜嗎？”墨星河喝了小半杯之後，這才慢慢說道。

墨君浩瞪大了眼睛：“父皇的意思是，要接着這股力量培養出另一股為皇室所用的政治力量？”

“不錯。”墨星河點點頭。

淩紹在一邊也不住的點頭：“的确，在世宗皇帝的時候，就有傳言說皇商只是個賺錢的幌子，其真實的目的，卻還是作為皇室的眼線為了皇室效力。”

墨星河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卻十分困難，特別是當年世宗皇帝決定這麽做的時候，皇商已經成型了，想要再加進去什麽，便是難上加難。”

“現在的皇商不過剛剛起步，難度減輕了很多。”墨君浩說着，心裏卻有些猶豫，總覺得如果一旦那麽做了，似乎皇商，便也不僅僅是為了控制經濟而用的皇商了。

所有事情一旦涉及到政治，便複雜許多。

“五弟你既然知道，還在猶豫什麽？”墨星河看着他的模樣有些奇怪。

“其實……”墨君浩猶豫着開了口，“我知道這樣做是為了皇室，為了玄武着想，但是一旦這麽做了，我總覺得，跟我當初想的就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墨星河看了他一眼，只笑了笑道：“這件事情父皇不過是讓我來跟你商量一下，皇商是你辛苦做了這麽

久才有起色的，要不要做，全在你一年之間。”

墨星河神色肯定，似乎一點兒也不懷疑墨君浩最後會答應他。畢竟一直受到的教育告訴他，只要是對玄武，對皇室有力的，就一定要去做。

送走了三皇子之後，墨君浩便呆坐在桌邊，一直沒有說話。

“殿下不想答應三皇子提的條件？”雖然只是模糊知道個大概，但是清然也能聽出來，若是墨君浩答應了墨星河的提議，他手裏的力量絕對不是現在可以比拟的。

對于一個皇子來說，有這樣一個機會，還能得到皇上的大力支持，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但是知道這一點的清然同樣十分清楚，墨君浩在猶豫着什麽。

墨君浩沒有坐上那個位置的野心，是清然同淩紹都十分清楚的。清然是他的侍女，對這件事情并沒有發言權，而淩紹雖然身為墨君浩的部下，自然是希望他能有一番作為，并為之努力。

“殿下，你是玄武國的皇子，這件事情也是為了玄武的皇室着想。況且三皇子的意思是皇上也是支持這件事的。”淩紹看着他開口道：“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齊聚，只差殿下你點頭同意了。”

墨君浩沒有說話，他知道如果他同意了這個事情，父皇會高興，三哥也會高興，母妃肯定也很高興，就連面前的淩紹也會高興。可是一旦他同意這件事情，他手裏的力量便不止是現在這麽一點了，随之而來的風險也不只是現在這麽一點了。

到那個時候，父皇會高興嗎？三哥會高興嗎？甚至他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掌握住已經開始變了質的皇商。

只是……墨君浩垂下了眼簾，若是他不同意這件事情，那麽父皇勢必會找人來代替他現在的位置。他身為玄武的皇子，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受到什麽影響，同時還能表明自己的立場，看起來是再好不過。

只不過，讓他辛苦了這麽久的東西被別人輕易拿走，甚至那個人是他的父皇，他也是不願意的。

不屬于他的，他不想觊觎，但是屬于他自己的，他也同樣不希望被別人觊觎或者奪走。

淩紹見他在認真思考了，便不再多言，告辭離開了。

“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呢？”當屋裏只剩下的清然和張福跟他自己之後，墨君浩忽然問道。

清然同張福對視一眼，不知道他問的是誰。

“奴才對這種大事情可一點兒也不懂，奴才只懂遵從殿下的吩咐就夠了。”張福低眉順眼的先開口說道。

他這番作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避嫌。不管墨君浩答不答應這件事，或者日後的力量如何，他只要做到他的本分就足夠了。

上位者的身邊從來都不缺人，給殿下出謀劃策，那是淩公子要做的事情，他只需要按照殿下的吩咐辦事，仔細照顧殿下的生活起居就夠了。

“你呢？”墨君浩聽了張福的回答并不意外，轉頭看向了清然，語氣裏帶了幾分期冀。

清然看着他微微一笑：“奴婢倒是覺得，這種事情，殿下應該已經想明白了吧。”

剛才墨君浩擡頭問他們的一瞬間，清然就看見他原本一直鎖着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神色堅定。

“唔。”墨君浩微微眯起了雙眼，藏住了眼裏的笑意，嘴角微彎，“雖然我不想這麽做，但是卻不得不做。屬于我的，我一定會護住它。”

清然看着他直直的看着自己，說的話似乎也是意有所指，不禁微微一怔，心情複雜。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墨君浩開始有了這樣的變化？明明她一直在身邊，卻一點兒也沒有發現嗎？

“你從剛剛就一直盯着我看。”在張福離開後，墨君浩一副無辜的模樣看着清然，“是不是小爺我太英俊迷人了？”

清然忍俊不禁：“殿下你日後還是少和唐公子在一起胡鬧，真是越來越沒正經了。”

“不正經，不是才讓你喜歡？”墨君浩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清然聞言耳根微微一紅。唐仲禮長期混跡于歡場，對于這種話說起來自然是手到擒來，就算在墨君浩面前也是不加遮攔，耳濡目染之下，墨君浩自己便也學會了幾句混話。

其實墨君浩看見唐仲禮一直誇自己只用幾句話便可以讓女人死心塌地，心裏其實是有幾分羨慕的，這也才會把他說的話記在心上，甚至一不留神還在清然面前說了出來。

反應過來之後，墨君浩也有些後悔，這種胡話實在不該在她面前說的，只是剛才一說到正經，他立時就想起了唐仲禮的話，便給說了出來。

“咳咳。”墨君浩不自在的幹咳了兩聲，“日後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