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裴鶴南胃不舒服,又有一段時間沒睡好,疲憊倦怠的模樣看上去都惹人心疼。現下終于等到林幼在身旁,他緊緊握着女生的手指,閉上眼睛休息。
聽着男人急促的呼吸逐漸變得沉穩,林幼才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病房內也顯得格外安靜,靜谧的氣氛總是很容易勾起困倦。林幼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趴在床沿,任由裴鶴南握着自己的手指,姿勢怪難受地将臉埋入了臂彎裏。
兩個小時後,裴鶴南驀地睜開眼睛,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狠狠喘息。昏暗的床頭小燈下印出男人面色蒼白,額角冷汗掉落的模樣。他的眼眸裏透出幾分迷茫,卻在視線觸及到床邊人的時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接連幾天,裴鶴南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他位于一片寂靜、落敗、滿是血腥味的世界裏,而在他的視線之中已經受到喪屍病毒感染而變異的猛獸自他身前一躍而過,帶着一股凜冽和腥臭的風。就在猛獸的身影消失後不久,不遠處的草叢動了動,女孩嬌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爬起來,嘴裏罵罵咧咧的。
裴鶴南望過去時候恰好看清對方的眉眼。
是林幼。
他一怔,正欲上前,見刀鋒劃過她的後脊,一大群身穿作戰服的人類蜂擁而上。
裴鶴南下意識便想要沖過去,然而他就像是被強行困在原地一樣,腳上步子沉重萬分,根本無法行動。
夢境就是在這一刻崩潰的。
他猛地驚醒,看到了趴在床沿邊上,睡得似乎不太舒服的林幼。裴鶴南深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小心翼翼抱起林幼時,他察覺到自己的指尖似乎都在顫抖。
兩人躺在同一床上,裴鶴南溫熱的呼吸落在林幼的後頸,男人的薄唇一寸一寸劃過,低聲道:“我很害怕,那是真的嗎?”
但林幼顯然已經熟悉了裴鶴南的氣息,只是往人懷裏縮了縮,唇間一動,也不知道說了點什麽。
第二天早上,林幼醒來的時候裴鶴南還在睡,但男人眉心微皺,看樣子睡得并不安穩。
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她回到酒店洗漱又換上幹淨的衣服,才回到了片場。她今天還有最後一幕戲,拍完就殺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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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她出現,導演便伸長了脖子往她身後瞧。昨晚他喝得暈暈乎乎,早上醒來才被人告知林幼她老公竟然進了醫院,當即愧疚心虛得恨不得在林幼面前下跪。他輕咳了一聲,小聲問道:“林幼啊,你老公現在情況怎麽樣?實在是對不住啊,昨晚酒喝多了,一上頭忘記你老公身體不好,不能喝酒的。”
林幼現在聽到‘你老公身體不好’這幾個字便咬牙切齒,悄悄翻了個白眼,她才道:“沒事,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您不必愧疚,不是您昨天那杯酒害他這樣的。”
是裴鶴南這幾天自己喝多了。
但導演顯然還是覺得很抱歉,又連連說了好幾聲抱歉,才開始拍攝今天的戲份。
這邊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着。
醫院內卻并非這般和諧。
裴鶴南昨夜陷入夢魇,好不容易抱着林幼壓下了那點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情緒睡過去,等再次睜開眼睛醒來卻察覺到懷裏早已空空如也,而一偏頭,看到的竟然是陳屹的臉。
臉上的笑意盡數消散,他撐起身體,皺着眉問:“怎麽是你?林幼呢?”
陳屹吃着包子,掀起眼皮,沒好氣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是我,你老婆想替你找個護工來着,結果我老婆說我正好空着,可以過來幫你。哦,還有,你老婆去片場了。”
裴鶴南聽到‘護工’以及‘去片場’幾個字,猝然又垂下了眉眼。
陳屹:“……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你老婆又不是不要你了,她只是有戲要拍而已。”
裴鶴南搭在被子上的手一頓,有幾分意外的問:“真的?”
陳屹:“不信就算了。喏,我給你買了粥,你喝一點。”
裴鶴南沒什麽胃口,但陳屹看了他兩眼,一句:“不喝粥等會真虛弱地摔倒在林幼的面前?我估計林幼也不會心疼你的,她肯定得生氣。”
裴鶴南:“……”
花了沒幾分鐘喝完了粥,換上幹淨的衣服,裴鶴南才跟在陳屹的身後,兩人一起去了片場。兩人抵達片場的時候,正好趕上林幼的戲份結束,在趙姿琪的眼神下,她扭頭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年輕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幼的錯覺,她總覺得裴鶴南好像清瘦了不少。
趙姿琪诶了一聲,笑眯眯的問:“還繼續當我的二號助理不?”
林幼被趙姿琪的調侃弄得臉蛋一紅,說是助理,其實她什麽忙也沒幫上,倒是趙姿琪原先的小助理順帶着照顧她忙了不少。聽到她這麽說,趙姿琪摟着小助理的肩膀,手指戳戳女孩軟乎乎的臉蛋,“這還不簡單?她是你倆粉絲啊,給她整個簽名。”
小助理一聽,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那肯定沒問題。”林幼笑着道了謝,又接過小助理遞過來的紙筆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小助理激動地捧着本子又去找了裴鶴南。裴鶴南相當好說話,更何況這位助理也幫了他不少的忙。他握着筆的手指收緊,筆尖落下的字體格外漂亮,清瘦但有勁,緊緊挨在‘林幼’這個名字的邊上。
“謝謝裴先生!”
小助理樂颠颠地走了,裴鶴南還站在原地等待林幼。沒一會兒,林幼便告別了劇組的其他人朝着他而來。他抿着唇,靜靜看着女生迎面走來的模樣,心髒微軟。
“回家嗎?”他低聲問道。
林幼拽了拽肩膀上的背包帶子,瞅他一眼:“走呗。”
…
幾天沒回來小洋樓,小洋樓似乎變得蕭條空曠了不少,屋內透着冷冰冰的氣息,林幼回到房間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又拎起被子搭在陽臺欄杆上曬。裴鶴南全程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見到林幼的行為便知曉她是打算重新住回自己的房間。
他對此沒說什麽,只是輕聲問:“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菜。”
“不用麻煩了,随便點個外賣就行。”林幼回身,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
以前她做飯的大半想法只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給裴鶴南補一補身體,但現在沒了這個必要,加上昨晚睡得并不好,林幼只想躺在床上安詳地躺着,當一條香香的鹹魚。
“好。”裴鶴南點頭,“那你先休息,差不多時間了我再叫你。”
裴鶴南在外等了大半個小時才重新推開了林幼房間的大門。那張前幾天都空蕩蕩的大床上今天終于悄悄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裴鶴南走到窗前輕輕落下了窗簾,才轉身離開。
雖然林幼說晚上點外賣,但他還是去市場買了菜,打算給林幼做一頓晚飯。
他的廚藝沒那麽好,做一些大菜還不熟練,一邊看着手機上的步驟,一邊動手,沒一會兒就将廚房弄得一塌糊塗。裴鶴南眼眸裏露出了些許的煩躁,将亂糟糟的料理臺處理幹淨,開始在腦海裏尋思去南江樓後廚實習的可能。
正想着,陳屹的電話便很及時地打了過來,陳屹問他在做什麽,裴鶴南如實回答以後,将手機扔到一邊,開了免提問:“去你們南江樓實習行不行?”
陳屹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你說什麽?”
裴鶴南:“我做的飯菜沒林幼做的好吃,跟你們南江樓的大廚學習學習。”
陳屹驚恐:“裴鶴南你瘋了吧,你一個南亭老總你跑去南江樓學做菜?我們南江樓可請不起你這樣的實習生。”
裴鶴南啧了一聲:“又不用你付工資,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就去。”
陳屹:“操。”
真的瘋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幼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每天早上裴鶴南會早早的做好早飯,跟她一起用過以後便會說出門一趟,但他會在中午趕回來并且做好午飯,再出門,等到晚飯前再回來。
你要說他一天到晚不着家吧,他還很體貼。
明明一頓外賣或者林幼自己動手做飯就能解決的事情,他非得親自上手。
而且林幼能明顯感覺到裴鶴南的廚藝在短短幾天內似乎有了質的飛越,一下子就從普普通通的廚房小幫手變成了完全可以開飯店的大廚。林幼狐疑地看了他兩眼,卻沒多問。
直到當天晚上,她逛微博的時候看到了趙姿琪的一條微博。
趙姿琪:我給陳屹打三個電話他沒接到,後來他告訴我他在南江樓後廚學做菜[照片]
趙姿琪的照片顯然是陳屹自己拍的自拍,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确是在學廚藝,所以将身後屬于南江樓後廚的一切設施設備都拍得格外清楚。趙姿琪的粉絲們見狀紛紛表示嗑到了嗑到了,直到有人在這張照片的角落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即便是身處後廚,男人身上的襯衣也雪白幹淨,他站在料理臺前,看模樣絲毫不像是來做飯的。
“等一下姐妹們,這個人是裴鶴南吧 ?”
“救命哈哈哈原來搞半天你們是組團來的。所以邵宏景沒來嗎?”
“我當場宣布陳屹和裴鶴南的男德班可以順利畢業了。”
“你們倆到底在幹什麽啊?真的跑南江樓偷師啊?”
“@裴鶴南,林幼廚藝那麽好,你跟林幼學不就好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為了給林幼一個驚喜。”
林幼:“……”
确實有被驚到。
難怪這廚藝進步得這麽快。
而等到第二天,大概是覺得學有所成的裴鶴南沒有再去南江樓,而是讓人送來了一架白色的鋼琴。林幼下樓的時候便看到坐在琴凳上,修長的五指在琴鍵上起舞,他深邃狹長的眼眸卻是看向林幼的,眼瞳中的深情伴随着跳躍的音符,足以讓所有小姑娘沉淪其中。
林幼:“……”
“不好聽嗎?”裴鶴南跟在她身後,蹙眉低聲問道。
林幼實話實說:“還行。”
頓了頓卻又像是想起了點什麽,忽然看向他問道:“我記得你說你會鋼琴是因為你當初在琴行打工……是真的嗎?”
“真的。”裴鶴南笑了笑,“這個沒騙你。”
林幼哦了一聲,便也沒有再多說。
而裴鶴南見她興致缺缺的模樣,眉心微微一擰,終于按捺不住地問出了這兩天一直困惑他的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還沒有消氣?還想要離婚?”
裴鶴南以為林幼跟自己回來小洋樓 了,就證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好轉了。
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并非如此。
林幼确實每天都和他一起吃飯,也不會故作冷淡無視他的存在或者招呼。可除此之外便沒有多餘的了,就好像他們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最親密的陌生人——這不是裴鶴南想要的。
他希望林幼可以像之前一樣,跟他撒嬌,會調侃他,會靠近他。
林幼聽到他的問題,被‘離婚’兩個字怔了怔,嘴角微微一抽。
裴鶴南還沒搞清楚那離婚協議書是怎麽回事呢?
但她也沒有解釋,只是垂在褲縫邊的手輕輕一頓,眨了下眼睛,小聲道:“消氣了啊。”
但就是覺得他們兩個人現在這樣怪怪的。
她也有些別扭。
裴鶴南想了想,低聲問她:“要不要再揍我一頓?”
林幼:“?”
…
說揍人就是真揍人。
裴鶴南和林幼這一次沒去拳擊館,去的是之前的空房間。原意只是為了方便,但一進門林幼的表情便變得很奇怪,她想起來自己當初還在這裏教裴鶴南怎麽對付男人……那個時候裴鶴南在想什麽?
在笑話她嗎?
林幼緩緩擡眸看向了他。
裴鶴南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尴尬和心虛中緩緩将放在一旁的甩棍塞到了林幼的手裏,輕聲道:“你使勁打。”
林幼:“……不用。”
她随手将甩棍往邊上一扔,手肘便狠狠砸向了裴鶴南,裴鶴南這次顯然也沒有再藏拙,身體往後一側,轉身輕易拽住了林幼的手腕,然而下一秒林幼的腿便踹向了他的下三路。
裴鶴南:“?”
砰砰砰的聲響在房間內響起,裴鶴南的身體驀地砸向地面,林幼撲過去扼住他的喉嚨,額間的薄汗落在他眉心。
沉默間,裴鶴南躺在地上,林幼坐在他的腰上松了手,突然道:“裴鶴南,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是你老婆?”
在高強度的運動之後,心髒跳動速度驟然加快,林幼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叫嚣翻湧。而就在這種情況,熱血上頭,她輕易張嘴說出了自己的秘密。
裴鶴南在喘息。
林幼揍他的時候還是像上次一樣,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他能感覺到身體各處傳來的悶痛。但随着林幼的這個問題冒出來,饒是再多的疼痛感也被裴鶴南給忽視了,他望着林幼的眼睛,實話實說:“知道的。”
話音剛落,又被林幼踹了一腳。
裴鶴南卻像是提前料想到了她這個動作,長腿将林幼的腿一夾,腰部發力,瞬間将人按在了自己身下。他的雙手扣着林幼的手腕按到了林幼的頭頂,拉伸的動作扯起了女生的衣服,纖細的腰沒了遮擋,露出一截白皙。
裴鶴南騰出一只手輕輕按上,眼眸裏像是盛着一片完全沒有星光月色的夜幕,望進去只能讓人覺得墜入深淵的暗沉和窒息。
“在意識到喜歡你之前知道的。你的很多表現習慣和她不一樣,你說你會開車,但她不會。”裴鶴南的雙眼認真的注視她,“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存在就是合理。”
林幼完全沒想到讓自己徹底露餡的竟然是開車這回事。
現在回想起來——難怪裴鶴南當時還特地多問了她一遍。
“起來,我給你講個故事。”
兩分鐘後,兩人的後輩貼着牆壁坐着,林幼身上的衣服濕得有些厲害,裴鶴南怕她感冒,想讓她趁早去洗澡,但是被林幼拒絕了。她毫不在意,只是将下巴藏在膝蓋之間,低聲道:“剛開始我對你和裴野好是有原因。”
她在裴鶴南的注視下将系統的囑托說了一遍,認真的對他道:“你可以理解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活命。”
“那現在呢?”裴鶴南問她,“現在還是那個理由嗎?”
“不是。”
這兩個字林幼絲毫不必心虛,“我答應你的告白是因為我喜歡你,和系統沒有任何關系。但我的初始點确實是有問題的。”
裴鶴南卻并未對此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他只是像往常一樣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指,低聲問她:“末世的日子是不是很難熬?我做了個夢,夢裏很多人追殺你,看你被鋒利的刀刃劃過後背,鮮血噴濺,被他們團團圍住,我卻站在邊上怎麽也幫不了你。”
像是無視了林幼一瞬間啞然的目光,裴鶴南道:“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頓了頓,薄唇緩緩勾起笑容,最近這些時日裏的頹然挫敗都一掃而盡,清隽的眉眼重新染上淡淡的光輝,他輕聲說:“當然,我還是很貪心,希望你繼續愛我,也希望你留在這個家。”
林幼很久沒說話。
盡管只是裴鶴南口中的寥寥數語,但她猜得到,裴鶴南口中那個鮮血噴濺的畫面是她的靈泉被發現之後,被基地人追殺的時刻。對于裴鶴南會做夢夢到這個畫面,林幼顯然是意外的。
她眨了下眼睛,手指在男人的掌心輕輕蜷縮了一下。
半晌才低聲道:“你這樣顯得我很無理取鬧。”
“只是出氣而已。”裴鶴南笑了笑,握住她手的力道卻在加重,感受着掌心裏的溫度和骨骼硬度,他唇角的笑意很久都沒有散去,“你有任何不開心都不必藏在心裏。幼幼,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快樂,也可以讓我同擔任何消極的情緒或者事件。這是你的權力,也是我的懇求。”
林幼:“……你嘴巴還挺會說的。”
裴鶴南往她邊上側了側,試探着問:“所以,不離婚?”
林幼:“……”
但智商應該沒那麽高。
雖然有些事情已經說開,但由于林幼沒有對‘不離婚’三個字做出任何回應,裴鶴南又捧起了邵天茍日記。
這天下午,他帶林幼去了京市的一家孤兒院。院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老太太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架着一副眼鏡,但并沒有多少疲憊和蒼老之态。
林幼從義工的口中得知這位老太太其實是一位退休的教授。
家裏人很支持她的工作,平時小輩都會來幫忙,而老太太本人則是将大部分時間都空出來教小孩子們念書。
林幼走在裴鶴南身邊,輕聲道:“真好。當時我在的那個孤兒院除了幾個義工就只有院長奶奶,院長奶奶忙得很,從早到晚沒有一刻是休息的。你知道院長奶奶是怎麽被感染的嗎?”
裴鶴南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問自己,便安靜地聽她說話,“剛爆發的時候,孤兒院裏其實很安全,因為這裏來得人很少。但後來來了幾個生存者,他們懇請院長奶奶讓他們進去,院長奶奶心地善良沒拒絕。結果……”
結果其中的一位幸存者手臂上有喪屍的抓痕。
“孩子去替院長奶奶給他們送吃的時候看到了,吓得想要跑回去告訴院長奶奶,結果被那個人發現了。那人為了防止被同伴抛棄,将孩子扔到了孤兒院之外,而院長奶奶去找孩子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那人的秘密,同樣被那個人給扔了出去。”
她回到孤兒院的時候,什麽都晚了。
那人已經徹底變為喪屍,幸存的兩個孩子躲在衛生間內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回憶起那段時間的日子,林幼的眉心都皺了起來。但很快,一只手輕輕碰了碰她的眉間,替她撫平了所有。
裴鶴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因為不管什麽話聽上去都是蒼白的。他知道那位偉大的院長在林幼心裏有多高的地位,所以更不敢輕易評價。他只是将林幼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裏,跟林幼一起去看了幾個年幼的小孩。
義工忙完臨時的活,終于匆匆趕來幾人身邊,她年紀不大,今年剛大三,趁着學校裏事情少便出來當孤兒院的義工。而作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多少是知道裴鶴南和林幼的。因此今天見到兩人過來,驚訝得不行。
如今震驚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她便跟兩人解釋起來:“我們孤兒院的條件其實很不錯的,南亭那邊的有個資助孤兒院的項目一直在和我們對接。”
聽到南亭二字,林幼下意識看了眼裴鶴南。
裴鶴南低聲解釋:“大概有五年了。”
意思是這個項目已經進行了五年了。
林幼點點頭。
兩人在孤兒院待了一整個白天,期間林幼和孩子們玩得特別好,有個小女孩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最後還是裴鶴南給抱走的。小姑娘見裴鶴南長得帥,嘴甜地一直喊哥哥。
裴鶴南唇角的笑意散開,下一秒卻見林幼拿着手機湊了過來。她給小女孩看了看裴野的照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這個才是哥哥,抱你的這個你得喊叔叔。”
小女孩眼睛晶亮:“叔叔!”
裴鶴南眼角微微一跳:“喊哥哥也沒事。”
林幼:“快三十歲的人還好意思讓人四五歲的小姑娘喊你哥哥,比人家大了兩輪了,你怎麽好意思的?”
裴鶴南:“……”
被怼得無話可說的裴鶴南只能閉上嘴,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和她說再見。
“你很喜歡小姑娘?”林幼突然問道。
裴鶴南一頓,“怎麽那麽問?”
“就是覺得你跟小月亮相處的時候,好像比跟阿野相處的時候溫柔很多。”
“裴野幾歲了,小月亮才幾歲。”裴鶴南語氣平靜,“再說了,小月亮那麽乖,阿野比不上。”
林幼:“……”
回到家,裴鶴南看着林幼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卧室,再看看自己卧室內空蕩蕩的,大床上那多出來的枕頭沒了主人,顯得格外傷感。他抿了抿唇,再次翻開了邵天茍日記。
日記上有一段內容。
[當你惹她生氣的時候該怎麽辦?]
1.道歉,非常誠懇地道歉,必要時候可以直接下跪。如果你覺得男兒膝下有黃金,那我建議可以買個搓衣板和榴蓮,這樣膝下就不是黃金啦!
2.取悅她!從任何方面,各個角度取悅她!包括日常生活以及[身體]——這裏是重點,什麽意思大家都懂,就不詳細多說了。
3.如果她還沒消氣的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省得活着浪費空氣了。
裴鶴南:“……”
裴鶴南遲疑着,默默看了一眼後院的地。那片地之前在林幼的照料下種了很多蔬菜,現在他和林幼爆發矛盾,林幼也沒時間去管,此刻已經不成樣子了——
要是埋個人,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裴鶴南把這一段內容發給了邵宏景,很快便換來了邵宏景的一個問號,緊接着對方便問:以上兩點你都做到了?
裴鶴南:沒有。但我單方面認為,關于第二點身體那部分,足以讓我提前進入第三點。
邵宏景:“……”
哦。看懂了。
裴鶴南是覺得自己不止會被林幼踹下床,還會被她埋了。
邵宏景:那你真慘。
裴鶴南:……沒別的辦法了嗎?
邵宏景:沒了啊,不過我這邊的建議是這樣的,反正兩者的結果是一樣的,我建議你選第二種。
裴鶴南:。
半個小時後,裴鶴南從浴室出來,他穿着很簡單的寬松睡衣,在沉思良久後,終于抱上了枕頭走到了林幼的卧室門口。手指擡起,指關節落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沒一會兒大門被打開,露出了毫無防備的林幼。
林幼張嘴剛要問怎麽了,目光一凝,落在裴鶴南懷裏抱着的枕頭上,兩秒後道 :“不用給我送過來,我這兒有枕頭。”
裴鶴南:“不是給你送枕頭的。”
林幼:“那你是幹嘛來的?”
裴鶴南努力用最矜持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送我。”
林幼:“?”
裴鶴南沉默兩秒,認命補充:“暖/床的工具人。”
林幼:“……”
林幼靠在門框上,目光仔仔細細地像逡巡一般在裴鶴南的臉上轉了一圈。毫不意外地注意到了男人黑發下的耳尖已經露出了點點紅意——
嗯,大概是第一次自薦枕席,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林幼盯着他的耳朵,拖長了聲音:“這個天也不是很冷啊,用不到暖床吧 ?”
“今晚最低溫度8度,夜裏有大風,還可能降雨,體感溫度更低。”
林幼:“那不是有空調嗎?”
裴鶴南看她一眼,挪開眼:“浪費錢。”
林幼:“你還差那點錢?”
裴鶴南:“差的,一度電五毛三,大概要花十塊錢左右,夠阿野在學校裏多吃一頓午飯了。”
林幼聽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後連嘴角都忍不住輕輕抽了起來。裴鶴南這混蛋還真給她算起費用來了,竟然還用裴野的午飯來做比喻,她按着嘴角,正欲開口,男人便又道:“給阿野個面子,讓他多吃一頓。我陪你睡。”
林幼:“……”
在門口僵持了大概五分鐘,裴鶴南終于靠着厚臉皮進了林幼的房間。
将枕頭放到林幼的枕頭邊上,他果斷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絲毫不給林幼反悔的機會,那模樣和動作看得林幼忍不住在心裏多逼逼了幾句,偏偏裴鶴南像是看不出她的無語似的,很貼心的問她:“還不去洗澡嗎?”
“馬上去。”說着,林幼便眼不見為淨,走進了浴室。
等回到床上,林幼立馬便感覺到男人溫熱的身體貼了過來,她脊背驀地一僵,眼神咻一下盯緊了裴鶴南。男人無辜地眨着眼睛,“給你也暖暖。”
林幼忍無可忍地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你分明是占我便宜!裴鶴南你是不是沒被我打過!”
裴鶴南無視了女生氣急敗壞的模樣,只低笑着抱上她的後腰,将唇貼在了她的後頸,“你占我便宜也行,我可以很主動,你想我穿衣服睡,還是脫衣服睡?上次不是說要看我的腹肌嗎?現在給你看?”
林幼也不知道怎麽的,耳朵一紅,頗有幾分惱羞成怒,一巴掌捂住他的唇,憤憤道:“閉嘴。”
裴鶴南很乖的閉上了嘴,但沒多幾分鐘還是忍不住問:“真的不摸嗎?”
林幼:“……”
她當初就不該把人放進來。
何必為難自己。
然後,她自暴自棄地将手往裴鶴南的小腹上啪叽拍了上去。即便是隔着質地柔軟的睡衣,也能勾勒出腹肌的形狀來。林幼後知後覺的想,難怪當初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都很克制,但凡她摸到這腹肌,裴鶴南就暴露了。
林幼看了他兩眼,問他:“練了多久練出來的?”
“沒算過。”裴鶴南道,“大學的時候努力鍛煉了一下身體,去學了點防身的本事,自然而然就有了。”
說着話,他便察覺到林幼的手已經收了回去,裴鶴南看她兩眼,蹙眉:“不摸了?”
林幼将腦袋下的枕頭一把扔到他臉上,沒好氣道:“睡覺。”
“那手臂借你枕着。”
“你手臂沒枕頭睡着舒服,把枕頭還給我。”
林幼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怒氣沖沖地盯着已經被裴鶴南順勢而為扔到地攤上的白色枕頭。然而裴鶴南根本不想還,只繼續将手臂遞給她,示意她睡這兒。林幼瞥他兩眼,果斷起身伸長手臂想去撿枕頭,但下一秒她就被裴鶴南摟着腰強行按在了懷裏。
耳朵貼着男人溫熱的手臂,臉頰抵着男人的胸膛,她被裴鶴南緊緊摟在懷裏。
一瞬間靜谧下來的環境裏只能聽到裴鶴南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林幼小小地掙紮了一下 ,很快就被裴鶴南給按住了,她便只能小聲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不太好睡覺?怪擠的。”
裴鶴南閉着眼睛:“我覺得挺好的,抱着暖和一點。 ”
林幼 :“……”
雖然睡前亂七八糟的事兒挺多,但睡着了以後林幼完全地沉入了夢鄉。裴鶴南下巴抵着林幼的頭頂,嗅着那股淡淡的香味,終于睡了一個近日來難得一見的安穩覺。夢裏沒有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只有帶着笑容的林幼。
第二天醒來,林幼還在裴鶴南的懷裏。
而裴喵喵不知道什麽時候跳到了枕頭邊上,正舔着爪爪,用一雙漂亮的貓瞳盯着兩人看。
林幼:“……”怎麽還怪不好意思的。
她擡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啞着嗓子提醒他:“撒手了。我要起床了。”
“嗯。”男人喉間冒出一個音節,手臂微微一松,便見林幼很快鑽進了卧室,他也沒再遲疑,起身後抱着裴喵喵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刷牙洗臉後。
他坐在書桌前重新翻開了邵天茍日記。
沒一會兒,邵宏景的電話便來了。
很顯然,邵宏景也很關心裴鶴南和林幼的感情發展,見電話接通,耳邊傳來裴鶴南的嗓音,驀地松了一口:“還能接電話,看來沒被活埋。那沒事了,我挂了。”
裴鶴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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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