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文竹不傻,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所以文竹告訴楚熹,祝宜年昨晚一切如常,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楚熹結結實實的松了口氣。

之前在沂都,也是喝醉了,追在陸游的身後一個勁喊WiFi,楚熹只怕自己迷迷糊糊的,給祝宜年起個什麽響亮的外號,旁的倒無所謂。

對祝宜年,她還能做多出格的事?

不可能的。

吃過解酒丹,頭痛緩解,料想有用,派丫鬟給老爹和大哥二哥分別送去一顆。

丫鬟怎麽拿走的,又怎麽拿回來,說是那邊先生也讓文竹去送了。

楚熹心裏很服氣祝宜年,像他這般曾身居高位,還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實在少有。

仍是那句話:“先生不愧是先生。”

這在冬兒看來算不得什麽,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罷了,楚熹就是從來不在這上面操一點心,故而覺得祝宜年很厲害:“小姐未免太尊崇先生了。”

“這叫尊師重道。”

“宋學究聽到這話可該哭死。”

楚熹總被冬兒怼,早已習慣,朝她翻個白眼,低頭去穿厚棉靴。

“小姐要去哪?”

“北場,告訴小廚房別準備我那份晚膳,我不回來吃。”

北場是楚熹和工匠研制炸彈的地方,冬兒聽她這麽說,便憂心忡忡道:“小姐千萬要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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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笑道:“放心吧,薛軍的箭雨底下我都活過來了,還能叫自家的火藥炸死嗎。”

“小姐福大命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借你吉言,我走啦!”

楚熹原來出門愛領着冬兒,可如今她總紮在男人堆裏,這到了嫁人年紀的小姑娘就不方便再帶着了。

乘着車馬來到北場,工匠們正加緊制作火藥,前夜薛軍圍攻安陽,幾乎将城中儲備的陶罐彈用盡,誰也不曉得他們何時還會再打上來,工匠們不敢懈怠,各個熬得眼圈青黑。

領頭的工匠叫郭泉,是老爹親封的火兵長,他愁眉不展的對楚熹道:“少城主,我們人手實在太少了,即便加緊趕制,一日的工夫也只能制出不足百數的陶罐彈,你看能不能再撥一些人手過來。”

薛軍攻打常德耗時一月,軍需所剩不多,辎重還在路上,楚熹估算着,最快也要五日才能到安陽。

五日,不足五百的陶罐彈,的确很難頂得住薛軍下一輪攻勢,何況薛軍吸取了這一次戰敗的經驗教訓,肯定會有新的應敵之術。

他們光是砍伐了東北角外的密林,重新挖開護城河,顯然是不夠的。

“郭兵長,你說,若在陶罐裏塞上火石,用一根線遠程控制,這樣引爆炸彈,能成嗎?”

“火石……”郭泉眼睛一亮,點點頭道:“可以試試!”

楚熹不是什麽軍事迷,只能提供一些小靈感,真正動手去實施還得指望郭泉。

郭泉打一開始就對火藥很感興趣,也有幾分才能,安陽那些新鮮有趣的煙花都是他一點一點鑽研出來的,楚熹不過動動嘴罷了。

但炸彈和煙花完全兩碼事。

郭泉在北場摸爬滾打大半天,連一聲響都沒聽到。

難,真難。

郭泉煩悶的搔了搔自己滿頭半黑不白的頭發,對楚熹道:“少城主,這線超過十步遠,力道就不能夠讓火石點燃火藥,十步遠好做什麽的,仇統領随手一扔都扔過去了。”

火石是靠摩擦打火,将火石抽出那一瞬間,是很難确保它成功點燃火藥。

楚熹忽然想到那老式打火機,忙拿起筆在圖紙上畫了一個齒輪:“這樣如何,底下放點棉絮浸泡後的火油。”

郭泉眼睛又亮了,急忙補充道:“輪子中間若再加一根軸,用細繩拉扯它轉動,便可确保萬無一失!”

“沒錯!這樣只需用一點火石,一點火油,就能成了!”

“我,我這就找鐵匠去做!”

整整三日,郭泉是茶不思,飯不想,家都不回,一門心思的在北場研制他的“地蛋”。

沒錯,地蛋。

這是郭泉随口命名的。

雖然楚熹覺得不是很威風,但那玩意圓咕隆咚的,乍一看确實很像個蛋,往土裏一埋,可不就是地蛋嗎。

“廖将軍!廖将軍!那些城衛又在挖馬坑了!”

“又挖馬坑?”

廖三把烤雞架在火上,不慌不忙的爬上山坡,蹲在枯草窩裏朝遠處看。

天色太暗,看也看不大清楚,依稀只見一群人摸着黑在護城河外挖坑,挖那麽兩三下,又換一個地方挖。

“這哪是挖馬坑啊。”廖三不禁納悶:“怪了……”

“要不要禀報薛帥?”

“廢話,事出反常必有妖,當然要禀報,不着急,待我湊近了瞧瞧。”

“還是屬下去吧。”

“就你?不等到跟前就被發現了,老實等着。”

廖三在做水賊之前是靠翻牆撬窗謀生的小毛賊,如今雖貴為大将軍,但偷雞摸狗的看家本領沒有丢,他隐匿在夜色中,身體似鬼魅般緩緩逼近安陽城下。

終于是看清了。

這些人并非在挖坑,而是埋什麽東西。

廖三篤定此事非同小可,顧不上吃那新鮮出爐的烤雞,快馬加鞭的跑回去禀報薛進。

兩軍交戰,哪有不讓探子勘察敵情的。

楚熹壓根沒想過自己埋地蛋這事能瞞得過薛進。

在薛軍四面圍城,安陽偷襲營帳後的第五日,薛進再度率領大軍兵臨城下。

陣前還多了一個人,是薛進那位獨斷專橫的舅舅李善。

薛進攻城失利,攻城車盡毀不說,又丢了營帳和糧草,着實給李善氣壞了,他以為小小的一個安陽,城中不足一萬兵馬,薛進該輕易拿下才是。

不僅打了敗仗,還打了這麽丢人的敗仗。

書信已不能傳達李善的憤怒,于是他率領十萬大軍親自上陣了。

有他在場,薛進通常沒什麽話語權。

“舅舅,前兩日安陽城衛不知在城外埋了什麽東西,小心為上。”

“哼,故弄玄虛。”

李善是典型的西北人相貌,長臉,紅面,濃眉,窄眼,身形高大壯碩,醜是不醜,可看起來相當的兇悍,而他所率領的西北親兵,幾乎都是類似的模樣,也難怪關內人稱他們是荒蠻子,更難怪在薛進自爆身份前誰都看不出他是西北人。

薛進站在李善身旁,顯得格外白淨乖巧。

楚熹換了一個新的大喇叭,趾高氣揚的坐在城樓上:“薛添丁!瞧你那點出息!怎麽,打不過我跑回家找舅舅啦!”

李善當然知道城樓上的人是安陽少城主,可他仍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言下之意,你楚熹在我李善眼中,不過區區小輩,名不見經傳。

楚熹想了想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安陽楚霸王!”

老爹正躲在城樓裏喝茶壓驚呢,聽她這一嗓子,一口水噴湧而出,呲了順子小刀一臉:“好家夥,這名號比她老爹還響亮,真虧她好意思說。”

饒是薛進恨不得殺進安陽城把楚熹吊起來毒打一通,這會也不禁被楚霸王逗笑了,就更別提本身笑點低的廖三:“哈哈,楚霸王,狗日的真不要臉。”

李善斜睨了廖三一眼。

即便廖三不服李善,在薛進面前也要給李善一個面子,清了清嗓子,強忍着不再笑。

四周肅靜了,李善方才開口道:“戋戋女子!狂妄如斯!安陽城是無人了嗎!”

楚熹在男權社會裏都混得說一不二了,哪裏容得了李善小瞧女人:“女子又如何!我就不信了!你們哪個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你李善再厲害!不也是從你娘肚子裏爬出來的!這會瞧不起女子!我要是你娘!我生個猴子都不生你!”

“你!你……”

李善身旁的将領實在看不過去了,上前勸說李善:“大将軍,此女牙尖嘴利,蠻不講理,不可與之叫陣。”

李善臉紅脖子粗的問:“地道挖通了嗎。”

“只等大将軍一聲令下,便可掘開護城河。”

“動手!”

楚熹看他們嘀嘀咕咕,也沒個動作,正暗自納悶,忽見城門兩側的護城河旁捅出兩根鐵鍁,鑽出兩個敦厚的布衣男子,當即驚道:“淦!土行孫啊!”

話音未落,護城河裏的水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沉。

四面城牆的城衛紛紛來報,稱薛軍挖掘數條地道,引走了護城河河水,照這個流速,不出半個時辰河水便會幹涸。

大軍壓城,也沒法出去把地道堵上。

楚熹無話可說。

人家把地道挖到她家門口,她竟然還一無所知,等河水流幹了,還不得一鼓作氣挖到安陽城裏來?

這回輪到李善得意:“莫說我李善欺負你這黃口小兒,現下降服,興許我還能大發慈悲饒你一命!不然,待我西北大軍殺入安陽!必定斬下你的頭顱!高挂在這安陽城上!”

李善其實挺知趣的,這會就不拿女子說事了,改稱楚熹黃口小兒。

楚熹“哼”了一聲,回罵道:“我楚霸王早晚有一日能到你那個歲數!你還能回我這歲數嗎!瞧不起誰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到我這歲數!”

“看看就看看!我還怕你啊!”

廖三忍不住在薛進耳邊小聲說:“這楚霸王是長着一張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鐵嘴不成?”

薛進皺着眉問:“他們将東西埋在哪?”

廖三看向百步之外的空地:“就埋在前陣子挖馬坑那。”

李善不開口了,只等護城河水流幹,便舉兵攻城。

楚熹望着城下無邊無沿的十萬兵馬,不禁吞了吞口水。

李善和薛進不同,他一貫愛硬碰硬,這是護城河水引出去了,不然他敢用兵士的屍首填平了護城河,不殺到分崩離析,無路可退,他是絕不會退兵回營的。

可……就是将安陽城內囤積的火藥一口氣全都用上,也難以打退薛軍這十萬兵馬。

不能跟李善硬碰硬。

她志在守城,又不是要滅掉薛軍,何必鬧得兩敗俱傷呢。

楚熹拖着下巴沉思片刻,湊到大喇叭旁喊道:“薛添丁!當初你隐瞞身份潛入安陽,好懸成了我楚家的上門女婿,雖說後來發生一些事情,鬧得不是很愉快,但我心裏,對你仍是有幾分情意的。”

薛進冷冷的往城樓上掃了一眼,不予理會。

可薛軍的一衆将士卻不由自主的瞪大了雙眼。

蒼了個天啊!他們沒有聽錯吧!薛帥和安陽少城主竟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快再展開講講!想聽!

這人活在世就沒有不八卦的,哪怕眼看着就要拿命厮殺,也阻礙不了那蠢蠢欲動的八卦之魂。

就連李善都略感好奇,正想問問,又聽城樓上的楚霸王道:“你怎麽不勸勸你舅舅!挺大歲數了,南征北戰的他不累嗎?在家安度晚年不好嗎?”

李善:“……”他一定要殺了這個黃口小兒。

一定,現在就殺!

李善繃着臉拿起重弩,對準城樓。

楚熹遠遠瞧見,忙躲到垛牆底下,耳邊傳來“嘭”的一聲響,弩箭紮在她方才坐過的木椅上,力道之大,讓木椅幾乎四分五裂。

楚熹瞠目結舌。

不怪李善獨斷專橫,他這本領絕非常人能所及,百步之遙,一擊即中,這一箭要射中手臂,絕對能斬下一截殘肢,在冷兵器時代,制霸一樣的存在。

嗚嗚嗚嗚好可怕。

但冷兵器時代已經過去了呀。

楚熹悠悠站起身,扶着大喇叭朝李善笑道:“舅舅果真老當益壯,比我老爹強多了,他就會在家裏喝個茶。”

躲在城樓裏的老爹不服:“胡說!”

站在城樓外的李善不服:“誰是你舅舅!”

說完,又欲舉起重弩。

楚熹收斂笑意,語調驟冷:“李善,你別不識好歹,信不信我動動手指,就能讓你血肉橫飛。”

李善自是不信,猛地一箭射來,許是太過憤懑,這一箭肉眼可見的射偏了。

楚熹咬着牙根雙手緊握,愣是沒有躲,任由那支箭從她身旁飛過:“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薛進嗤笑:“還要怎麽不客氣。”

薛軍衆将士只見城樓上的黃衣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掌,直指碧天紅日,氣勢恢宏道:“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鬼妖喪膽!兇穢消散!內有霹靂!雷神隐名!”

她一段咒語念完,也是巧了,正好一朵白雲飄過來遮住了太陽,天地驟然變暗。

楚熹一愣,揚聲道:“給我炸!”

将士們還都眼巴巴往天上看呢,忽聽前邊傳來幾聲巨響,塵土飛揚,河水四濺,平坦坦的一塊地,愣是炸出好幾座大坑。

城樓上的女子“哎呦”一聲說:“炸偏了,那我再來一次。”

她又舉起手:“天地玄宗!萬氣根本!”

李善眼看着自己身前無緣無故就炸開了,思及楚熹那句血肉橫飛,如何能不膽戰心驚,不等她咒語念完,便連聲道:“撤兵!撤兵!”

十萬大軍掉轉頭去,慌忙逃竄。

楚熹在城樓上都快笑傻了:“哈哈哈哈,我還當李善天不怕地不怕呢,這不慫包了嗎。”

城衛們也哄笑出聲,全然忘記十萬大軍圍上來時心中的恐懼。

老爹探出頭問:“恁方才念念叨叨的那是什麽?”

“技能前搖。”楚熹雙手叉腰道:“我要讓他們從今往後一聽到這咒語就害怕。”

楚熹是在“巴啦啦能量沙羅沙羅”和“賜予我力量吧哈利路亞”當中權衡許久才選擇的這段道教咒語,雖然中二了一點,但還是很能唬人的。

沒法跟老爹解釋,這就相當于,種花家的沖鋒號了。

“我估摸着,那李善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再率兵殺個回馬槍,地蛋都用了,恁打算怎麽辦?”

“這些地蛋本來也不頂事,撐死了炸他們一兩百號人,那可是十萬大軍呀。”楚熹輕嘆了口氣道:“先生說過,薛進治軍頗有一套,十萬大軍若不倒下一萬,是絕對不會亂的,咱們安陽的火藥……肯定不夠用,就只能這樣,連哄帶騙的逼他們退兵了。”

老爹憂心道:“薛軍已然将地道挖掘至城樓下,等李善醒過神,定要借着往裏挖,到時候,咱們的投石車可就派不上用場啦。”

“切,老爹以為這挖地道的主意,能是李善想的嗎,一準是薛進。”

“甭管是誰,事已至此,總要想個對策出來啊。”

楚熹撥弄着自己腰間的小絨球,笑了:“不就是挖地道嗎,誰不會呀,咱們現在就開挖!”

老爹問:“往哪挖?”

楚熹道:“不能單往一個地方挖,要四通八達才好。”

“可咱們安陽人手不夠,恐怕還不等我們開挖,薛軍都打上門來了。”

“他們将士再多,能有咱們安陽城裏的百姓人多!我就不信他們能挖的過我!陳統領!給我找一把鐵鍁過來!”

老爹所料不錯,李善奔至半途就醒過神了。

哪裏來的什麽雷神!分明是火藥!都怪那黃口小兒太會虛張聲勢!她往天上一指,天竟真遂她願驟然陰沉!

實在可恨!

不過……即便是火藥,這火藥炸的也太邪門了。

李善對火藥之事從來一知半解,不得不問薛進:“你可看出她是用何手段引爆那提前埋下的火藥?”

薛進搖搖頭,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一幕當中回過神。

李善本就對他心存偏見,愈發覺得他不堪大用,倒是安陽城裏那楚霸王,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火藥憑空爆炸,實為一樁大隐患。

即便李善喜歡正面硬剛,也并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蛋。

憑空爆炸的火藥和城樓上的投石車都在明面上,難以避開,倒不如幹脆從底下進攻。

李善做出決定,召來崔無,問道:“這幾日挖的地道,還有幾條可用?”

“回大将軍的話,為盡快引出河水,挖掘地道時是由深至淺,因此水流過于湍急,恐會沖垮地道,便是沒有沖垮,也是泥濘難行,若要以地道攻城……這幾條怕是不行,安陽已有警覺,定要炸毀地道。”

李善點了點頭:“回營計議,十日之內,無論如何要攻下安陽!”

要打地道戰,楚熹還真不懼那十萬大軍,想來李善沒本事把十萬大軍都弄到地下去。

“仇陽,給我把高臺架上!”

“是!”

楚熹扛起鐵鍁,登上高臺,對着大喇叭,朝嗚嗚泱泱的百姓道:“靜一靜!靜一靜!都聽我說!”

楚熹有事沒事就在城裏瞎轉悠,對誰都笑臉相迎,人緣極好,加上這陣子她獨守安陽城,讓薛軍三度退兵,建立起不小的威望,她說話,百姓是聽的,因此全都安靜了下來。

“如今大敵當前!形勢非常之嚴峻!我身為少城主!應當肩負起保護城中百姓的重任!”

楚熹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說出這麽官方的話,要擱從前一準尴尬的想死,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都能在兩軍陣前喊咒語,又豈是社交牛逼症。

她是社交牛逼絕症,晚期。

“可諸位心裏也該清楚,安陽城衛不足萬數,如何能應對西北十萬大軍,我守得了一時,守不了一世,薛軍一旦攻入城中,咱們安陽人統統要淪為俘虜,終生低人一等,一想到我視作叔伯舅父,姑姨嬸母,兄弟姐妹的安陽百姓,要世世代代給西北人當牛做馬,我就……”楚熹深吸了口氣,略帶哭腔的說:“我真的于心不忍啊。”

“咱們安陽一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從不摻和到那些破事裏,但凡有難的,咱們能幫就幫!饒是這樣!西北人還殺到咱們家門!欺人太甚!”

“把咱們安陽人當蝼蟻看待!非狠狠甩他們一耳光不可!”

“少城主!哪裏能用得着我們!你盡管開口!我們絕無二話!”

“是啊!少城主盡管開口!絕無二話!”

楚熹剛才想哭,那是裝的,這會真有點想哭了。

但還不是哭的時候。

“薛軍要掘地道進城!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楚熹舉起鐵鍁,對安陽百姓道:“我想這東西,咱們家裏應該都有吧?”

“有!”“這……還真沒有。”“我家有三把!分你一把!”

鐵鍁是農具,安陽再富饒,也是以耕農為主要謀生職業,家家戶戶人手必備。

楚熹就不相信,那薛軍能帶着十萬把鐵鍁來打仗。

不說十萬把,倘若薛軍手裏有超過五千把,楚熹也絕無二話,立馬舉白旗投降。

準備充分到這個地步,那誰能抗得了,老老實實投降就完了。

作者有話說:

先更新六千,晚上還有一章,不過應該挺晚的,寶寶們明早再看吧~

PS:我愛評論!評論使我超有動力!

PPS:咒語引用道教XX咒,我拼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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