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二更合一
今天的晚飯吃得有些沉默, 敏感如喬安,當然也發現了家裏不同尋常的氛圍,默默吃着飯, 也不敢說話。
吃完,徐海州主動攬了洗碗的活兒,喬露抱着喬安坐在火盆邊烤火, 跟兒子貼貼臉。
“爸爸生氣了,安安, 快去安慰他。”
小家夥縮在喬露懷裏, 睜着眼睛看向壓水井邊那道忙碌的背影:“媽媽,我害怕。”
“為什麽害怕呀?”喬露撓撓他的下巴。
“爸爸生氣,會不會打人呀?”喬安扭頭望她。
喬露彎了彎唇:“不會呀, 你又沒惹他, 他幹嘛打你?”
“那媽媽為什麽不去安慰爸爸呢?”
喬露:“……”
兒子太機靈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咳咳——
她這不是怕尴尬嘛……雖說跟徐海州結婚兩個月了, 該做的也做了, 到底相處不久, 也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 今天這信來得實在過于尴尬,萬一徐海州生氣是因為她呢?
所以想讓兒子過去賣賣萌哄哄他。
在喬露的慫恿下,喬安小朋友邁着遲疑的步伐走向徐海州。
寒冬臘月, 過低的溫度導致你無論穿多厚,在室外總暖和不起來。
從房間跑到院子裏,喬安的臉被風吹得冷冰冰, 噠噠噠地跑到徐海州身後站定,小手兒從袖子裏掏出來, 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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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邊戳, 歪着腦袋觀察他的神情。
“嗯?怎麽了安安?”徐海州沒回頭, 洗碗速度加快,早點洗完才能早點回屋烤火。
“爸爸,爸爸你別生氣,安安害怕。”
一句話說得徐海州摸不着頭腦,好笑地瞥他一眼:“爸爸沒生氣,安安你在說什麽呢?”
“我和媽媽都覺得你生氣了,可是我不想爸爸生氣。”從吃飯開始就沒說過話,這不是生氣是什麽呢?
他不開心的時候也不想說話,跟爸爸一樣!
“我沒生氣,更沒生安安的氣,為什麽要怕我?”要不是洗碗騰不出手,徐海州真想揉揉他的腦袋瓜。
小嘴兒裏吐出來的話咋這麽招人稀罕呢。
清風刮過,把小家夥的臉頰吹得紅彤彤的,像熟透了的大蘋果。他安安靜靜蹲在徐海州身邊,細密的睫毛随風輕顫,好乖好乖,身上的奶香味兒隔着風也能聞到。
他奶聲奶氣的,偏偏表情極為認真:“因為好多人生氣的時候,就會罵人,還會打人,我覺得爸爸不會,可是我也害怕。”
他好怕被打呀,每次看見院兒裏的哥哥姐姐們被他們的爸爸媽媽打,他都替他們疼!
“不會的,爸爸永遠不會打安安,安安這麽乖,我怎麽舍得……”愛憐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逗得小家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咬住下唇。
不生氣就好,不生氣了他就不怕爸爸了。
大眼睛眨呀眨,脆生生地笑起來,後又歡歡喜喜地把手伸進水盆裏:“爸爸,我和你一起洗!”
“謝謝兒子。”
一大一小在院子裏洗碗,喬露就靠在門口看,畫面很溫馨。
水是喬露特意燒的,燒得溫溫熱熱不會凍手,兩個人洗碗洗得起勁,嘻嘻哈哈,好像在玩什麽有趣的游戲。
洗完進屋,把碗放進碗櫃,徐海州突然走過來環住喬露的腰身,把臉埋在她肩窩裏蹭,肌膚溫度很高,與他冰涼的鼻梁骨相貼,喬露冷不丁打了個顫。
“怎麽了,跟個孩子似地粘人。”喬安今天都沒他黏糊。
“今天早點休息吧。”喉間逸出的男音清潤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頹然,呼吸噴灑在脖頸,有點癢。
喬露縮了一下脖子,笑着道:“好呀,那我帶安安去洗漱。”
“嗯。”
從打開那封信之後,不止是徐海州心情不對勁,喬露也心不在焉的,腦子裏總不由自主地浮起那些文字。
跟喬露相反,喬安顯得過度興奮,一直到晚上睡覺嘴裏還念念叨叨的。
“媽媽,我已經學了好多字了,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自己看書了呀?”他天真地發問。
喬安在媽媽的教學下,已經會認十五個兩筆畫的字,比如兒,十,七,八,了……
喬露戳他腦門,小家夥重心不穩一個不防,被她戳地往後栽,直挺挺地栽倒在枕頭上。
喬露好笑地把人扶起來:“想什麽呢,當然不可以啦,這才剛入門你就想打大boss啦?”
喬露給他臉上塗香膏,嫩嘟嘟的臉摸起來好滑溜。
被媽媽揉着臉,喬安咬字不清晰:“什麽大波斯?”
喬露搖頭:“沒什麽,就是說你現在還不可以自己看書,看不明白的。”
小家夥嘴兒嘟起來:“那媽媽今天說,安安可以讀信。”
“你不是說你不會讀嗎?”不僅不會讀,讓他讀還跑呢,喬露抓了半天也沒抓住。
徐海州也笑他,捏了捏他的小肉爪,跟剛來時相比,小瘦猴都變成小奶豬了。
喬安小雞啄米一樣點着腦袋:“媽媽說我可以讀。”
“那你下午為什麽沒讀?”喬露問。
“因為我不會。”喬安說。
喬露:“那你還說要看書。”
喬安:“媽媽說我可以念信,所以我也會看書。”
喬露:“……”繞來繞去居然被這孩子繞暈了,喬露捏他臉頰:“不跟你唠了,睡覺睡覺。”
“媽媽等一等,我還要問一個問題。”喬安握住喬露企圖蓋上被子的手。
喬露停下動作:“什麽問題?”
小家夥睜着漂亮的小鹿眼,一眨不眨地盯住她:“我明天還可以和康康哥哥他們玩嗎?”
“可以啊。”
“他們還會跟我玩吧?”喬安略顯擔憂地問。
“當然會,你不是已經變成他們的好朋友了嗎?”
“嗯,對呀,我已經是他們的好朋友了。”他們肯定還會跟他玩的。
篤定的答案給他吃了一記定心丸,做夢都是笑着的。
……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了,夫妻倆才能抱在一塊兒溫存溫存。
“怎麽了,心情還不好呢?”
今天難得,不是喬露窩他懷裏,反過來了,徐海州趴在她懷裏,像小孩一樣抱着她黏糊,還喜歡把臉貼在她的肩窩裏蹭,輕嗅她的芳香,好似要從她身上汲取安全感或是別的能讓他心情愉悅的東西。
“沒,你和兒子都在身邊,怎麽會不好。”
喬露無聲地笑了,揉他後腦勺:“光說好話哄人開心。”
“實話。”男人輕輕笑了一下,嗓音透着晚間獨有的沙啞。
屋外寒風呼嘯,落葉被風卷起,發出簌簌的雜音,那麽蕭條、孤寂……更襯得室內一派溫馨。
聽着風聲,徐海州往她唇上啄了一口:“你知道我為什麽心情不好嗎?”
喬露調整了一個姿勢,扣住他的肩膀:“是因為那封信吧。”
有一下沒一下摩挲她的肩頭,徐海州道:“我大哥說……我娶你,只是為了跟他賭氣。”
沒人知道當他看見那一段文字時,心裏有多不是滋味。
怎麽會是賭氣,分明是一見鐘情,分明是喜歡她,分明是想娶她,想跟她有未來。
或許可以說是“見色起意”,但絕不可能是賭氣。
他從未氣過,又何來賭氣一說?
喬露沉沉吐出口氣,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心情不好啊……吓死她了,她還以為是因為家人的信讓他糾結娶了她是否是個正确的選擇。
以為他後悔了呢……
嘆口氣,心裏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下了,其實她也沒什麽自信,在愛情裏,女人總會比男人多一種隐秘的不安感。
“說說吧,關于你的家人。”
空氣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落針可聞。
良久後,才聽徐海州語帶沙啞地開了口:“喬露,對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不摻半點假。”
親親老公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喬露有些不知所措,嗓音帶着一絲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小慌。
都結婚兩個月,他是什麽人他還不清楚嗎,這麽被表白她當然也開心,可她只想看他做了什麽,并不在意他會不會說情話,會不會哄女人開心。
“嗯。”黑暗中,喬露緩緩摸上自家男人的臉,她的指腹滾燙,他的臉微涼:“我知道,我相信你,快跟我講講,關于你家人,還有你哥哥的事。”
結婚兩個月了,徐海州對家裏人都是簡單帶過,直到今天這封信的出現,才讓他徹底卸下壓力,娓娓道來。
“我大哥比我大三歲,我跟他的關系從小就很好。”蜷在被窩裏跟老婆貼了貼臉,他緩緩将過去的經歷道來。
徐海州出生在北方城市的雙職工家庭,從小家庭美滿,生活幸福。父親是鋼鐵廠六級鉗工,母親是人民教師,不過在徐海州十一歲的那年因為意外,母親摔傷了腿無法長時間站立,辭了職。
徐家兄弟倆打小穿一條褲衩長大的,感情好好到什麽程度呢,徐海平為了不讓弟弟下鄉吃苦,72年他十八歲,高中還差半年畢業,便響應國家號召親自報名了上山下鄉活動,讓弟弟徐海州得以留在城市。
徐海平下鄉後,十五歲的徐海州繼續上學,一直上到高中畢業,被學校分配到國營煉鋼廠的檢修車間上班,從學徒工做起,從每個月領十八元幹到一個月能拿三十八元……兄弟倆的關系也因為下鄉一事變得更加密切,來往書信頻繁,兩人互相傾訴在城市/農村的所見所聞。
直到徐海州二十歲那年,也就是77年,國家宣布恢複高考!
振奮人心的消息一經公布,徐海州第一時間寫信到徐海平所在的村莊,把好消息告訴了他。
得到消息的徐海平趕忙給弟弟回了封信,信裏說他會好好複習,讓海州幫忙寄些複習書過來,也讓海州一塊兒考,憑借兄弟倆的智商,怎麽樣也能考上一所大學,或者大專也行,再不濟明年再戰!
不論怎麽說,機不可失!
經過短短三個月的複習,徐海平順利考上了湖市理工大學,國家重點大學!
但有一個消息徐海州一直沒敢告訴哥哥。
他們的父親早在三年前就患上了慢性腎小球腎炎,也就是腎炎。這是需要長期吃藥維持身體基本功能的病,得了以後不能勞累、不能熬夜、不能喝酒……
酒可以戒,但徐勇賀作為鉗工,咋可能不辛苦不累?
得了病沒法繼續工作,廠裏得知他的情況怕他在工位上出意外,思來想去給了三十元補貼,代價是将他辭退。
徐勇賀是徐家唯一能掙錢的頂梁柱,工作的辭退無疑給徐家帶來了滅頂之災,這意味着徐家不僅失去了唯一的勞動力,更要負擔一筆不菲的醫藥費開支。
那時徐海州不過十八歲,離高中畢業還有兩個月,一家人利用之前微薄的存款度過了這兩個月。直到徐海州畢業,被分配到軋鋼廠當學徒工,才勉強有了點進賬。
可學徒工那十八塊錢能頂什麽事兒?既要顧着日常生活用,還要給父親買藥,要給遠在鄉下的大哥寄生活費,家裏一度入不敷出。
眼見着家中越發拮據,為了掙到更多的錢,工作後的第三個月,徐海州選擇跟随候才軍做副業——倒爺。
候才軍是徐家隔壁院兒的鄰居,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出生,徐海州小時候沒少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也算半個長兄吧。
那時候他已經當了三年的倒爺,經驗豐富。短短半個月,就讓徐海州掙到了學徒工半年的工資。
這只是跟着候才軍喝湯,還不算真正地吃肉呢,那時候徐海州白天照常上班,下班和休假的時候就跟候才軍一塊兒倒賣物資。
要是全職幹倒爺,說不定多幹幾年就成鞍市萬元戶了!
如此一折騰,父親的醫藥費終于有了救,家裏的開支再也不成問題,還能每個月給鄉下的大哥多寄十塊錢。
這讓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上班工作下班當倒爺,對外宣稱是跟着候才軍上郊區水泥廠幹苦力。
如此忙碌而充實的生活,到了77年年底,他哪裏還有閑工夫歇下來複習。
剛恢複高考時,市面上所有甭管能不能複習的學習資料,全部一搶而空,複習資料的需求空前龐大,連印刷廠也來不及趕印。
好在高中時候的課本和資料徐海州都沒扔,卻也只有那麽一份,他沒有半點猶豫,全給鄉下的徐海平寄了過去,自己這邊沒有複習資料,也沒有時間,高考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
77年錄取率低到離譜,平均一百來個人裏只能錄取五六個人,甚至比明清時期秀才考舉人的通過率還低!
且從報紙宣布恢複高考到考試時間,前後只有五十天,在這樣短的時間裏想要複習并且成功考上大學,談何容易?
如果沒有過人的毅力和天賦,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在徐海平不負衆望,不但考上了大學,考上的還是全國重點高校,家裏人喜出望外,早早地就把房間收拾出來,只等徐海平從鄉下“凱旋”。
這年,徐海州一心撲在了“投機倒把”上。
他想掙一筆大的,多掙點錢穩定後再試一試高考。
77年尾聲,他跟着候才軍去拉了一趟大批量的小麥,無意中被公安發現,人財兩空!因為這個意外,鞍市的倒賣市場被大範圍絞/殺,無奈之下選擇與候才軍南下,對外宣稱去做生意。
這件事的真實情況徐海州誰也沒告訴,只是很突然地告訴家人,自己要和朋友南下做生意,他說南方機遇多,能掙大錢。
徐家老小都不同意,什麽掙不掙大錢,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掙什麽大錢?安安穩穩,平平淡淡才是幸福!盡整些歪門邪道……
從前多勤勞好學的孩子啊,高中畢業後,人好像一下就變得圓滑了,愛投機取巧了……
家裏沒人能理解他,關鍵徐海州什麽也沒說,表現出來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兄弟倆難得大吵了一架。
徐海平覺得弟弟太沒出息了,分明就是個學習的料子,好好的一個聰明孩子不去考大學,為了一點點眼前的蠅頭小利居然去搞投機倒把!
考上大學以後,還愁找不到好工作掙不到大錢嗎?非得把大好青春糟蹋在這樣的事兒上?
臨行前徐海平沒送他,徐家人除了他媽,沒一個人到車站來。
徐海州孤獨的上了火車,遠離故土,來到兩千多公裏外的黎安市……直到如今,在這裏安了家,娶了媳婦。
故事很長,他長話短說,再少的字眼也無法傾訴他的煎熬、他的壓力。
喬露聽完整個人都沉默了,心口像被人用鈍刀豁了一條口子,又疼,又煎熬。
“那……今年春節……咱、還回去嗎?”
室內一片沉默,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昏天暗地,他才啞着嗓音說:“不想回去。”
“為什麽。”
徐海州咽下苦澀,擁她入懷,将她抱得緊。
“他們不喜歡你。”
他怕,怕她受委屈。
十八歲投機倒把,沒怕過;二十歲南下,沒怕過;二十五歲娶了單親媽媽,更沒怕過。
喬露是他活了二十五年,想要捧在掌心的寶貝。
天曉得,在與她結為夫妻的這兩個月來,他有多快樂,有多幸福和滿足。
然而有多幸福就有多忐忑,有時候午夜夢回,他多怕這兩個月的美好只是黃粱一夢。
雖然父母和哥哥的意見也并不能阻止什麽,他仍舊忐忑,一絲一毫的危險他都怕會破壞他們來之不易的幸福。
他不願他們好不容易組成的幸福一家,像彩虹色泡泡,一戳就破。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每個月寄三十塊錢回家,證明你心裏還是很惦記他們的,既然你把他們當最親的家人,我們又是夫妻,你的親人我當然也要認識,不論他們喜不喜歡,總要見上一面。”
況且徐海州每年春節都回家過,今年娶了媳婦反而不回家,這讓他的家人怎麽看待她?
覺得她吹枕頭風?覺得他是個白眼狼,有了媳婦忘了娘?
喬露痛恨自家大哥的不作為,也痛恨嫂嫂的專橫,她不希望自己在外人口中是牛巧麗那樣的兒媳婦,也不希望徐海州變成像她大哥喬國斌一樣的兒子……
“不過你要是真不希望我過去,我也沒所謂的。”這年頭出遠門都是火車,北方到南方少說也要三四天打底,這麽長的路程,還帶着三歲的喬安,舟車勞頓,要是能不去自然是最好的。
徐海州再次沉默,用那高挺的鼻梁骨一下一下在她臉頰蹭n動,動作不安極了。
“嗯,年後再說吧,現在太晚了,火車票不好買。”八十年代也有春運,也是人擠人,尤其是硬座,連過道上都坐滿了人。
喬露點點頭,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便轉移了話題:“上次讓你買的小床,買了嗎?”
“嗯,已經找到了,明天去取。”
兩個人之間忽然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
“今天還做嗎?”喬露嘴巴捂住棉被下,聲音顯得有些沉悶。
“做什麽?”他問。
黑暗中,喬露臉微紅,沒好氣地推開他:“不做就算了。”
本來有點可憐他,想用“行動”安慰他,沒想到這人裝純……喬露咬着牙齒掐他的臉。
徐海州低低笑出來,笑音醇厚而性感。
忽然将她的手腕牢牢握住,親她的嘴,然後是鼻尖,然後是眼睛,最後在額上印上一道——滿是愛意。
“今天就算了吧,有點累。”他說。
累?心累吧。
“嗯。”喬露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正好她也休息休息,話說最近幾天就沒怎麽歇停過……
兩人相擁而眠,喬露被他勒得睡不着。
“徐海州,你松一點,這麽緊我怎麽睡覺?”
“抱歉。”圈在她腰上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還是有點緊。
十分鐘後——
喬露超小聲地問:“海州,睡了嗎?”
徐海州扭了扭身體,:“還沒,怎麽了?”
喬露搖頭:“沒怎麽,問一下。”
徐海州的笑聲忽然變得意味深長:“你怎麽也還沒睡着?”
喬露遲疑了片刻:“有點失眠,眯會兒吧,很快就睡着了。”
才不告訴他是因為心亂了。
男人忽然低頭,攫住她紅潤的唇吸了又吸,流連不止:“是不是今晚沒做,睡得不舒服?嗯?”
喬露羞得差點尖叫,猛地大力錘他胸口:“去你的!滾蛋!”
真是受不了,純情小鮮肉居然講這種葷話,太違和了好嗎!
太羞人了太羞人了!
眼見着隔壁男人呼吸逐漸加粗,喬露趕緊翻了個身背對他。
“睡覺睡覺!”
果然,葷話開完後,沒幾分鐘就睡着了過去。
徐海州緩緩靠近她,環住她的腰肢。
他似在于她說,也似在自語:
“睡吧,他們會接受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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