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周二晚上六點多，斯珩和加濕器一起到了公寓門口。他知道門鎖密碼，但還是按了門鈴。羅一帆正在嗦面條，聽到聲音抹了把嘴就沖過去開門。

“你笑什麽！”羅一帆氣呼呼地制止斯珩看小動物般的溺愛的笑容。

“我小時候撿到過一只小狗，每次聽到我回來的聲音就會蹲到門口等我，很可愛。”斯珩還是笑，揉了揉羅一帆的腦袋，抱起加濕器進門。

“你還給我買了拖鞋呢。”他自顧自換好拖鞋，把紙箱暫時放在樓梯旁，扭頭發現羅一帆還杵在門口，鼓着臉頰瞪他，很不服氣的樣子，像跟新主人生悶氣的小狗。斯珩連忙過去哄，捏捏他的臉蛋，低頭要親他，卻被他用手掌擋住了嘴巴。

“我在吃飯呢，嘴巴髒的。”語氣兇巴巴的，但眼神已經軟化。

斯珩便親了親他的額頭，又替他把揉亂的頭發溫柔地理好。羅小狗哼哼兩聲，搖頭晃腦蹭了蹭斯珩的掌心，攥住他的手跟他往屋裏走，問他有沒有吃晚飯。

“沒呢，剛下班。”斯珩看了眼餐桌上的面條——看上去挺豐盛，有很多丸子和肥牛，但基底應該就是泡面。

“那我給你煮一碗吧，很快的。”羅一帆從櫥櫃裏拿出三種進口拉面，打開冰箱展示不同的火鍋丸子，問斯珩想吃哪些。

“都行。”斯珩有些無奈，“你平時就吃這些？好歹也煮點蔬菜吧，營養要均衡。”

羅一帆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不太會做飯，搬出另一個占比同樣大的借口：“之前回家都太晚了，沒時間自己做，只能點外賣，周末兩天買菜的話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會放壞的。”他把所有的丸子都拿出來打算每樣來點，卻想起迷你電煮鍋正在被他當碗使，盛着自己的那份泡面。

因為這樣可以只洗一件東西。

“只有這一個鍋嗎？”斯珩被他窘迫的樣子逗笑，走過去檢查他的廚房用具，發現還有一個電蒸鍋，但冰箱裏沒有包子餃子之類可以蒸的食材。有一人份的便攜榨汁機，但沒有水果。沒有基本的調味料，都是現成的牛肉醬、甜辣醬。碗筷倒是還有另外一份，看着像搬過來後新買的。

羅一帆羞愧地低頭摳手指，感覺回到了上個月媽媽來A市出差順便突擊檢查他生活質量的時候。

“你先吃吧，等會兒面涼了。”但斯珩不會向他語重心長地灌輸長篇大論，十分善解人意地放過了他，“我自己點個外賣。”他把加濕器整頓好就坐到羅一帆對面，托着下巴看他吃東西，滿眼溺愛。

“我給你買個電磁爐吧，還有炒鍋，周末一起去趟超市，把要用的都買了。”斯珩笑眯眯地說，“現在回家早了，有時間還是自己做飯比較健康。”

這招實在是高，比媽媽的直白數落更讓人無法招架。羅一帆咽下半個牛肉丸，緩緩擡起頭，在斯珩溫柔誠懇的注視下心虛地別開眼神。沉思幾秒後，他還是老老實實坦白了自己和廚房八字不合的慘痛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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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把雞蛋面煮成一團漿糊、菜葉子和土豆片煮得稀爛，水燒開後忘記換成小火造成沸騰噴泉，等等。只有自帶調料包且不會煮坨的方便面适合他這種廚房殺手，以及只需插電和轉旋鈕的簡易廚具。

“但是我很會打掃房間的！”羅一帆在斯珩笑出聲前着急地為自己正名，目光楚楚可憐，表示他還算不上生活白癡，是個可以照顧好自己的獨立的成年人。

“好巧，我不喜歡打掃房間，但是很會做飯。”斯珩體貼地收住笑聲，溫柔地接過羅一帆的話，托着下巴依舊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會無條件包容家裏新來的還什麽都不懂的小狗。

羅一帆紅着臉接受了斯珩的這種溺愛，羞澀地低下頭用叉子在小香腸上戳出好幾排洞，忍不住幻想他未來和斯珩同居後的老夫老妻配合默契的甜蜜生活。

“周末沒事可以到我這兒來，我做飯給你吃。”斯珩又說，“還想留宿也可以。”

羅一帆臉更紅了，思緒又往不可言說的方向發散，每只丸子都被他戳得體無完膚。

斯珩的外賣很快就到了，羅一帆瞄了一眼，嘴裏的芝士包心魚丸頓時沒了滋味——蔬果沙拉、牛排、雞胸肉，沒有醬料，一看就是正兒八經的健康減脂餐。

“有空還是去趟超市吧，這裏該用的也買買齊，”斯珩吃草的動作很娴熟，“我下班早的話也可以過來給你做飯。別總吃這些。”

羅一帆羞愧萬分地嗯嗯兩聲，剩下幾口泡面卷巴卷巴，不知道該不該往嘴裏送。但浪費食物總歸是不好的。

斯珩又問他還缺哪些家具，這幾天都順便替他買齊，羅一帆聽着感覺他沒打算讓自己出錢，便想起房租的問題斯珩後來一直沒有再提。

他問斯珩租房合同有沒有拟好，斯珩愣了愣，好像完全沒考慮過這件事情：“我怎麽可能跟我對象要房租呢。”

羅一帆一時找不到重點，一面為“對象”這個身份感到高興，一面又不安起來。“那、那我也不能白住你的房子吧，之前本來就是你說可以便宜租給我的，你說的時候我們還、還沒那個呢……”他認真地向斯珩解釋，“你願意答應我的表白，我就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不然、不然就好像你在包養我一樣……”最後半句他說得很小聲，幾乎被金屬叉子劃拉鍋底的聲音蓋過。

“而且，如果、如果……你以後不喜歡我了呢……那我白住在這裏算……”

“沒有如果。”斯珩打斷羅一帆的假設，語氣沒有平時那麽溫和。“你在想什麽呢。”他皺起了眉頭。

“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羅一帆吸了吸鼻子，“我怎麽就運氣這麽好呢……”

“那你還想怎麽真實？”斯珩笑着問他，似乎別有深意。

羅一帆對斯珩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臉頰逐漸變紅，笑容逐漸羞澀。

“你這個小腦瓜又在想什麽不健康的東西！”斯珩哭笑不得，擡手給了他一個爆栗。

“我才沒有！”羅一帆捂住額頭大聲抗議，以此掩蓋心虛，并再次執着地要斯珩跟他簽租房合同。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羅一帆只需每月月初支付和原先公寓一樣的基礎租金，水電費和網費由斯珩負責。

“沒時間拟合同，這樣就行了。”斯珩振振有詞。

吃完飯，斯珩主動幫羅一帆洗鍋，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上。羅一帆癡癡地看了一會兒他寬厚可靠的背影，覺得心癢癢，偷偷摸摸地蹭上前，張開雙臂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将臉頰貼在他背上。

即使抱了個滿懷，還是有點不真實。羅一帆嘆了一口氣，雙手規規矩矩地交叉搭在自己手臂上，忍住沒亂摸斯珩的肚子。他聽見斯珩輕笑一聲，便用下巴戳了戳他的背，表示威脅。

“你整理幾件要換的衣服吧，我晚上帶回去放我那裏備着。”斯珩把鍋和清潔用具分別放回原位。

羅一帆粘在他身上也跟着左右平移，聽見這話愣了愣，反應過來斯珩的發情期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他肯定得在他家睡幾天。一恍神，斯珩就已經轉過身來摟住了他，扶正歪掉的眼鏡，手上有檸檬洗潔精的味道。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有點膽小但色欲熏心的羅一帆的腦海裏煙花般綻放，映紅了他的臉。

“那、那個發情期你能今今天晚上先跟我練……練習一次嗎……”羅一帆扒拉着斯珩胸前的紐扣，羞澀地建議，“我太久沒那個了，有點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