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二天早上五點, 阿德沃爾的藥跟修複好的圓環一并送到了營地。

陸明蹲在遮陰棚前，眼神憤懑地盯着棚子裏的萊斯特，喊。

“吃藥了，大郎。”

阿德沃爾：“……”

萊斯特醒着, 懷裏團着一團奇形怪狀的雲西：雲西抱着萊斯特的尾巴, 一條腿壓在萊斯特的後腿上，得虧萊斯特的前爪爪墊夠大, 才能抵住他的背, 沒讓他翻出去。

“等雲西醒了再吃。”阿德沃爾說。

陸明看了睡得臉頰紅撲撲的雲西一眼, 怨氣更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一百多號人的眼皮子底下公開抱尾巴, 你們像什麽話！”

阿德沃爾：“……”

昨晚雲西提議跟他一起睡“巢”的時候, 他确實也很驚訝, 也拒絕過。但營地的帳篷都被他“洗劫”過, 能用的不剩多少。

最後, 在雲西一句“反正萊斯特形态你也幹不了啥”下, 他同意了。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雲西抱了他一晚上的尾巴，并在睡夢裏踹了他十幾次。

阿德沃爾有些窘迫, 但心裏還是高興的, 偏偏嘴上還要說。

“他只是喜歡雙形态的尾巴，我們沒有确定關系。”

陸明不信：“呸！叛徒！”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你究竟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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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圖窮匕見：“你家崽結膜期後, 我要休一個月的假。”

阿德沃爾：“……只要少帥同意，我沒問題。”

“這還差不多。”

陸明得逞, 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了。

·

雲西九點半才醒。遮陰棚的簾子拉着，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萊斯特的爪墊動了動，晃得雲西擡頭看過來。

阿德沃爾說：“早上我已經喂過孩子了, 你起來洗漱一下，吃點東西。之前修複的圓環跟魂核送到了，你吃完就能試驗。”

雲西不甚清醒地坐起來，盤着腿懵了幾秒，又才看向萊斯特：“你把藥吃了嗎？”

阿德沃爾：“還沒有。”

雲西：“吃完就會變回人形？”

阿德沃爾：“嗯。”

雲西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擱在腿上的大尾巴：“下次見。”

阿德沃爾：“……”

早上十點，阿德沃爾換上了一身野外迷彩，冷峻的視線一掃，之前八卦的視線瞬間清除得幹幹淨淨。

雲西剛磕完一把紅子果，看着那些老鼠見到貓似的士兵，不由想起了個問題：“說起來，他們為什麽叫你黑閻王——哦，黑我倒是能理解。閻王是為什麽？”

阿德沃爾：“……”

他瞥過自己淺棕色的皮膚，第一次對自己“黑”的程度有了擔憂。

阿德沃爾：“我也不清楚，但應該是說我打架的事吧。——我參軍的年紀小，升銜快，很多部下的年紀和軍齡都比我大，他們不服我，來挑戰我的人很多。但都被我打服了。”

雲西瞪大了眼睛：“你這麽厲害啊？”

阿德沃爾嘴角不由飛起來，說：“剛參軍也挨打，但我學得快。”

雲西笑了：“那就是厲害。——走吧，咱們去看看試驗場地。”

洞穴負二層。

阿德沃爾之前失控獸化的時候，在這裏大鬧過一番。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這麽深的高度跳上去的，反正負二層裏已經一片狼藉。原本完好的空殼也都全碎了。

陸明看了他們一眼，招呼道：“來啦，來看看這樣行嗎？”

他讓人把之前阿德沃爾中招的那個正方形空間清掃了出來，地上的回路刻痕更加明顯。裝載能量原液的啓動裝置現在是斷開的，等用時就能恢複。

雲西拿出了那個修複好的圓環，探入一絲魂力确定所有的回路都暢通後，他又拿出了魂晶倉庫帶出來的魂核。

魂核足有拳頭大，根本放不進圓環的孔裏。

陸明：“這些已經是倉庫裏最小的魂核了，不然你先用魂晶試試？動物的魂核裏主要是魂力，用魂晶應該也行得通。”

雲西：“也不是不行，但沒必要，我把魂核割小點就行了。”

陸明：“？？？”

陸明：“你睡醒了嗎？這是魂核，不是魂晶。一旦被破壞它就會變成次等魂晶，——如果被丹尼爾知道你這麽糟蹋這些魂核，你知道那個守財奴會做什麽嗎？”

雲西：“他打得過上将先生嗎？”

陸明：“……你想幹嘛？”

雲西：“打不過我就說是上将先生弄壞的。”

陸明：“……”

阿德沃爾：“……”

于是一分鐘後，雲西拿到了他最滿意的那塊魂核，開始切割。

陸明看雲西也不拿工具，那把魂核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只是神情專注。

他小聲問旁邊的阿德沃爾：“他是在用魂力切割嗎？”

阿德沃爾：“應該是。”

陸明又問：“你覺得自己以後管得了他嗎？”

阿德沃爾：“……”

陸明同情地看了阿德沃爾一眼，說：“保重吧。”

阿德沃爾：“……”

咔啪。

雲西手裏的魂晶忽然裂開成了五塊，同時裂開的邊緣開始沙化，最後在雲西手裏就剩下了五顆扁平的圓形“棋子”。

跟之前在啓動機器裏看到的鑲嵌物很像。

“成了。”

雲西松了口氣，額頭布了一層虛汗。他臉都發白了，但還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恭喜丹尼爾上将，不用挨揍了。”

阿德沃爾：“……”

陸明：“……”

那我真是替丹尼爾好好謝謝你了呢。

陸明拿過雲西手裏的魂核感受了一下，吃驚：“沒有損耗，你怎麽做到的？”

雲西往阿德沃爾那邊走了一步，伸手撐着阿德沃爾的手臂，說：“我可是超E級。”

陸明翻了個白眼，“你照照鏡子吧，超E級，臉都白了。——接下來怎麽做？”

阿德沃爾伸手扶住雲西，眉頭輕皺着，擔憂的視線在雲西發白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秒。

雲西倒是一臉輕松，說：“把它放到那個空間裏，再激活啓動裝置就行了。”

頓了一下，雲西又說：“不過現在隔離用的屏障都沒了，我不知道有什麽危險。”

陸明不以為然：“左不過就是畸變的魂力場，邊境區的士兵最不怕的就是這些雜亂的魂力場。”

說罷，他把一塊“棋子”嵌入圓環中，不大不小剛剛好。然後把圓環放到了正方形的空間裏，再啓動那個灌滿能量原液的裝置。

嗡——。

正方形的空間裏發出一陣低頻的嗡鳴，震得人耳膜發麻，頭腦發昏。

“嗯……”

雲西感覺自己的腦袋忽然眩暈了一瞬，難受地輕哼了一聲。

阿德沃爾低頭看他，問：“怎麽了？”

雲西皺眉：“沒事。”

眩暈的感覺逐漸消失，但頭腦的脹痛還在。

雲西想應該是自己切割魂核的緣故，畢竟上一次啓動這個回路他也沒感覺到什麽特別的。

“來了！”

陸明忽然大叫了一聲。

雲西定睛看去。

只見放在正方形空間中的圓環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細看，才發現那不是光，而是一層半透明的凝膠狀物質。

“是魂獸。”

阿德沃爾一眼認了出來，表情非常震驚。

魂獸雖然形态千奇百怪，但都是半透明的白色身體，身體裏遍布着血管狀的藍色脈絡。

現在浮出圓環的部分就是它白色的基底。

嗡——。

空間裏再次出現了那低頻的嗡鳴，圓環上附着的白忽然膨脹起來，被無形的手拉長了兩米多高。

“戒備！”

陸明快速喊了一聲，有兩個士兵立刻化成了萊斯特，一左一右欺上了正方形空間的兩方。

浮出圓環的魂獸開始橫向擴張。

但奇怪的是，它通體的白上沒有任何的藍色脈絡，直到快要脫離圓環時，白色基底上才忽然裂開了兩道裂口，湧出了濃郁的寶藍色。

雲西看着那兩道斜飛向上的裂痕，驟然一愣。

啵。

魂獸完全脫離了圓環，眨眼之間，那兩道裂痕的藍鋪滿了它的身體，形成了血管一樣的網狀結構。

“哞——”

新出生的魂獸像是一支融化的蠟燭，發出了一聲黃牛的低哞，然後憑借本能地朝着距離他最近的萊斯特撲去。

萊斯特早有防備，長尾一甩，覆蓋在尾巴上的魂力形成一片風刃，狠狠剮在魂獸身上。

啪叽。

魂獸的身體被撕裂，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那個萊斯特一愣，——這麽容易的？

空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先回神的是陸明。

他喃喃道：“真的能制造魂獸。”

接着他轉身大步跑到了阿德沃爾跟雲西的跟前，五官用盡全力地放大，每寸皮膚都在顯示他的震驚。

“你們看到了嗎？這他媽，魂獸能被制造出來！？”

阿德沃爾也很震驚，他的手因為激動而輕輕握緊了，聲音發緊。

他說：“看到了。”

圓環居然真的可以催生出魂獸，那麽九十多年前的那個戰場上，那些憑空出現的魂獸——導致戰鬥慘烈結局的決定性的因素，很有可能是人為的！

他的爺爺不是逃兵。

他的家族不該背負這沉重的罵名。

阿德沃爾忽然覺得眼眶發燙，他低下頭，說：“陸明，安排人對這裏進行二次勘探。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陸明意氣風發，說：“那當然。就算是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查出是誰弄的這個工廠，是誰弄出的這些圓環。”

陸明說罷就離開了。

雲西偏頭看了眼阿德沃爾，問：“上将先生，你還好吧？”

“我沒事。”

阿德沃爾吸了口氣，說，“不過要證明當年的事，還需要更确切的證據。還有那個‘藍眼睛’，也還沒有頭緒。”

雲西：“怎麽沒有？”

阿德沃爾：“？”

雲西：“剛才那只魂獸還沒脫離圓環的時候，身上出現了兩道裂痕，非常對稱。你不覺得它們像極了一雙藍色眼睛？”

阿德沃爾一怔，回憶了一下之前看到的畫面，說：“确實很像，但是也不一定。”

雲西：“那就再實驗幾次。如果每一次魂獸被制造出來都能看到那兩道裂縫，那麽這很可能就是它們的特質。”

作者有話要說：  陸明：阿德沃爾将來是妻管嚴，買定離手！

雲西：總比沒有“妻”的好吧。

陸明：……（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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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