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夫妻對質

以淩茂典的聰明才智,前後連起來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的夫人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當時的夫人還只是個妾室，先她懷孕的杜月娘自然是對她有着不小的威脅，所以竟然做出了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自己當初還那麽傷心的在月娘墳前祭拜，淩茂典的火氣就直往上湧。夫人，她是把自己當成什麽了？這麽多年,難道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的笑話？

想到這裏，淩茂典再也無法忍下去,直接站了起來，氣沖沖的回了房間。

淩夫人今天新得了一盆海棠,開的正好，便讓人端到了房間裏，準備讓老爺也好好欣賞一下,只是真等老爺來了，卻發現他好像沒什麽心情賞花。

“老爺，你這氣沖沖的模樣是怎麽了？誰在外面給你氣受了？”淩夫人并沒有想太多，只是笑着安慰。

只是淩茂典一言不發，只是直直的看着她，不由得讓她有些莫名其妙，這才有些遲鈍的發現，他生氣的對象似乎是自己。

不過這時候淩夫人也沒有想太多，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老爺這是怎麽了？是我有什麽做錯了的地方？”

“夫人哪裏有什麽做錯的。”淩茂典終于開口了，“做錯的，是我才是。”

淩夫人眉頭微微一皺，她跟了老爺這麽多年了，可從沒看見過他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對身邊侍候的丫鬟使了個臉色，她們便都退了下去。

等到身邊的人都離開了，淩夫人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老爺你就算是生我的氣，也要說出來，到底我是哪裏做錯了，也讓我有個明白啊。”

“你想要個明白？”淩茂典冷笑一聲，“我倒是想讓你給我個明白。”

淩夫人這才意識到哪裏有些不對勁，因為心虛，所以立刻想到了當初的那件事，但是她還有些懷疑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難道這時候老爺還能翻出舊賬來？若是自己先露了什麽馬腳出來就不好了。

“說吧，你當年為什麽要騙我說月娘已經死了？”淩茂典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杜月娘？”淩夫人臉色難看，但是仍舊鎮定的問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若是杜月娘被老爺找到了，肯定早就帶回來了，哪裏只是現在這麽質問着這麽簡單，一定是老爺從外面聽到了什麽，所以才來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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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知不知道，今天紹兒發現了有人有着一塊，跟清漪一模一樣的玉佛。”淩茂典沉痛的說道，“相信你也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淩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玉佛，玉佛你給了杜月娘！”

淩老爺當初命人打造了兩塊玉佛，一塊給了清漪，一塊一直沒有拿出來，她以前還經常哄着還小的淩紹找老爺要，卻一直都沒有要到，現在看來，果然是給了杜月娘那個賤人。

“你也承認了？”淩茂典冷冷的看着她。

“就算你把玉佛給了杜月娘，她已經死了，誰知道那個玉佛被她放到了哪裏，說不定是被別人給得了呢？”淩夫人猶自逞強着說道。

淩茂典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我不是沒這麽想過，可是玉佛的主人，是我見過的，以前也懷疑過，但是卻只認為是自己多想了，現在看來，果然是血脈相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你見過她的女兒？”淩夫人尖叫一聲，有些失控，“是誰，到底是誰？”

“夫人，我對你太失望了。”淩茂典痛惜的搖了搖頭，“以當日的情形來看，就算月娘入了府，也是要喊你一聲姐姐的，你何以這麽沒有容人之度，竟将她們二人趕了出去，讓我們三人十幾年不得相見。”

淩夫人聞言，眼淚瞬間落下：“我為何要讓你們相見，明明我們才是一家人，她杜月娘算的了什麽，只她一人，就讓老爺牽腸挂肚，你把我跟紹兒和清漪置于何處？”

“我淩茂典這麽多年來難道虧待了你們母子三人不成，就算是當日認為月娘身死，考慮到你有身孕，我甚至不敢在你面前露出哀色，就怕你心神不寧，可是誰想到，這竟然都是你布置好的一場戲，你把我置于何處？”

淩夫人冷笑一聲：“呵，身孕。我當然知道有了身孕之後，老爺，老夫人對我都很好，早逝的大夫人沒有給老爺留下一絲血脈，能懷孕的我自然成了寶貝。就連老爺不是也因為我懷了身孕才會那般對我嗎？我也不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成了老爺的繼妻嗎？”

“可憐我這一生，竟是全靠這孩子，才能在這個家裏立足。”淩夫人潸然淚下，“就算那日是我做錯，可是老爺，我自問這十幾年來對這個家盡心盡力，不敢有一點松懈。這些事情，老爺都當做沒看見嗎？”

淩茂典一時沒有說話，他以前的确是拙于人際，自己這個夫人倒是從旁幫了他不少，而且這十幾年

來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裏，所以也對她生出些敬重之意。

可是她跟府裏的人欺瞞他這麽久，這一點，他實在是氣不過。可是現在聽了夫人這一番話，卻又心中有愧。

淩夫人跟着淩茂典過了那麽多年，對他的心性脾氣自然十分了解，看見他沒剛進來那麽氣沖沖的了，便也和緩了語氣，用帕子拭去了眼淚，道：“當年我還年輕，那件事情做的的确不好。老爺若是想，便把，便把女兒接進府裏來吧，她到底是老爺的血脈。至于，至于月娘，還是那句話，我是不肯答應的。”

淩茂典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月娘身在何處，甚至是不是安好，我是不知道的，就連女兒，只怕也不是那麽好帶回來的。”

淩夫人一聽老爺并不知道月娘的消息，便先放下了心來。只要月娘不進府裏，便鬧不出多大的風波來，至于小的，就算進了淩府又能有什麽關系。頂多老爺會更疼惜她一點罷了，這點氣量，她倒還是有的。

淩夫人口氣更加溫和：“為何不好帶回來？”

“清然她……唉。”淩茂典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她叫清然？”淩夫人的心中有些酸澀，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仔細思索了一下，便有些驚訝的說道：“難道是五皇子身邊的那個宮女？”

既然是被紹兒發現的，看來□不離十，就是那個宮女了。

一瞬間淩夫人的心思有些複雜，雖然不知道那個孩子經歷了什麽才會進宮做了宮女，可是她現在的情況的确比淪落在外面不知道嫁給哪個平頭百姓來的好。

如果清然只是跟着月娘，生父不明，是不可能嫁到一個好婆家的。而如今跟在了五皇子的身邊，那身份待遇比起一般人家的姑娘都要尊貴些。

而且五皇子身邊總共就這麽一個宮女，還是珍貴妃親自給的，那麽她跟五皇子的關系便也是不言而喻了。

一想到自己想着辦法想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跟五皇子湊成對，卻不曾想到原來杜月娘的女兒早已成了五皇子親近的人，雖然身份還是太低了些。

“不錯，如今清然在宮裏，那就是宮裏的人了，我們貿貿然的想要把她帶回來于理不通啊。”淩茂典搖了搖頭道，“再往深處想，若是被珍貴妃或者皇上猜疑，使我們別有用心的早就計算好的，只怕連淩家都脫不了幹系。”

“可是清然從小就沒跟老爺你見過，

若說是我們指使未免也太可笑了些。”淩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皇家的人一向疑心都重，就算我們沒見過清然，也可以說是我指使月娘讓清然那麽做的。”淩茂典搖了搖頭，自己的夫人對于皇室裏的那些算計還是不大清楚啊。

“那老爺的意思是？”

“如今之計也只能這麽先放着。”淩茂典說道，“不過我倒是不清楚，清然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來是不知道的吧，否則應該在進宮之前就會來淩府認親了。甚至她已經來過咱們家了，也沒見着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啊。”淩夫人說道。

“不。”淩茂典搖了搖頭，“上次我在家裏見到清然的時候，就看着她看着我們的眼神不大對勁，那時候我也只是懷疑，可是現在看來，她應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對。”

“老爺的意思是杜月娘告訴了她的身世？”淩夫人不解的問道，“可是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早的相認？”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淩茂典說道，“什麽時候，讓紹兒把五皇子再請來，到時候想辦法問問清然吧。”

“好吧。”淩夫人嘆了一口氣，她是不願意老爺為了清然才把五皇子請來府裏的。而且老爺明知道想要認回女兒有多困難甚至危險，卻仍然不願意熄了這一份心思麽。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淩夫人也是不敢在這個緊要關頭再違背淩茂典的意思的。

淩清漪站在門外，将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只是她什麽也沒有做，臉色有些複雜的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