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納西莎的故事（中）

納西莎升入三年級的時候，貝拉已經是七年級老生，她張揚而美麗，潑辣又霸道，她走過的地方仿佛殘存着玫瑰的餘香，總是吸引一群男生看過來，斯萊特林們都知道布萊克家美麗的大小姐是朵帶刺的玫瑰。

茜茜也長成了漂亮的小姑娘，一頭金發，迷人耀眼。那是盧修斯第一次發現，那個黃毛小丫頭竟也有幾分姿色，當然，他是絕對不會看一眼的，麻種！哪怕擦肩而過憑廊相遇時，都會覺得被玷污了血統。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愛上那個永遠和格蘭芬多找球手阿爾克斯厮混在一起的金發小丫頭。盡管，她的确美麗。

但是突然有一天當他盯着黃毛丫頭的背影愣愣出神的時候，諾特一臉猥瑣的笑頓時讓他對自己剛露苗頭的情感傾向感到十分恐慌：

“盧修斯，你在看什麽？該死的格蘭芬多找球手的小女朋友？”

定語是，該死的。對，在斯萊特林眼裏，格蘭芬多被廣為引用的官方定語永遠都是，該死的。諾特露出一個标志性的笑容：“真漂亮！那小丫頭！聽說她是阿爾克斯身後的小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盧修斯狠狠瞪了諾特一眼，甩開他那一頭結着漂亮蝴蝶結的鉑金長發，驕傲地踏步走開。

“真想在魁地奇球場上把他撞下掃把！該死的，麻種！”

諾特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他真想提醒盧修斯，你沒看見小丫頭身上的斯萊特林徽章嗎？你沒看見綠色的學院制服合身地貼在小美女身上嗎？還有她衣領下的那條标準斯萊特林式的領帶。和麻種厮混在一起的未必都是格蘭芬多，有時候斯萊特林也會出那麽幾個異類。

當然他沒說。偶爾看向來沉着穩重的馬爾福一個人默默發呆的樣子真好笑。他居然在某一個夜晚聽見盧修斯不停地說夢話：“斯萊特林……你是斯萊特林該多好……”諾特當場笑噴一臉口水。

盧修斯終于假裝不經意地問他：“她……叫什麽名字？”

“納西莎。”諾特想都沒想。

“水仙花？”他一愣。

“奇怪嗎？自戀，固執，”諾特詭異一笑，“但是你喜歡。”

她把青磚的秘密告訴了阿爾克斯。

Advertisement

只屬于她們三姐妹的秘密，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

格蘭芬多明顯皺了皺眉：“貝拉特裏克斯布萊克是你姐姐？”

“你認識她嗎？”納西莎笑道，“布萊克家族的長女，父親的驕傲。”

“認識。”阿爾克斯點頭，目光卻黯淡下去：“斯萊特林最耀眼的姑娘！怎麽會不認識？”

“你不高興嗎，阿爾克斯？”納西莎揚起臉，青春的氣息撲鼻而來。

他躲閃她的目光：“茜茜，我們去麻瓜街區轉轉吧？”

納西莎轉頭，金色的長發從他的脖頸處掠過，驚起一陣酥軟的微癢。小姑娘看着青磚的裂紋突然高興地叫起來：“是貝拉的訊息！貝拉在找我！”

阿爾克斯勉強笑了笑，背過身去，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來自古老布萊克家族的美麗姑娘，從冠上高貴姓氏的那一刻起，就代表……

有緣無分。

茜茜，說再見要什麽時候？

天空不染片雲，靜谧幽深如同汪洋，一眼望不到底。偶爾鷹隼擦過，流線型地平滑向下，才讓人感覺到這紋絲如畫的境界竟是活着的，生動的，蓄着生機的。

盧修斯靠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翻着厚重的魔法書，魔杖随意放在一邊，蛇形紋飾叼着藍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啧啧，財大氣粗的馬爾福。”諾特打着呵欠，拎起盧修斯的魔杖把玩。

盧修斯默默瞟了他一眼：“諾特，你沒事幹？”

“哈哈哈！”諾特發出三聲震耳欲聾的大笑：“有啊有啊，看你為那個金發小妞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是我最大的樂趣！哈哈！”臨了還不忘再加兩聲押韻。

“你閉嘴！”

“遞情書怎樣？那金發小妞值得你費點兒心思！她長得和貝拉有點像，不是嗎？”諾特湊上去，很谄媚地望着盧修斯。

他望着窗外，不屑地“嗤”了一聲：“貝拉好歹是布萊克的掌上明珠！”

“說起貝拉，她最近怎樣？”諾特問道。

“纏着她的不一直都是你嗎？”盧修斯打了個響指：“聽說她昨天把萊斯特蘭奇的頭發給燒了！”

“……那……一定是魔咒使用不當……”

回聲逡巡。諾特臉色尴尬，漂亮的玫瑰與生俱來帶着尖銳的棘刺。

大概在馬爾福的世界裏，再也不會有這樣慌張刺激的下午了。這一切托貝拉小姐的福。感謝梅林。

當他們匆匆趕到小樹林時，貝拉正握着魔杖領着一群斯萊特林女生和萊斯特蘭奇打群架。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們湊在一邊看熱鬧。魔咒飛竄，震得周圍枝葉脫落，一枚木片彈到腳邊，盧修斯敏捷地跳開：“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諾特很無辜地攤手：“這這……我我……我也不知道呀……”

萊斯特蘭奇身後一個小喽啰飛快地擺過頭，向盧修斯解釋道：“布萊克小姐周期性……不不不高興……”他話還沒說完，一記魔咒飛來，頭發瞬間着了起來。

盧修斯同情地聳了聳肩，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加入戰鬥時，卻看到那個金發小丫頭急匆匆地跑過來，她跑得急促，臉漲得通紅，金發散在肩上，上下起伏，晃出一段一段好看的金色波光。

盧修斯一低頭，突然有點想打招呼。

斯萊特林陣營裏走出一個漂亮的女巫，盧修斯認得，那是安多米達，布萊克家的第二個女兒，貝拉的妹妹。他迎了上去，問道：“安多米達，你姐姐怎麽回事？”

二小姐無奈地聳聳肩：“父親決定讓貝拉和萊斯特蘭奇家的孩子訂婚，貝拉正鬧脾氣－－我還以為會是你呢。”她的眼睛明亮而美麗，仿佛會說話。她又說了一句：“盧修斯，我還以為會是你。”

他尴尬地笑了笑：“萊斯特蘭奇，純血統，很般配。”

“你對般配的定義是……？”安多米達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只要是純血統，”他又強調了一遍，“是這樣的，布萊克小姐，只要是純血統。”

他看見安多米達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異，甚或……鄙夷，那該是他多年之後才讀得懂的內容，安多米達看着他，居高臨下。他後來常常在想，安多米達那樣孱弱的外表下，該是藏着一顆怎樣強大的心。她竟會為了麻瓜的詩歌背離純血統千百年來無可侵犯的規則。

納西莎走了過來。由于劇烈的運動，她喘着粗氣，臉漲得通紅。盧修斯有意躲避她的眼神，意外的對視，他竟發現，那雙眼睛有着驚人的魔力。

淺灰色，深邃動人，像幽深的湖水。

水仙花。

盧修斯的腦海中自動分列出這樣一株植物來形容眼前這個明麗的金發少女。

自戀美麗的水仙花。

“茜茜，你跑得這樣急。”

他聽見安多米達在說話，下意識地擡了頭，小姑娘的臉龐近在眼前。她朝安多米達微笑，擺了擺手：“多米達，我來晚了，怎麽這麽多人？”

她認識安多米達。盧修斯并沒有多少驚訝，安多米達是另類的布萊克，向來喜歡與格蘭芬多打交道。

二小姐掏出手帕，親昵地為金發小姑娘擦汗：“一點小事，貝拉總是這樣任性。”

她們退後。

盧修斯把目光重又移回慘不忍睹的戰場。魔咒橫飛，枝葉紛紛揚揚落下，霍格沃茲在場的學院生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諾特驚叫着躲開一道飛來的綠光：“萊斯特蘭奇！你看着！點兒！”

身後的小姑娘才弄清楚狀況，突然跳着拍手叫起來：“啊！打架啦！打架啦！貝拉！我要回去告訴爸爸！！你在這裏打架！貝拉！”

“茜茜！”安多米達寵溺地将上蹿下跳的小姑娘一把拽住，“貝拉的魔咒要偏啦！”

納西莎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她敢打到茜茜，茜茜就去告訴爸爸！”

盧修斯吓了一跳，突然回頭，詫異地看着金發小姑娘，問安多米達：“她是誰？”

“納西莎。你不記得了嗎，盧修斯？布萊克家最小的女兒，爸爸媽媽最疼愛的茜茜。小的時候，我們去馬爾福莊園做客，在花園的柏木下挖了個樹洞，貝拉的魔咒，記得嗎？”

“她……是布萊克的女兒？一個……斯萊特林？”盧修斯疑惑地問道。

“那當然！布萊克的孩子，從來沒有不是斯萊特林的！”納西莎驕傲地揚起頭，似乎有些不屑。她是認識盧修斯的，盡管盧修斯已經不記得她了。

“那……格蘭芬多的找球手……”

“那是我朋友！”納西莎像受驚的刺猬，撅起一身的刺。

盧修斯突然松了口氣，他為這個發現大感驚訝，那個吸引他目光的美麗的小姑娘……竟是一個斯萊特林！

他們同處地下室，他們共度同樣的歡慶日，月光同享，斯萊特林們榮辱與共。他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激動得發抖。

為什麽……他會以為納西莎是一個……格蘭芬多？

她竟是一個斯萊特林！純血的布萊克！

事後收拾殘局的時候，盧修斯狠狠捅了諾特一下：“你早知道她是布萊克最小的女兒是不是？！”

諾特翻了個白眼：“斯萊特林都知道啊……貝拉的親妹妹，誰不知道？大概只有你，後知後覺的馬爾福。你怎麽能自以為是地把穿着斯萊特林制服的小姑娘，認作是格蘭芬多呢？嘿，蛇形徽章那樣耀眼！”

他居然揚起嘴角輕輕笑了。

他看見貝拉細心地将樹葉從小姑娘的頭發裏挑出來，目光慈愛。納西莎揚起小臉，靠在姐姐的身上：“姐姐，有沒有被魔咒彈到？”

那是盧修斯進入霍格沃茲以來，做的最美的一個夢。

月色融融。

大概愛情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