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齊人之福
皇帝對于皇後一族,原本就刻薄,只是對穆家的無由厭惡更深。這已經不是宮中的秘密了,只是嫌少有人敢将它說破。秦昊堯俊眉緊蹙,握緊手中茶盞,至今無人探查的出,當年因為何等的憤怒,皇帝才會遷怒穆家。
皇帝逗弄了一會鳥籠中的鹦鹉,轉過身來,眼底盡是涼薄。“她曾經是戴罪之身,即便朕看在太後的面子上,答應恢複她為本朝郡主,她入皇家,總是禁忌。”
“皇兄的顧慮,絕不會成真。”秦昊堯眼神堅定,這般說道。
“那就好。”皇帝瞥了秦昊堯一眼,雖是笑着,卻是毫無和藹之意。“朕不想再處理穆家的麻煩。”
離開宮殿的那一刻,秦昊堯走在小徑,突地停下腳步來,不遠處正是德莊皇後被衆人簇擁蓮步走來。
“昊堯,今晚太後準備了宴席,正要派人跟你說,這麽巧遇到了,你也一并告訴兩位新娘子吧。”皇後笑面瑩瑩,一手搭在宮女手腕上,不疾不徐道。
見秦昊堯正欲開口,皇後淡淡睇着,宛若說笑:“沒有外人,就是一家子吃個飯而已,還是秦王妃連進宮的力氣都沒了?”
濃眉已鎖,俊彥面孔上毫無表情,他回答的簡單:“會來的。”
皇後越過了秦昊堯,直直朝着皇上的寝宮走去,一揮手,便讓身邊的宮女都退下,将門合上。
“皇後來有什麽事?”皇帝頭都不回,仿佛半空中的那只彩色鹦鹉,更值得他專心關注。
“今夜的晚宴,聽說皇上不來,太後叫本宮親自來邀呢。”皇後笑道,漸漸走近皇帝。
“朕還有國事要忙,宴席上有太後與皇後,就夠了。”皇帝面色不改,将鳥籠取下,鹦鹉上蹿下跳,宛若受了驚吓。
“那個孩子,出落的亭亭玉立,勝過那淑雅,皇上就當真不想再仔細看看麽?”皇後默默撫上皇上的肩膀,靠近了他,壓低嗓音,溫柔模樣瞬間消失,眸光深沉逼人。“皇上,你真該看看到底那淑雅跟穆峯生下的孩兒是何等的容貌,否則如何讓李煊都動了心——”
“皇後!”皇帝猝然甩開她的手,猛地轉過身來,睨了她一眼。
“嫁給一個傻子郡王,她還能笑着過活,還能相夫教女,果真是皇帝口中最勇敢的女人吶。”皇後面色一變,冷若冰霜,嘲諷像是利劍,全然沒有溫婉模樣。
皇上冷然不語,只是無聲無息的怒意和威嚴,已然讓籠中的鹦鹉,發出不安的鳴叫聲。
皇後挑了挑細眉,從皇帝手中取過籠子,輕輕放置在圓桌上,俯下身子細細觀望,幽幽說道。“皇上憎惡那個孩子,可是臣妾卻異常喜歡那個孩子。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何,就好像喜歡她娘親一樣,喜歡她。”
“你喜歡那淑雅?皇後,在朕面前,還要如此虛僞?”皇上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看着她。
“皇帝一定覺得臣妾是這世上最惡毒的女子吧。”皇後眸光一閃,笑容更深,徐徐問了句。
“有沒有想過,她嫁入郡王府的那夜,臣妾也一夜無眠呢?”
“佛口蛇心。”皇上冷然叱責,徑自越過皇後的身子,大門一開,走了出去。
“娘娘——皇上的話,您千萬不要往心裏去。”海嬷嬷見皇後面色蒼白,疾步走過來,扶着她,唯有深宮之人,才知道皇帝皇後,并未感情和睦。
“本宮也是個女人。那淑雅,是曾經跟妹妹一樣喜歡過,也曾經跟仇人一樣厭惡過的女子。”
皇後扶着海嬷嬷,仿佛傾盡了所有力氣,這般訴說,緩緩坐在長榻上,眼底一片冷光泛濫。
夜宴之上,觥籌交錯,偌大的長臺上,擺放着一疊疊珍馐佳肴,進門的那一側,還有歌姬樂師奏樂獻唱,一派祥和景象。
“秦王妃,我們昊堯待你好吧,往後他若是欺負你冷落你,哀家一定為你做主。”太後身着一套寶藍色的寬大袍子坐在主位,仁慈面目上,盡是笑意。
沈櫻坐在秦昊堯左側,今日進宮,她裝扮的明豔動人,明亮的紫紅宮裝顯得她的身子愈發玲珑。她養尊處優,豐腴的體态,正是時下最受偏愛的。“回太後,王爺待我很好。”
“看看,還害羞了呢,新婚夫妻就是甜甜蜜蜜的,看着哀家都歡喜。”太後眼底的笑容蔓延開來,掃了一眼一旁的穆瑾寧,突地眼神黯然些許。
穆瑾寧就端坐在身影身側,比起沈櫻的華麗貴氣,她更顯得清雅素淡。跟天空一般的湛藍色宮裝,立領寬袖,細腰長裙,盤着黑發之上只綴着一朵半開的紅色石榴花,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不減,只是安安靜靜地傾聽。
“你們兩個,可要将秦王府照料好了,當然更不能忘了自身的責任。”皇後望着她們,依舊是說笑的口吻,卻不讓人忽略其中的訓導味道。
“娘娘說的是。”沈櫻與穆瑾寧異口同聲。若是沒有子嗣,在皇族之內是無法立足的,這一點穆瑾寧比任何人都懂,卻又刻意忽略。
她有念兒就足夠了。
秦昊堯不露聲色地瞥了穆槿寧一眼,她淡淡的笑,從未消失,卻也無法讓他察覺到她在這裏,有半刻歡愉。
她的人在宮內,心卻早已不在了。
黑眸一沉,他品着杯中美酒,依舊鮮少說話。
“王爺,多吃些雞肉吧,今日的格外鮮嫩。”沈櫻熱情地夾了一塊雞肉到秦昊堯的碗中,她急不可耐想要在太後皇後的面前,得到改觀,急于證明她不只是千金小姐,更是賢惠妻子。
只是那一瞬,太後的目光,猝然頓了頓。
皇後見沈櫻這般體貼,不禁移開目光,緩緩定在穆槿寧的身上。
察覺的到皇後的注視為何等用意,她若還是超脫在外,怕會惹來非議。她拾起銀箸,不宜去夾更遠更美味的菜肴,就近望着自己面前的幾道菜,最終夾了塊清蒸鲈魚到白玉碟中,側過身子,送到他的手邊。
“王爺,請用。”穆槿寧垂眸,恭順說道。
秦昊堯睨着她,雖不曾言語,還是嘗了嘗她夾過來的鲈魚,沈櫻望着他碗中的雞塊,不禁微微蹙眉。
“皇後,你瞧瞧,我們昊堯,真是享齊人之福了。”太後笑彎了眉眼。
齊人,有一妻一妾。
說的不就是沈櫻跟她?
穆槿寧暗暗舒出一口氣,夜宴的主角是秦王跟秦王妃,她與秦昊堯之間隔着沈櫻,由于不便,她也不必總是迎合他。
“這是用紅薯與糯米煎炸出來的糕點,你不是最喜歡這些甜糕嗎?怎麽今兒竟碰也不碰?”皇後見穆槿寧吃的太少,問了句。“若是盤子離你太遠,叫人給你夾幾塊去。”
“回娘娘,我不太喜歡紅薯的味道……”
眼底掠過一絲酸痛,她苦苦一笑,達官貴人将紅薯當成時令鮮品,殊不知……在塞外那兩年多,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這種最廉價平凡的食物,吃的她如今嗅到紅薯的氣味,都心口泛酸,全無胃口。
“我嘗了一塊,覺得滋味與衆不同。”沈櫻似乎無法理解穆槿寧的掃興,這般香甜綿密的糕點,即便在沈家,也不曾嘗過。
皇後的輕笑,映入眼底,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已然恢複成端莊高貴的姿态。
晚宴之後,與太後皇後辭別了,三人一道走出了潤央宮。
秦昊堯與沈櫻走的很近,而她默默跟随在他們身後。月光鋪在石路上,她避免踩踏上他們任何一人的影子,不知不覺離得更遠了些。
“還不跟上來?”
秦昊堯察覺的到身後的腳步聲慢下來,俊臉緊繃,驀地止步,掉轉過頭來,狠狠瞪着她。
穆槿寧突地怔了怔。
那是多熟悉的眼神。
他看她的,便一直是這樣的眼神,從未改變。
心底浮上的濃烈酸楚,像是無數的白醋,一瞬間灌入她的口鼻。她像是被嗆着,呼吸都變得艱難。
霸道的男人,冷漠的男人,她深深愛慕過的那個男人呵——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低頭疾步走向前去,沈櫻的眼底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光耀,她也視若無睹。
宮門之外,停着兩輛馬車,沈櫻與穆槿寧,一人坐上一輛。沈櫻撩開簾子,望着秦昊堯,笑着問道:“王爺,晚上風大,還是一起坐車走吧。”
穆槿寧才剛剛坐穩,望着眼前的情景,默默松了手,簾子垂下,她安靜地倚靠在車廂內,維持了許久的笑容,最終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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