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寫字

繡荷連忙讓春兒取來筆墨紙硯,小花呆就在院子裏石桌上,提筆寫字。

對于如何照顧這些秋蘭,小花呆了然于胸,她也不用多想,筆走如飛、行雲流水,飛快将秋蘭的生性喜好寫了下來。

秋蘭耐旱不耐寒、喜光不喜曬。

如何澆水、喂肥都需要當心。

小花呆的字跡小巧娟秀,一如她的人。

繡荷、蔣安、姜公公在旁邊看得都出了神。

很快,小花呆便寫好了一張紙,她将紙上的墨跡吹幹,而後鄭重其事地雙手将紙張捧起,奉給姜公公,“姜公公,請您将這張紙交給照顧蘭草的人。秋蘭雖然易活,可如果馬虎對待,她們還是會受不住的。”

姜公公一臉驚詫地接過紙,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花女,竟然能寫得出一手好字。

實在怪哉。

姜公公這會兒也不敢小看小花呆了,他将紙張疊好,收入袖中,而後問繡荷,“繡荷,這位姑娘就是殿下提及過的那位,擅花草的侍女?”

繡荷點頭,“正是她。”

姜公公又仔細打量了小花呆兩眼,而後露出笑意,“不錯。的确是個對花草上心的。小花呆,你放心吧,我會叮囑人好好照看這些蘭草的。”

聽聞姜公公保證,小花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她頓時沖着姜公公燦爛一笑,“謝謝姜公公!”

她笑得歡快,語氣真誠。

姜公公頓時心頭一股暖意。他在宮中沉浸多年,見慣虛僞做作面孔,這樣赤子之心的人,倒是少見。

他也跟着笑起來,“真是個好姑娘,難怪殿下對你青眼有加。”

不多時,姜公公便将兩車蘭草帶回了素梅軒。

正巧,皇帝來看蘭妃,便瞧見姜公公帶着人将幾十株蘭草搬入素梅軒。

見此,皇帝有些頭疼。

“蘭妃,你怎麽又養蘭草?”

這十幾年來,蘭妃先先後後養了數次蘭草,約莫也有上百盆了吧,可蘭妃像是天生和蘭草不和,上百盆蘭草,竟然無一存活。

這件事在宮中也就成了個笑話。可蘭妃不服輸,偏偏不信邪,還是要養。

“陛下,這次的蘭草和以前不一樣,這批蘭草,一定能活下來的!”今日蘭妃穿了一襲緋色衣裙,她雖年紀不輕,卻依舊風韻猶存。

此時她和皇帝站在廊下,蘭妃扯着皇帝的衣袖,沖他撒嬌。

皇帝低頭看她,臉上浮現出笑意,“每次你養蘭草,都這麽說。”

但是後來,那些蘭草全部死了。

蘭妃跺腳,“陛下,過去事兒,您別老提嘛。反正這次的蘭草一定能活的。這是阿行幫我挑選出來的蘭草,都是很好養的。”

皇帝笑呵呵,“原來是阿行選的。這麽說來,這些蘭草或許真能活下來。”

三皇子雖然性情有幾分像蘭妃,但做事卻很可靠。

既然提到三皇子,蘭妃眼珠一轉,又扯住皇帝的衣袖,“陛下,這都酉時了,臣妾也有好幾天沒瞧見阿行了,不如讓阿行入宮,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用膳?”

皇帝自然應允,“成。”

下值後,已經快到皇子府的三皇子又被宮裏的人請入了宮。

三人用膳,蘭妃絮絮叨叨就沒停過。

“陛下,您嘗嘗這個。”蘭妃說着,用銀筷夾了一片肉,便要往皇帝嘴裏塞。

皇帝一張老臉沒地放,趕緊撇開頭指了指自己的碗。

若是他們兩人便罷了,可今日三皇子也在。

三皇子如今也大了,當着孩子的面,這蘭妃竟不曉得收斂一點。

三皇子悶頭扒飯,只當自己是個木頭,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蘭妃才不管三皇子呢,她非要把肉片喂入皇帝的口中,“怕什麽呀,都是一家人。”她說着,又往三皇子碗裏夾了一塊肉。

三皇子趕緊擡頭,對着蘭妃道了一聲,“謝母妃。”

蘭妃瞟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心領神會,連忙快速将碗裏的飯全部扒完,幾口吞下。

之後,他起身行禮,“父皇、母妃,兒臣記起還有些要緊事要處理,就不陪父皇、母後了,兒臣告退。”

這母子的伎倆,皇帝心領神會,他也不戳穿,只是擺擺手,“去忙吧。”

三皇子走出殿外,便看見偏殿廊庑下,擺着一排蘭草。

原本那些蘭草是養在他的聽香院,小花呆對他們細心照料,天氣晴朗的時候,她會一大早把它們搬到院中正中,到了正午前又将它們搬回去,生怕日頭大,曬壞了它們。

如今,這些蘭草卻都到了素梅軒。

三皇子朝着侍立在殿外的姜公公招招手,“你派人好生照料花草,不可馬虎輕慢。”

若是這些花草死了,小花呆知道了會難過的。

姜公公連連點頭,“殿下請放心。小花呆已經将養護事項全部寫下,老奴會交代花宮人按照小花呆的吩咐,好好照料蘭草。”

三皇子一愣,“寫下?”

姜公公連忙将那張紙掏出來,遞給三皇子。

三皇子展開紙張,只見上面字跡清秀娟麗,将養護花草的事項條理清晰,一一寫明。

他神色一怔,“這是小花呆寫的?”

“是啊。老奴親眼看到她寫的。”

“……”

若是一個普通孤女,絕不可能寫得一手這麽好的字。

小花呆此前,究竟是什麽身份?

“你去把這張紙的內容謄寫一遍,這紙我要。”三皇子吩咐。

姜公公連忙去找人謄寫,而後将小花呆親手寫的紙交給三皇子。

三皇子将這張紙疊好,放入懷中。

……

秦琰行回聽香院的時候,天色已暗。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花圃方向掃去,果然瞧見小花呆正蹲在東面小圓鋪前,正輕輕緩緩地說着些什麽。

秦琰行微微擺手,身後的宋明便放輕腳步,退往後院。

月色下,秦琰行背着手慢慢悠悠行至小花呆身後,他不欲打擾小花呆,側身彎腰,聽她在輕聲嘀咕:

“不想吃骨粉啦?知道啦,明日我找李伯伯要草木灰給你們換個口味。”

“……”

啧。他還是頭一次聽說,花草施肥,還要換口味的。

竟還嫌棄骨粉,這群挑食的花草!

怕吓到小花呆,秦琰行在她身後低低咳嗽了一聲。

小花呆沒聽見,繼續安撫花草,“你們也要争氣,要長得大、長得好,開出漂亮的花兒。”

不得已,秦琰行只得又重重咳嗽一聲:

“咳!”

“咳咳!”

“咳咳咳!”

秦琰行差點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幸好小花呆這時終于聽到動靜,她起身扭頭,驚訝地望向秦琰行,神色擔憂:“殿下,您病了麽?”

作者有話說:

許久後,小花呆琢磨出來規律了:殿下咳咳咳,不是生病了,而是求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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