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阿德沃爾也發現莓莓掉毛了, 回到家裏換衣服時,他在自己的禮服上看到了一片素描亂筆似的黑毛。

阿德沃爾回頭問給他找衣服的雲西,“莓莓掉毛了?”

雲西拿出一件黑色襯衫,以及有尾巴時穿的革帶長褲。

“嗯, 掉了一周了, 最近兩天掉得比較厲害。應該快禿了。”

“……”

“她自己知道嗎?”

雲西親手給阿德沃爾脫身上的禮服,答道:“掉毛知道, 會斑禿還不知道。——咱家莓莓不怎麽臭美, 對掉毛這事兒也不上心, 應該沒問題的。”

阿德沃爾低頭看着雲西為他“服務”——雲西的表情當真是覺得不會有問題的——但阿德沃爾可不這麽想。

“萬一她在意呢?”

“不會吧?”雲西心大得很, 又笑着摸了把阿德沃爾的胸肌, 調侃, “怎麽, 上将先生, 你小時候掉毛抑郁了?”

阿德沃爾迷之沉默。

雲西詫異:“還真抑郁了啊?”

阿德沃爾聳聳肩, 張開雙手方便雲西給他換衣服, 一邊說道:“這是很正常的情緒反應,孩子的心性總是很難猜的。”

雲西胸有成竹:“那咱們準備一點現金, 告訴她毛掉光了後會有慶祝她長大的獎勵——你信不信她能立刻要我把她的毛剃光?”

阿德沃爾:“……”

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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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毛最好自然掉光, 掉毛的過程鱗甲也在生長,剃掉的話會影響鱗甲的堅硬和魂力感知。”

“我知道, 這些日子我看了不少雙形态孩子發育教材,也讓魯卡注意着了。”

雲西脫完了阿德沃爾上身的衣服, 馬不停蹄地開始扒他的褲子。

阿德沃爾放任了幾秒,等褲子被解開了才忽然記起什麽,忙伸手想要按住。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雲西脫掉阿德沃爾的褲子,視線在阿德沃爾結實的淺棕色大腿上凝住了——那裏自髋斜向右下, 有一道幾乎橫貫了整條大腿的傷疤。

疤痕的顏色還很新,顯然才過去不久。

阿德沃爾心想,完了。

雲西擡頭,剛才還摸東摸西的人這會一臉的冰碴,他仰頭望着阿德沃爾,問:“這傷是怎麽回事?”

阿德沃爾看雲西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于是趕緊變成了第三形态。黑色的鱗甲替代了雙腿,長長的尾巴自後腰延伸而出。

然而,他的鱗甲上也有撕裂的創口——這是他在獸形狀态下受的傷。雖然看上去沒有皮膚上的“皮開肉綻”,但堅硬的鱗甲被撕裂的形狀,也直面反映了當時的情況兇險。

阿德沃爾解釋道:“在前線受傷是難免的,這也算不上什麽值得打電話跟你說委屈的傷,我不想你擔驚受怕。”

雲西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切過股動脈的傷都不值得你委屈,那怎樣才夠你委屈的?把命|根子也切掉?”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知道雲西真氣了,忙抱住了雲西,然後把尾巴繞過來塞進雲西懷裏。

“對不起。我是在前線暈過去的,醒來的時候就在急救室裏,軍醫說已經沒事了,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你。

“給你玩尾巴,原諒我,好嗎?”

雲西嫌棄地拍了他的尾巴尖一巴掌,大尾巴卻不要臉地在他懷裏亂蹭,阿德沃爾也啄木鳥似的不停在雲西臉上親。

雲西偏頭躲開,然後瞪了阿德沃爾一眼,說:“下不為例。如果你在戰場上把自己作廢了,我就用你的莊園用你的錢養小白臉去,我氣死你!”

阿德沃爾:“……”

倒是個有力的威脅。

阿德沃爾莞爾,再次認錯:“好的,院士,我記住了。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你養小白臉的機會的。”

雲西又橫了他一眼,一直被阿德沃爾親到氣消才算完。

阿德沃爾洗完澡,一拉開浴室門,就見門口貼門蹲着一只莓莓。

莓莓的海拔低,一眼就看到了阿德沃爾垂在身後的尾巴,頓時興奮地原地蹦了一下。

“嗯!”

大尾巴。

蹦完,莓莓立刻沖過阿德沃爾的兩腳之間,撲到了尾巴上,兩只鴨蛋大的小爪子扒拉着尾巴的側棱,接着嗅了嗅。

香噴噴的。

然後莓莓毫不客氣地張嘴朝着側棱聳起的一塊鱗甲就咬了下去。

啊嗚!

阿德沃爾:“……”

雖然是不疼……

莓莓咬了兩下,接着兩只圓眼睛裏都是驚喜——真的诶!比哥哥的尾巴要硬,咬起來牙齒好舒服呀!

“嗯!”

我喜歡吃這個!

阿德沃爾:“……”

他家閨女這幾個月到底養成了什麽怪癖?

阿德沃爾彎腰把莓莓抱了起來,莓莓卻抱着他的尾巴不松抓,後邊兩只小短腿跟尾巴也用上了,整只崽像是一只黑毛球挂在阿德沃爾的尾巴上。

阿德沃爾只好把尾巴也彎過來。

雲西在陽臺打完電話,走進來一看就笑了:“已經吃上啦?”

莓莓:“唔嗯!”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問雲西:“她這是要幹嘛?”

“磨牙。她不愛吃磨牙餅幹,就愛咬東西,最近喜歡咬魯卡的尾巴。”

雲西指了下阿德沃爾的尾巴,說,“魯卡的尾巴已經被咬壞一條了,于是就轉移火力到你這。——看來你尾巴的牙感還不錯。”

莓莓:“嗯!”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無奈,說:“也總不能讓她養成這個習慣,我剛洗過還好,平常尾巴也會放在地上的。”

雲西樂得看熱鬧:“那你自己跟她說。”

阿德沃爾低頭看了眼懷裏。

莓莓還挂在他的尾巴上,小爪子扒拉着鱗甲努力找角度——她只長了四顆牙——咬兩口就換一個角度,被咬的鱗甲上都是她糊上的口水。

阿德沃爾用拇指揉了揉莓莓的頭,問:“莓莓長牙了嗎?”

莓莓:“嗯!”

阿德沃爾開始吹彩虹屁:“好厲害,這是莓莓長大了的勳章呢,能給爸爸看看嗎?”

莓莓一愣,擡頭看過來:“嗯?”

我的勳章?

她是知道勳章的,她家櫃子裏有好多,她媽跟她說過,這是她爸爸的榮譽,是非常厲害的東西。

原來她也有!

莓莓立馬兩眼放光:“嗯!”

給你看!

她松開了阿德沃爾的尾巴,然後仰頭把嘴巴張得很大,露出了粉嫩的壓床,以及上面分散的、圓潤的四顆小米牙。

“昂!”

你康!

阿德沃爾趁機把尾巴收回去,忍住甩掉尾巴上異物(口水)的本能,繼續對莓莓吹彩虹屁。

“哇,足足四顆牙齒呢,別的小孩子這麽大的時候一顆牙齒都沒長呢,莓莓居然有四顆了,好厲害!”

“昂!”

“莓莓要好好保護這四顆牙齒哦。”

“昂!”

“那就不可以咬爸爸的尾巴了,不然牙齒會掉的。”

“昂?”

莓莓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哥哥說可以咬。

阿德沃爾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因為爸爸的尾巴其實是會變形的。有的時候它會變成許多的刀,如果莓莓不小心咬到了,牙齒就掉光啦!”

莓莓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爸爸還有這技能?

阿德沃爾用尾巴對雲西晃了晃——做個證。

雲西好笑,點頭給阿德沃爾作證:“對,爸爸的尾巴很厲害,但是如果莓莓咬到刀子的話,嘴巴會受傷,那就什麽都不能吃了。”

莓莓向來是相信她媽的話的,于是在聽了雲西的證詞過後,她立刻萎靡了下來。張開的嘴巴也緩緩合上了。

咕咚。

吞了口口水。

生活不易,莓莓嘆氣。

“嗯。”

那還是咬哥哥的尾巴吧。

樓下的魯卡:“……”

為什麽會感覺到一陣來自靈魂的寒意??

·

阿德沃爾有兩個月的假期,不過其中一個月與其說是休假,不如說是“通勤”。

KR事件調查結果公布後的一周,魂索星王室宣布将恢複阿德沃爾應有的地位——索倫親王。

這是連雲西也沒料到的,魂索星對王族的權力其實有着很嚴苛的規範。比如繼承爵位的話,除非是立過特別大的功績,否則每繼承一次,爵位就會往下遞減一級。

所以雲西以為阿德沃爾最多會往上提兩級。

不過再一想,這件事又在情理之中——補償也好,對阿德沃爾這麽多年的軍功的嘉獎也好。

阿德沃爾無愧于這個位置。

這件事自然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現在莊園外頭随時都有記者守着,不少知名媒體天天往莊園裏遞電子帖,等着什麽時候能采訪一下他們。

雲西不太喜歡這種事,但阿德沃爾勢必要亮相的。

這次亮相的時機落在了為阿德沃爾的爺爺在王族墓地的石碑上镌刻姓名的那天。

阿德沃爾一家三口集體出席,雲西也難得在大熱天氣穿了一身嚴絲合縫的黑,連莓莓都在脖子上戴了一個黑色蝴蝶結。

陸明等人也參加了儀式。

镌刻的儀式莊嚴而沉默,儀式過後,阿德沃爾獨自在石碑前站了許久。

陸明在外頭有些擔心,問雲西:“沃爾沒事吧?你真不進去陪他?”

雲西:“你覺得他在裏頭哭?”

陸明沉默片刻,說:“不知道,但我現在是挺想哭的。我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到來。——真的要謝謝你。雲西。”

雲西挑眉:“謝?他可是我愛人。”

陸明笑了起來。

很快,阿德沃爾從裏面出來了。

莓莓一看到阿德沃爾,立刻就關心地叫了一聲。

“嗯。”

爸爸。

她雖然還不能太明白今天發生的一切意味着什麽,但也能感覺到父母的情緒,特別是阿德沃爾,她知道他有些難過。

阿德沃爾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他抱過莓莓親了一下。

“我沒事。”

莓莓把小爪子搭在阿德沃爾的下巴上,仰頭認真看了看。

“嗯。”

好像真的沒有不開心。

于是莓莓又“活”了。

莓莓扒拉着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結,“嗯!”

取掉這個。

她一直不喜歡往身上戴裝飾品,連發夾跟頭繩都不行——雲西一度想給莓莓綁個朝天辮,但從沒成功過。

阿德沃爾應了聲“好”,然後放低了手臂,示意雲西來取。

“明明挺可愛的。”

雲西一邊遺憾地感嘆着,一邊替莓莓取下蝴蝶結,還試圖說服莓莓再戴一會,“瞧這個蝴蝶花花多漂亮啊。”

莓莓不為所動。

花花漂亮又怎樣?莓莓才是最漂亮的!

遺憾。

雲西解開蝴蝶結,剛把蝴蝶結挪開,蝴蝶結下卻露出了一片嫩粉的顏色,還泛着一點革質的光澤。

雲西:“……”

雲西“啪”的一下又把蝴蝶結給摁回去了。

莓莓一愣,接着對雲西說:“嗯,嗯嗯。”

媽媽你放棄吧,我是不會戴的,騙我說粘在上面也不行。

雲西:“……”

不是,你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雲西看向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顯然也看到了,無聲對雲西做了個口型——禿了?

雲西沉重點頭。

禿了,且一禿就是一大片。

雲西問:“你覺得她的情緒會穩定嗎?”

阿德沃爾看了眼懷裏還平靜的崽,說:“她看不到,應該沒事……吧。”

莓莓已經不舒服了,“嗯。”

蝴蝶結不要哦,別以為偷偷系上我會發覺不了哦。

“……”

雲西索性拿開了蝴蝶結,瞬間釋然,“順其自然吧。”

“诶,她這……”

旁邊的陸明看到,但是話沒說完就被阿德沃爾一手摁回了嘴裏。

陸明舉手投降,臉上卻笑着:“行行行,我不說。這脫得也太早了。”

雲西摸了摸兜裏,又看了眼一身禮服的阿德沃爾,最後幹脆把視線放到陸明身上,問:“你帶現金了嗎?”

陸明:“芯片裏有一些,幹嘛?”

雲西:“以防萬一。”

作者有話要說:  該寫的終于都寫完啦!開心!

最後幾小時,還有沒有寶的營養液到期啦?看看我攤開的雙手!☆v☆

蟲王看來大家都沒興趣的樣子,那就有緣下下個故事見!(雖然說早了一點點)

晚安!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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