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怨恨

婆子眼冒金星,原地晃悠了兩圈,然後直挺挺的躺了下去,緊接着就化為一具身形有些胖乎的紙人。

變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就連外面的陰樂都停下了片刻。

李浩三人也跟了上來,雖不清楚李織檸為何忽然變得這麽莽,但她剛剛的那一手所露出的氣勢,還是驚到他們了。

周粥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上前拍了拍李織檸,又皺眉看了眼地上的紙人,從背包裏取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金黃色紙張出來,接着又取出一個打火機,将紙張點燃丢到那紙人身上,紙人瞬間便被點燃。

很快,地上就留下一道灰黑色的人形印跡。不是紙人大小,而是正常成人大小的印記。

遠處也有人看到這一幕,那邊熙熙囔囔的推搡叫喚起來,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混亂。

周粥看着地上的人形印跡,問道:“你是有什麽發現嗎?”

李織檸搖頭,只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婆子講話不中聽,聽得我心浮氣躁的。又是抱錯又是童養媳又來個替嫁,還得伺候連人都不是的公婆,我聽着不高興。”

李織檸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鬼怪是怎麽個規則,但她從前也看過許多鬼片,大多數厲鬼都是持怨氣而生,有些稍有理智則專找仇人報複,有些沒有理智,逮誰殺誰。

聽門口婆子的話,李織檸都能理的出紅嫁衣的主人心裏得有多不甘心,怨氣得有多重。她琢磨着,消除這紅嫁衣的怨氣,應該也是一條解決思路。

李織檸将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下,其他人都點頭同意了。

紅嫁衣明顯是沖着李織檸來的,而他們三個就是附帶着進來的。

出了房間,外頭廳堂裏,一對穿着絲綢錦衣的老夫妻怒氣沖沖的沖着李織檸這邊過來了。

到了李織檸面前,便對她劈頭蓋臉一陣罵。

“你個小賤蹄子,讓你快些出來答謝賓客,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是不是拉着我兒在房間胡鬧?阮婆子待你那麽好,你不知感恩,還将人殺了,你個毒婦。”

站在旁邊的男人也一臉晦氣的看着她,而後沖着那些敲敲打打的人說道:“你們停下來做什麽?奏樂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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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樂器唢吶聲沖天而起,李織檸只覺得耳膜疼。

“停!”

她扯着嗓子怒吼一聲,大概是從不曾見過她這般模樣,現場的哄鬧聲和唢吶聲還真停了下來。

李織檸沖着那夫妻倆笑了一笑,說道:“既然讓我來拜謝賓客,那不如我也唱一首小曲兒,給大家助助興,你們覺得如何?”

也不等他們拒絕,李織檸就打起了快板。

“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能播種太陽,播種一顆,一顆就夠了……”

李織檸唱的聲情并茂,熱情洋溢,那架勢讓人覺得,她是想将這片土地上全都種滿太陽。

這歌很魔性,本就洗腦,配合上快板,讓現場所有人都跑偏了,跟着節奏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原本唢吶吹出來的升天陰樂氛圍,此刻也被沖擊散了。

對于李織檸來說,那陰樂和現場的種種布置配合起來,讓整個場面都變得無比壓抑,喘不過來氣,如果待的時間足夠長,甚至會叫人産生自殺的心理。

氛圍被沖擊散,他們幾個人感覺一下子就舒服了許多。

李織檸還在唱,她也不換歌,一遍唱完了就從頭接着唱。

想起剛剛那個叫阮婆子的,說什麽她也算是夢想成真了。李織檸現在甚至還有點想笑,如果這鬼地方真的能夠讓人想什麽就成什麽的話,那就趕緊讓她種出十個太陽吧。

這麽一想,李織檸唱歌唱的更加賣力了,仿佛不成功種出太陽誓不罷休一樣。

廳堂內昏暗的光線漸漸淡去,外頭的陽光照射進來,然後逐漸變得刺眼。

坐在主位上的那對老夫妻,面色震怒,顫抖着手指着李織檸,想媽點什麽,可外頭的陽光已經落到了他們的臉上。

他們的臉開始變得辯駁,褪色,一塊塊的碎屑掉落下來。他們顧不得去指責李織檸,只能尋找屋子裏陰暗的地方躲避。

周正和周粥也開始戰鬥起來,靈能凝聚成的箭雨和雪花降落在室內,一片哀嚎聲。直到天色漸晚,廳堂中已經落下了一片紙人。

已經将這域中的怪物破壞到這種程度,他們還是沒有感受到出去的契機。

四人回到房間,疲憊的各自坐下。

周粥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果然,出去的關鍵,還在這紅嫁衣上。”

李織檸點頭,“我感覺,紅嫁衣對我的束縛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大了。”

周粥臉上一喜,“這是不是就能說明,你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只是外頭那些域中小鬼都死的差不多了,就連等級比較高的那對夫妻,也扛不住周正和周粥的針對性打擊,只落了一地紙屑。

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周粥也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平複這紅嫁衣的怨氣了。

李浩臉色一沉,他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

李織檸看着他,問道:“你想說什麽?”

李浩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如果怨氣的說法成立的話,那麽有沒有可能,我們三個人也是它怨恨的對象?”

周正和周粥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別說這還真是極其有可能的事情。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無解了啊。難不成,還真的要他們三個自殺不成?

周正和周粥所扮演的角色,李織檸暫時還沒有頭緒,不過對李浩現在的身份,她倒是有點想法。

“你還記不記得,昨天你陷入腦補危險當中的時候,我喊了你一聲弟弟,将你拉了回來?”

當時見李浩脫離了危險,他們就誰也沒有多想。

四人核對了一下目前為止手裏所掌握的信息,李織檸總結道:“我的身份是這家的童養媳,那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将李浩當成弟弟來看的?可是被強迫替嫁給他的時候,他或許也沒有為她考慮過,所以才會有怨恨?”

周正點頭,道:“那就在這院子裏找找線索吧,說不定這位少爺反抗過呢。今晚三個小時輪一班,兩個人休息兩個人在房間裏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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