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戀愛倒計時九

“什麽萬一？”顧妤滿腦子都是問號, 怎麽感覺突然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

蘇靳晏沒有正面回答，見她快要撞到拐角處出來的路人，立馬拉住她, “好生點走路, 別摔着了。”

“今天晚上想吃什麽？現在可以想一想。”

這一打岔, 顧妤也忘她剛剛問的話了, 轉頭板着手指細數等會兒想要吃什麽。

數了應該有四五個不同的菜品，她愣住了，傻乎乎的問：“我們挨家去吃嗎？我記得這幾家有名的餐廳好像離得有些遠诶, 會不會太費時間了。”

北門路邊, 看到車已經來了，蘇靳晏搖搖頭, 帶着顧妤上前, 拉開車門, “先上車,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顧妤跟夢游似的跟着蘇靳晏輾轉了超市的幾個樓層，在他的忽悠下，拿了一大堆中意的零食。

一個小時後, 顧妤看着懷裏一堆零食，和雙手提滿了新鮮食材的蘇靳晏, 雙雙站在陌生的防盜門前, 面面相觑。

“這是你的房子？”顧妤驚訝的說。

“嗯，我一個人住。”蘇靳晏把口袋放在地上, 開門後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白的發亮拖鞋放在顧妤腳下, 把她懷裏的零食放在客廳茶幾上後，才出門去提在地上孤零零待着的食材。

房子是兩室一廳的，一主卧一側卧, 有廚房。

新主人也才搬進來不到半年，整個房子空蕩蕩的，窗簾沙發的色彩還單調的灰色。

顧妤要不是看到蘇靳晏熟練的往廚房和冰箱裏放食材，說是臨時找的一次性房子都有可能。

“蘇靳晏，我可以到處看看嗎？”顧妤噔噔噔的跑到開始洗食材的蘇靳晏面前，仰頭問。

蘇靳晏視線沒離開手裏的皮皮蝦，“可以。冰箱裏有你喜歡喝的酸奶，先拿出來放放，等會兒再喝。”

“好的呢。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叫我哦，我保證随叫随到。”

蘇靳晏難得挑眉笑話她：“你不幫倒忙就已經很好了。”

顧妤一聽不樂意了，“哼！”重重的戳了戳他的背，就跑了。

主卧門虛掩着，她推開後發現這個房間和這個房子的整體風格很是不搭。

怎麽說呢，就像是一片霧霾中特立獨行的一束光芒。

床上的被套都是帶着小花花的淺藍色，窗簾底部還有白色的花紋蕾絲邊，呃……衣櫃和女孩子的梳妝臺都有。

和蘇靳晏有關的東西是一樣沒有。

顧妤怎麽看，都覺得這房間是個女孩子住的。

她胸腔突然像是被人充進了空氣，脹脹的。參觀蘇靳晏家的底氣，瞬間就沒了。

身為這個家的主人，蘇靳晏不睡主卧，反而把主卧留給了那個女孩子。梳妝臺上還有最基礎的水乳套裝，床頭上還放着一只白色的熊。

床頭櫃上，用花瓶插着一束白色滿天星，很新鮮，應該是昨天或者是今天才放進來的。

顧妤站在衣櫃面前，心一橫一把拉開衣櫃。

很空，但是中間挂着十多件的小裙子，長裙、短裙、吊帶裙都有，最邊上還有一件像是睡裙。

白色、淺綠色、嫩黃色等淺色系，這些都是顧妤最喜歡的色系。其中還夾雜着一件黑色的吊帶裙。

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分外刺眼。

關上衣櫃，眼神觸及到腳上的拖鞋，這個鞋碼也只有可能是女孩子穿的。

顧妤發覺自己的腦子已經思考不了任何事情了，深呼了一口氣，走到鞋櫃前，很冷靜的把拖鞋放回那上面，赤腳走回沙發，蜷縮在靠牆的一角。

目光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蘇靳晏這是有女朋友嗎？為什麽她會不知道。難道他倆是在高中認識的嗎？這個家那個女生也來過的吧……

顧妤魔怔了，直到手機落到地上發出的聲響打破了她的呆滞。

廚房慢慢飄出來了烹饪食物的香味，顧妤肚子在咕咕的叫，但胃口卻沒什麽。

蘇靳晏又是什麽時候會做飯的？

顧妤覺得和蘇靳晏分開的那兩年裏，她好像錯過了很多很多。

餐桌就在客廳和廚房的中間。

一個人在廚房忙碌，一個人在沙發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靳晏進進出出了廚房好多次，桌上漸漸擺滿了菜。

最後一道酸菜魚，幹辣椒生花椒往魚上面一放，熱油再一澆，大功告成。

蘇靳晏取下圍裙，把沾滿油煙味的雙手洗淨，端着最後一道菜出了廚房。

見顧妤還在沙發上窩着，走過去說：“顧妤，起來吃飯。”

明明是和以往一樣簡單明了的語句，顧妤卻一下子就繃不住了，眼眶裏馬上滾起了淚水。又怕他看出來，背過去用手臂擋在眼部，委屈的說：

“你好兇！我不要喜歡你了。”

蘇靳晏怔住了，那聲“妤妤”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空氣裏很安靜。

顧妤因為哭泣，即使極力克制着，但鼻子抽泣的聲音也很明顯。

她哭了嗎？

蘇靳晏臉上的冷淡之色在這時毀于一旦，急切的大步走到顧妤蜷縮的沙發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卻停在半空中，不敢碰眼前這小小的一團。

“是我有哪裏做的不好嗎？”蘇靳晏啞着聲調說，“你別哭。”

“我剛剛沒有兇你，我就是……這樣的說話方式習慣了。”無厘頭的解釋，有些蒼白無力。

“妤妤。”

這聲親密的稱呼一喊出口，蘇靳晏剎那間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了。

從蘇靳晏口裏聽到了“妤妤”二字，顧妤不知道為什麽不想和他讨論這些了。

手背抹了抹眼淚，抽紙擤了擤鼻涕，眨着濕漉漉的眼睫毛坐起身，“先吃飯。”

也不看面前蹲起和她差不多高的蘇靳晏，光着腳往餐桌那邊去。

蘇靳晏擰着眉，彎腰低頭看了眼沙發下沒拖鞋，去鞋櫃裏重新拿出了那雙拖鞋，知道她的氣性，彎腰給她穿上，“把鞋穿着吧，雖然天氣不冷，地板是涼的，容易生病。”

“再不喜歡我了也不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身體是自己的。”

蘇靳晏眼底黯淡，還是細心叮囑。

顧妤夾起菜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低着頭眼淚不自覺的悄無聲息的落入碗裏。

蘇靳晏沒有坐下，也就沒注意到她已經哭花了的臉頰。

擔心她噎着，用空碗盛了碗老鴨湯，放在她面前，“有點燙……”

話還沒有說完，顧妤湊過來喝了一大口，滾燙的湯汁刺痛了口腔。她含着湯，喉嚨裏嗚咽着。

蘇靳晏也沒想到她這麽迅速，趕緊用碗抵在她嘴唇面前，焦急的說：“快吐出來，顧妤。”

顧妤順勢吐了，張着嘴巴出氣。

口腔裏的疼痛和心裏的難過一起沖擊，讓顧妤這下直接哭出了聲，淚珠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徑直往下掉。

把蘇靳晏吓得夠嗆。

蘇靳晏慌亂了手腳，拿紙巾的手都在發抖給她擦淚水，輕輕的擡起下巴，仔細查看口腔裏的燙傷情況，“不哭不哭，有點點破皮，我給你拿冷水喝點。”

又匆匆拿水杯接了點冷水，輕聲哄道：“來，喝一點含在嘴裏，好在湯不是特別燙。都怪我沒早早說完，不應該放在你面前的。”

蘇靳晏看着面前這張淚痕斑駁的臉蛋，心疼極了。

顧妤在他面前一向是不掉眼淚的。在他漫長的記憶裏，沒有看到顧妤哭過一次。尤其還是像今天這般，哭着這麽大聲，像是受盡了苦澀和酸意。

明明做晚飯前都還是好好的，就一個小時把的功夫，顧妤在沙發悄悄哭了不知多久。

蘇靳晏腦海裏，在努力的回想下午一起的細節。

丢盡臉的顧妤拂開他的手，自己靠着椅背，低着頭慢慢止住了哭泣。

她試着放松心态，故作輕描淡寫的開玩笑：“蘇靳晏，恭喜你啊，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要單身一輩子呢。”

“不過，同樣都是女孩子，我還是要跟你講，以後我們還是少接觸了，免得你的女朋友吃醋。”顧妤抽了下鼻子，勉強的笑笑，“我可不想被別的女孩子說綠茶。”

她的話讓蘇靳晏皺眉，“顧妤，我什麽時候和你說有女朋友了？不對，你從哪兒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蘇靳晏好像知道了些顧妤今天晚上這般模樣的原因，心裏竟然有些竊喜。

顧妤把看到的景象挨個和他說了遍，“所以，你這不是有女朋友是什麽？總不可能你要告訴我，那主卧是你住的？”

她倔強的偏過頭，不想搭理面前這個男人。

蘇靳晏沒想到她居然是因為這些，誤會了。

“顧妤，看着我。”他雙手轉正顧妤的臉，認真的說，“我沒有女朋友。拖鞋，和主卧的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

“衣櫃的小裙子是我無意看到的，想到了你，所以給你買下來了，慢慢的給你攢着。”

“梳妝臺上的用品，也是你經常用的牌子，抽屜裏的面膜也是。”

“主卧的窗簾和被套都是你喜歡的顏色。你還記得你說過白色的滿天星是最溫柔浪漫的嗎？”

顧妤在坐着，蘇靳晏為了方便和她對視，緩緩蹲在座椅面前，面容嚴肅慎重。

“不過，你不記得也不重要，我替你記得就好。”

蘇靳晏的一番話，說的顧妤剛止住的淚水又翻湧而出。

蘇靳晏起身從側卧拿出一束更大的滿天星花束，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屈膝在顧妤面前，腳底卻在發顫，“顧妤，我蘇靳晏，喜歡你。”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一看到你的笑容，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很滿足。我很慶幸一來到安寧縣就遇到了你，此後十多年有幸一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