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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船事宜全都确定下來是在七日後,因着語言不通,到底也不知道那地叫什麽,為了方便,索性自己取了個名字,靠南方,便稱為南嶼。
白老爺讓韓二全權打理這次出海,貨運行裏的商船任他調遣,要帶多少人全是韓二來決定。
這一趟出船随行的大多是上次和韓二一同回來的人,他們經過那一遭都很信任韓二,再加上又漲了酬金,老王和老張兩個掌舵都跟着去,不用說韓二也知道是白老爺的意思。
—
陸仁賈提心吊膽好幾天,韓二回來後始終沒有找他的麻煩,一時間他摸不準,平日裏韓二對他也态度無常,這反而讓他更是心慌。終于在出船的前一天,韓二找到陸仁賈,說如果這趟生意談妥,他想讓陸仁賈留在南嶼,畢竟雙方語言不通,有個人在,會對生意往來有很大幫助,肯定會方便不少。
陸仁賈一聽,急了,這不就是把他丢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偏遠地方任他自生自滅嗎?!
韓二知道陸仁賈心中所想,出聲安撫他:“陸師傅,您別急,凡事都有個過程,現在這單生意剛開始,肯定會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也不是說把您留在哪就不管了,您若是答應,那就是在我困難的時候幫了大忙,我始終念您個人情,等一切平穩之後,我自然要找個人接替您把您換回來的。”
韓二這好言相語,可陸仁賈卻聽不進去,擺明了拒絕的姿态。而韓二好像等的就是這個,當即收回了剛才那副好說話的模樣,聲音也有些冷:“我在海上出事不就是因為你一手造成的,我沒冤枉你,對吧?我現在跟你說這些,是我想給你一條活路,你不想要,我也不能硬逼着你,但你想好,我有辦法壓下來,也能讓你在貨運行一天都待不下去,現在既可以保住飯碗還能讓你在貨運行裏升個位子,陸師傅,別這麽死板。”
陸仁賈聽韓二話裏話外都在威脅他,确實,自韓二回來之後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位以後就是掌權的,哪能不怵?但他還想再掙紮:“傅爺……對!傅爺不會同意的!你讓我去跟傅爺說!”
韓二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含笑着看他一眼,但滿是嘲諷的意味:“你為什麽覺得傅生會保你?”
不欲多說,韓二站起身,拍了拍陸仁賈的肩膀,語氣沉緩:“好好想想吧陸師傅,只這一晚,過時不候。”
陸仁賈煎熬了一整夜,天亮時終于咬咬牙,收拾了行囊來到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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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二要走時白喬萬分不舍,抱着韓二不撒手,說了沒兩句看着就快要掉眼淚,不斷叮囑着韓二一定要回來。韓二也舍不得,但沒辦法,總要付出些什麽。
白喬追着送人到碼頭,最後到時間了,才戀戀不舍地放開韓二的手。
韓二看着白喬的眼睛:“我很快回來,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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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轉身踏上了商船之上。
這一路很順利,有兩個老道的掌舵在,船也開的平穩。到達南嶼之後,韓二找到了相熟的三人,那三人顯然對能再次見到韓二感到非常驚喜,拉着韓二一直說個不停。韓二拿了些茶葉,還有品相更好的陶罐送給他們當做見面禮,而後艱難的開始了讨論生意這一環節。
确實語言的不通阻礙很多,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終于談了個大概,三人也對于以後還能繼續和韓二有往來表示很樂意和高興。
這一趟韓二他們停留了好幾天,畢竟各方面都要考量清楚,前幾天韓二先是在村子裏來回逛着,後來問起他們的金子從哪來,三人只說他們這都有,但怎麽來的始終閉口不談。
韓二也理解,再怎麽說他們終究是外來的人,也該尊重人家,随後這事再也沒提過。
後來雙方商讨,韓二說以後他們可以經常提供茶葉和陶罐和各種特産,他們想要可以來換,要的,就是南嶼的金子。
當然韓二也不會黑了良心,金子在他們那裏什麽價在南嶼就還是什麽價,只是算過來回運輸的成本和損失,提了幾成,畢竟他為的就是賺錢。
村民們都同意,因為在他們看來,用那一小塊石頭就可以換回很多好喝的茶葉和漂亮的罐子,實在是劃算。
這一問題解決之後就是成功了一大半。接下來是他們駐地的問題,要在村子裏建一個地方,不然他們上哪賣?村民也不介意,大方表示地方你随便挑。
于是接下來幾天韓二他們忙活的就是建房子。一開始是有些簡陋,但也足夠遮風避雨。房屋建成,他們船上的貨物就可以搬進來。
開始賣之後他們簡直忙不過來,那就面臨一個問題,留陸仁賈一個人不夠。得空時,韓二把随船來的人叫在一起,說了現在面臨的這一問題,過後提出解決辦法,能留下的人,肯定不是白留的,随船的酬金之上還有留在南嶼的酬金,按天計算,一天三十兩。現在村民們買的多,他們的貨船也會來的勤,然後就可以換另一撥人,交替着來,一撥人在南嶼,那另一撥人就可以跟船回故州,修整幾日,再換回來,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替換輪班制。
這個方法大家都同意,但一時半會還沒人想留下,正當沉默之時,突然就有聲音:“嗐,我這老光棍兒一個,也沒啥念想的,不如趁這機會多掙點銀兩,我留下。”
有了開頭,之後又舔上了兩個人,這就已經夠了,暫定他們三人先第一撥。
之後又有人細細考慮了一會,跟韓二提出下次換班他可以來,這次得先回家一趟,把事交代清楚。
一會兒的功夫,這個輪班制的人數就已經足夠運轉起來了。過後陸仁賈暗搓搓找到韓二,意思是想等人手足夠不太忙的時候,允許他回一趟,總待在這,肯定得憋壞了啊。
韓二痛快地答應了。
帶來的貨物沒幾天就賣完了,總共算下來他這一次在南嶼待了有大半個月,早也想白喬了,交代完之後,就該啓程返航了。
除留在南嶼的人之外,其餘人上了船,告別之後開始向廣袤無垠的海面上行駛。
回程路上,那天船上一個人找到韓二,說發現一艘小漁船,沒看清楚,但船上好像就一個小孩。
幾人商量,先靠過去看一看,萬一是意外,好歹是條人命呢。
離近之後确定,小漁船上确實只有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也奇怪,不呼救也不說話。茫茫大海上一個小孩,遇上了也不能不管,韓二便扯一條壯實的繩子系在腰間,讓船上的人拉着,他自己下到海裏,游到小漁船上。
那男孩睜着眼睛看他,瘦骨嶙峋的,看着很是可憐,韓二盡量不吓到他,笑着問:“你自己一個人?”
小男孩只看着,不說話。
韓二繼續道:“你這船遇上風浪太危險了,不然先跟着我們的船,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可以送你回家。”
小男孩總算有了反應:“我沒有家……”
這就有點難辦了,但也不能放着不管就走了。
韓二問他:“你相信我嗎?或者說你想活着嗎?”
小男孩低下頭想了想,再擡起頭時抓住了韓二的衣服:“你能帶我走嗎?”
韓二笑:“不然我費工夫下來幹嘛?”
小男孩沒聽出韓二話裏的調笑,緊抓着韓二的衣服不放,韓二伸手圈住小男孩的腰,說了聲抓緊之後,帶着人一起跳進了海裏。
船上的人合力,把這兩人拉了上來。上船之後韓二問小男孩知道他從哪來的嗎?
小男孩搖頭說不知道。
又問他:“那你怎麽來到海上的?”
小男孩對韓二也沒有戒心,問了兩句就說出來。他說他爹娘死了之後,沒辦法就只能去大伯家,但大伯家對他不好,不給吃的經常讓幹重活,還時不時打罵。後來可能是不想要他了,就借口讓他去捕幾條魚,把他人帶到船上之後頭也不回就走了,他又沒來過海上,漂着漂着就到這了。
周圍人聽完,都很是氣憤,尤其是小男孩露出胳膊上被抽打過的傷痕,看的人無一不是心疼的。
韓二沉默一會,蹲下身問男孩:“那你還想回去嗎?”
韓二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明擺着他問完,小男孩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來到船上之後,好似小男孩也找到了支撐,一下跪在地上,還不停磕頭:“求求你們讓我留下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可以幹很多活,我吃的也少,什麽都不要!求求你們讓我留下!”
這下一船人都心軟了,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男孩說自己叫裴齊,話不多,也安靜,大抵是寄人籬下慣了,總是小心翼翼的,可能是因為韓二把他帶上來的,明顯更親近韓二一些,問什麽話也都好好答了。
裴齊說他今年十六,但瞧着像十二三的小孩似的,估計是平時被苛待的,瘦瘦巴巴。在船上跟一夥人吃飯,也不敢多吃。
韓二瞧見了,過後,拿着一張餅,來到坐在船板上發呆的裴齊身旁,遞了過去。
裴齊愣了愣,沒接。韓二就笑着:“拿着吧,你這小身板,還吃不垮我們,不吃飽怎麽幹活?”
裴齊臉有些紅了,動作緩慢的接過。
來到船上洗過換了身衣裳之後,大家都覺得這小孩還挺白淨,就是瘦的一把骨頭,太可憐。
裴齊低頭咬着餅,突然想到什麽問韓二:“我能問,你的名字叫什麽嗎?”
韓二笑:“怎麽?”
裴齊又低下頭:“爹娘說,有恩的人的要記着,記一輩子,還要記着報答。”
韓二看向遠處落日黃昏灑滿的海面,像是在懷念:“韓守喬。”
裴齊點點頭,又默默念了幾遍,低頭啃餅不說話了。
過了泠洲之後,就代表離家越來越近,到底是外出了有大半個月,肯定都想家,這會都瞧着高興的不行。
裴齊站在韓二身旁,仰着頭問:“韓大哥,你經常在船上嗎?”
韓二想了想:“倒也不算。”
“噢,”裴齊又問,“韓大哥,那我之後幹什麽啊?還能跟着你嗎?”
這個……
韓二一想,确實,他這小身板,在貨運行能幹什麽?再說了人是自己救上來的,總不能把人帶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撒手不管吧?
韓二忽的想到府裏不少無家可歸的人,況且府裏也不錯,他用不着幹什麽重活,吃喝住也有個保障。
韓二覺得可行,偏過頭對裴齊說:“不跟着我,我帶你回府裏吧,這樣你自食其力,總好過寄人籬下。”
裴齊眼中閃過光亮,迫不及待問:“是韓大哥的府上嗎?”
韓二擺手,沒忍住笑出來:“不是,不過我也住在那裏。”
裴齊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心中說了數聲的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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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兒男德警告
新人物出現~不要慌(睿智滴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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