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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五分鐘後, 陳碩從電視櫃抽屜裏翻出消毒水、棉簽、紗布、止血粉丢到堂屋茶幾。

他背對堂屋門,站在茶幾角邊,擋了大半風扇吹出的風。

孟黎看他要自己處理傷口, 下意識繃直脊背,捏着遙控器邊調頻道邊裝不經意問他:“你不去醫院?”

陳碩一口否決:“不用。”

孟黎偷偷瞄了眼陳碩的腹部,血沾在衣服染紅大片,輕微抿了抿下嘴唇,孟黎小聲提醒:“……你傷口還在流血。”

“嗯。”

陳碩态度不鹹不淡, 語氣較之前有些疏離,甚至有點嫌她多事?

孟黎看他不愛搭理她,默默閉了嘴, 側過臉繼續盯着電視機看gg。

堂屋空間不足四十平, 左右兩側牆面, 一面擺了架兩米長的雙層電視櫃、一個輕薄款47寸電視機,還有一臺正在投入使用的落地電風扇, 另一面擺了兩個同等大小的長方體紅木櫃子。

櫃子上擺了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堂屋中間擺了組沙發、一張茶幾,茶幾上擱着一個玻璃煙灰缸,煙灰缸上丢了兩煙蒂, 缸裏浸了點水,煙蒂泡出幾絲黃色水漬。

最吊詭的是中堂, 也就是堂屋門正對的那面牆擺了一張八仙桌, 八仙桌上擺了神龛。

八仙桌中心擺着香爐, 神龛寫了對聯,中間也寫了些看不懂的話, 孟黎只知道最醒目的那幾個字——

【天地君親師】

多少——

有點迷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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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黎眨了眨眼皮, 暗自想。

過了兩分鐘, 孟黎指着牆上的神龛,偏頭問陳碩:“陳碩,你不會害怕嗎?”

陳碩順着孟黎的手指看了眼神龛,語氣挺平靜:“家家戶戶都有,怕什麽。”

孟黎哦了聲,繼續問:“你信東方鬼神還是西方?”

“都不信。”

孟黎遲疑:“那這個——“

“孔子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

陳碩掀開眼皮懶懶瞥了眼孟黎,輕飄飄開口:“敬鬼神而遠之。”

孟黎:“……”

說話間,陳碩掀開背心衣擺,将其咬在嘴裏,彎腰撿起茶幾上的消毒水,擰開瓶蓋,棉簽沾了沾,弓着腰,慢慢塗上傷口。

嫌棄棉簽太雞肋,陳碩塗了幾下将棉簽扔垃圾桶,舉着消毒水直接往傷口上倒。

消毒水倒在傷口,頓時泛起白沫,陳碩疼得青筋直冒,臉上浮出層層薄汗,喉嚨溢出一聲不明顯的喘息。

他整個人彎成一道弓,衣服撩到胸口,露出健美、線條流暢的胸肌、腹肌,手臂因為擦藥的關系,鼓出不容忽視的肱二頭肌,肩胛骨擴展開,無形生出一股性感。

消完毒,陳碩撿起止疼粉倒上面,咬牙将紗布貼上在傷口。

孟黎看他如此簡單粗暴,眉頭直皺,捏着遙控器遲遲沒有換臺。

一個人不好包紮,他兩只手,一只扶住紗布,一只撕醫用膠帶,膠帶半天扯不下來。

孟黎看他有些狼狽,丢下遙控器,穿上不合腳的拖鞋繞到陳碩身邊,伸手奪過陳碩手裏的膠帶,指揮他坐在沙發,她幫忙貼。

陳碩瞥了眼孟黎,沒跟她嗆,緘默不語地走到沙發上,人大大喇喇岔腿坐在沙發,蜷着肩膀,腦袋癱在沙發靠墊,一副任君處置的乖順模樣。

孟黎找到膠帶封口,撕開一小截,蹲在陳碩兩腿間,伸直腰往陳碩腹部靠,怕弄痛他,孟黎動作很小心翼翼。

她手指輕輕落在陳碩傷口附近,指腹不經意地劃過陳碩緊繃的肌肉塊,湊上腦袋,将膠帶一端輕輕貼在紗布一側,順着紗布貼到另一側。

動作很慢,滾燙的呼吸灑在陳碩腹部,陳碩被燙到,深黑的眼眸深了兩個度。

孟黎頭發沒紮,低頭時,半濕的頭發絲全部落在陳碩腿上,他手撐在大腿,有兩根頭發絲不知道怎的纏住了他的手指,跟河溝裏的水鬼似地緊緊纏繞住不放,毛茸茸的腦袋還時不時擦過他的胸膛、肩膀,觸感順滑、柔軟,陳碩視線落在孟黎頭頂,喉嚨生出一陣生癢。

她确實生得好看,從小出生在條件優渥的家庭,又常年跳舞,她身上那股氣質常人怎麽也學不來。

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任何生活技能,可就是這份什麽都不會的簡單讓人禁不住地羨慕,只有沒怎麽受過苦的人才能有這份簡單。

陳碩對孟黎的情緒很複雜,一方面對她的某些行為、舉動很不喜,一方面又礙于孟南明的面子不得不多照顧她幾分。

她性子直率,有什麽說什麽,看不慣的、不想聽的會直接拒絕或者硬碰硬,遇到比她弱的她倒是能讨點甜頭,若是不好惹的,她這性格很容易吃虧,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陳碩欣賞她的率直,可要遇到事,又煩她這點。

今天他要是沒碰到她,她生死難蔔。有時候太過橫沖直撞,也不是件好事。

想到這,陳碩望向孟黎的眼神多了兩分不認同,他沉默片刻,滾動喉結喊了聲:“孟黎。”

孟黎正在撕膠帶,聞言擡起下巴看他一眼,面色疑惑問:“怎麽了?”

陳碩具有壓迫性的視線落在孟黎白淨、清冷的面皮,低聲詢問:“以後少給我惹點事?”

孟黎捏着膠帶的手一頓,她直勾勾迎上陳碩的眼神,問他:“我什麽時候給你惹事了?”

陳碩表情嚴肅起來,語氣也有些駭人:“要我跟你細數?今天的事沒長記性?下次別往那林子鑽,聽清楚了?我救得了你一次,不代表能救第二次。”

孟黎想起今日遇到的境況,抿了抿嘴唇,低頭沒吭聲。

過了好久,孟黎才悶悶吐了三個了:“知道了。”

陳碩看她聽進去,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那就行。”

怕紗布掉,孟黎連續撕了好幾條膠帶粘上面,橫着貼幾條,豎着也貼幾條,跟畫井字似的。

怪醜的。

貼完,孟黎瞅了眼自己貼的,揚起頭,睜着一雙漂亮清透的杏眼,不放心問:“這樣行不行?”

陳碩視線接觸到她清澈點漆般的眼神,差點繳械投降,他無聲滑了下喉結,低眉睼了眼腹部,唇齒間溢出一聲沙啞的輕音。

孟黎蹲太久,腿麻,再加上一整天沒吃飯,又在林子裏蹦了一整天,起身時低血糖,差點暈倒。

腦袋昏昏沉沉,起身的瞬間天旋地轉,陷入短暫黑暗,她差點倒在地上,腳步淩亂間,孟黎下意識抓住陳碩的大腿不放。

手指落在大腿,熱度順着布料一點點鑽進陳碩皮膚,像一根沒有形狀的細線,一路貫穿他的四肢,通過血管彙集到心髒。

陳碩看她暈乎乎的要摔,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拽到沙發。

怕她撞到,孟黎身子倒在沙發時,陳碩大手墊在了她腦袋下替她擋在了點。

孟黎全程懵逼,等她緩過神,她已經倒在了陳碩懷裏,腰肢壓在他腿上,腦袋枕在他手掌心,偏頭對上的便是陳碩緊實的腹部。

洗完碗,他穿了條深灰拉繩運動褲,孟黎臉頰不小心蹦到大腿側的褲子,鼻息間鑽進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洗衣粉味道,褲子布料柔軟、舒适,擦過那瞬,仿佛被人用手撫摸了一下。

陳碩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不動,手往下滑了段距離,扶住孟黎盈盈一握、柔軟、有韌性的腰肢,陳碩垂低眼皮瞧着躺在他懷裏不敢動彈的女人,喉嚨滾動問:“還能站起來?”

腰間頓感酥軟、麻癢,跟觸了電似的。孟黎受不住,猛地彈起來,跳開好幾步。

陳碩:“……”

氣氛有些尴尬,孟黎輕輕摸了摸發燙的耳垂,不自在地解釋:“餓了……沒站穩。”

陳碩彎腰撈過茶幾上的消毒水、棉簽,擡手招呼孟黎,面色如常說:“過來坐着,給你腿上的傷消消毒。”

電視機裏正在播放一段售賣避/孕/套的gg,男演員穿着四角褲,裸着上身正跟女演員在沙發上坐一些親密動作,突然一段令人羞恥的臺詞從男演員嘴裏冒出來。

要是往常孟黎倒是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陳碩展開大長腿,懶洋洋癱坐在沙發,手裏拿着消毒水、棉簽,頂着一頭濕發,一張看起來就很會做的臉,睜着一雙漆黑、深邃、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盯着她,很難不讓人想歪。

孟黎咽了咽口水,緩緩搖頭:“不用,我自己塗。”

陳碩也不勉強,将消毒水、棉簽擱在沙發,起身上下掃了一圈孟黎手臂、大腿、脖子上大大小小的劃痕以及被拖拽時弄出的傷,皺眉提醒:“擦不到的地方叫我。”

放心不下,又囑咐她:“別敷衍,小心留疤。”

孟黎剛要回答,陳碩轉而問:“白米粥吃不吃?”

“我想吃米飯。”

陳碩沉思片刻,擰眉問:“快十點半,吃米飯?吃了你胃能消化?”

孟黎搖頭又點頭,最後雙手合十,跟陳碩祈求:“我已經一整天沒吃一粒米了,好餓好餓~我要吃米飯,還要吃紅燒排骨、醬牛肉——”

點了七八個菜,每道菜做起來都不便宜,費時費力,要全給她做完怕得明後天了。

陳碩被她氣笑,睨她一眼。涼嗖嗖問她:“你怎麽不讓我給你做個滿漢全席?”

孟黎見敲竹杠失敗,埋頭走到沙發一屁股坐下,掀上短褲露出膝蓋已經快結痂的傷口,慢騰騰擰開消毒水瓶蓋,拿棉簽沾了沾,小心翼翼地往傷口邊緣塗,怕痛,孟黎遲遲不敢塗傷得最嚴重的地方。

陳碩看她小心試探的模樣,闊步上前搶過她手裏的消毒水,俯身蹲在她腿邊,回頭重新拿了根沒用棉簽,一手摁住她的小腿,一手捏着棉簽直往她傷口最嚴重的地方怼。

孟黎疼得直往後退,剛退開,陳碩一手握住她的小腿,用巧勁兒将人拽了回來。

上藥時,陳碩還特意用棉簽戳走附着在傷口裏的小石子,盡管力道很輕,孟黎還是疼得嗷嗷叫。

他壓低脖頸,弓着背,下颚線繃緊,單腿半蹲在孟黎身邊,大手扣住孟黎的小腿,認真仔細地替她挑出藏在血肉裏的小沙子。

傷口發炎,孟黎被陳碩戳得不停嚎:“我自己來自己來,你別弄了。”

“陳碩,你別弄了!好痛!”

“別、別、別、別、痛、痛痛痛——”

“你去煮面條、煮粥,煮啥我都吃,真的,我不挑了,你趕緊走吧。”

陳碩充耳不聞,挑完孟黎膝蓋的碎石,消完毒,又替她處理手臂、小腿的刮痕。

中途任由孟黎怎麽求饒、辱罵,陳碩都沒放過她。

孟黎剛開始還有力氣罵他,到最後癱在沙發,任由他擺弄,孟黎脖子上有道很長的劃痕,從鎖骨一路延伸到肩膀,傷口細長,像一條掙紮爬行的蚯蚓,估計是他剛剛把她拖進草叢裏被刺給刮的。

陳碩瞧見那條刮痕,眼眸動了動,站起身,躬起勁腰湊近孟黎,擡手輕輕碰了碰她脖子上那道傷口,陳碩低頭掃了眼癱在沙發上不動的孟黎,聲線柔和安撫:“脖子上不能留疤,忍忍。”

孟黎聞言擡起下巴,迎面撞進陳碩那雙漆黑清亮的眼,眼裏倒映着她的身影,孟黎盯了幾秒那道頹靡不振的影子,默默別開眼,側着身,梗着脖子跟陳碩一字一句說:“你塗吧。”

“比起毀容,痛好像也能忍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黎覺得,陳碩動作好像溫柔了點?

兩人靠太近,陳碩塗藥時滾燙的呼吸灑在孟黎脖子,燙到她不自覺地縮肩。

陳碩看她往旁邊躲,伸手壓住她的肩膀,低聲阻止:“別動,馬上好了。”

孟黎偷偷觑了陳碩一眼,看他神色嚴肅、認真,慢慢拖長語調,“哦……”

塗完藥,陳碩退出安全距離,收拾好藥裝回電視櫃,“堅持塗幾天,明天去藥店買點祛疤膏。”

“坐着看會電視,我去做飯。”

孟黎眼都沒擡,癱在沙發有氣無力地嗯了聲。

陳碩回頭瞧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堂屋。

沒過多久,腳步聲再次響起。

孟黎平躺在沙發,側着脖子看向門口,陳碩端着一碗雞蛋羹和一杯牛奶走進屋。

陳碩将雞蛋羹、牛奶擱到孟黎跟前,交代:“先吃點,墊墊肚子。”

孟黎餓到不行,看到雞蛋羹,立馬爬起身,直接蹲在茶幾,拿起勺子嘗雞蛋羹。

蒸得很嫩,入口即化,加了點醬油,味道醇香。

孟黎幾口就吃完了雞蛋羹,吃完,孟黎抱着牛奶準備喝,端起杯子才發現是熱牛奶。

陳碩看她吃得幹淨,撿起她吃過的碗,繼續去廚房做飯。

孟黎閑着無聊,堂屋有神龛,孟黎總覺得瘆得慌,看陳碩出去,孟黎插上吸管,跟着陳碩走。

廚房比堂屋空間小一半,進門正對兩孔柴火竈,竈臺旁是安了兩米長的島臺,島臺中間挖了口方形洗菜池。

島臺上放了個電飯鍋和一臺煤氣竈,電飯鍋正在運行,陳碩站在洗菜池前洗菜。

孟黎走進廚房,繞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瞅了瞅——

冷藏室裏放了兩兜青菜,兩排雞蛋,一塊豆腐、一塊巴團掌大的瘦肉,還有兩瓶啤酒,冷凍室裏空空如也,啥也沒放。

孟黎關上冰箱門,有氣無力走到陳碩身邊,一邊看他洗青菜一邊皺眉:“你家冰箱好空,菜少就算了,還沒有水果。給我喝的牛奶也是最後一瓶吧。”

陳碩将白菜一瓣瓣掰下來,在水流下仔細洗了幾遍,将白菜徒手撕成碎段:“很少在家吃,沒怎麽買菜。牛奶和冰箱裏的菜都是佳佳帶過來的。”

孟黎癟癟嘴,身子靠在島臺,有一搭沒一搭跟陳碩聊天:“你經常在外面吃?”

“嗯。”

“下館子?”

陳碩将白菜裝到碗裏,走将冰箱裏的瘦肉取出來,簡單清洗幾遍,擱在砧板,取下菜刀邊切邊回孟黎:“不忙的時候店裏煮,在外面幹活就在農戶家吃,忙的時候下館子。”

孟黎往旁邊讓開一段距離,咬着牛奶盒吸管,淡淡哦了聲。

“你炒什麽菜?”

“青椒炒肉、白菜豆腐湯。”

孟黎幹站着,有些無聊,她轉了一圈,找不到事做,撐着腰問陳碩:“要我幫忙嗎?”

陳碩将大蒜遞她手裏,“剝兩顆蒜。”

孟黎接過大蒜,慢騰騰掰開蒜瓣,取了兩顆出來。

剝完,孟黎攤着手心,将蒜遞給陳碩。

陳碩切完瘦肉裝盤裏,下意識伸手接過孟黎手裏的蒜。

正準備拍碎,低頭一看——

兩顆?

陳碩嘶了聲,偏頭詢問孟黎:“就剝了兩顆?”

孟黎迷惑地瞪大眼,“你不是說剝兩顆嗎?”

陳碩:“……”

孟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兒做過飯啊,平時在家有阿姨,在外面吃飯直接去店裏,剝蒜還是她第一次呢。

見陳碩不吭聲,孟黎眨眨眼,不确定問:“還要剝啊?”

她閑着沒事幹,把掰開的蒜瓣羅列成一排,跟軍訓似的,陳碩無奈地笑了下,拒絕:“不用。”

“還需要我幫忙嗎?”

陳碩撿了幾顆蒜,用刀背啪啪拍碎:“不用。”

孟黎哦了聲,見沒她的事兒了,徑自找了條矮板凳坐下,掏出手機跟辛貞聊天。

廚房裏,陳碩炒菜,孟黎坐着聊天,兩人互不打擾。

發了幾條消息,辛貞都沒回,孟黎放下手機,手撐着下巴,安安靜靜看着陳碩做飯。

半小時後,兩菜一湯做好,陳碩炒了一盤青椒炒肉、一道酸辣土豆絲,還有一碗青菜豆腐湯。

菜端上桌,陳碩替孟黎盛了小半碗米飯遞給她,“晚上吃多了胃不舒服,少吃點填肚子,明早再吃。”

孟黎其實吃完雞蛋羹就半飽了,她接過米飯,懶懶哦了聲,沒跟陳碩嗆聲。

陳碩連吃三碗飯,菜也吃得幹幹淨淨,孟黎目睹他的吃飯速度直搖頭。

她手裏那半碗米飯還沒碰多少,他就已經炫完一碗了。

孟黎盛了點湯,喝了兩口,忍不住感慨:“你挺能吃的……一般人應該養不起。”

“難怪之前那婦女說你在他們家吃兩年,快把他們家吃窮了。”

陳碩放下碗,懶懶睨她一眼,沒理她。

孟黎撇撇嘴,不當回事,繼續跟她開玩笑:“我家有錢,你吃多少,我都養得起。”

陳碩舌尖抵了抵牙齒,喉嚨溢出一聲輕嗤:“吃了幾個菜,喝多了?”

孟黎眨眨眼,舉起手,滿臉真摯:“我認真的。”

陳碩沒搭她,撿拾好碗筷丢到洗菜池,擠上幾泵洗潔劑洗碗。

孟黎看他忙着收拾,急忙開口:“我還沒吃完呢。”

陳碩頭也不回怼她:“慢吃,不跟醉酒鬼計較。”

孟黎扒拉兩口米飯,惡狠狠地瞪向陳碩,嘴裏囫囵說了句:“×&%¥#@……”

陳碩沒聽清,回頭問她:“什麽?”

孟黎吞下米飯,重複:“我才沒有喝醉!”

陳碩勾了勾唇角,沒理她。

大半夜了,她肯定是不會回客棧了。

堂屋,孟黎用腳踢了踢坐在單人沙發抽煙的陳碩,問他:“我睡哪兒?”

陳碩咬着煙頭狠狠吸了口,仰頭長呼,嘴裏的煙霧慢慢散出,在空中盤旋一圈,最終消散。

見陳碩沉默不語,孟黎再次踢了腳陳碩,“問你呢,我睡哪兒?”

陳碩仰躺在沙發,懶懶斜了眼孟黎,輕描淡寫道:“睡哪兒?睡地上。”

孟黎對着陳碩一頓亂說,“×&%¥#@……”

陳碩被她逗笑,一口煙嗆到喉嚨,他連咳好幾聲。

孟黎見他被嗆到,橫他一眼,幸災樂禍:“活該。”

一根煙抽完,陳碩将煙蒂扔在煙灰缸,起身喊孟黎:“睡覺去。”

孟黎困到不行,聞言立馬穿上拖鞋跟在陳碩背後,陳碩領着她到西廂房,開了鎖,陳碩推門進去,打開燈,露出裏面的布置。

房屋鋪了層木地板,中間擺了張兩米寬的大床,床頭配着倆床頭櫃,牆壁處打了口衣櫃,窗戶口放了張桌子,床上空蕩蕩,只有個床墊,沒有鋪設任何東西。

久不住人,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黴味,燈光下還漂浮着細碎的灰塵,孟黎捂住鼻,忍不住皺眉。

陳碩打開衣櫃,從裏取出兩床棉被鋪床,鋪到一半,一只老鼠突然從床底蹿出來,孟黎看到老鼠吓到直叫。

孟黎立馬跳腳,搖頭拒絕:“我不住!!我不住!!有老鼠!!”

陳碩鋪被的動作一頓,他掀眼望望滿臉拒絕的孟黎,蹙眉問她:“你睡我房間,我睡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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