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幼稚鬼
小花呆見三皇子起身不睡了,便扛起鐵鋤,走到院中東面,找了個位置準備挖地。
如此,兩個花圃一西一北,隔了老遠。
三皇子驚訝,連忙将口裏的杏仁糕吞下,揚聲問,“小花呆,你這又是做什麽?為何去那裏挖?”
就在先前那個花圃旁邊挖一個,整齊美觀,不好麽?
像她這般西面挖一個花圃,又在東面挖一個花圃,将他好好一個院子,挖得西面缺一塊,東面缺一塊。
豈有此理!
小花呆聽到三皇子的聲音,回過神來,上前幾步,才慢慢軟軟道,“因為兩個花圃不能挨在一起呀。”
三皇子氣得不行,怎的就不能在一起?
但想起前幾次的烏龍,他忍着氣,“你說說看,兩個花圃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
小花呆水潤透亮的眸子眨呀眨,聲音不急不緩,“因為那樣的話,就串味了呀。”
“小方圃的勝春、杜鵑喜歡酸味的,可丁香和紫藤就不喜歡。如果她們住得太近,就不好打理。”
三皇子先前知道小花呆給勝春滴醋水,立即領悟。
他哦了一聲。
他沖着小花呆招招手,“你過來,詳細和我說說,那些花喜歡酸的,那些花不喜歡酸的。”
小花呆其實并不喜歡和人說話。
她更喜歡和花兒相處。
但殿下是這家的主人,她只能聽他的。
小花呆遲疑了半晌,眼看三皇子要變臉,只得放下鐵鋤,慢慢挪到了三皇子身邊。
她掰着指頭數,“其實,喜歡酸味的花兒多一些。杜鵑、茉莉、芍藥、海棠……”
這些都是三皇子院中有的花草。
她正慢慢數着,三皇子半躺在美人榻上,伸手又拿起一塊桃幹,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小花呆的目光不由得望向矮方桌上的各色碟盞。
好多吃的呀。
糕點、果脯、炒貨足足有四五碟,小花呆看得差點流了口水。
幸好早膳她吃了三個饅頭,肚子飽飽的,并不餓,還能忍住。
瞧見小花呆的神色,三皇子心中輕笑。
這幾日,他在小花呆那裏吃了幾次癟。
其實身為皇子,他要打要殺旁人都無二話。
可他不願,也不屑。
他不屑以三皇子之尊,用無理卑劣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呆子。
他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讓小呆子知道冒犯他的下場。
吃了一塊桃幹,三皇子又拿起一枚琥珀核桃仁,放入口中。
這下,小花呆再也無法集中思緒說那些花花草草了。
這桌上的點心幹果,牢牢鎖住了她的心神。
三皇子心滿意足,他低咳一聲,“行了,我知道了。就是這花兒挑食,土壤要合心意,才長得好。你去挖地吧。”
他擺擺手,讓小花呆走。
小花呆兩只手絞在一起,她抿了抿唇,最後看了一眼矮桌上的點心幹果,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挖地。
繡荷瞧着這一幕,暗暗嘆氣。
殿下都快弱冠了,怎的還如此幼稚?
怎麽和沉穩嚴厲的陛下半點不像呢?
……
皇宮,素梅軒。
蘭妃哭哭啼啼,不肯用飯。
自打蘭妃進宮後,一不高興,就不肯用膳。
二十年來,沒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了。
她又不聰明,不會用新伎倆,于是這一個不肯用飯的把戲反複用,用得她身邊侍從都無奈了。
但,偏偏皇帝還是不舍,一聽她不肯用膳,還是來了。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忍受這個女人的。
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不溫順賢淑的女子,在這後宮之中,本不該有一席之地,要麽早早被厭棄,在皇宮偏僻之處等死。要麽早被其他嫔妃啃得骨頭都不剩。
但蘭妃非但沒死,還活得好好的,在宮裏活了二十年,生了皇子、晉封了妃。
“行了,先用了飯,你再慢慢哭。你不肯吃東西,也沒力氣哭,是不是?”皇帝給蘭妃夾了菜。
蘭妃捏着帕子,吸着鼻子,哀哀怨怨的瞅着皇帝,“陛下,我只是想出宮看看阿行。他都病了三天了,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
三皇子有沒有病,皇帝心裏門清兒。
這孩子跟他娘一樣,表面看着沉穩清雅,實則任性、愛耍小性子。
前幾日他在紫華殿點了這孩子幾句,于是他一回府就說自個兒病了。
這不是病,是覺得委屈,耍賴了。
“他好好的,只是偷懶,不想去吏部當值罷了,你不必擔心。”皇帝道。
蘭妃不依,繼續用帕子抹眼淚,“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不成。你一個宮妃,怎可随便出宮。到時皇後又要挑你錯,罰你禁足。回頭你可別哭啊。”皇帝提醒她。
“禁足就禁足。哼。那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蘭妃不以為意。
“……你別去了,我派黃柏去一趟,讓他看看阿行怎麽樣了。”
這是個折中的辦法。蘭妃心裏自然不願。
她是為自己的兒子委屈,心疼兒子。
但她也知道皇帝的性子,對皇帝而言,規矩禮法大過天。
就算她哭一大缸眼淚,只怕皇帝也不會讓她出宮的。
一句宮妃不得輕易出宮的帽子扣下來,她這輩子就被關在皇宮這屁大一點兒地裏了。
早知道,當年就不進宮了,她若是在外頭嫁給一個小官兒當夫人,現在不知多自在。
只是這話,蘭妃可不敢說。
她癟癟嘴,“好吧,那讓黃柏趕緊去看看吧。若真是病了,便讓太醫去瞧瞧。可別落下病根了。我可憐的阿行。”
……
申時末,黃柏到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裝都懶得裝,直接癱在美人榻上見了人。
三皇子穿着一身雪色錦袍,發髻也散着,他歪在美人榻上,見了黃柏進來,便在宋明的攙扶下,掙紮着要起身。
黃柏趕緊快步過去,行禮道,“哎喲,殿下您病着就好好歇着,可千萬別累着了。那樣對話,老奴罪過就大了喲!”
黃柏哪裏敢怠慢三皇子。
他在皇帝身邊數十年,心裏門清。
蘭妃這般出身和性子,能在宮中有驚無險度過二十年,便是因為皇帝暗中維護。而三皇子作為蘭妃的孩子,那自然也是不同的。
三皇子低低咳嗽了一聲,聲音也虛了兩分,“既然如此,我便不起身了。黃公公,我沒大事,就是前日回來受了點風寒,腦袋暈乎乎的,身上也沒什麽力氣,你告訴父皇,我這病不礙事,讓父皇母妃別替我憂心。”
“殿下,您真沒大礙嗎?要不要找個禦醫來看看?”
“不必了,今日我好多了,明日應當無事了。”
黃柏聽得臉上露出喜色,“那就好,那就好。明日有大朝會,陛下親眼見了你無恙,定會安心的。那殿下好好歇息,老奴告退了。”
黃柏剛要走,忽然聽到院子東面傳來奇怪的哐哐哐聲。
黃柏忍不住望過去,只見院中那面玉蘭樹下,有一穿鵝黃衣裙的侍女,正掄着鋤頭哐哐哐鋤地。
“……”
黃柏自小在宮中長大,見到的女子不管出身如何,都會裝出個或娴靜、或嬌俏的模樣。
即便是出身武将家的安嫔,也就裝個樣子耍個劍舞罷了。
而這位小姑娘,生得纖纖細細的,穿得也斯斯文文的。
卻掄着一個大鐵鋤挖地,這力氣還真不小。
“這是……”黃柏疑惑不已。
“挖地、種花。”三皇子淡淡解釋。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風涼了。
小花呆還在挖地。
三皇子看膩了,起身回屋。
他腳步一頓,對旁邊繡荷道,“這些糕點放着也壞了,繡荷你拿去吃吧。”
繡荷一怔,連忙道,“多謝殿下。”
這幾碟點心蜜餞,殿下壓根沒動多少。
當晚,幾個侍女吃過晚食後,繡荷便将剩下的點心分給她們吃。
小花呆一手拿着一枚杏仁糕,吃得一臉滿足,粉頰兩邊都沾上了碎屑。
繡荷好笑,拿出帕子幫她擦了擦臉,“別急,還有。我的那份也給你吃。”
小花呆連忙道,“謝謝繡荷姐姐!”她嘴裏含着點心,聲音越發的含糊不清,軟軟濃濃。
繡荷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呀,謝錯了人。”
小花呆眼睛眨眨,似懂非懂。
她,謝錯了人嗎?那她該謝誰呢?
作者有話說:
三皇子:嗯,杏仁糕真好吃、桃幹真好吃、琥珀核桃仁真好吃。尤其是對着小花呆,那就更好吃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