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西瓜軟糖(1) 女孩躲躲藏藏
栗發少女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
她濕掉的鞋襪猶如一腳踩進了水底裏, 正在抱怨時,低頭一看,一條肥碩鮮美的大魚卻突然跳躍進了她的懷中, 讓其不再憂愁自己晚飯的着落。
小澤優子很難描述現在的心情,但如果要描述, 應該就是這樣的。
是古文課的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幸村了然地瞥了一眼, “小澤,如果你們着急就回去吧,我今晚還要訓練, 不能陪你吃飯了。”
少女乖順地應了聲。
但她腦子裏其實都是懵的, 根本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随便做個動作, 都能聽見大腦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漿糊聲。
虎杖悠仁似乎也很稀裏糊塗。
他們倆說不出是弄錯腦回路尴尬還是真拆穿了尴尬, 反正兩個人都像是很尴尬,中華街直接沒去,快速地買票準備回去了。
買的還是鄰座。
小澤優子高高地豎起了自己買的雜志, 但卻沒有一點心情看下去, 文字紊亂的在眼前晃蕩着,最後,她呼了一口氣, 偷偷地扯下來書扉的一角。
而那邊的汽車雜志也似乎落低了一些。
她立即吓得不敢再看,馬上縮進書裏, 一顆心似乎跳着又像是毫無感覺。
都怪她沒見過男人。
小澤優子惱羞成怒的指責起自己來,都怪她醜陋的時間太長了,都怪她和男孩子相處的時間太少了,她一點都沉不住氣。
她就這麽痛罵了自己幾句, 可那股湧動的情緒,時不時又帶着喜意的冒了出來。
就像回高專的坡上時常有樹葉吹來。
小澤優子竭力控制住面部的表情,呼了口氣,不得不和一直也不開口的虎杖悠仁齊推開門,她恨不得直接跑進房間裏躲在被子裏。
“優子!”野薔薇對她揮了揮手,桌子上全部都是好吃的。“給我買了禮物了嗎?”
她的直白每次都能吓人一跳。
小澤優子聽話地垂下頭,把袋子裏買的雜志遞過去,看上去像個傻兮兮的女學生。
野薔薇帶着酒氣地望了幾眼:“什麽嘛!這是過期的!我們昨天才看的,你怎麽忘記了。”
“你不會也忘記給我帶了吧。”順平撇頭問。
小澤優子遲疑地往袋子裏看去,半響才掏出了一些在新幹線上買到的便當和小零食,這無疑讓長期有着外出經驗的三個人都瞬間明白了什麽。
“所以,某些人根本沒去中華街,”野薔薇冷笑着開口,“也沒去百貨大樓,是我們不值得你們去嗎?”
伏黑惠暗示的斜瞥一眼,“恐怕是和一些人出去玩忘記了。”
他們一直都喜歡擠兌對面的兩個人,有時候會把小澤優子說得滿臉羞愧地瞪他們,或者是氣得罵人,但今天,她低着頭什麽也沒說。
順平望了幾眼,忽然感覺不對,望向一旁雙手插兜的虎杖悠仁。
平時他應該也會幫着小澤說幾句,或者是直接喊他們別說了,可他今天卻裝作欣賞風景地瞥向窗外。
順平連忙地扯了扯野薔薇的袖子。
“所以我就應該打個電話……”她煩躁地轉過頭,“幹什麽?”
他偷偷指了指正在托着腮看盆栽的虎杖悠仁。
一時之間,所有聲音都消停了下去,靜寂無聲了幾秒後,他們心照不宣的發出了一聲感嘆聲,然後,旁邊小澤優子臉紅的朝着沙發邊上砸了一下手。
她又羞又氣,但是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說什麽話,直接跑走了。
小澤優子把自己通紅的頭埋進了被子裏。
她恨不得把自己悶死,但第一次被人間接告白的心情更能被她熱得臉說不着話,但這個時候,恰好能聽見一路上沒說話的男孩子,忽然在門外,用着很多頻繁又激動的句子跟他們解釋着情況。
小澤優子一想到他們都會知道這件事,簡直羞得自己再鑽進被窩裏。
可想了想,她最後卻選擇貼在門邊偷聽。
男孩子嗓音一貫清冽悅耳,尾音還上揚着,但這次說話像是炮竹似的發出了急促又快捷的爆破音,像是快速的解釋了什麽,說幾句其他人就的回應聲就蓋住了。
小澤優子越聽越靠近門邊。
下一秒,她惱怒地蹲了下來,雙手發洩地捶着空氣。
可惡,什麽都聽不清。
但她聽清楚的是人急匆匆跑來的聲音,小澤優子意識到後,連忙着急地跑到了房間的另一邊,還慌亂的把弄亂的頭發給撩正。
野薔薇震驚的聲音欲言又止,“天哪,天哪,你們兩個人……”
“什麽呀?”她若無其事地抿抿唇問。
野薔薇呼了口氣,氣息勉強平了下來:“你就不和我說一下關于你和虎杖出去的事情?”
“沒什麽好說,”小澤優子故作矜持地轉頭,“就是很正常的出去看了一場比賽,看完就馬上回來了,你不要問為什麽我會少禮物,是因為我急着見你們。”
身後的茶發少女似懂非懂地皺着眉。
但她習慣直截了當,有點搞不太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所以直問:“那你喜歡虎杖嗎?”
小澤優子漸漸赧然地捂住臉。
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她也沒喜歡過幾個人啊,這種內心湧現出來的喜悅簡直抵抗不住,她有點分不清這是因為喜歡他,還是單純因為被人表達喜歡而太開心了。
她害羞的一下子倒頭,枕頭捂住臉,細微的聲音從棉花上傳來:“……不知道。”
但小澤優子先吓得躲了一段時間。
主要是她不明白怎麽以被愛慕者的身份與別人相處,覺得自己很差,覺得自己肯定會弄砸,說不定對方反而會更讨厭起她來了。
所以,她就躲得遠遠的,幸好,這幾天家入硝子小姐都讓她早出晚歸的去上班。
粉發少年似乎也明白這個心理,他貼心的沒有湊上來,還主動離開了一些距離,有時候和別人聊得正起勁,但看向她時又變得啞口無言。
小澤優子也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特殊待遇。
她就知道裝聾作啞,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這種掩耳盜鈴的生活只能維持到他們集體出去放松的前一天。
一行人準備去卡拉ok玩。
他們去的就是日本卡拉ok排名第一的ShidaX,評分榜是說這裏食物很美味,生日還有特殊驚喜,裝修和隔音效果也很好。
但比起這個,小澤優子更高興是大家一起出去玩。
“之前我們就去過卡拉ok,”野薔薇在旁邊抱怨幾句,“結果一首歌都沒有唱,三十分鐘我們全都在讨論在唱什麽……”
伏黑惠不耐煩的在門口按按鈕:“所以,我這次不是多加了三十分鐘嗎?”
“但這次是五個人。”虎杖悠仁思考着戳了戳自己的臉。
似乎又要開始陷入了僵局了。
小澤優子趕緊表态:“我可以不唱的。”她慢吞吞的補充,“我不喜歡唱歌,我會走調,我喜歡看着別人唱歌。”
她是真的不會唱正常的歌。
小澤優子不怎麽關注國內樂壇,她一般只聽國外饒舌,但她英語又不好,站上去只能讓人聽見她口音糟糕的日式英語和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也可以不唱。”順平也立即說。
“為什麽唱的不好就不唱啊,”虎杖轉過頭,很快,他那點不同的語氣轉化成了開玩笑。“如果唱的不好就不唱,現在樂壇起碼有一半不能開口吧。”
順平忍不住笑了:“你好損啊。”
小澤優子也輕笑了一聲,但她絕對不會被逗笑後傻得去唱歌的。
因為,她要面子啊,她現在又不是單純的和朋友們出去玩,作為一個被愛慕的女性,她有一點自己的矜持和試圖保持形象很正常吧。
抱着這樣的心理,小澤優子就一直安靜坐在角落裏。
果然,對于素人來說完美地唱完一首歌是件難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她欣賞了扯嗓子鬼哭狼嚎的歌,和全程不再調上的歌,還有原本唱到一半忽然掉拍子的歌。
順平是唱的比較好的:“所以,在憂傷的日子裏,我沒有一切的情緒……”
所以他是麥霸。
小澤優子打了個哈欠繼續錄像。
順平把麥克風遞給旁邊的人。
屏幕突然一下子變暗了些,歌曲也激烈爆破了起來,男生原本清亮的聲音刻意壓低,身體也學着歌手的姿勢:
“媽媽是這裏的女王,活生生的我就是翻版……”
居然是椎名林檎的《歌舞伎町的女王》
小澤優子被歌聲唱得清醒了一些,驚訝望了過去,因為不僅很好聽,而且這歌手是她媽媽年輕時喜歡過的。
她還以為像他這樣的男孩子比較喜歡流行曲呢。
小澤優子邊舉着手機邊嘀咕着,被照到的那個粉發少年就開始模仿着林檎獨有的腔調,聲線低靡起來,認真的對着屏幕唱歌。
和他往日那種高昂熱烈的聲音不同,壓下後,似乎帶了一點令人浮想聯翩的故事性。
她慢慢移動着鏡頭,對準他被白光照耀着的長睫毛上,緊接着,他細密的睫毛撲閃一下,清亮的琥珀色感觸似地撇過了頭。
相機下意識往後閃躲了一下。
小澤優子立即反應過來,自己憑什麽要害怕啊,她才不是要躲的那個人。
她又重新把照相軟件調回去,舉起時,在原本燈撒下來的地方卻看不到人了,四處還未觀望一會兒,一個銀色發光的麥克風先遞到了她的嘴邊。
虎杖悠仁下巴點了點底下的麥克風。
小澤優子瞥了他一眼,看向屏幕,遲了幾秒把用唱歌的音調接上:
“……和這個男人私奔去了吧。”
她聲音屬于比較細聲細氣的,和林檎女王的自信張揚聽起來缺一大截,更別提,她還一時之間沒找着調子。
小澤優子唱完立即羞得捂起臉來。
天哪,她唱的好差,居然還覺得伏黑和野薔薇唱歌走調,順平聲音太小,到底哪來的自信讓她這麽覺得的。
她掩面了會兒,結果睜開眼時,屏幕上又是那句‘和這個男人私奔去了吧。’
小澤優子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唱了什麽。
一種社死的情緒慢慢席卷了她,她呼了口氣,勉強平息後,偷偷移開了眼,結果看到那邊的人都在悄悄盯着她。
虎杖悠仁怔了怔,又瞥了過來,對着她大大方方地笑出白牙。
小澤優子不敢細細打量了。
她趕緊撇過臉,細白的胳膊把臉擋住了,只餘下肌膚一片燒紅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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