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皇子府 (1)
他呆滞的瞬間, 小花呆快速上前,伸手用力掰開那宮女的手臂,正巧這時宋明也游到了幾人身邊, 他配合着小花呆, 将宮女從三皇子身上掰開,那宮女驚吓過度,暈死過去。
“殿下, 您還能游水嗎?”宋明話音剛落, 只見小花呆将小宮女推向宋明,然後靠近三皇子,一手拉住三皇子的胳膊, 而後飛快的往池邊游去!
三皇子:“……”
他會水、他能自己游啊!
但,小花呆的動作怎麽這麽快?
只見小花呆拉着他, 還能游得飛快,仿佛是水中的魚兒一般。
不多時, 小花呆便将三皇子帶到了水邊。
聽聞三皇子跳水,此時水池岸邊已經立滿了宮女內侍, 衆人見一名小宮女将三皇子帶過來, 紛紛伸手,要幫三皇子上岸。
三皇子方才救錯了人, 還在水裏抱了那宮女, 想到他本是清雅高潔的三殿下,卻讓人摟摟抱抱, 他心裏頭是一個萬個憋屈。
眼看衆人伸出的手, 三皇子心裏頭厭惡不止。
“退開。”
他揚聲冷斥。
就在這時, 他感覺水下有人碰觸到了他的臀。
三皇子渾身一顫, 他猛地側頭望過去, 只小花呆一臉焦急地望着他,一手架住他的胳膊,一手在水下推他臀,想把他往岸上推。
“……”
三皇子僵着臉,像是被熱鐵燙灼一般,倏地一下便跳上了岸,而後,他扭身順勢一用力,也把小花呆拉了上來。
小花呆方才擔心三皇子,一時情急,在水裏耗盡力氣,此時上了岸,她心頭一放松,頓時渾身失力,跌坐在地上。
三皇子一急,顧不得方才自己被小花呆摸了臀,連忙蹲在她身邊問,“怎麽了?”
小花呆喘着氣,說不上話來。
她因為用力過度,此時臉色發白。
她一身衣裳濕透,頭發也濕漉漉散亂着,看着頗為狼狽。
三皇子看得心頭一縮。
她是為了救他,才弄成這樣。
方才這個小呆子,不要命一樣的游過去救他。
三皇子忽而覺得鼻尖有些發酸。
這時,有宮人送來毛毯,要為三皇子披上。
三皇子接過毛毯,立即裹在了小花呆身上,而後起身将她抱起,不顧一身濕漉,大步往素梅軒走去。
雖然已入夏,但此時日頭西斜,小花呆泡了冷水,又被晚風一吹,便瑟瑟發抖起來。
三皇子立即察覺到懷裏的人在顫抖,他低頭看去,只見小花呆閉着眼睛,臉色青白,唇色泛紫。
他眉心擰起,将人緊緊抱在懷裏,腳下生風,快步奔往素梅軒。
蘭妃見三皇子和小花呆、宋明一身狼狽,大吃一驚。
她一面忙着吩咐人為三皇子、小花呆準備熱湯、新衣,一面問起事情經過。
“怎麽回事?是小花呆落水了嗎?三皇子跳水去救她嗎?”
姜三搖頭:“回娘娘,不是的,奴婢和小花呆看了芍藥後便往回走,路過水池,聽說三皇子在池塘裏,小花呆便跳下去救三皇子了。”
“……”蘭妃驚得嘴都合不上,她又看向宋明,“阿行落水?這怎麽可能?他身手好得很,而且會水啊!”
宋明一臉讪讪的,“殿下路過池塘,聽聞有宮女落水,殿下便跳水救人,不曾想,那宮女驚慌過度,牢牢攀住殿下,殿下施展不開,便被困在水中。”
蘭妃一臉不信,“不可能。有宮女落水,阿行怎麽會去救?他素來喜潔,怎麽會跳入池中?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宋明只好道,“或許,因為落水宮女正巧也是一身黃色衣裙。”
蘭妃理清事情經過,恍然大悟:“阿行以為小花呆落水,想救小花呆,卻反而被小花呆給救了?哈哈哈!”
繡蓮和姜公公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三皇子洗浴後換了衣裳,便在正殿陪着蘭妃喝茶。
蘭妃自然抓住機會,笑話他一番。
三皇子卻心不在焉。
先前他擔心小花呆受寒,一心想将她快些帶回素梅軒,顧不得想那麽多。
方才他泡湯沐浴,身處熱湯中,臀部那一片,越發滾燙。
之前在水裏,小花呆便是用手,碰觸了他那裏。
三皇子越是想到這茬,便越是覺得身體不對勁,不一會兒,他周身通紅,仿佛要冒火。
三皇子連忙從熱水中跳出,又吩咐人往裏面倒了冷水,這才重新沐浴。
“阿行,救人反而被小花呆救了,真是笑死人。”蘭妃呵呵笑着,“你這孩子,一向淡然從容,沒想到也有鬧烏龍的時候!”
三皇子讪讪不語。
蘭妃笑夠了又問,“你今日來,是來帶小花呆回去的?”
三皇子點頭,“小花呆來宮中近一月,府中花草無人照料,又些都快蔫了。”
自然不是。
小花呆走後,三皇子吩咐繡荷他們按照小花呆的做法,好好照料花草。
每日入夜,三皇子會親自給花兒吹笛,這些日子,聽香院的花草長勢如常。
蘭妃哦了一聲,“行。不過一會兒小花呆來,我有些話要問她,你不要插話。”
不多時,小花呆沐浴更衣畢,被繡蓮領着進了正殿。
她換了一身淡粉衣裙,雖然已經熱湯沐浴過,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好孩子,快過來便這碗姜湯喝了。”蘭妃連忙對她招手。
雖然事出有因,可小花呆的确是真心實意的想救三皇子。
因她這份心,蘭妃更是喜歡小花呆了。
小花呆很聽話,她福身謝禮後,走到蘭妃身邊,雙手端起小幾上姜湯,捧着碗慢慢喝着。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透出些許迷惑。
她明明身姿纖細,個頭也不高,小小一個人,他抱着也沒一點分量,怎麽先前在水裏拽他的時候,力氣那麽大?
蘭妃看着這一幕,笑而不語。
待小花呆喝完姜湯,蘭妃讓她在繡凳上坐下,而後問,“小花呆,你照料蘭草有功,今日又舍身救三皇子,本宮很喜歡你。”
一邊的三皇子聞言,頓時面色繃緊。
只見蘭妃又笑着問,“你呢?你喜不喜歡素梅軒?”
小花呆自然點頭。素梅軒的哥哥姐姐們,除了小鄧,大家都對她很好。
蘭妃頓時聲色越發溫柔,“既然你喜歡素梅軒,那麽往後留在素梅軒如何?本宮讓你做大宮女,素梅軒裏除了繡蓮姜小胖,大家都聽你的。好不好?”
一時間,小花呆呆呆的沒反應,反而是三皇子,面色微僵硬,他一手握緊茶盞,目光緊緊盯住了小花呆。
她,會如何選?
宮中除了皇後,便是四妃。皇後無子無女,四妃分別育有一子,可以說四妃和皇後是平分秋色。
四妃之中,蘭妃最受寵。
若是能成為素梅軒的大宮女,對于一個農家養花女來說,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這樣的誘惑,大部分人怕是抵擋不住吧。
蘭妃和三皇子都盯着小花呆,小花呆被他們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頭掰着自己的手指,許久才輕輕軟軟道,“我喜歡蘭妃娘娘、喜歡小胖公公,也喜歡繡蓮姐姐她們。可我也很想念繡荷姐姐、李伯伯、蔣安哥哥了。”
她來宮中快一個月了,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娘娘,我想回聽香院。”
宮裏好大,人好多。
她在這裏,有點兒怕。
而且,繡蓮姐姐告訴她,入了宮後,要守很多規矩,比如輕易不能出宮,那樣她就見不到阮爹爹和阮大娘了。
還要謹言慎行。宮裏貴人多,一不小心就會冒犯了誰,聽說是會被板子打屁股的。
想到這兒,小花呆不安的挪動着臀,打屁股一定很疼。
蘭妃含笑點頭,“既然你想回去,我就不留你了。你去收拾收拾,便和三皇子回去吧。”
小花呆來素梅軒的時候,只帶了幾身換洗的貼身衣裳。
走的時候,卻有好幾個包裹,那都是蘭妃賞她的。
有衣裳首飾,還有各種點心。
她已經想好,要把這些東西分別送給誰了。
可小花呆還沒回三皇子府,在路上就病倒了。
她抱着包袱,跟着三皇子出了宮,還沒出宮門,便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頭重腳輕。
小花呆忍着沒說,她跟在三皇子身後,爬上了馬車,乖巧地縮在一旁。
三皇子正想和她說說話,卻見小花呆雙眸微閉,她咬着唇,面色青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樣。
三皇子連忙問,“你怎麽了?”
小花呆聽到聲音,微微睜眼,眼前一片虛無,她只看到三皇子望着她,目中滿是擔憂。
我頭好暈。
小花呆張張嘴,想告訴三皇子,她很難受。可她說不出來。
下一息,小花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三皇子心頭一跳,連忙俯身向前,将人摟入懷裏。
他緊緊抱住小花呆,這才發現,她身體滾燙。
為了救他,小花呆生病了。
三皇子低頭,額間輕輕碰觸到了小花呆的臉。
……
“月兒,快走!”
婦人嘶吼着,将一個小姑娘往前推。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從婦人背後穿胸而出,她胸口飛濺血花噴濺了身前小姑娘一臉。
眼前慘狀,将小姑娘吓呆了。
她呆呆木木望着婦人,只見婦人胸前噴血、緩緩倒下。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身邊有人扯着她,“小姐,快走,來不及了!”
身邊人将她抱起,往後一扔,随即她被另一人接住,眼前只有婦人倒地的屍身,婦人依舊望着她,似乎死不瞑目。
她望着婦人,眼中似乎有什麽流淌出來。
抱住她的人往後狂奔,她看到有侍從持劍上前抵抗殺人兇徒。
兇徒一身黑衣,将劍從婦人身體拔,出,而後惡狠狠瞪着她的方向道,“殺了她,決不許她回南月國,壞了主人的大計!”
“小姐,你換了衣裳,混入流民,我去引開那些壞人。”
“小姐,你一定要活着。有朝一日,你要回南月國……”
夢中大火映天,血腥飛濺、刀光劍影。
兇徒闖入,殺了很多人,燒了院子。
婦人身體被刺穿的那一幕,在她腦中重複出現。
小花呆醒來,鬓邊都是淚。
她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她清楚,那不是夢,那是她的過去。
夢中那些人為了保護她,都被殺了。
“小花呆,你醒了!”
耳邊傳來春兒驚喜的呼聲,小花呆這才回過神來,這裏是聽香院,她和春兒住的寝舍。
她見日光從東面透過窗戶紙進來,便知道,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呀,你怎麽哭了?別擔心,你只是落水受寒了,喝了藥,歇息兩天,便會好起來。”
春兒說着,給她端來藥。
小花呆坐起身來,也不怕苦,端着藥就喝。
她不能死。
見小花呆一口氣喝完藥,春兒驚呆了。
“小花呆,你不怕苦啊。”
小花呆笑得柔柔弱弱的,“謝謝你,春兒姐姐,我不怕苦的。”
春兒抿嘴笑,“你呀,也應該謝謝殿下。你病了,殿下可急壞了,他親自抱你回來,還讓蔣管事去請了大夫。”
小花呆嗯了一聲,“我知道啦。”
“你休息一會兒,我去端早食。你昏睡了這麽久,一定餓壞了吧。”
小花呆沖着春日軟軟一笑,“謝謝春兒姐姐,你對我真好。”
春兒笑着,“嘴兒真甜,你等着。”
……
聽聞小花呆醒了,三皇子松了口氣。
昨日酉時他抱小花呆回府,她便陷入了昏迷,直到現在才醒。
因惦記着小花呆,三皇子也無心去上值,便讓宋明去了一趟吏部,說他昨日落水受寒,生病告假。
“殿下放心,春兒說,小花呆喝了藥,吃了兩碗粥,精神頭很好。”宋明禀報。
三皇子想親自去看,只是他身為皇子,親自去後院瞧一個小侍女,有些拉不下面子。
得找個由頭。
他望向小幾上那碟蜜棗,低咳一聲,“這蜜棗太齁,本殿吃着不喜,不若拿給小花呆吃吧。”
宋明立即道,“殿下說得是,喝藥苦着呢,小花呆一定喝不習慣,小的這就将蜜棗送過去。”
宋明說着上前,想要去端蜜棗,卻見三皇子身形一閃,擋在他前面道,面色微沉:“你去把蔣安喚來。”
宋明一愣,道了聲是,又快步繞去端蜜棗,“是。我先把蜜棗送過去。”
三皇子冷冷瞪宋明。
宋明不知所以。
殿下好像生氣了。
但,他不曉得殿下為何生氣了。
不管了,還是趕緊去給小花呆送蜜餞吧。
宋明端着蜜餞,快速退出屋子。
三皇子瞪着宋明的背影,臉色鐵青。
他暗示得難道不夠明顯嗎?宋明竟不知道給他搭個臺階,還直接把蜜餞端走了。
可恨。
若不是宋明服侍他數年,他早就将他一腳踹出聽香院。
……
天色微暗。
小花呆歇息了一日,燒退了,人也恢複了精神。
夜色将暗,她惦記着花兒,便悄悄摸到了前院。
一月不見,眼瞧着花圃裏花兒個個姿态鮮活,枝葉繁盛,小花呆放了心。
她蹲在小方圃前,哼起了輕輕柔柔的吳語軟調。
一曲罷,她伸手輕觸花葉,而後莞爾淺笑,“小粉、小棠、小杜,許久不見,真想你們呀。”
“看到你們這麽精神,我就安心啦。”
她話音剛落,身後傳來腳步聲。
秦琰行背手慢步至小花呆身後。
他腳步不輕不重,不會打擾到小花呆,也不至于讓吓到她。
小花呆聽到腳步聲,連忙起身,她回身望向秦琰行,正要屈身行禮,秦琰行上前一步,伸手拖住她的手肘,“不必。”
他聲音清淡,神色似矜傲,仿佛不過随口一問,“你,身體好些了?”
小花呆點頭,聲色輕軟,“好多了,謝殿下的蜜餞。”
“咳,沒什麽,我正巧不愛吃罷了。”
小花呆腦袋輕歪,神色有些迷茫:蜜餞甜甜的,居然有人不愛吃呢。
秦琰行見她這樣,嘴角又忍不住抿出一點笑,他指了指庭院東面,“你該給小圓圃的花兒哼曲了。”
她向來不偏不倚,從不會冷落任何一株花兒。
小花呆點頭,“嗯!”
她又歡快小跑到小圓圃面前蹲下,又哼起了另一支調子。
她翻來覆去,哼的便是那三四首曲子,秦琰行早就熟悉了,他默默站在小花呆身後,心中跟着她一道,暗暗哼起曲兒。
夜色漸深,秦琰行擡頭一望,東面一輪彎月在雲中若隐若現。
銀月如鈎,滿院清輝。
此時此景,讓他心頭說不出的惬意、自在。
小花呆回來了,他心中那縷淡淡的惆悵,也随之消失無蹤。
待小花呆哼過曲子,站起身來,秦琰行開口,“小花呆,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小花呆微怔。
她本不記得了。
可夢中那婦人,喊她“月兒”。
她想告訴殿下她叫月兒,可心裏又隐隐懼怕什麽。
她的名字,好像不能随便告訴別人。
于是小花呆搖頭,因為心虛,她垂首低頭,不敢面對殿下。
秦琰行望着身前的小姑娘,她看似呆呆笨笨,卻是難得的淳樸誠摯。
銀華傾瀉,在她身上籠上一層淡淡熒光。
月下花仙,不過如此。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花呆沒作聲,秦琰行繼續道,“你以後叫月昙,如何?”
月下昙花,至純至美。
小花呆一驚,擡頭望向秦琰行,神色驚慌:他怎麽知道自己名中有月?
難道他曉得自己說謊了?
“怎麽,不喜歡?”見她詫異,秦琰行眉尾微揚。
小花呆連忙點頭,“喜歡、喜歡。”
秦琰行這才滿意點頭,他眼底藏着一抹暗喜,“以後,我就叫你小昙,這名字,只許我一人叫。”
小花呆疑惑,望着秦琰行:“為什麽呀?”
給她取了名字,又只許他一個人喚?那她要一個新名字做什麽?
這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嗎?
“咳,我取的名兒,只能我用。”秦琰行側臉避開她的視線,語氣略強硬。
小花呆哦了一聲。
殿下好霸道。她心中暗想。
……
翌日,小花呆将蘭妃、皇帝賞賜的東西分給大家。
她送給繡荷一匹碧色錦緞,她記得,繡荷姐姐最喜歡碧色。
她送給春兒一支金釵,又貴重又華麗,春兒曾經說過,出嫁的時候希望能戴上一支金釵。
李廚子則得到了一盒宮廷點心。
蔣安、宋明、李全等人得到了一片金葉子。
聽香院的每一個人,小花呆都送了禮物。
唯獨——
三皇子一大早起來,瞧見宋明嘴角挂着笑,随口一問,宋明便把小花呆給衆人送禮的事情說了。
三皇子頓時心裏冒火。
好個小花呆,她既知道不偏不倚,人人都有禮物,那他的呢?
三皇子黑着臉,咬牙道,“去把小花呆喊來。”
宋明一看不對勁,趕緊小跑去後院,找到了正蹲在小廚房門口啃胡餅的小花呆。
宋明走近小花呆,“小花呆,殿下喚你過去呢。”
小花呆聞言,又咬了一口餅,慢慢點頭,“嗯。我這就去前院。”
宋明湊近,壓低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小花呆,你是不是又哪裏冒犯了殿下?”
小花呆一臉懵。
沒有吧。
“沒有嗎?殿下讓我來喊你的時候,一臉怒氣。”
小花呆更是疑惑了。
昨夜殿下還給她取名呢,怎麽今天一早就翻臉。
殿下這麽大了,怎的還是小孩子脾氣,說變臉就變臉呢?
小花呆暗暗嘆氣。
愁人啊。
蘭妃娘娘和陛下一定很辛苦吧。
小花呆依依不舍放下餅子,去了前院。
一進門,她就看到三皇子正坐在榻上,一臉陰晴不定地瞪她。
小花呆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宋明哥哥沒說錯,殿下好像又生氣了。
小花呆行禮後,便立在屋中,望向三皇子,語氣有些忐忑,“殿下,您找我?”
三皇子哼了一聲,“小花呆,你挺會做人的啊。聽說這聽香院裏,人人都得了你的東西。”
原來是為了這事。
小花呆慢吞吞解釋,“大家都對我很好,我有了好東西,也要分給大家。書上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三皇子輕拍桌案,嘴角輕笑:“小花呆,說得好啊。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你所謂的衆樂樂,怎的就獨獨沒有本殿呢?”
怎的其他人都有禮物拿,就他沒有呢?
小花呆阿了一聲。
原來殿下是氣這個啊。
“可殿下,娘娘和陛下給我的那些東西,您都有啊。”
绫羅綢緞、金葉子、宮裏的點心,殿下只怕都看膩了,怎麽會稀罕呢,故而小花呆并沒有将那些東西拿來送給殿下。
她想着殿下愛吃草,也一定愛吃野草,等山野那些野果長好了,她便回家去摘給殿下吃。
三皇子眉尾一揚,“我哪有了?你那金兔子,本殿就沒有。”
對于那只金兔子,三皇子勢在必得。
聞言,小花呆一愣。
“可,可是,娘娘說,金兔要送給最喜歡的人。”
“怎的,我不配?我待你不好?”
他可是有什麽好吃的,都想着小花呆呢。
小花呆抿唇,“殿下對我很好。”
“那還愣着作甚?快去把金兔拿來。”
小花呆只好轉身回去拿金兔。只是,她始終想不明白:
殿下待她好,和她最喜歡的人有什麽關系?
難道,殿下待她好,他便是她最喜歡的人?
小花呆覺得這樣不對。
可她隐隐感覺到,若是今日不把金兔送給殿下,殿下真會生氣的。
罷了,她就當哄小孩子,把那只金兔送給殿下吧。
拿到金兔的三皇子,很是得意。
他将金兔握在手裏摩挲着,滿意點頭,對小花呆微微一笑:
“以後,本殿就是你最喜歡的人了。”
小花呆:……
她低頭癟癟嘴,機靈地沒吭聲。
小花呆去花圃忙活了,她正拿着小鏟子,給花圃的花兒松土。
她離開聽香院有一段日子了,花圃的土都有些板結了。
三皇子今日在家中“養病”,他坐在桂樹下喝茶讀書,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是往小花呆那邊看。
片刻他擱下書卷,讓宋明換來了蔣安。
“去庫房看看。”
府裏的庫房,一向由蔣安看管,三皇子随性懶散,極少過問庫房之事,更別說要親自去看了。
蔣安心中納悶,領着殿下去了庫房。
“珠寶都在哪?”
逢年過節,皇帝、蘭妃都有賞賜,這其中也不乏有些珠寶首飾。
蔣安領着三皇子到了一座木架前,木架上整齊擺放着大小不一的精雕木盒。
蔣安一一取過盒子,将盒蓋掀開,讓三皇子過目。
有各色美玉、有金釵、有寶石。
一一看過了四五樣,三皇子還是不滿意。
蔣安納悶,又不敢問,便繼續取過盒子,直到他打開一只木匣,裏面裝着一顆淡粉色、圓潤飽滿的珍珠。
三皇子眸光一亮,臉上略帶笑意,微微颔首,“就它了。”
蔣安連忙将木盒雙手奉上,三皇子端着木盒,琢磨了一會兒道,握着木盒去了書房。
三皇子坐于案後,展開紙。
蔣安連忙研磨,三皇子提筆作畫,不多時,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便躍然紙上,有趣的是,小兔趴在一顆圓潤的珠子上,像是懷抱月輪的玉兔。
蔣安看得驚喜,只見三皇子指着畫道,“便按照這個樣式,制一只銀兔珍珠釵。”
她送他一只金兔。
他便回她一只銀兔吧。
蔣安聞言,大吃一驚:
這發釵,顯然是女子之物。
“殿下,這是……要送人?”
送哪位小姐?
可最近一段日子,他從未察覺殿下和哪位姑娘親近啊!
三皇子笑而不語。
蔣安不敢怠慢,捧着珠子去城裏最有名氣的金店,請最好的匠人打造這只銀兔珍珠釵。
……
又一日。
小花呆想回家了。她也想拿些東西送給阮爹爹,阮大娘。
于是小花呆去找繡荷。
繡荷聽說小花呆想回家,這次不敢輕易答應,先去回禀了三皇子。
三皇子聽聞後,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點頭道,
“山野清溪竹林,飛鳥百花,是城中沒有的野趣,本殿這幾日悶在府中無趣,正好一同去看看。”
繡荷并不意外,她神色平靜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車馬。”
待繡荷走後,三皇子選了半日,挑了一聲月白的錦袍穿上,又頭戴玉冠,手執折扇,一派翩翩之姿。
小花呆聽說三皇子也要去阮爹爹家,十分納悶。
殿下,好像很閑呢。
他成日裏閑閑的,懶懶的,真是越看越像大黃貓了。
待上了馬車,馬車行動,小花呆坐在一旁,望着三皇子欲言又止。
今日小花呆穿了一身桃紅衣裙,發髻上簪着兩朵同色的絹花,整個人瞧着粉嫩水潤,像朵嬌俏的桃花,又像只甜美的桃子。
此時她偷偷瞧他,含嬌帶怯,像是含羞少女,可愛可憐。
小花呆此時約莫是想明白了那金兔的深意。
三皇子想到此處,心中甚是滿意。
“有什麽想與我說?”
三皇子也望着小花呆,眉眼含笑。
小花呆期期艾艾,望着三皇子,“我說了,殿下您別生氣。”
三皇子笑着點頭,“我怎麽會生氣?”
少女愛慕他,人之常情。
他身為皇子,能文能武,生得俊美,京中愛慕他的女子,不知幾何。
小花呆對他心動,實屬平常。
小花呆抿了抿唇,垂目向下,低聲道,“殿下,我聽蔣安哥哥說,您在吏部當差,可您好像總是不去幹活。不是閑在家裏喝茶讀書,便是出門游玩,這,不好吧?”
一剎間,三皇子如從暖夏跌入數九寒冬的冰窟,周身寒透。
他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他神色複雜望向小花呆,“你就跟我說這?”
送了他信物後,翻臉沒有一絲情義?
小花呆點頭,嗯了一聲,她擡頭瞧着三皇子臉上似乎有些怒氣,癟癟嘴,“殿下,你不是說不生氣的嗎?”
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三皇子徹底沒了脾氣。
他側身掀窗,看向窗外,不想再看小花呆一眼。
小花呆莫名。
而後,她的目光便被車內小幾上的幹果點心給吸引了。
她盯着那碟杏幹,悄悄擡眼瞄了瞄三皇子。
只見三皇子板着臉望着窗外,并未注意到她。
小花呆只好癟癟嘴,這是殿下的東西,沒有殿下的許可,她不敢吃。
……
上回三皇子忽然造訪,将沒見過世面的阮老頭吓得戰戰兢兢,這次三皇子又來,阮老頭、阮大娘倒是淡然了幾分。
兩人正欲對三皇子行跪拜禮,三皇子手執折扇,往上虛虛一擡,神色矜貴,聲音淡淡:“免禮。”
小花呆立即從三皇子身後跑出,像是一只出籠的小麻雀,歡快地跑向阮老頭夫婦,“阮爹爹、阮大娘,我這次帶回好多好東西!”
不等阮大娘問,小花呆就開始掰着手指數,“有桃花餅、杏仁酥、還有錦緞,可以做好看的衣裳……”
宋明跟在後面,手裏正提着包裹。
那是小花呆帶回來給二老東西。
小花呆說的這些東西,阮爹爹、阮大娘聞所未聞,兩人驚訝的瞪大眼睛。
阮大娘顧不得驚喜,連忙道,“這是殿下賞賜的吧,多謝殿下賞賜。”
阮大娘話音未落,小花呆卻拉住她搖頭,“不是殿下,這是蘭妃娘娘和陛下給我的。”
“陛下?娘娘?”
阮爹爹和阮大娘目瞪口呆,他們家的小花呆,這是有大造化啊。
三皇子聞言,不自在的低咳一聲,他有些懊惱,這對老夫婦算得上是小花呆的養父母,他上次來得匆忙也就罷了,這次怎麽忘記準備些禮物便登門了?
想到這兒,三皇子不由得瞪了蔣安一眼,都怪蔣安做事不周。
蔣安一臉莫名。
将近午時,阮老頭、阮大娘便忙活起來,為幾人準備午食。小花呆也跟着幫忙。
小花呆端着個小竹筐,又取來一只陶碗擱在地上,坐在小木凳上剝青豆。
三皇子無所事事,便搖着折扇,在院中四處走動,他神色悠然,目光時不時看向小花呆,并未注意腳下。
他見小花呆十指纖纖如玉,不緊不慢的将青豆一顆顆從豆莢中取出,不由得看得出了神。
忽然,三皇子聽見微微的“噗嗤”一聲,他腳下踩到了什麽,鞋底觸感軟綿綿,濕滑滑。
就在這時,一只母雞咯咯咯從院中竹籠跑出,它見到院中有生人,先是呆了一下,而後揚起脖子,沖着三皇子又大聲“咯咯咯”。
三皇子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飛快擡腳,退開一步,只見地上一灘“雞糞”已經被他踩平。
三皇子霎時臉色鐵青。
蔣安注意到三皇子的動靜,連忙走過來,他低頭往地上一看,驚訝出聲,“糟了,是雞糞。”
三皇子臉色雙白,頓時渾身不自在,恨不得馬上沐浴更衣。
他清風明月之姿,如何能和雞糞共存?
但,這裏不是皇子府,沒有熱湯沐浴,也沒有熏香新衣。
蔣安難辦了。
他是知道殿下喜潔,腳底踩了雞糞,這靴子殿下肯定是不願再穿了。
可眼下他們出門在外,并未攜帶新鞋襪。
不得已,蔣安道,“殿下,要不您穿小的靴子?”
聞言,三皇子惡狠狠瞪着蔣安,“你脫了靴子,方圓三裏臭氣熏天,你讓本殿穿你的靴子?”
原來,蔣安有足癬,兩年前他随三皇子狩獵,途中衆人在溪邊歇息,蔣安脫了鞋襪想洗洗腳,結果他鞋襪一脫,三皇子當場被熏得吐了出來。
蔣安讪讪的,“那,那沒辦法了,宋明也有足癬。”
坐在旁邊剝毛豆的小花呆聽到了,站起身,走到三皇子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三皇子低頭去看她,不明所以。
小花呆指了指她方才坐過的小木凳,“你坐。”
她音色軟軟綿綿的,像是羽毛一樣,三皇子不由自主地被小花呆拉着,坐到了小木凳上。
随後,小花呆又去拿了另一只小木凳,放在三皇子跟前,她蹲下身,伸手将三皇子那只踩了雞糞的右腳放到另一只小木凳上。
“這是做什麽?”三皇子不解。
“殿下你把靴子脫了,我去洗洗。”
這殿下不僅和大黃一樣懶懶散散,還和大黃一樣愛幹淨。
大黃沒事去屋頂曬日頭舔毛,要将自己每一根毛打理得幹幹淨淨。
殿下也愛幹淨,但他要別人幫他打理。
因為,他是殿下。
幸好殿下生得好看,不然他連大黃都比不上了。
小花呆心想。
三皇子聞言,便将自己靴子脫下來,遞給小花呆。
小花呆提着靴子起身,正準備去井邊打水。
她瞧着三皇子坐在那兒無所事事,便指着旁邊的竹筐裏的青豆道:
“殿下,我幫你洗靴子,你幫我剝青豆行嗎?”
“……”三皇子擡頭望着小花呆,一臉一言難盡。
“你說什麽?”
他沒聽錯吧?
竟然有人吩咐他剝青豆?
小花呆以為三皇子沒聽清,聲音揚高,“殿下,你可以幫我剝青豆嗎?”
蔣安連忙快步過來,“小花呆,剝青豆而已,犯不着讓殿下做,我來就好。”
蔣安說着,趕緊蹲下認認真真剝毛豆。
小花呆瞧向三皇子,目光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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