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秋後的晚風已經帶了些滲骨的涼意,但韓二體格健壯,火力旺盛,即便身着單薄,也不見有一絲畏寒。
他那小破屋裏,白天還尚不能瞧見光亮,更別提晚上了!韓二打定主意要攢錢,僅剩的一根蠟燭也不舍得點了,索性支個小桌,借着天上皎潔明光的月亮,開始孤家寡人地吃晚飯。
倒也不算孤家寡人,他腳邊和桌下,還圍了一圈叽叽喳喳。
韓二捧着飯碗剛準備啊嗚一大口下去,不知怎麽突然在眼前浮現出白喬安安靜靜鼓着雙頰吃飯時的樣子,小嘴兒一噘一噘的,生動極了。
于是韓二默不作聲,把自己張大的嘴慢慢收小,學着白喬一般細嚼慢咽。
可越嚼,韓二心底裏那抹無法忽視的自卑就越是放大,他這麽個粗人,又哪裏配得上少爺?
與少爺一夜就好像做了一個绮麗的夢一般,那本來是他這輩子都不敢有的奢想,可那一晚,只看一眼便挪不開的人兒,嬌嬌軟軟的話語,無法言喻的蝕骨銷情,溫香軟玉在懷時真真切切的觸感,都在提醒着他那不是夢。
可韓二一瞬間又有些沮喪。自己能和少爺經歷那些,無非就是因為給少爺治病,而自己膽大妄為,與少爺一夜之後竟然還惦記上了。可笑的是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就如同兩人的膚色一般,一黑,一白,兩個極端,似是在告訴韓二天生無法改變。
韓二又想起離別時少爺那雙眼睛裏的失落,和自己已經向少爺許諾過的話,無論如何,再苦再累,掙錢再難,他也想再見一次少爺。
乘着月光韓二思量許久,就連手中的飯什麽時候冷掉了都不知道,一頓飯食不知味,但終究沒浪費全都進了肚子裏。
明天是要趕在天亮之前就要到早市的,老王頭懶懶散散的,還不知道要睡到何時。韓二打定主意,數了些錢,趁着月色去老王頭家牽幾頭豬來。
天兒愈發冷了,夏夜裏曾經此起彼伏的蛙叫和蛐蛐兒吱吱的叫聲随着寒冷被凍住,銷聲匿跡了。韓二高大的身形走在彎曲的小徑上,四下幽暗寧靜,只他穩穩的腳步落地時帶起的輕微的摩擦土地的聲音,偶有踩上幹枝和枯葉時咔嚓的一聲,為他添些樂趣,月亮也在挂念地上的人,與他一路相随。
“王叔。”韓二站在一扇矮矮的有些破敗的木門前,擡起手拍了拍門。
隔着門也能聽見門裏洋溢着笑語的聲音,想必是一家人正其樂融融。
韓二又拍了拍,這次叫人的聲音也大了些:“王叔!”
“诶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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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小木門吱嘎一聲,門縫漸漸打開,一張滿是歲月褶皺的臉,雙眼眯眯着,但仍能瞧見精神頭兒充足的光亮,有些包着的嘴角邊是未散去的笑意:“韓小子,吃了沒啊,到家裏坐會。”
“不了,王叔,”韓二笑笑拒絕,說明自己的來意,“我來牽幾頭豬。”
“噢喲,這大晚上的還有生意啦?”老王頭的眉毛抖了抖。
韓二搖頭:“沒,我明兒個要趕亮走,這不提前過來。”
“诶,行。”
老王頭瘸着腿,一架一架地帶着韓二往家對面的豬圈走去。
“來,瞧瞧吧,夜裏暗,團團黑,你挑準哪個是哪個。”
韓二笑笑:“哪能,我還不放心您麽?給我牽兩頭就成。”
老王頭擺手嘿嘿笑着,下到豬圈裏給韓二牽了兩頭出來。
“這還拉不動呢,嘿這崽子,精神頭真足。”
“來來韓小子,牽好喽,可別讓我們家豬仔帶着你跑啦啊,不退錢的。”
韓二一臉好笑,拿過繩子在自己手腕上繞兩圈,低下頭數好錢遞給老王頭。
老王頭拿上錢眯眯眼笑的更歡了,還欲留韓二吃一頓飯,韓二擺手說自己吃過了,牽好繩子開始回家:“走了叔。”
“诶,好嘞!”
韓二又帶着身後極其敦實的兩位邁過小路回到家中,将兩頭豬仔安排好,韓二舒展了下身體。明兒個還得早起,早些睡下吧。
韓二摸黑回到自己的小屋,擡腿翻到床板上。天涼了,縱然韓二火氣旺,但也是知冷暖的,前些天已經把老爹之前給他縫的鋪蓋鋪在床板上,此刻躺上去,倒也沒有那麽硌骨頭。
韓二阖上眼,醞釀着困意。
……那你可願意?
少爺嬌俏的臉龐又不受控地跑出來了,撫着韓二在黑夜裏已經放松的神經,如同沒有形狀的青煙一般,随着缥缈的軌跡鑽進韓二的身體。
你莫要害怕呀……
韓二的身體一瞬間緊繃,黑暗裏傳來深深地呼吸聲。
韓二……快些……快些嘛……
韓二煩躁地翻了個身。
嗚……要、啊……還要……
腿間某個地方悄然擡起頭,韓二猛地睜開眼,自暴自棄地把手伸進腿間,可他面上卻是頹廢。
怎麽辦?少爺住在他的身體裏了,他趕不走,也舍不得,只能乖乖把自己的心剖開來,讓少爺睡在最柔軟的地方,可這樣還是不夠。
不夠。
不夠!
“少爺……少爺……”
安靜的空氣裏突兀地傳來一聲聲帶着欲色的喘息,低沉的,沙啞的,難耐的。
衣料摩擦的聲音随着喘息落下,黏膩的水聲為這夜裏無端添了些暧昧,若被那不明所以的人聽去了這粗重的喘息,只害怕自己是不是誤入了野獸的領地。
現下這頭野獸很是暴躁,像是一把火在他身體裏燒,沒把他燒成灰燼,反而和着皮肉在他身上長出新的火苗,逼迫着他與之融為一體。可韓二不甘,一聲聲喚着那個名字,企圖能澆滅身上這團欲火。愈燒愈烈,愈烈愈燒。
不止燒了多久,竭力反抗的人也精疲力盡。
“呃——”
“嬌嬌……”
濃白的汁液噴出,終于澆滅了這場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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