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更

李秀秀白眼狼, 父親不給房子倒也說得過去,可咋也輪不到徐海州一個外人繼承他的遺産。

房子畢竟不是什麽随手可拿的小東西,價值昂貴, 是個大問題。

于法來說,簽了合同就該是徐海州的。可按照情理來說,這房子就該給原屋主女兒, 憑什麽你一外人接手如此貴重的東西,盡管李秀秀有點白眼狼的意味……

徐海州多看了妻子一眼 , 沒料到這樣的細節她也想到了。

“鬧過, 但房子過戶是符合法律的,鬧也沒用。”

房子給了徐海州,還能有機會“還給”李秀秀, 可若是給了那些想吃絕戶的親戚, 只怕是肉包子打狗, 一去無回。

別的不說, 老李家的白眼狼屬性是有遺傳基因的。李秀秀如此, 李家親戚也如此, 光想着要房子,當初老李頭得癌症痛得死去活來,不也沒一個人站出來照顧他嗎?

盡管來鬧, 法律上他們鬧不過,講感情就更鬧不過了。

“原來是這樣……那李秀秀要是回來了,房子你會還給她嗎?”

“看情況吧, 以後再說。”看向喬露的目光溫柔極了,“就算還給她, 也是在咱們有新家的條件下, 我不會讓你和兒子睡大街的。”

“噗嗤——”喬露被他逗樂。

既然事情問清楚喬露也就放心了, 吃完飯一家三口趟床上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徐海州又走了,喬露又把幹淨的家收拾了一遍。

收拾來收拾去,整潔地完全沒有了繼續收拾的餘地。

喬露無聊地癱在床上發呆,小家夥圍着她爬來爬去:“媽媽,我們出去逛街好嗎?”

喬露把小家夥撈進懷裏捏了捏臉。

“媽媽今天有點累,改天吧。”主要是走路有點難受,都怪徐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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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

待家裏做鹹魚的日子着實無聊至極,家裏地方小,随便兩分鐘就打掃幹淨了,孩子又聽話,根本用不着她哄,這年頭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她一沒工作的全職太太還能做什麽。

喬露無聊地腦殼疼,走出卧室,忽然瞧見放在牆角桌上的縫紉機,眼睛一亮。

徐海州不是缺雙手套嗎,正好她有一件洗得發毛的舊針織衫,幹脆拆了給他做一副吧,老本行她可太擅長了!

喬露出門上市場買了針織線、皮尺、剪刀、畫筆、紐扣一類的工具和材料,因為冬天冷,喬露還上百貨大樓買了點加絨布料,有點小貴,裁一點做手套,剩下的留着做衣服。

回來後先量尺寸然後裁剪,穿越前做多了這種東西,不用量也能估計到徐海州手的大小,成年男性嘛無非就那麽幾個尺碼,更何況她還捏過,更錯不到哪兒去。

手套很好做,有縫紉機不費多少時間,想着市面上大部分冬季手套都是單一無花樣的款式,喬露花了點心思,做了一雙兩段式的翻蓋手套。

這樣的手套有一個好處,兼顧保暖和美觀的同時照顧到了手指的靈活性。

不僅實用還美觀,但她不确定這樣的款式在八十年代初期有沒有出現,總之就這麽設計了出來。

手套前端設計一段連接手套的翻蓋,翻蓋為半圓形,背後設置一顆紐扣,頂端有出的扣合端。喬露用了跟灰色針織衫同色系的深灰色紐扣,再在周圍縫一些花花草草,各色的線規序地密布在針織面,要說這是外邊買來的都有人信。

“媽媽,好漂亮。”細密的針線游走在面料上 ,喬安看得眼花缭亂。

他第一次看見縫紉機這大家夥工作,好有趣,就是有點吵,還有點快,看得他眼睛都轉不過來啦!

喬露空出右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這是給爸爸做的,你想要嗎?”

“想!”媽媽做的,他當然想要。

喬露眨眨眼:“那等會兒媽媽也給你做一雙。”

小家夥用力點頭:“嗯!媽媽也要,我們都要!”

喬安的話給了喬露靈感:“行,都做,做三雙一樣的親子手套!”

喬安眨巴着漂亮眸子問:“媽媽,親子手套是什麽手套呀?”

“就是我們安安和爸爸媽媽一模一樣的手套。”

他歡呼地雀躍起來:“好!我喜歡和爸爸媽媽一樣!”

因為是給兒子和老公做的,手套花了點心思,不僅要繡花,還要繡上喬安和徐海州的名字,所以有點費時間,喬露一個下午只來得及做兩雙。

好在最終效果不錯,手套很精致,說是百貨大樓買的都不誇張。

喬安那雙手套的翻蓋頂端做了兩只兔子耳朵,用珍珠絨裁剪的,毛茸茸,戴起來一晃一晃特別可愛。

他喜歡地不得了,戴上後不斷往臉上貼:“好舒服~謝謝媽媽!”

兒子這麽捧場,喬露開始期待徐海州的反應。

今天晚飯吃得簡單,每人一碗熱騰騰的湯面,中午還剩了點肉醬,切點蘿蔔丁攪拌着一塊兒放面碗裏,剩菜煮面最好吃了。

喬安的不放辣椒,喬露喜歡吃辣,放得多,她不知道徐海州的口味,辣椒沒放,讓他自己添。

看着他舀了兩滴辣椒水,懂了,感情是個想吃辣又沒能力的……

喬露憋笑,記住了他的量。

面條是上新街口的粉店買的手工面,細膩又勁道,好吃扛餓,吃到一半想起手套,喬露放下筷子鑽進房間。

“當當!”

“這是?”面前突然出現一只手,徐海州被吓了一跳。

“給你做的手套!翻蓋的,不厚重,戴着也可以做事,很方便的,快試試。”累了半個下午,她迫不及待想聽徐海州誇人。

徐海州果然很給面子,趕忙放下筷子試了試。

別說,真神了,尺碼正正好,舒服地很!

關鍵款式很新穎,繡工也精致,仔細看手腕處居然還有他的名字!

徐海州反複摩挲觀察,外表是針織,看起來很單薄,實際上內部大有文章,加了層毛絨內襯,料子很舒服,保暖又不失風度。

指腹緩緩游走與每一根線條上,徐海州仿佛能感受到妻子當時制作它時注入的愛。

喬安也激動地跳起來:“爸爸我也有!”

小家夥一溜煙就跑進了房間,拿出他的百寶箱,箱子是二姨送給他的,說讓他多向徐海州要零花錢,要到的錢就存裏邊。

現在裏面還沒有錢,因為他還沒向徐海州要零花錢。

“看!我和爸爸是一樣的!我的是小的,爸爸是大的,爸爸的手套好大好大!但是我的手套比爸爸的多兩個耳朵,媽媽說這個是兔子的耳朵,我沒見過兔子,媽媽說兔子是像小狗一樣有毛毛的長耳朵動物。”

小家夥語言組織能力不錯,徐海州表情意外又驚喜:“還真是一樣的,這是什麽毛,很舒服。”

喬露笑起來:“外面是舊毛衣拆了做的皮,裏面加了珍珠絨,絨料子還剩不少,可以再做幾件貼身裏衣。”

徐海州戴上手套,新穎的款式讓他有點不會操作。

“這個又是什麽?”

“這是個翻蓋設計,看,就是這樣。”喬露給他把蓋子翻下來,十指就被包住了,如果需要用指頭,只需要把蓋子解開,手套背後有紐扣,扣起來很方便活動。

徐海州眸中流露出驚愕和意外,反複摩挲:“這設計不錯,你想出來的?”

喬露眨了眨眼睛:“書上學的。”

她可不是發明者。

徐海州愛不釋手,不住地點頭:“不錯,真不錯,市場上沒見過這樣的款式。”

說完,兩個人對視,互相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光。

“你說……這手套要是大批量做出來,會不會有市場?”

喬露眼睛一亮:“你怎麽跟我想的一樣,你剛才一說我就覺得可以試試投放市場!”

僅僅一個眼神不需要多餘的話,夫妻倆一拍即合,決定好好考慮方案的可行性。

“正好你現在在賣小飾品,也能順帶賣手套。”

“嗯,正好天氣越來越冷了,咱趕在年前做一批出來,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邊越聊越開心,聊到上頭面條都涼了。

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在做生意方面也能展開共同話題,夫妻倆有着驚人相同的商業敏銳度,這讓兩人感到無比的興奮。

“你負責賣力我負責銷售,怎麽覺得有點不合理。”做手套天天趴在縫紉機前,徐海州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累。

孰料喬露俏皮地眨了眨眼:“這有什麽,你賣到的錢全給我不就公平啦?”

她半開玩笑地說。

徐海州眉梢一挑,笑開顏: “行,這主意好,以後掙到的錢都給你。”

這樣就公平了。

直把喬露笑得直不起腰。

喬安疑惑地看着爸爸媽媽,不懂他們在聊什麽,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

這邊,院子裏。

“看什麽呢!”

田建中被吓了一跳,一扭頭陳四美的大臉就怼了上來。

“煩不煩,我掃地呢!”掃把胡亂在地上刷兩下,沒好氣地瞪她。

“掃地?”陳四美雙臂環胸不屑地哼着:“大冷天的院兒裏又沒垃圾,拿着個掃把裝什麽呢?我看你眼睛總往徐海州屋裏瞟,看啥呢?”

說完一挑眉,自己也往人家屋裏瞥去,房間門沒關嚴實,一家三口正在飯桌前有說有笑吃晚飯呢,有啥好看的。

“關你什麽事!毛病!”田建中扭頭走了,腳步生風。

陳四美追上去,扯他衣角:“罵誰呢?你才有病!”

說着推往他一下:“毛病!”

田建中一個踉跄差點沒摔個大馬哈,穩住身形後指着她破口大罵:“虎丫你個死丫頭!你還是女的嗎,老是對男同志動手動腳,就你這樣的以後嫁得出去嗎!”

“關你啥事?毛病!”她用他的話堵她,堵得田建中啞口無言。

這倆人鬥嘴鄰居們早已見怪不怪,喬露捧着碗筷從屋裏走出來,好奇地看向兩人。

等到她碗筷都洗完了,那邊的小年輕還在吵架。

“虎丫!虎妞!我說你一丫頭片子,總跟大人們湊一塊兒幹啥?”

陳四美手裏的毛線團一扔,站起來,眼睛瞪出,墊着腳還沒到田建中胸口高,龇牙咧嘴的模樣瞧着沒什麽威懾力。

“煩死了你,關你什麽事啊!還有,我都說了,不許叫我虎丫虎妞!我有名字的!我叫陳四美!”

“噗——”剛走進人群裏的喬露沒忍住,笑噴了。

“陳、陳世美?”三個字下意識脫口而出,她發誓,真不是故意的!

在場衆人一愣,随即人群裏爆發出劇烈的笑聲:“哈哈哈——陳世美!陳世美?!”

喬露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四美這名字取了十五年了,這十五年裏愣是沒人覺得她這名字有什麽問題,直到喬露一句話,才讓大家發現了這烏龍。

陳四美後知後覺,哇的爆哭出來,臉都氣紅了:“我要改名字!我要改名字!嗚哇哇哇啊——”

她暴跳如雷,一會兒看看喬露,一會兒看看得意洋洋的田建中,委屈得不行。

陳嬸兒莫名其妙地看女兒一眼,手上織毛線的動作起飛:“好了好了,不就是個名字嗎,四美多好聽啊,為啥要改?大不了媽讓大夥兒以後都不叫你虎丫了。”

陳四美他二哥,陳二順拉着他媽把陳世美渣男的故事講給她聽,陳嬸兒聽後臉色跟吃了屎一樣綠。

“哎呀呀這、這……可名字都取好了,還能改的?”

陳四美扯開了喉嚨咆哮:“我不管!我就要改,我不要叫陳世美!不要——”

見狀,喬露趕緊牽着兒子逃離現場。

徐海州亦步亦趨跟在母子倆身後,忍俊不禁:“你闖禍了。”

喬露回頭望了眼,心虛地吐了吐舌:“最近幾天最好躲一躲。”

“媽媽你闖什麽禍了?”喬安不解地擡頭望她:“為什麽要躲一躲呢?”

“因為媽媽好像說錯話了。”

“那媽媽要躲到哪裏去呢?”

“躲到我們的家裏呀。”

喬安聽後小臉緊繃,食指豎在嘴邊:“噓——我不會告訴他們媽媽在家裏的。”

兒子過于可愛,喬露憋笑憋地肚子疼。

“我兒子真好,來給媽媽親一個。”嘴巴剛撅起,小家夥就主動湊上來。

“媽媽我親你。”小家夥踮起腳,捧住喬露的腦袋獻吻,是一個奶香奶香的親親。

“嗯,乖兒子真貼心。”

陳四美被喬露氣跑,田建中表示十二萬分的幸災樂禍。

這新來的寡婦真不錯,居然能制住陳四美那死丫頭。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入眼便是母子倆的親情互動,再看見她熠熠生輝的眸子,想到什麽,臉無端一熱,別過了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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