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問心無愧

顧暖風把炒好的菜往餐廳端的時候，聽見青城和他的媽媽打招呼的聲音，她的腳下有短暫的停滞，婆婆回來了。

客廳那頭幾個人的說話聲就這麽飄了過來。

“……老葉，怎麽沒有訂在餐廳啊？難道你把廚師請回來了？”

“廚師？對對對，是請了個大廚，累了吧，快過來坐會。”

顧暖風沒想到葉爸爸還挺風趣的，接着外面的人聲多了起來，有小姨的，秦商、周子卿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她沒聽過，正一個勁地喊着大嫂，聽聲音挺活躍的一個人，估計就是和青城他們同齡的小姨夫程光浩。

當菜差不多上齊，通知可以吃飯的時候，葉媽媽正巧上樓去換衣服，葉青城連忙幫忙擺放着餐具，秦商看見顧暖風有些吃驚，看了眼放餐具的葉青城，對着顧暖風挑着眉撇撇嘴。周子卿倒是沒有秦商的反應大，點點頭算是招呼。

“暖風，這就是程光浩。”葉楠拉着一個很有藝術氣息的男人過來。

顧暖風看見并肩而立的兩個人，腦海中冒出一個詞，珠聯璧合，原來他就是程光浩：“小姨夫。”

程光浩答應的時候因為開心，眼睛都笑着眯成一條縫，高興地走過去拍着葉青城的肩膀：“臭小子，還是侄兒媳婦比你懂事。”

大家聽了都笑起來，誰都知道葉青城挺別扭有這麽個同年齡一起玩到大的小姨夫的。

“咦，怎麽感覺侄兒媳婦在哪兒看見過似的。”程光浩納悶地看着往廚房裏走的背影，覺得顧暖風眼熟，“到底在哪兒呢？”

葉媽媽換了身家居服下來，看見他們都落座了，就在葉爸爸旁邊留給她的座位上坐下，看見對面葉青城身邊留着一個空位，納悶地問：“今晚還請了誰？怎麽還沒有過來？”

“青城，你去看看，這麽多菜也夠了。”葉爸爸讓葉青城去看看。

“是的，她今天是大功臣，不過來，我們不開飯，青城等等我，我也去看看。”葉楠也跟着站起來。

葉媽媽覺得今天老公很古怪，小姑子也奇怪，沒有聽說過請回來做菜的大廚還上桌吃飯的。

“菜來了。”葉楠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葉青城拉着顧暖風坐了下來。

“媽，你回來了。”

葉媽媽沒想到會看見顧暖風，眉頭一皺，當下臉就拉長了變了色。不是聽秦商說她和青城正要鬧離婚嗎？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看了葉爸爸一眼，又瞪了眼給錯情報的秦商，再看看桌上的菜，心裏煩躁的窩了一肚子的火，當及就站起身：“你們慢慢吃，我突然頭有點疼，上樓去歇會。”

葉爸爸用手拽了拽葉媽媽衣角：“頭疼也不能不吃飯啊，那就吃點再去休息。”

顧暖風知道婆婆頭疼是假，不想看見她是真。她可是一心想修複關系來的，随即問道：“媽，那你上樓休息會，我挑幾樣等會給你送上去。”

“不用。”葉媽媽白了顧暖風一眼，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看見你我還能夠吃得下去嗎？

葉青城面部的線條繃緊了，随即跟着葉媽媽走了出去：“你們先吃着，我上去看看。”

顧暖風怕葉青城和他媽媽發脾氣，這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僵，連忙拉着他的手。

葉青城知道顧暖風在擔心，另一只也覆上來，輕輕地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示意她放心。他很珍惜她的勞動成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她的苦心白費的。

她們婆媳之間的不和，桌上除了葉楠和程光浩不太清楚，其他人都知道，葉爸爸為了調節氣氛連忙舉起手上的杯子：“因為你們等會都要開車，我今晚就以茶代酒……”

剛才的那段小插曲很快就被程光浩和秦商眉飛色舞的講下午拍賣會上的事情，漸漸淡去了。顧暖風有些心急葉青城怎麽還不下來，沒有注意聽，直到大家都看着她，她才吃驚地回過神。

“暖風，你又不要開車，今天就陪你小姨喝點幹紅，在家裏吃飯感覺就是比飯店放松，今天你辛苦了。”葉爸爸看見顧暖風沉悶的樣子，也覺得今晚老婆有點過。

“爸，也沒什麽辛苦的，都是簡單的家常小炒，等小姨的身體好些了，倒是要請她出去吃頓好的。”

顧暖風旁邊的葉楠笑着幫她倒上幹紅：“下次我請你們，暖風做的這些吃着就親切，有家的味道，吃飯不就吃的是個心情和氣氛，你們說是吧？”

“味道不錯，不過下次不要這麽素了，我們幾個都是食肉動物。”秦商咧着嘴，對着顧暖風舉了舉杯子。

這邊的程光浩突然指着顧暖風就高聲叫起來：“我記起來了，怪不得看起來眼熟。小楠，暖風就是上次超市我遇到的那個熱心的女孩子。嘿，真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一家人。”

“這麽巧？”葉楠看着顧暖風眉眼都是欣喜，“上次光浩從超市回醫院，直誇遇上了熱心人，這兩天我在醫院吃的都是根據你教他的那幾個菜讓小廚房做，後來青城看了也說食療有用，有輔助治療的效果。”

顧暖風看着程光浩，又看到他紮的長辮子，也記起來了，沒想到有這麽巧的事情，從他去超市買東西詢問的事情上就看得出他對小姨很好，一直好奇他是怎麽個人，現在看着他說話做事覺得挺特立獨行的。

葉青城一直沒有下來，顧暖風坐不住了，她決定上去看看，禮多人不怪，如果婆婆不下來就把她請下來：“我上去看看。”

剛走到二樓，就看見葉青城和葉媽媽先後從卧室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葉媽媽看見上來的顧暖風一愣，惱恨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她。

“媽，菜快涼了。”

“哼！”

“媽，如果是以前我不懂事，我向您道歉……”

“好了，什麽都不要說了，”葉媽媽搖着手打斷了顧暖風的話，“這話不要被人聽了，以為我又欺負了你。”

不放心上樓看看的葉楠上前挽着葉媽媽的手臂：“好了嫂子，不要太挑了，這樣樂于助人又勤勞能幹的媳婦你上哪裏找去？難得青城又喜歡，畢竟是青城娶老婆，他們要過一輩子的。”今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裏，沒想到嫂子會這麽不給顧暖風面子，就算有什麽情緒，也至少等家裏沒有外人的時候。

葉楠的話葉媽媽敏銳的發現她被孤立了，想到剛才兒子在樓上和她說的話，媽，暖風和我是夫妻，她的顏面就是我的，你給她難堪就是給我難堪。她不是外人，是我要過一輩子的人。

想着，心裏對顧暖風更是讨厭了幾分：“還有的我挑嗎？已經成兒媳婦了。”

葉媽媽言語中的奚落，顧暖風心裏總歸是不舒服的，她退到邊上讓葉媽媽和葉楠先下去。葉青城走過來把她的手全部合在手心裏裏：“暖風，我知道你的心意，別人也看的出來，不要難過，問心無愧就行了。”

他一向幹燥的手心帶着汗意，顧暖風知道他現在的情緒不穩，抛開了不舒服，從他的手心抽出手，緊握住他的。

晚飯後葉青城是怎麽也不肯顧暖風再收拾洗碗碟了，把她從廚房裏給“轟”了出去。顧暖風看着大家去了書房欣賞程光浩下午拍到的一副國畫，她不懂也就沒有跟着去。

準備到客廳去看會電視，從後陽臺附近經過的時候，聽見葉媽媽不太高興的聲音：“……以為憑一頓飯就能打動我？一個以前什麽都不會的人，現在菜竟然也做的有模有樣，就沖着這份心機，我更是不待見。”

“嫂子，她這叫有心在讨好你，怎麽能說成心機呢？我和光浩的事誰同意呢？現在他爸媽不知對我多好，我爸媽這邊也是，去年他們從二哥那邊就住到我們那兒半年多。他們都結婚了，你就看淡點，而且我覺得她人還不錯。”

“哼，那是你沒有看到她原來的樣子，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冷漠樣子，別人介紹的幾個女孩哪個都比她強，結了婚什麽事情都是青城張羅着，我就搞不懂，這樣子還要娶媳婦幹什麽？”

“那是愛情，就像我哥愛你一樣。”

“少給我寒顫，那時我不就說了青城幾句，想不借錢看看他們能不能夠把關系斷掉，誰知道青城不聲不響的自己跑去融資，還分期付款買了個小公寓，就連地方也是在她娘家附近，我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主意，這還沒有結婚呢就想着和我們分開住，我好好的兒子都被她給教壞了。其實我還不樂意和他們住在一起呢，看着就心煩。”

“這不一定是暖風的注意……”

顧暖風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從後陽臺跑過去，等走到客廳的時候，她才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淚已經流了一臉。

客廳前就是一座袖珍的花園式的庭院，顧暖風站在這邊也能看見芙蓉花、千頭菊綻放着花蕊，開得正豔。剛走過去，就看見周子卿背對着門負手站在庭院裏，背影有抹淡淡的寂寥。

周子卿聽見聲音回頭看見是顧暖風，他拿出手帕遞給她：“結婚快兩年了，應該多少知道了阿姨的脾氣，不知是你的性格先天遲鈍呢？還是現在開始有感受開始在乎了。”

周子卿的眼神一向犀利，顧暖風有點發紅的眼睛他看出剛哭過：“麗娜也是沒有辦法和我媽好好相處，其實時間長了就算大家脾氣性格沒變，關系也會緩和點的。”

“你怎麽沒有把麗娜一起帶過來？”顧暖風搖搖手，臉上的淚剛才已經被她用手抹去了。

“分手了。”周子卿面部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只有一雙湛湛有神的眼睛閃過和剛才背影一樣的寂寥。

“你不知道，其實老是耐着自己的性子去讨好一個人挺累的。我挺佩服青城的，耐着性子在等你，而且堅持了這麽久。今天看見你們我就在想，如果我再堅持一下，會不會也像你們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