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同門

說來也巧，今天安排的恰好是淩雲和肖雯的一場感情戲，《雲錦》裏，淩雲和肖雯正是飾演一對情侶。

肖雯比淩雲年齡略大些，但是終究也只是大了不到兩歲，加上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上許多的，此番和淩雲站到一起，竟是顯得十分登對。

這是幾年後的一場戲，淩雲早就不是穿着校服一臉稚嫩的模樣，一身商務休閑裝，竟是顯得英氣逼人。

肖雯走到戚長風面前，笑了笑，“戚導真會選人呢，說實話，我之前還擔心，淩雲會扮不來幾年後的這樣子，現在看，真是擔心的多餘了。”

淩天皓擡頭看向淩雲，心中有幾分贊嘆，更有幾分驕傲，沒有說什麽，只是走過去，伸手拍了拍淩雲的肩膀。

淩雲也并沒有抗拒什麽，甚至是擡頭輕輕笑了一下，然後靜靜地站在一邊，等着戚長風說開拍。

戚長風不緊不慢地坐到了淩霄身邊，伸手一把揉亂了他的頭發，“小子，既然來我劇組了，總得幫我做點兒事，你在這兒好好看着，一會兒淩雲要是有什麽演的不到位的，你教教他。”

這話一出口，現在的幾個人都怔住了，淩霄和淩雲難得的反應一致，看向戚長風的眼神裏鮮明地寫着不解，肖雯反應過來，抿着嘴輕輕一笑，淩天皓瞥了戚長風一眼，就差直接說“你真陰險”了……

戚長風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這是在幫你好不好。

淩天皓當真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這個道理，清了清嗓子，“嗯，淩霄你好好看着，淩雲也好好表現，能讓淩霄指導的機會也不多。”

淩霄無奈，只好點了點頭，淩雲不知道該要作何反應，一時間仍愣在一邊，倒是肖雯伸手拉了他一把，“別緊張，好好演就是了，我相信你。”

戚長風這才喊了開拍，肖雯迅速進入狀态，兩步跑到淩雲身邊，伸手去拉他的胳膊，“雲淩……”

淩雲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欲言又止，“睿穎，我……”

肖雯繞到他身前，強迫他直視着自己，“雲淩，我只問你一句，留下來，為了我，留下來，好麽……”

鏡頭拉了一個特寫，淩雲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不舍，遲疑，甚至還有一點點的茫然，過了十幾秒，才聽見他的聲音，有幾分疲憊還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脆弱，“睿穎，我，你相信嗎，我也想……”

肖雯稍稍後退了一步，眼神執拗地盯着他，“想就留下來啊！雲淩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這些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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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擡了擡手，似乎是想要摟住她，揚到一半的時候終于還是放棄了，微微阖了雙眼，語調止不住地有些顫抖，“我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可是睿穎……我，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我怕……”

“非常好！”看

起來，淩雲的戲當真是越來越好了，戚長風揮揮手，“準備下一場。”

淩雲輕輕松了口氣，昨天看劇本的時候這一場當真是沒有把握的，甚至有些擔心不就這一場會不會一直拖一個上午，卻沒想到……

不自覺地看了看戚長風旁邊的位置，或許，盡管無意，還是和他有關的吧，說是少年人的好勝之心也好說是其他也罷，剛剛淩天皓的那一句“能讓淩霄指導的機會不多”的确讓他心裏有些堵，心裏拼着一口氣，竟然就真的一條過了。

而另一邊，看着監視器裏畫面的淩霄也有些震驚，他是從新人走過來的，成名之後也見過不少新人，其中也不乏被贊天賦極佳的，但是和淩雲一比……

他想，他不得不承認，哪怕是自己，剛剛出道的時候，怕是也不如現在的淩雲的吧……

直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天，淩霄在自己和淩雲主演的電影票房過億的慶功會後，才對淩雲提起了初見時的那種幾乎可以稱作驚豔的感覺。

淩雲只是笑，說，哥你應該明白的，其實我，是個天生的演員。語氣不見任何驕傲，只有些許的感慨甚至心酸。

淩霄一把摟過了淩雲，輕輕地拍了他一下，“現在不是都好了麽，不許再說這些話，否則別怪我真的罰你了。”威脅意味甚濃的一句話，卻是帶着滿滿的心疼。

淩雲也沒轍地笑了起來，安安心心地任由淩霄摟着，“我知道了，哥。”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戚長風看了看明顯失神的淩霄，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和當年你第一次拍戲相比，還差得遠，你專心看着，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教他，可不許藏私啊。”

淩霄回過神來，輕輕地點了點頭，心裏不由得存了幾分感激。

戚長風沒再說什麽，目光重新回到場上，“攝像師準備，3號機位定格特寫，開始。”

雲淩快步往某個方向走着，蕭睿穎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就這麽一走一追了一段路之後蕭睿穎終于跟不上他了，停住了腳步，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頓，“雲淩，如果你今天非要走，我也不會攔着你，但是……你再回來的時候，不會再有人去接你。”

她的聲音太冷靜，又太篤定，雲淩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他并沒有回頭，只是背影太過單薄也太過落寞，蕭睿穎一時間看得心疼起來，終于還是跑了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停！”戚長風喊了停，卻轉頭看向淩霄，“淩霄，你告訴淩雲，問題在哪裏。”

“不夠生動，确切地說就是，一開始的時候只顧着走，臉上的表情太僵，後來停的時候停的太快，沒有表現力，最後被肖雯抱住的時候整個人的表現都太假，根本沒法入眼。”

站在淩雲旁

邊的肖雯非常鮮明地覺察到淩雲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手握得很緊很緊，卻終究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扯開一個笑容，“我再試試。”

肖雯伸手輕輕拍了淩雲一下，然後回頭對淩霄笑道，“我說淩霄，你別這麽嚴肅，淩雲還是新人，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淩霄看了看肖雯，又看了看淩雲，正想說什麽，卻被淩天皓搶了先，“淩霄說的沒錯，就事論事，不存在嚴苛不嚴苛的問題，淩雲你這場怎麽演的？！”

淩雲只略略低了頭，“前輩說的是，我會注意的。”

肖雯打圓場似的笑了笑，“好啦，我狀态也不太好，光顧着自己演也沒和淩雲配合好，”說着朝淩雲眨了眨眼睛，“沒事兒，咱們再來一回，這次一定能演好。”

戚長風再次喊了開拍之後，淩雲在原地停了兩三秒才邁開了步子，臉上有一些掙紮，更多的卻是堅毅，腳步很快，肖雯飾演的蕭睿穎從身後一直追着他，一直忍住沒有叫他的名字，到了快要跟不上他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那一句臺詞說完，淩雲怔怔地停下了腳步，想要強迫自己往前走，卻是腳步沉重，無法移動半分。

蕭睿穎兩步跑過去，伸手抱住了雲淩，雲淩身子一僵，然後慢慢地，擡起手握住了蕭睿穎的手。

這一次，戚長風喊停的聲音是相當愉快的，肖雯回頭一笑，“淩叔，還有淩霄，我就說沒問題吧。”

戚長風笑，有意無意地看了淩天皓一眼，“肖雯，我發現你對師弟真好啊。”

肖雯理所當然道，“那當然，我自己的師弟，當然要照顧的。”

踱步到淩天皓身邊，戚長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淩天皓不以為然，“我怎麽了？快繼續拍你的戲去，難得今天狀态好，多拍幾條。”

又連續拍了幾條，淩雲和肖雯的狀态都不錯，最多的一次也只拍了三遍就過了，眼看快到午飯的時間了，戚長風就喊了收工，對淩雲說的兩句話，第一句是，今天表現不錯，第二句是，我看以後就得把淩霄按在場邊看你，老淩在都不如淩霄管用。

淩雲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在一邊跟肖雯說着話的淩霄也是一愣，倒是淩天皓朗聲笑了起來，“我看可以，長風啊，下次再有什麽好本子記得叫上淩霄一起。”

戚長風相當配合地點了點頭，“我看可以，父子三人同臺也是個賣點，淩雲啊，你可得好好磨練一下演技，和淩霄飚戲很過瘾的。”

開什麽玩笑！淩雲不自覺地悄悄看了淩天皓一眼，在心裏默默腹诽了一句，以後再挑本子一定要問清楚了主演都是誰，只要有絲毫可能是您老人家我都不會接的好不好！

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看見他的表情就把他心裏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淩天皓笑了笑，頗有些志在必得的模樣，小子，你等着吧。

戚長風走在他旁邊，用手肘輕輕搗了他一下，“幹嘛笑得像個狐貍似的，老奸巨猾。”

心情很好的某人顯然是不想計較他的措辭，“不和你一般見識，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