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三更合一 (1)
幾個小時後, 李春燕下班回家了。
她工作辛苦,好在是按班倒,比起丈夫, 她的下班時間固定得多。
李春燕回到家後, 見到兒子時神色明顯很是局促, 她搓着自己的手掌, 把拎着的一大袋水果放到廚房,洗了一遍又一遍手,這才從塑料袋裏掏出一串葡萄來洗。
她招呼着沈海遙:“甄臻,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水果, 就都買了一點, 你、你嘗嘗……”
這樣小心謹慎的關懷讓沈海遙心裏又酸又苦, 他應了一聲, 起身去廚房幫忙。
李春燕連忙說:“不用不用, 你去陪你朋友說話吧!”
她說着,伸手推推沈海遙肩膀。手剛碰上,她又觸電一樣彈回來。
“哎,我、我手髒,你……”
沈海遙偏過頭去, 不甚在意地用手指抹開那點水珠,“自來水而已,哪有什麽髒不髒的。”
李春燕手腳利落,很快就洗好了一大盤水果。
她在客廳坐着和沈海遙說了一會兒話,大多是問問他以前的生活。
沈海遙有問必答。
上輩子甄臻和他們相處融洽, 或者說, 在甄臻短暫的三十年生命中,這兩位老人才是給予他最多愛意的人。
想到這裏, 沈海遙心生感慨。
雖說有褚鶴幫忙活躍氣氛,但沈海遙和李春燕還是有點不尴不尬的,好在沈海遙也只是頂着甄臻殼子的陌生人,倒也符合他們現在的身份。
閑聊了一會兒後,李春燕去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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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是,那個——”沈海遙咬咬舌尖,實在沒法說出“爸”這個字,只能含糊帶過,“他還沒回來。”
李春燕攏攏掉到臉前的頭發,笑着說:“他一直這樣,下班沒個準點兒,咱倆先吃,給他留點飯菜就行。”
沈海遙點頭,說“好”。
“要是……要是不習慣的話,就先叫伯父伯母吧,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都是虛的,無所謂的。”
李春燕還是那副局促的神色,本該是最親近的家人,她卻好像總是在擔心些什麽的樣子。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回到廚房準備飯菜。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權景明終于下班回來了。
他滿臉倦色地打開門,走進客廳卻看到兒子坐在沙發上。
“你還沒睡啊?”
沈海遙點頭,“等您回來我再睡。”
權景明愣了愣,臉上的倦意在聽到這句話時消散無蹤,他笑得像個孩子,臉上深深的皺紋都顯得生動起來。
“你不用等我,我經常半夜才回來,”說到這裏權景明又緊張起來,“哎,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之後再輕一點,你放心睡,啊。”
沈海遙搖着頭笑了笑,笑過之後又有些心酸。他接過權景明手中的水杯,往裏面灌滿溫度正好的溫開水。水溫透過不保溫的玻璃材質傳到了他的手上,沈海遙低頭看着這只杯子,手指摩挲着杯蓋上掉了漆的那部分。
“明天我給你買個保溫杯吧,快入冬了,天氣冷,喝涼水不好。”
權景明搓着手,連連點頭,“好,好,好。”
權家只有兩間卧室,這幾天褚鶴只能在沈海遙旁邊打地鋪。他對此沒什麽怨言,反正他不認床,在哪裏睡都是一樣的。
沈海遙也不是經常失眠的人,只是今晚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
褚鶴看了奇怪,悄悄出聲叫他:“海遙,你失眠嗎?睡不着?”
沈海遙翻身坐起,又伸手開了床頭的小燈,鵝黃色的燈光照亮了這一小塊區域,也把沈海遙的目光照得異常柔和。
見狀,褚鶴也從被褥上坐起,他盤腿坐在地上,仰頭看着沈海遙,問:“怎麽了?”
沈海遙眨眨眼睛,臉上閃過了一絲疑惑,他猶豫着怎麽開口,又覺得褚鶴并不能解答自己的問題。
他說:“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解答。”
褚鶴撓撓頭,“我知道到了現在你可能還是對這個系統有很多疑問,說實話,這個系統太大了,就連我自己也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但能告訴你的,我一定都告訴你。”
沈海遙看着他,神情突然變得頹然。他微微皺着眉,語氣有些無力:“我想問,我到底是誰?”
褚鶴萬萬沒想到沈海遙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不自覺地低下頭,躲避着沈海遙的視線,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欲蓋彌彰。
再擡起頭時,他發現沈海遙并沒有看着他,只是不知在注視着哪一點。
良久,沈海遙又一次問道:“上一個世界的我,又是真實存在的嗎?”
褚鶴的手緊攥着手掌下的被子,裏面的棉花被他絞成一團。他努力調整自己的聲音,好讓聲線不那麽顫抖。
“怎麽會問這個呢?”
沈海遙沒有注意到褚鶴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說:“今天李春燕和權景明說的那些話,你也都聽到了吧?我真的挺感慨的。”
他屈起雙腿,兩只手抱着膝蓋,悶悶地說:“之前,我不是安排父母見到沈若鄰和楚漠同居的事麽,我當時也覺得很對不起他們。不管我和沈若鄰、和楚漠之間有什麽問題,這都只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該把父母牽扯進來。我利用了他們,我覺得對不起他們。可除了這些之外,我沒有一點別的感覺、別的情緒。”
他稍稍側過臉,看向褚鶴,也表達着自己的疑惑,“我希望父母知曉沈若鄰的所作所為,希望他們把他趕出家門,也知道這些事會讓他們傷透心。可我只會因為把無辜的他們牽扯進來而感到一點點抱歉。但是,不該只是這樣吧……”
沈海遙回想着傍晚和晚上的場景,權家這夫妻倆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的愛,面對甄臻時的手足無措,每一點都戳在他的心裏。
“很奇怪吧,之前我很難想象父母因為沈若鄰産生的痛苦和悲傷,現在卻很輕易能體會到李春燕的心酸。”沈海遙直起身子,疑惑地問,“上個世界裏,我生活了快三十年的那個世界,應該是最感同深受的吧。可為什麽我對那些完全沒有概念?”
沈海遙是很聰明的,褚鶴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會有所懷疑。
褚鶴是有很多種說辭來搪塞他的,畢竟這些他也早都想過。
可他不想欺騙沈海遙。
他有太多東西說不出來,光是動一下想要說出所有真相的念頭,燃燒一般的灼熱感就會立即湧上他的五髒六腑。
褚鶴想,其實他是不怕死的。這條命都是沈海遙給的,死就死了,大不了也就是還給沈海遙罷了。
可他還是不敢。
如果他死了,沈海遙身邊就再也沒有別人了,那些過往再無人知曉,沈海遙如何面對之後的世界?誰又能保證他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欺騙?
如果拼着一死,告訴沈海遙所有的真相……
褚鶴腹中一痛,他強忍着從地上爬起,伸手攥住沈海遙的腳踝,說:“海遙,你聽我說——”
“還是你先聽我說吧。”惡魔般的聲音又一次入侵了褚鶴的腦海,“幻境一旦開啓,便無法人為關閉,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褚鶴?”
褚鶴的動作僵在原地。
那人又說:“海遙一個人在幻境裏會發生什麽,我可就不知道了……”
褚鶴嘴唇幾乎繃成一條直線,拳頭捏得緊緊的。
這種恨不得跟那人同歸于盡的念頭不知第幾次出現,褚鶴痛很自己的無能和學藝不精,他殺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
“你沒事吧,褚鶴?”
沈海遙的突然出聲打斷了那兩人無聲卻暗流湧動的交流,他握着褚鶴的手腕,另一只手撫上了褚鶴的額頭,擔憂地問:“你怎麽臉色這麽差?發燒了嗎?”
褚鶴呆呆看着他。
幾秒之後,他低下頭,故作輕松地說:“沒有,沒事。”
他把沈海遙的手拽下來,想了想幹脆把他用被子裹好放回床上,笑着說:“你想太多了海遙,哪有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真實的你虛假的你。之前你是突然接受了太多以往不能理解的東西,沒顧上你父母的感受。他們如果知道,也不會怪你的。”
沈海遙順着他的力道躺回床上,依然有些疑惑,但他對系統的了解畢竟沒有褚鶴多,也只能相信眼前這人所說的。
褚鶴幫他拉好被子,自己蹲在床邊捧臉看他,“那些你想知道、但我也無法解釋的東西,我會陪着你一起尋找答案的。”
褚鶴誠懇地說:“你想知道的事情,以後一定都會知道的。”
沈海遙并不急于在一時了解全部,只是今晚實在有感而發。和褚鶴安靜對視了一會兒後,他伸手推開褚鶴的臉,說:“行了,知道了。”
褚鶴順着他的力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笑嘻嘻地說:“那睡覺啦!海遙晚安!”
沈海遙先前大概是因為煩惱這些才一直不能入睡,這樣簡單聊過幾句後,他放松了心情,呼吸很快規律起來。
而褚鶴則一整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權池回到甄家後,很快便在網絡上有了些名氣。
他早在選秀中被淘汰,但根據幾方簽訂的合同,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被淘汰的消息;選秀是封閉式的,自然也不能私自接一些廣告。
為了更快地聚集起知名度,權池找了水軍在各個社交平臺安利自己。
這個選秀舉辦了很多年,觀衆的關注度依然很高,幾乎每年都能引發霸屏的讨論度。只是到了如今,人們已經對那些明顯屬于主推的熱門選手失去了興趣,開始自發挖掘起冷門選手。
權池便是其中之一。
在不知道是水軍還是真粉絲的引導下,權池竟真的把“貧窮貴公子”的人設緊緊套在了身上。
幾天之後,節目終于播放到了第一次公演,也就是權池淘汰的那一集。
雖說有水軍的刻意引導,可權池還是半溫不火的冷門選手。這一次淘汰,反倒成了最有流量的一刻。
節目播出後,相關的合約也随之失效,權池登上自己的微博賬號,發了一條微博,記錄這段時間參與節目的感受。
微博寫得字字懇切,言語極富感染力,文字優美又不失情緒。
這條微博一經發出,立刻被無數人誇贊,說什麽“神仙文字”“這洋洋灑灑一大篇比我高考作文寫得都好”“太有深度了吧,很難想象權池這個年紀就能有這麽深的思想深度”雲雲。
不僅如此,半個小時後,一個市級龍頭食品類企業官宣了權池的新代言人身份。
總之,這一晚網絡熱鬧得很。
沈海遙托着下巴,把那條微博翻來覆去看了又看,嗤笑一聲,“甄家給他找的代筆吧,我記得他上輩子因為不會寫‘傻’字還被罵過。”
褚鶴站在他身後,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文章功底,沒有幾年文字工作經驗恐怕寫不來。還有他那個新代言也是,太招搖了吧。”
這些看熱鬧的網民不清楚,他倆可清楚得很,那個食品企業的大股東是吳曼的爸爸。
換句話說,吳曼用這一個代言人的身份,把權池和自己家的企業綁在了一起。
今晚這通操作很快有了成果,權池的大名和在節目裏的片段在熱搜上挂了好幾個小時。夜晚的黃金時間,每分鐘都能帶來巨大的流量,每次刷新時都能權池的微博粉絲數量在快速增長。
“但今晚這通操作并不高明,”沈海遙說,“他不可能不接受采訪,甚至很快就會有記者主動找上來,他自己真實的語言組織和寫作能力比這條微博相差甚遠,一下就暴露了。”
沈海遙把手機頁面調到權池的代言新聞上,又說:“還有這個代言,吳曼也太急于求成了,以後如果被人拍到他倆談戀愛的新聞,這不就一下暴露了。”
褚鶴順着他的思路腦補了一番,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那到時候,權池會不會被傳成在吃吳曼軟飯啊?靠他捧才紅的。”
“……”沈海遙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想象力不受控制地跟着褚鶴的描述跑了,他被想象出的那副場景雷得不輕,嘴角抽搐幾下,也跟着笑了。
沈海遙猜得沒錯,第二天上午時,網絡上輿論的風向就變了。
起因是因為有人發了“偶遇”權池的圖片。
照片相當清晰,構圖和拍攝角度都十分優秀,那些常年追星的女孩一眼就能看出這“偶遇”是刻意制造的。
她們懶得拆穿,只是随便嘲諷了幾句。
-明星真好啊,第一次公演就被淘汰的冷門選手都能穿華xx奴呢!
-有錢就是好,貧窮貴公子也能穿Gxxxi呀!但是怎麽能把G牌穿得這麽醜哇[摳鼻]
原本只是一兩個人就權池這身從頭到尾全是大logo的穿衣風格評論了幾句,但很快就有專業人士扒出了別的。
-他用的這個麥克風是我的夢中情麥啊!
不了解音樂行業的普通人并不清楚,甚至大部分追星女孩對此也一無所知。點進評論的博主微博才知道,原來這位博主是位專業的樂評人。
他細細講解了目前歌手們喜歡使用的主流麥克風,并附了圖片一一介紹。他沒有提到權池,但眼尖的網民在他的微博找到了權池使用的那支麥克風同款。
-我天,一個麥克風居然要六位數??
不僅如此,這位樂評人的微博還提到了一個世界頂級的音樂制作團隊,據說是權池新專輯的操刀人。
這下子,飯圈這小小的一畝三分地算是徹底引爆了。
因為這個音樂制作團隊在去年拒絕了一個組合首張專輯制作的邀請,而這個組合,正是這檔選秀節目去年成團出道的那個組合。
沈海遙津津有味地看着網絡上掀起的罵戰,時不時給褚鶴分享。
“太會罵了,這嘴皮子太溜了。哎哎褚鶴,你看這個,”沈海遙念道,“貧窮,假;貴公子,假;貴,真。”
沈海遙拍着大腿連連誇贊,“怎麽這麽會嘲諷啊!”
他又點開一個标題為“貧窮貴公子為何用60w話筒”的帖子,只是剛點進去就顯示帖子已被删除。
沈海遙“啧”了一聲,“删帖這麽快。”
他一連點開幾個都被删除了,在刷新一下界面,發現滿屏的“貴公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你們懂的”。
眼看着網絡上關于權池的抱怨越來越多,褚鶴問:“所以你提前給他買‘貴公子’的熱搜,就是為了現在嗎?”
說着,他順手之前說權池家境貧寒、每天賣唱的微博點了個贊。
沈海遙擺擺手,一臉無辜,“你可別亂說,‘貧窮貴公子’是上輩子權池和他的公司商量之後一致同意的定位,我只是幫他們提前準備好,一個字都沒亂改。”
他分析道:“現在大家最讨厭的,就是本來是高高在上的人,偏要裝作社會底層的人——就好像是考試時,學霸明明準備得那麽充分,偏要謙虛說自己考得很差,會挂科——權池在那個節目裏口碑本就一般,貧窮的人設被揭穿和瘋狂删帖只會引起輿論的逆反。而且他昨晚又整了那麽一出爛活兒。這個智商沒救了。”
褚鶴給他比了個拇指。
“不過網絡上的東西嘛,看看就好了。”沈海遙窩回沙發上,“到目前為止,權池畢竟也沒有什麽做什麽不可原諒的事,之後怎麽治他,還得看他之後選擇走什麽樣的路。”
權池的虛榮心在這幾日暴露無遺,他依舊瘋狂删帖,堵住那些試圖質疑的人,同時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地推廣自己,營造出一種自己很紅的假象。
這倒是方便了沈海遙。
“本來還想用道具換他的行程消息,現在好了,他的出行安排全世界都知道。”沈海遙說着,把權池這幾日的工作安排截圖,發送到了自己手機上。
幾天後權池要舉行一個小型的粉絲見面會。
沈海遙也買了這場見面會的票——權池是真的不紅,票都賣不出去。沈海遙輕松買到了四張第一排中間的位置。
他在權家一家人的小群裏發了一條消息,叮囑他們提前空出下周某一天的時間。
看着夫妻倆發來的答複,沈海遙自言自語道:“權池,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還像上輩子一樣那麽沒良心,那可就別怪我了……”
見面會的前一天晚上,權景明難得早早回了家。
夫妻倆像第一次參加春游的小學生一樣緊張,手腳僵硬地坐在飯桌前捧着碗,一副異常期待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海遙看了好笑。他先前只是說明天有安排,但具體是什麽安排則一直是保密的。這夫妻倆心裏藏不住事,把期待全都寫在了臉上。
沈海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說:“伯父伯母,明天晚上權池有個小型活動,我買到票了,到時咱們一塊兒去看吧。”
兩位老人是真的沒想到兒子說的“安排”是這個,一時之間又驚又喜,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自從真假少爺各自回到真正的家庭後,權池從未聯系過他們。沒有回來看望過,也沒有打過電話或者發過消息。他們不會上網,智能手機也不大會用,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了解權池的情況。在他們看來,這個孩子離開了家,就像消失了一樣杳無音訊。
畢竟養育了這麽多年,他們是真心疼愛權池。為了顧及親生兒子的感受,他們從不在甄臻面前主動提起,可每個夜晚,夫妻倆籠罩在黑暗中時,心裏也都在擔憂着那個兒子的近況。
“他回去之後……他回去之後一直忙,”沈海遙拿起筷子戳戳米飯,對他們笑笑,“他最近太忙啦,可能之後也不一定有太多時間。這次剛好有個活動,我帶你們去看他,好嗎?”
李春燕抹了一把臉,因為常年暴曬而粗糙的臉頰上挂上了水痕。她多想開口,好好謝謝這個體貼的孩子,可一張嘴只剩哭腔。
一旁的權景明眼睛也紅了,他不住地說:“謝謝,謝謝……”
褚鶴在一邊搭腔,說:“伯父伯母,你們不上網所以不知道,權池現在可紅啦!”
李春燕抹抹眼睛,聲音還帶着點鼻音,“是嗎……那挺好的,權池打小就想當大明星。”
褚鶴:“真的呀?那他好厲害,真的變成大明星啦!”
他趕緊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引,“好期待啊!我還沒見過大明星呢。”
“明天就見到了。”沉默許久的沈海遙終于開口,“吃你的飯吧,就你話最多,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
褚鶴裝作惱怒的樣子,又因為李春燕給他夾了一塊回鍋肉重新喜笑顏開。
刷碗時,他們在腦海中偷偷交流。
褚鶴:“海遙,我好像有點理解你那天說的話了。”
沈海遙沒吭聲。
褚鶴回頭看了一眼那夫妻倆,他們正因為明天要去權池的活動現場,精心挑選着拿得出手的衣服。
“看到他們這樣,我也覺得很心酸。”
沈海遙依然沒回答,只是手上刷碗的動作停了下來。
水龍頭流出的水沖刷掉了碗裏的泡沫,急促的水流又重新彙聚成更小的沫,一圈一圈從碗底上湧。
沈海遙關了水龍頭,雙手撐在水池兩側,扭過頭去對褚鶴說道:“別心酸了,讓甄臻和那兩夫妻下半輩子平安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傍晚,沈海遙一行四人早早來到了活動現場。
沈海遙左右看看,覺得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即将舉行明星見面會的樣子:人不多也就算了,氣氛也根本烘托不起來,死氣沉沉的。
他在腦海裏和褚鶴吐槽道:“這個權池,怎麽就紅不了呢!”
褚鶴昨晚剛好看了一些這方面的分析,他說:“很多人都說權池路子走偏了。他的長相和性格都不适合做.愛豆,再怎麽打扮也比不過其他一些熱門選手,而且他性格不讨喜,在節目裏存在感不強。挺多人都可惜,如果他肯老實做個歌手,放棄流量路線,說不定效果更好。”
沈海遙:“你說的這些,我看他自己未必不清楚。汪老師肯定也跟他說過,只是他自己不願意罷了。對了,現在吳曼對權池的好感度是多少?”
“60。”
沈海遙默默記下這個數字,“行,等一會兒活動結束後,看看這個數據會怎麽變動。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權池今晚會怎麽做。”
他低頭看看剛才從工作人員那裏領來的、印着權池頭像的小扇子,嘴角浮起隐隐笑意,“權池,你今後的命運,可就全看你一會兒的表現了。”
晚上七點,活動準時開始。
沈海遙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任憑權池在臺上蹦蹦跳跳也懶得多分一個眼神。他一直在專心尋找着攝影機。
可旁邊的兩位老人看得十分激動,特別是李春燕,活動開始後沒多久就開始掉眼淚。
這四個人,有兩個對臺上的表演無動于衷,另外兩個看得熱淚盈眶的人年紀又很離奇。這樣古怪的幾個人坐在一起,很快就吸引了攝影師的注意。
更別說,甄臻這人還有一張很絕的皮相。
來到這個世界後,沈海遙雖然有一點被甄臻的溫潤如玉感染,但整體還是原先那副大體穩重、偶爾皮一下的性子。
以前的甄臻漂亮歸漂亮,可他溫柔的氣質在很大程度上完全壓倒了五官的優勢;現在,沈海遙可不會管甄臻原本是什麽性格,他只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說話做事,看在別人眼裏,甄臻周身的包容褪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恣意和張揚。
這樣的人毫不意外地被攝影師偏愛着,一開始只是偶爾給個半秒鏡頭,到後面,沈海遙故作不經意地一眼掃過去——
舞臺有好幾個機位,先前那幾個鏡頭并沒有被投到權池身後的屏幕上,經紀人也沒有及時發現。等到主機位也注意到這四人時,經紀人已經來不及提醒了。
權池身後的屏幕上,赫然出現了這一行四人。
臺下的追星女孩怎麽也想不到權池竟還有男粉,還是這種漫畫裏才有的鳳眼美人,現場寂靜了幾秒後,猛地爆發出極為熱烈的歡呼。
正在臺上專心表演的權池被吓了一跳,他不知什麽情況,只順着臺下粉絲指的方向回頭看去——
他和追星女孩不同,比起美人,他更在意鏡頭角落出現的那一對默默流淚的中年夫妻。
權池臉都綠了,慌忙地四處環顧,想尋找經紀人讓他趕緊處理這件事。
着急的動作讓本就不擅舞蹈的他更加手忙腳亂,一不小心動作做錯了好幾個,他急着糾正,又把歌詞忘了個一幹二淨。
他不會跳舞是出了名的,這幾個小錯誤看在臺下粉絲的眼裏無傷大雅,可權池立刻就黑了臉,對臺下曾經共同生活過認識多年的兩位老人怒目而視。
沈海遙在心裏嘆了口氣,他想,我真的給過你機會啊,權池,是你自己不要。
他低頭看看手機,對着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臉,之後擡起頭,對着剛才拍到他們的那臺攝影機比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小權沖鴨!大家都很愛你呀!!!”
外表文文靜靜的男人雙手舉過頭,對着攝像機比了一個超大愛心後,又揮起手裏的小扇子,搖得叮咣作響。
剛剛被要求不能再繼續拍攝第一排中間那四個人的攝影師一時遲疑,挪開鏡頭的動作慢了半拍,讓沈海遙在背景屏幕上足足出現了半分鐘之久。
這半分鐘對權池來說無疑是度秒如年。
這首歌的後半部分他完全是憑借着肌肉記憶完成的,他幾乎不知道自己都唱了些什麽。
他四肢僵硬,臉色鐵青。
這首歌結束後,主持人出來cue之後的流程。
導播早已經通過耳機告訴他不可以對剛剛出現的那幾個人有任何關注,但架不住臺下熱情的粉絲——
坐在沈海遙一行人周圍的粉絲圍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大聲地喊着專屬于權池的應援口號。
後來甚至唱起了歌。
主持人不是經驗豐富的老手,遇到這個情況心裏也在打鼓。他想從權池臉上看到些指示,誰料權池只是死盯着那幾個人,一副恨到極點的樣子。
幾分鐘後,下一首歌的前奏緩緩進入,坐在沈海遙後面的一個女孩用力喊道:“小權!這首歌你說是寫給歌迷的,那找人跟你一起合唱好不好!”
這種要求沒法拒絕,主持人和權池對了個眼神,可後者還是不給他任何回應。無奈之下,他只有硬着頭皮打圓場,道:“那這首歌就作為今晚的福利活動,我們挑選幾位歌迷上臺,和小權一起唱,大家說好不好?”
主持人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兩步跨上舞臺。
正是沈海遙。
他親親密密摟着權池的肩膀,又迅速搶過麥克風。
經紀人在臺下看得膽戰心驚,已經掏出手機準備叫保安上前維持秩序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沈海遙搶過話筒後沒說任何廢話,而是和着旋律,輕聲給權池做伴唱。
這是一首旋律舒緩的抒情歌,歌詞講述的是男孩對暗戀的女孩吐露心聲。歌曲很甜蜜,只是權池的聲音金屬感太強,在這樣的歌曲中反而不能得到很好的發揮。
相比之下,甄臻的聲線溫暖,倒是更适合這首歌。
這個人剛剛才引起了小小的波瀾,現在和權池的合唱又一次引起了臺下的尖叫,這時再把他從臺上轟下來,恐怕只會引起臺下歌迷的疑惑。
經紀人無可奈何,使勁沖權池使眼色。
可這時的權池根本顧不得這些,他臉都黑了,氣得聲音直發抖,連表情都控制不了。
他身後的屏幕上完整投出了他惡狠狠瞪着沈海遙的模樣。
一首歌結束後,沈海遙仍然不肯将麥克風還回去,他兩手抓着麥克風,臉頰因為興奮而微微地發着紅。
他神色憧憬,對權池說:“小權,我父母也可喜歡你了,可以和他們說幾句話嗎?”
他指揮着攝影師,将鏡頭聚焦到權景明夫妻身上,“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第一排的票,和爸媽一起來看你。”
突然被鏡頭對準,夫妻倆很是驚慌。李春燕着急忙慌擦掉臉上的淚水,望向鏡頭的表情驚喜又忐忑。
她帶着小小的期待,看向臺上光彩靓麗的大明星。
但,大明星沒有給她任何回應,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他只是粗魯地奪過沈海遙手中的麥克風,示意DJ和樂隊開始下一首歌曲。
沈海遙抓抓臉,神色沮喪地跳下了舞臺。
而坐在臺下的李春燕,也深深地低下了頭。
李春燕沒有等到活動結束,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她對沈海遙說:“我、我先回去了……”
她解釋說:“年紀大了,這音樂震得我心髒難受。”
沈海遙關切地說:“您沒事吧?我送您回去吧。”
幾人彎着腰離開座位,李春燕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臺上的人。
他們就坐在第一排,他們一直都在最最顯眼的位置,可臺上的那個孩子,一整晚都吝啬給她任何一個眼神。
李春燕心灰意冷,趁丈夫和兒子不注意,偷偷揩去了眼角的眼淚。
這次的事情毫無意外地又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
事實上,權池這些日子都沒閑着,代言官宣了一個又一個,懂行的粉絲都能看出來,他馬上就要成為新一代的資源咖了。
與此同時,他的人設也在迅速崩塌。除了先前吵得沸沸揚揚的“貧窮貴公子”人設之外,還有人扒出了他的微博代筆,列出了一二三四五條證明,被淘汰那晚的長微博絕非出自權池本人之手。
如今的權池正是風頭無兩的時刻,他又不是會謹言慎行的人,短短幾天,關于他耍大牌、黑臉的新聞層出不窮。
紅是虛假繁榮,黑粉倒是實打實的多了不少。
而歌迷見面會被一個素人搶盡風頭的事,則在之後幾天內獲得了極大的關注。
很難想象,經過多年專業訓練的愛豆,怎麽會長得不如素人、唱歌也不如素人。
就連權池的一些粉絲都無從辯解:一首號稱是送給粉絲的歌,愛豆本人唱得卻沒有身旁的素人投入。
關注這件事的,大多都是看熱鬧的吃瓜群衆,損起人來毫無顧忌。
-賭五毛錢,玻璃心小權現在正在屏幕前看着這個新聞發瘋。
-賭一塊錢這個帖子活不過五分鐘,嘻嘻。
沈海遙一刷新——嘿,還真被删了。
他興趣缺缺地退出APP,把手機往旁邊一扔。
“沒意思。”沈海遙趴在床上,“權池太不争氣了,他但凡再紅一點,能多有幾個粉絲替他說話,這事也不至于這麽順利。”
沈海遙拉長聲音,“順利得有點無——聊——”
褚鶴還沒來得及回答,聲音剛出口就被沈海遙的手機鈴聲打斷。
吳曼竟然主動來找他。
沈海遙了然,“哦,估計是要說解除婚約的事。”
他接起電話後,果然聽到吳曼說:“甄臻,我們解除婚約吧。”
沈海遙爽快同意,語氣甚至還有些雀躍。
吳曼怔愣了幾秒。
他原本都做好了甄臻不肯解除婚約、自己痛罵他一頓的準備,沒想到……
他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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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