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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一帆進教室的動靜有些大，章思琰坐直了身子看過去，頓時有些慌張。他要是在路上撞見斯珩，那麻煩可就大了。

章思琰跟斯珩保證過，不會跟任何人提起她還有個哥哥，努力憋了這麽多年，萬一有人問起來，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完美的借口。

羅一帆在數學書裏找到了英語試卷，剛松了一口氣，一扭頭卻看見隔了兩大組的章思琰睜着大眼睛一動不動盯着自己，劉海有點亂。

“班、班長……早上好……”他慌張地揚了揚手裏的卷子，“我吵到你了嗎……”

“啊，沒事。”章思琰別過臉撐住腦袋，沉思片刻又忍不住問他怎麽這麽早來。

“昨天英語試卷忘帶回去了，就早點過來補一下……”羅一帆屈起雙腿要坐不坐，迷茫地觀察章思琰的臉色。

“那你路上有看見誰嗎？”

“啊？不知道诶……我跑太急了……”

“哦，那沒事了。”章思琰松了口氣。

羅一帆有些摸不着頭腦，算了算這幾分鐘跟漂亮班長說的話已經超過了先前的總和。不過當務之急是快點補作業，他便沒有多想，立刻埋頭做題，但沒寫幾道又被章思琰叫起來。

“哎，你能幫我倒杯水嗎？”章思琰朝他晃了晃保溫杯。也不是故意想找他說話幫斯珩探情報，只是正好斯珩只顧着消滅鬼混證據，出門前忘記燒水了。

羅一帆幹淨利落地完成任務，把保溫杯小心放回桌角，手裏又被塞了一張寫完的英語試卷。

“閱讀理解挺長的，你直接抄我的吧，今天早自習是語文呢，寫不完的。”反正整張卷子都是斯珩做的。

羅一帆局促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直接收下也舍不得還回去。

“幹嘛？還想抄別的卷子嗎？”章思琰故意逗他。

“沒、沒有！謝謝……”羅一帆慌忙搖頭否認，珍惜地捏着試卷一步三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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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怪可愛的，怎麽沒早點注意他。章思琰心情複雜地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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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囡囡，跟哥哥吵架了？”岑佩寧察覺到晚餐微妙的氣氛，等斯珩出門後，端着水果進了章思琰房間，“回來到現在你們一句話都沒講過。”

章思琰心虛地叉了塊蘋果，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支支吾吾說不出緣由。今天她讓羅一帆幫忙帶中飯，故意不給他飯卡，他傻乎乎的沒找她要。怕她餓着，自己的那份也打包回教室吃，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吃完還幫章思琰倒了垃圾。除此之外，章思琰一共讓他倒了五次熱水，在他幫忙發作業路過座位時掉了兩次筆，物品交接時故意碰到他手指。

好可愛啊怎麽辦，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啊。臉紅慌張的樣子好可愛。

“你哥哥他畢竟是Alpha，有些事情也是沒辦法的，我們不好說什麽，”岑佩寧以為女兒是在不高興斯珩天天晚上出去玩，無奈地開解她，“你以後也會經歷的。”

“媽，不是這個……”岑佩寧早就沒在氣這件事，愁眉苦臉地攥住母親的手，慢吞吞地說，“就是……你支持我現在談戀愛麽……”

岑佩寧愣了愣，随即笑起來，捏捏章思琰的臉：“怎麽啦，喜歡上哪個同學了？”

“也不是……暫時沒有……”章思琰的嘴唇像粘了膠水，含含糊糊地小聲往外擠，“就先問問你的意思……”

“趁現在談個普通的戀愛也挺好的，留下一點珍貴的回憶。以後就很難那麽單純了。”Omega還是溫柔笑着，但多了幾分惆悵。

“你多和哥哥說說話，後天你媽媽就回來了，他可能不會願意再住這裏……”岑佩寧嘆了口氣，“出國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她又叮囑了幾句，起身去給章思琰熱牛奶。

因為母親的這番話，章思琰更郁悶了。對哥哥先看上的人起了興趣這種事，怎麽跟家長說得出口呢……但是斯珩過幾天就要走了，看起來對羅一帆也沒那麽上心的樣子，她插一腳應該問題不大吧？Alpha都是花心大蘿蔔，見一個要一個，她這還是在保護同班同學免受侵害呢。

唉，她跟斯珩真不愧有同一個Alpha媽。花一般的無憂無慮的十六歲，她為什麽會遇上這麽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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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钰抱着和斯珩至少見一面的理想願望，比計劃提前一天回家。彼時章思琰正翹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閑書，一只手伸在薯片袋子裏，斯珩苦于她的壓迫奮筆疾書，岑佩寧正在準備午飯的食材，隔空叮囑章思琰別再偷吃零食。

Omega最先感知到伴侶的到來，門鎖轉動時她便放下手中的活朝大門走去，一邊擔憂地回頭看了眼斯珩所在的房間。“提前回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她接過Alpha的行李和外套，溫順地接受擁抱和親吻，“等下囡囡又要難過了。”

話音未落，章思琰焦急的聲音便響起：“你幹嘛呀！哥——”兩人聞聲望去，只見斯珩冷着臉走進了隔壁客房，章思琰費力地單腳跳着追趕，進房間前她扶住牆回頭看向玄關，眼中滿是埋怨。

“怎麽，我自己的家還不能想回就回了？”章钰用冷笑掩飾失落，板起臉往樓梯走。岑佩寧笑得難堪，低頭跟在她身後上樓，揀出行李箱中需要清洗的衣物。

章思琰摔到斯珩的床上撒潑打滾，抱着他的睡衣不讓他收拾行李。嘩嘩流的眼淚是努力擠出來的，但噴湧的難過是真。“她回來了有什麽關系啊，你待在一樓又不搭嘎的，在家裏多呆幾天是會死麽……”

“會死。”斯珩習慣了妹妹的挽留手段，平靜地接話，趁章思琰噎住的空當抽走她手裏的睡衣，疊好放進行李箱。

“可她也是你媽媽啊……你有必要總是這樣子麽？”

斯珩帶過來的行李很少，幾下就收拾完畢。他仍然沒有回答章思琰提過太多次的問題，坐到床沿，輕輕碰了碰妹妹哭得濕漉漉的花臉，笑她：“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你個大屁眼子，我才不要相信你了。”章思琰哼了一聲，把臉埋進枕頭裏，甕聲甕氣地說，“誰知道你會不會一出國就斷聯了。”

“好——我要是不回來我就是狗，行了吧？”斯珩無奈地哄。

章思琰頓時來勁兒了，坐起來在身上摸了半天，想起手機在隔壁，便掏了斯珩的兜，打開錄音機要他重新保證一遍。斯珩嘆了口氣，順從地靠近手機麥克風：“我，斯珩，以後要是不回來看章思琰，就會變成小狗。”

章思琰喜滋滋地重命名保存，大聲外放三遍，才把文件發到自己微信上。“我有東西要給你，你抱我上去。”她張開雙臂，不客氣地召喚坐騎。

斯珩任勞任怨地扛起妹妹上樓，目不斜視路過章钰所在的主卧，在章思琰的指揮下，從她書櫃裏找出一本筆記本。

确切地說是DIY相冊。從章思琰初中開始，斯珩每次回來都會被她拉着拍很多合照，原來是為了挑張最好的粘上去，寫下斯珩在家的時長，并附上評語和一些簡筆畫，一半喜悅一半埋怨，斯珩送她的禮物也都拍照記錄。由于斯珩上大學後他們見面的次數太少，素材不夠，章思琰還複印了小時候的一些照片，大多由斯年拍攝，相機是問鄰居借的。他們坐在地上一起吃西瓜，十歲的斯珩給四歲的章思琰紮辮子把她弄哭了，還有一只陪了斯珩很多年的白色小狗。

十六歲的章思琰趴到二十二歲的斯珩背上，舉起拍立得。她把新的照片收入相冊，做了花裏胡哨的裝飾，才交到斯珩手裏。

“你至少吃個午飯再走好不好？”章思琰晃着斯珩的胳膊軟軟撒嬌，“媽媽一大早就出去給你買海瓜子了呢……”

斯珩拿她沒辦法，只得答應。

“作業也還沒寫完……”章思琰無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斯珩咬牙切齒地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見她繼續使用眼神攻擊，嘴唇要擰成了麻花，沒好氣地問：“大小姐，您還有什麽吩咐？”

章思琰腼腆一笑，低頭對着手指半心虛半理直氣壯地回答：“那個……既然你要走了，羅一帆……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