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醋壇子打翻了
崔翠嘴裏的食物都沒來得及咽下去,就從座椅上站起來,驚慌的往後退了兩步。
丈夫的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插進她胸口。她想反駁,但彭帶財發黑的臉讓她緘默不言。
看到崔翠畏畏縮縮的樣子,彭帶財胃口也沒了。
“你自己吃吧。”
椅子在地板上發出難聽刺耳的刺啦聲,扯的耳膜生疼。
轉身就往外走,連帶着“砰”的關門聲。
這時屋內的兒子可能被關門聲吵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崔翠緩過神來,急匆匆的跑進去。還差點撞到了被男人推開的椅子。
顧母抱着顧妤,站在樓道上指揮全局。
家裏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在昨晚打包好了,只需要搬到外面的貨車上。
“顧家嫂子,我也來幫忙你們搬搬家具。”從樓上下來的彭帶財主動開口。
剛抱着包裹出來的顧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拒絕:“不用了。”
因為乖寶的事,顧家人對彭帶財一家沒什麽好臉色。
反正這馬上就接觸不到了,顧父不相來往的心思擺在了面上。
正跨進門檻的彭帶財不自在的笑笑,默默的把腿縮回來。
或許也知道自己妻子帶給街坊鄰居的不良印象,自己也是不受歡迎的。顧妤沒多久就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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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行李搬到車上後,顧母又帶着顧妤挨家挨戶的和鄰裏告別。
這幾年裏,受到的照顧只多不少。要不是崔翠那件事太難看了,顧母還真是舍不得這溫暖的大家庭。
搬了新家,中午簡簡單單的吃了點,下午又接着收拾打掃衛生。
傍晚,一家人渾身酸痛的癱在沙發上,看着嶄新的家,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顧妤人小,生怕她磕着碰着,更別說搬東西了。
她看顧母在甩甩手臂,懂事的說:“媽媽,坐沙發上,我來給你捶捶。”
“好,媽媽老了,這手臂和腰酸的不行。”顧母扭扭脖頸,坐到顧妤面前。
這幅母慈子女孝的畫面落入家裏兩個男人的眼裏,十分豔羨。
顧父見大家都很累,豪氣了一把:“我們今天出去吃一頓吧,也算是慶祝搬新家,犒勞犒勞自己。”
其餘三個人都沒意見。
雖然廚房也收拾好了,但這些家具設備和原來的不一樣,顧母還要慢慢摸索。
今天要想做成晚飯也有點困難。
說是犒勞,最後也就選了一家炒菜飯店。
價格滿實惠的。
顧妤中午也跟着沒吃什麽,這時也餓了。
不去插顧父他們三個人的話,專心致志的幹飯。
享受着顧亦不斷的夾菜服務。
“大哥,窩要喝湯湯。”顧妤摸到小肚子微微鼓起一點弧度,指指桌中間的西紅柿雞蛋湯。
“好。”顧亦起身拿小碗舀了小半碗,關切道,“慢點吃,別噎到了。”
就着小半碗湯,顧妤把碗裏的飯菜吃的幹幹淨淨。
自己拿邊上的紙巾,愛幹淨的擦擦嘴,又擦手。
“乖寶這就吃飽了嗎?”顧父看顧妤小小的身子懶懶的靠在白色牆壁上,好笑道。
顧妤撐的不想說話,輕飄飄的“昂”了一聲。
吃飽喝足,就開始觀望飯店的景象。
此時,一對進來的爺孫吸引到了她的所有目光。
雖然她之前就因為付玉暖顏控這毛病,不喜歡她。
在看到那個小男孩之前,顧妤一直都以為自己不是顏控,只是單純的喜歡好看的人和事物。
論令顧妤一眼就驚呆了的那個小男孩有多好看,她想到一句話:“窮盡詩家筆。”
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長長翹翹的睫毛又濃又密,小臉緊繃着跟在白發老爺爺身後。
“麻煩來兩碗牛肉面。”老爺爺精神抖擻,聲音中氣十足,絲毫不受年齡影響。
雖然是飯店,也有賣面。
“好嘞,老爺子你先坐。”老板笑眯眯的招呼着,“這就是你孫子吧,真俊。”
語氣很是随意,應該是認識的。
“是啊,剛來我身邊,怕生。”
這個時間段正值晚飯高峰期,飯店裏空位置很少。
恰巧她身後的那一桌人吃過了,結賬離開。
小男孩看了過來,“爺爺,那邊有位置。”
說着就帶着老爺爺往這邊走來。
小男孩一心找空位,沒注意到顧妤的熱切的眼神。
爺孫倆坐下後,顧妤也松了一口氣。
讓她多看幾眼,養養眼也不錯。
桌子挨得近,顧妤能清楚的聽到他們的對話。
“靳晏啊,他給你安排了這邊的幼兒園,你……”蘇老爺子看着孫子稚嫩的小臉,試探性問。
蘇靳晏長長的睫毛垂下眼睑,仿佛已經接受了當前的事實,“爺爺,是什麽時候?”
他昨天都還在遙遠的北京,今天就被送到了爺爺奶奶這裏。現在無論做什麽,還有人管?
無所謂了。
“明天就去,他也打好招呼了。”
蘇老爺子好幾十年沒有和幼童相處過了,這個孫子每年見過一兩次。
蘇冽也是當爸的人了,他老了也管不動了這個兒子了。
蘇冽就是蘇靳晏的父親,也是蘇老爺子唯一兒子。
何況蘇冽再娶,也是合法的。
只是苦了才五歲的蘇靳晏了,小小年紀就要跟着他這個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了。
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着這個孫子長大了。
蘇靳晏:“好。”
熱騰騰的牛肉面也端上來了。
蘇靳晏。
顧妤在心裏默念着,可真好聽。雖然不知道後面兩個字是哪兩個字,但好歹知道名字了,顧妤跟個癡漢樣笑的傻傻的。
好想問問他讀的是哪個幼兒園啊?
但想到藍天幼兒園已經開學一周了,蘇靳晏看樣子是第一次入學。
顧妤已經感到失落了。
“乖寶,小男生好看嗎?”耳邊傳來小聲的問話。
顧妤不自覺的回了,“好看。”
說出口就發現不對,轉過頭就見顧父顧母,還有大哥齊刷刷的望着她。
完了,她名聲不保。
男色誤人吶。
“沒想到我們乖寶,也知道喜歡長的好看的小男生啊。”顧母打趣道。
顧亦有些吃味,陰着臉把顧妤的小身子徹底扭轉過來,“毛都沒長全,有什麽好看的。”
才五歲,就知道看小男生了。
顧亦眯起眼睛,覺得應該抓起乖寶情感問題的教育。
眼睛都黏在人家小男生身上了。
再不抓起,顧亦擔心:恐怕下一次就是跟着小男生跑了。
不行,他絕對要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自家妹妹那麽可愛,可不能被那些臭男人拐跑了。
心裏暗下決心,今天晚上回去就去制定計劃。
顧妤哪裏不知道大哥酸溜溜的語氣,故作誇張姿态,用鼻子在空氣裏嗅來嗅去,
“這是哪兒的醋壇子打翻了呀?爸爸媽媽,你們聞到了嗎?
唔……好酸。”
被cue的顧父顧母,憋着笑,十分給面子的點頭稱是。
大兒還在,要忍住。
顧亦幽幽的眼神盯着取笑他的乖寶,自嘲一波,“乖寶開心了就好,大哥什麽的不重要……”
“喂喂喂,大哥,過了吧。”顧妤連忙叫停,繼續下去,她都要變成忘恩負義的人了。
“……五年的陪伴,還抵不上……”顧亦充滿哀傷的聲音接着傳來。
隔蘇靳晏那麽近,顧妤可不想給他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選擇向惡勢力“顧亦”低頭。
顧妤:“說吧大哥,乖寶怎麽做你才可以消消氣。”
得到想要的話,顧亦面上的哀傷一消而散,進一步提出要求:“大哥現在還沒有想好,等大哥想好了再給你乖寶說。”
得嘞,‘賣身條約’還無限期的了。
上了賊船的顧妤,只恨自己還是太嫩了。
眼神幽幽的變成了顧妤。
不行,她要多看幾眼好看的男孩子,以撫慰撫慰她受傷的小心靈。
再回頭時,人沒了。
顧妤驚呆了,以為自己眼花了。又揉揉眼睛,再睜眼。
人呢?
這才幾分鐘?十分鐘不到,就吃完了?
看穿一切的顧父,解答她的疑惑:“剛剛才走的。”
她抑郁了。
她不開心了。
顧亦雲淡風輕的開口,推開責任,“這可不關我的事。”
安寧縣說大,幾十分鐘就可以坐車逛一圈;說小,可能她以後就再也見不到蘇靳晏了。
出了飯店,顧妤依舊興致不高。
顧亦嘆氣,“不就是一個長的稍微看得過去的小屁孩嗎?大哥給你買棉花糖吃,別想了。”
棉花糖!
九零年代的棉花糖,尤其還是在經濟一般的安寧縣,這可是稀罕物。即使是顧家人捧在手心的顧妤,也就才吃過幾次。
“好的呢大哥。”
轉瞬即逝的男人和近在咫尺的美食,傻子才選前者。
顧妤一想到那又大又軟蓬松的像雲朵,又散發着甜甜香氣的棉花糖,眼淚不争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周一是所有學生的噩夢。
顧妤也不例外。
清晨尤其困倦,被窩格外暖和
。
被顧母強行從被窩裏拽出來,洗漱,吃飯。
顧母看着乖寶有氣無力的喝着稀飯:“乖寶,你和付家那小女孩玩的怎麽樣啊?”
顧妤:“還行,怎麽了媽媽?”
顧母看了一眼顧父,“沒事兒,我們搬家遲早的事兒,也不是只有這一個選擇。”
話說的很委婉,顧妤咬了一口肉餡兒的包子,腦子一轉就猜到顧母的想法。
無非是不要因為付家幫忙找了房子,就委屈自己,受付玉暖的氣。
“明白!親愛的爸爸媽媽。”
顧妤打了個飽嗝兒,讓她們放一百個心,她看上去像是委曲求全的性子嗎?
新家離藍天幼兒園很近,就十分鐘的路程。
顧妤揣着顧母塞給她的雞蛋,走進小教室。
“妤妤!你終于來了,嬌嬌好想你。”徐嬌嬌一看到顧妤,就沖上去一把牽上她兜兜裏的小手,一副受了委屈的小表情。
這熱情勁兒,顧妤小臉上露出笑容。
這邊還沒結束,教室裏又響起另一到嬌喝聲,“徐嬌嬌,你這樣纏着讓她怎麽走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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