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心跡難尋

大概是惠美人的怒氣來的太過突然,清然眼看着她揮起了手，卻仍舊沒有來得及避退。

清脆的巴掌聲似乎讓惠美人的理智回籠了，她怔怔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什麽話也沒說的離開了。

惠美人氣急之下并沒有控制力道，清然的腦袋被那一巴掌打的都有些暈暈的，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嗡嗡的響聲。

苦笑着摸着自己火辣辣的面龐,這就是所謂的無妄之災？

這件事情并不可能瞞過別人，特別是清然的臉有着很明顯的紅腫掌印。宮裏雖然不小,但是消息傳的十分的快。

有人看着清然的模樣有幸災樂禍，而為惠美人鼓掌叫好的,但是也不乏等着看惠美人倒黴的。不管清然的手段有多麽卑劣，但是她實實在在的可是皇上身邊的人，還是個紅人兒。

墨明成表現的十分淡定,只在看了清然的臉蛋之後微微挑了挑眉毛，李景就自覺地走了上去，說了些什麽。

墨明成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對着李景使了個眼色，這件事就算這麽解決了。

只是清然卻什麽都知道，畢竟來給她瞧傷的醫員可是沐辰，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而惠美人，則是被打入了冷宮，再沒有翻身的可能。

雖然對墨明成心懷感激，但是清然不免擔心起來，他越是表現的對自己很好，這謠言就越是難以平息。

“你這小丫頭，孤什麽都不說，你還真沉得住氣，什麽也不問。”墨明成說道。

“回皇上，奴婢問不問，差別都不是很大吧。”清然笑着回道。

“過來，替孤研磨。”墨明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

“是。”清然有些驚訝的走上前去，接替了李景的工作。

因為研磨的位置離皇上批閱奏折的地方實在太近，尋常人等輕易是不能近身的。而皇上忽然決定這麽做，也不知道是信任她，還是有些什麽別的用意。

有些擔心的看了李景一眼，見他仍舊是笑眯眯的和藹模樣，清然這才放下心來。

到底李景才是墨明成身邊的一號人物，身份資歷都不是墨君浩身邊的張福可以比拟的。她這麽忽然過來，還做了原本都是他做的那些工作，清然難免擔心他會對自己有什麽不痛快。

不過李景也不虧是跟在墨明成身邊的老人精了，對這些都表現的十分淡然。他深知，只要皇上對他是滿意的，不管誰來，他都不會失去自己的地位。

珍貴妃到了勤政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副琴瑟和諧的模樣，女的研磨，男的看書，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話，嘴邊還都噙着些笑意。

本來珍貴妃還對清然的那件事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惠美人那件事一出來以後，她就有些沉不住氣了，皇上那番故作低調的做派，分明是在清然出氣。

只是身邊的溫雨仍然替清然說這話，她就想幹脆自己來看看皇上跟清然相處的模式是什麽樣，只是這下看見了，倒還不如不來了。

珍貴妃默默的離開了，沒有驚動墨明成。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離開勤政殿的範圍之後，珍貴妃輕笑着看着溫雨，“剛才那番景象你也看到了？”

溫雨不敢接話，其實在她看來，清然同皇上之間的氣氛并沒有那麽奇怪，完全的沒有肢體接觸，甚至不過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只是不知道到了珍貴妃的眼中，似乎就不太對勁了。不過，皇上能夠讓清然近身服侍，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畢竟清然跟着他還沒有多久，竟然這麽快就受到信任了？

跟在珍貴妃身邊那麽久，也不是沒有同皇上打過交道，溫雨知道，對方可不是那麽容易相信別人的人。

“我會寫封信給浩兒，這些都由他自己來判斷。”珍貴妃冷冷的下了最後的決斷。

只是在她并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墨明成就忽然擡起了頭，望着她離開的方向。

“你在珍貴妃身邊也伺候了不少的時間把。”墨明成收斂了笑容淡淡的說道。

“回皇上，是的。”清然點頭應下。

墨明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有些沉重的低下了頭，似乎聚精會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本奏折。

“殿下，宮裏來信了。”張福匆匆的從院外走了進來，恭敬的将手中的信奉上。

“宮裏？”墨君浩有些奇怪的結果他手中的信，在展開之後看見了裏面的字體之後，露出了有些愧疚又有些高興的笑容。

只是在看完了信的內容之後，他的笑容就一點兒也不存在了。

“怎麽了？”淩紹關切的走了過來問道，這幾個月的經歷，讓他的膚色都有些黝黑了，而氣質似乎也更加沉穩了。

“發生了一點小事。”不管自己的心裏有多麽痛，墨君浩還是将一切都掩飾了起來，随手将信疊了起來放進懷中。

若是墨君浩就這麽維持這樣的掩飾，或許淩紹還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很快的，還不到晚上，淩紹，張福甚至于雲夢都看出了墨君浩的心不在焉。

五皇子最近的努力是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裏的，但是就今天，在看過了宮裏來的那封信之後，他就有些魂不守舍起來，總是愣怔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淩紹與墨君浩身邊的侍衛長瞿銳對視一眼，在吃完晚飯之後，淩紹走進了墨君浩的房間。

“殿下已經忙了一天了，還不睡？”淩紹看着仍舊穿戴整齊的墨君浩問道。

“恩？”被淩紹這麽一驚擾，墨君浩回過了神來，笑着說道，“我還不困，想寫事情再睡。”

“既然還不困，那我就陪陪殿下吧。”淩紹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殿下是在想宮裏的事情？”

“……”墨君浩眼神閃爍着沒有說話。

“說起來，我這個侍讀是不是做的有些失敗？”淩紹忽然轉移了話題，“明明應該是跟殿下最親近的臣下，但是殿下似乎并不信任我，有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思索着，卻不肯跟我商量商量。”

“怎麽會，這一路若不是有你，我們也不會這麽順利。”墨君浩急忙說道。

“那麽，究竟是什麽事情讓殿下這麽失神？要知道平時這個時候，殿下可是早早的就睡下了。我們做的事情，并不是很輕松。”

嘆了一口氣，見墨君浩還不說話，淩紹說道，“是為了清然吧。”

“其實若沒有清然，又能怎麽樣呢？”似乎是出來久了，淩紹被埋在心底的野心也被激發了起來。男兒當志在四方，怎麽能只為了一個女人就輕易的影響了自己的情緒。

“沒有了清然，殿下是不是會把這些事情做的更好呢？”淩紹接着說道。

“住口。”墨君浩皺着眉頭說道，“若不是因為清然，我只想在宮裏安穩的當一個皇子，根本不會這麽努力的做這些事情。”

“沒有清然就不可以？”淩紹似乎很不理解的說道。

“如果本來就沒有清然，或許不會怎麽樣。”墨君浩失神的說道，“可是既然擁有過，就那麽失去了，真的很難接受。”

沖着淩紹笑了笑，墨君浩道：“等到你有了喜歡的人，你就知道了。”

“既然殿下這麽重視清然，又是為什麽，本來還好好的，現在忽然喪氣了？”淩紹說道，“還是清然在你心中的地位，只有那麽一點？”

“你不懂得，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墨君浩喃喃的說道，“我之所以會在這裏，就是為了能夠盡早做完這些事情，好早日回京。盡管知道這些都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成的，甚至一年半載也完成不了，但是那些我都不願意去想，我只想着，做完一點，我就離清然，離母妃近了一步。”

“可是現在……我擔心就算我回去了，一切也都已經遲了。”墨君浩說道。

雖然不知道信上說的是什麽，但是通過這一番試探，淩紹對于墨君浩的心意已經再次确定了，見他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淩紹胸有成竹的笑着說道：“既然殿下在為回京努力着，難道清然她就不會為了等到殿下而努力嗎？殿下是跟清然最親近的人，應該知道她的性格不是嗎？”

被淩紹這麽一說，墨君浩眼裏的神采逐漸回籠，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是了，他只顧着自己的心意想要早日回京，卻忘記了清然的能耐，她也并不是只會任人擺布的人，在能力範圍之內，她還是會為自己好好争取一下的。

忽然由本來一個人的奮鬥變成了兩個人的努力，墨君浩只覺得自己的肩頭忽然輕松了不少。同時，他也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有些別扭，竟然連淩紹都想到了這點，而他自己卻是一點兒沒想起來。

其實淩紹只是旁觀者，所以看的更加清楚一些，作為當事人，特別是十分關心清然的墨君浩，着實是當局者迷。一切都看開了之後，墨君浩豁然開朗。

他的清然，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