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時光

第二十三章時光

門“吱呀”被推開，赫敏匆忙收拾衣物的背影被拉文克勞盡覽無餘。盧娜明顯一怔，當然很快平靜下來：“不聰明的姑娘，你不會用魔法咒語收拾？顯然效率要快些。”

“最近……轉腦子要比動手費力多啦！”赫敏頭也不擡。

拉文克勞不再賣關子，她怕赫敏在腦袋不清楚的情況下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格蘭芬多向來有自己的打算。她直當地問：“赫敏，你要離開？離開這裏？”

赫敏吐了口氣：“……變天啦！”

“不，陽光很好。”盧娜很鎮靜。

“不讓我走？”

“起碼你丢個合理的理由。”

“……這裏的飯菜不合胃口！”赫敏一屁股坐在疊好的衣物上。

“……霍格沃茲廚房的家養小精靈大部分都來自馬爾福莊園，赫敏，你最近腦袋果然轉得不勤快。”

赫敏一臉苦相地擡頭：“小姑娘！你越來越尖刻！”

“這是智慧。”

“噓！”赫敏站起身，誇張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我不想和老怪物做鄰居！”

盧娜臉上卸下三道黑線：“赫敏，你被德拉科寵壞了！對了，什麽是老怪物？”

赫敏做了個鬼臉，直挺挺躺下，重物将柔軟的大床砸了個坑。“黑－－魔－－王！！就要來了！！”

“伏……伏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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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染上了斯萊特林的陋習。那個不能說名字的人，我們的确習慣稱他－－伏地魔！”

盧娜微笑：“赫敏，你幾乎要搶了《預言家日報》那位女士飯碗！”

“我不開玩笑！盧娜，我們馬上走！我！不！想！和！伏地魔做鄰居！！”赫敏跳起來：“好姑娘，你願意天天對着一張沒表情的蛇臉？”

“哪來的消息？莊園的主人從未提起過。”

“伏地魔大人是莊園的主人的主人！”

“……赫敏，你有點緊張，伏地魔沒有理由來莊園做客。”拉文克勞依然那樣鎮定，講話優雅而緩慢，“要不，你給個理由？”

“！！”赫敏像孩子一樣用抱枕捂住臉尖叫：“這裏的床溫暖舒适！這裏的飯菜很可口！不得不承認，這裏的廚子是霍格沃茲廚房一等一的幫工！！”

“……”盧娜轉身，“我去給您倒杯水壓壓驚，格蘭傑小姐。”

“盧！！！娜！！！！”赫敏的高分貝很快把拉文克勞拽回來，“确切可信的消息！該死的伏地魔将在我們七年級的第一學期把馬爾福莊園變成他的決策基地！這裏豪華并且舒适，盡管伏地魔有些怪……不可忽略的是，他曾是一個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喜歡奢華，衷于享受，不是麽？這正符合斯萊特林的特性，老先生！”赫敏努努嘴，示意盧娜去找桌子上的“消息來源”。

盧娜走過去，果然在小方桌上找到一張鵝毛筆壓着的羊皮紙，她将羊皮紙箋小心翼翼地鋪平整，“赫敏格蘭傑”的落款赫然印入眼簾。紙上清清楚楚地寫明伏地魔将于暑假結束後搬到馬爾福莊園。

“看起來似乎……的确是這樣，可是……為什麽落款是‘赫敏’？”盧娜擡頭，似乎想在赫敏臉上找到答案。

“因為這個消息是‘赫敏’告訴我的！”

盧娜瞪大了眼睛。

“擅用智慧！小姑娘！”赫敏眯眼笑起來，“你們不知在搞些什麽古怪東西，總是瞞着我，但是，請記住，格蘭芬多不乏的是勇氣，還有它不遜拉文克勞的智慧。哈，‘格蘭傑’小姐寫了信來，告訴我未來将會發生的一切，嗯嗯，的确是這樣，”赫敏看着盧娜起伏不斷的表情，笑得更大聲，“小姑娘，傑西卡幫助了我－－那只可愛的貓頭鷹，它的義務就是傳遞來自不同時空的信箋呢。”

“很聰明，赫敏。”盧娜也笑起來，溫和柔軟的笑容足以掩蓋內心的慌張。她當然，失誤地忽略了格蘭芬多的智慧，她甚至自責于竟那麽快将傑西卡的秘密洩露給赫敏。而今而後，未來與過去，透明得就像一張白紙。而那個可憐的金發少年，那樣費心掩蓋的禁林裏的秘密，也将浮于水面。

赫敏打了個響指：“給七年級的赫敏寫封信就可以啦！未來的‘她’将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她故意将語調揚起，別有深意。

盧娜幾乎花容失色。

“那麽，”赫敏伸出手，捉住拉文克勞幾乎冰涼的手，“我們或許可以商議一下？德拉科如今在哪兒？盧娜，不要用該死的斯萊特林的語氣強調，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盧娜尴尬地退後，極力想掙脫赫敏的手。

“赫……赫敏……”

“嗯，盧娜，你應該按照我說的去做，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讓傑西卡随便送幾封信去‘未來’或者‘過去’，都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或許，未來的格蘭傑小姐口風很緊呢。”拉文克勞很快冷靜下來。

“的确，”赫敏苦笑，“她避重就輕，但是好歹告訴了我們，伏地魔将在我們七年級的第一學期搬到馬爾福莊園。這或許說明什麽？盧娜，我們一起走？帶上德拉科。”

謝天謝地！有原則的韋斯萊夫人沒有向少女時期的自己透露任何不該說的消息！盧娜舒了一口氣。

短暫的沉默之後，洛夫古德小姐仿佛作出重大決定那樣，認真而嚴肅地看着赫敏：“你已經決定了？”

赫敏點點頭。

盧娜嘆了一口氣，好久才說：“我把你交由我保管的東西，重新還給你。但願是個正确的決定。赫敏。”

她們終歸要搬出莊園。這裏不屬于除了斯萊特林的任何一位巫師。

而就在她們準備離開的當晚，盧娜把赫敏帶到了馬爾福莊園一處廢棄院落的閣樓。這處閣樓的歷史幾乎等同于魔法史的長度，當然，它依附于馬爾福而存在，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幾乎主宰了同時期的魔法世界。

赫敏舉着魔杖，微微熒光自頂端引出，擠滿了四四方方的空間。這個狹窄的，經由歷史摩挲而充滿陳跡味道的小閣樓，第一次，有了生人的闖入。

樓梯木板随着承重的不斷加大，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就像童話故事裏與世隔絕的老女巫在晚間哼歌。仿佛一擡頭，就能看到一張刻滿皺紋的猙獰的老臉。另一端的古老的城堡，童謠裏長大的小公主正快樂地走向她十六歲生日滑動的舞池。她将由王子牽手，離開老國王慈愛的目光，成為另一個國度優雅美麗的王妃。玫瑰從荊棘裏長出嬌妍欲滴的花苞。

詛咒與祝福，只在唇齒之間。只一剎那，公主已老然成态。走出童話的夢呓，走出古堡，走出老國王遙遠的目光。呼吸着，流動的，時間。

沒錯。赫敏低頭深深思索，狹窄陰暗的閣樓裏，夾雜着古老的腐朽的氣味，原來那是流動的時間腐爛的味道。時光也會老。

她晃了晃魔杖，傾瀉而下的熒光像水一樣流滿狹小的空間。映着盧娜的側臉，滑下柔和的線條。小姑娘金色的柔軟的長發，在這樣的角度看起來，就像一條軟氈。

赫敏穩了穩神，環視四周。殘破的閣樓角落，竟垂着攀連不斷的蛛絲，黑色大蜘蛛虎視眈眈地望着入侵的女巫們。難以想象，這樣的褴褛與破舊，竟屬于馬爾福莊園，高貴的先生們握着銀盞酒杯的同時，已然忽視了莊園裏尚有這樣一處格格不入的難堪。

盧娜走在前面，偶爾回頭不放心地看看赫敏，她們手裏握着的魔杖像絲絲燃燒的燭盞，釋放出微弱的光芒。多像中世紀古堡裏的探險家！小姑娘們無驚無懼。

“盧娜，我們來這裏是？……你說要拿什麽東西來着？”赫敏壓低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空間，森然入骨的恐怖籠罩着漆黑的夜。

“噓！只是一個冥想盆，我們借過來用用，馬爾福不會這樣小氣！”

“冥想盆？它在霍格沃茲的校長辦公室好好躺着呢！”

“不要大驚小怪！”盧娜把魔杖舉得更高些，“這裏是馬爾福莊園！古老的魔法家族藏着數不盡的寶藏！總之我們可以在這裏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只要用些心。”

赫敏吞了吞口水，她想反駁，這裏得不到她想要的一切，除了這裏，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可以成全她想要的一切！可是，那個金發的少年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故事開始的時候，便注定滿路荊棘。小女巫黯然垂下眼睫，終究沒有說話。

她們在這裏遇見了納西莎。

高傲的公主終有一天沖出賓主盡歡的宴會，好奇而驚訝地闖入城堡禁闱，她會在那裏，遇見猙獰的老巫婆，遇見十六歲之前的世界不曾想象的驚濤駭浪。而納西莎，從前的布萊克小姐，倨傲而叛逆，她如今出現在這座早被莊園遺忘的破舊古老的小樓裏，竟讓人毫無意外。

“夫……夫人……”盧娜駭得不輕，差點将手裏的魔杖扔掉。

迎着樓梯轉角處魔杖頂端折射的微弱熒光，赫敏能夠清楚地看見納西莎的臉，微微的驚訝寫在馬爾福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在看到她們的一剎那。

赫敏怒了努嘴，不知說什麽好。

盧娜也明顯愣了一下，繼而，無比堅定地對望納西莎，緩緩說道：“夫人，我們來找冥想盆，從前赫敏交給我保管的東西，我想還給她。請您體諒。”

納西莎沒有說話，只是将頭偏轉一邊，赫敏驚訝地發現，她的眼睛裏竟閃着盈盈淚光。

那是德拉科的眼睛。

德拉科的眼睛，像極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