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十一、暫時的溫情

《天下》的開機發布會如期舉行,新生代導演衛臨攜一衆主演登場亮相。本片男一號女一號分別由淩霄和肖雯扮演,據悉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拍戲，卻是首次在劇組也飾演情侶,另外一名男主角由近一段時間曝光率極高的新人淩雲出演，這也是繼《錦書難托》之後，淩家兄弟的再一次合作……

淩雲翻看着網絡上的新聞,唇角有着若有似無的弧度，他看到照片上的自己，雖是笑着，卻是連唇角都是僵硬的。

反觀淩霄,站在衛臨的左手邊,笑得相當自然，好像這件事在他心裏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似的，後來有一個觸摸啓動球宣布開機的環節，淩霄就站在他的身邊，在他失神的時候甚至是微笑這提醒了他一句別走神有記者拍照……

輕輕地合上電腦，淩雲又扯開了一個笑容，看來，放不開的，只有他一個人吧。

只是淩雲不知道，淩霄心裏又如何好受得了呢，只不過……

此時此刻，淩霄也坐在自己的電腦前，看着今天發布會的新聞，手邊溫熱的咖啡已經漸漸變冷，卻是端起了杯子一飲而飲，冰涼的液體劃到身體裏，似乎有些微微的刺痛，淩霄這才揚起了一個略帶苦澀的笑意，原來，自己真的是個好演員，連雲淡風輕漫不經心，都能演得這麽像……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咖啡的關系，胃裏開始翻攪得有些難受起來，淩霄卻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盯着網頁上的新聞報道，直到電腦因為長久沒有操作的關系變成了屏幕保護的畫面。

被調成靜音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淩霄無力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得不接起來，“爸，您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邊淩天皓輕輕笑了一下，有些促狹，“怎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要是放在以前，淩霄或許就笑笑就過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心裏就像憋着一口氣似的，聲音裏半分笑意都沒有，語氣也有些生硬，“您不會有這閑心和我來聊天的，有事就說吧。”

淩天皓難得地沒有計較他的态度，“後天進組之後全組的開機儀式，我和長風都會過去。”

這倒并不意外，衛臨是戚導唯一的徒弟，師父去捧捧場指導一下是很正常的，而淩天皓呢，因為淩雲也在，去看一眼也不為過吧……

電話那邊淩天皓的聲音還在繼續，“後天一早咱們一起從家裏過去，你這兩天不是沒什麽工作，回家住吧，也陪陪你媽，這一開拍又是不短的時間回不去了。”

淩霄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好，我晚上回去。”

得到滿意的回答，淩天皓的

語氣裏又重新帶上了笑意，“順路帶些下酒菜回來，晚上咱們爺兒倆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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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回家的時間并不算晚，但是到底還是錯過了晚飯時間，進門的時候，淩天皓正和韓钰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兩個人之間并沒有交談，卻是顯得異常的和諧。

看到他回來，韓钰依舊沒有過于熱絡的表現，倒是淩天皓起身迎了上去，“怎麽這麽晚，吃飯了沒有？”

淩霄有些不自然地向後撤了半步，又覺得自己反應似乎太大了，補救一般地揚起了手裏提着的東西，“雖然已經吃完飯了，但是下酒菜還是買了的。”

淩天皓接過淩霄手裏的東西，“走，去我房間，酒都備好了。”

淩霄下意識地看向韓钰的方向，見她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沒再多說什麽，淩霄一路跟着淩天皓走進了家裏的主卧。淩天皓其實也并不經常回來，但是房間裏依舊保持着他最喜歡的模樣，衣櫃裏他的衣服挂的整齊，甚至書櫃裏最顯眼的地方，還放着一排林茉莎的書。

可能也正是因此，淩霄其實并不喜歡這間房間，他完全不明白母親為什麽能做到這樣的淡然，也不明白父親為什麽就能這樣的，理所當然地享受甚至揮霍着自己妻子的寬容和體貼……

沒有理會淩霄一瞬間的種種思量，淩天皓已經支起了一張小桌，擺好了酒菜倒好了酒，“愣什麽神呢，快過來。”

淩霄這才回過神來，走到桌邊坐下，默默地和淩天皓碰了碰杯，然後一仰頭，一小杯白酒就這樣一飲而盡。

淩天皓順手又把他眼前的杯子滿上，語氣卻有些不悅起來，“誰教的你這麽喝酒，等着喝醉呢是吧？”

已經執起酒杯的手倏然一僵，淩霄發現自己的心跳還是在不經意間就漏掉了半拍，擡起頭扯出一個笑容，“沒事，這麽一點酒，還醉不了。”

淩天皓往他面前的盤子裏夾了些下酒菜，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次拍古裝戲會比較辛苦，淩雲又是第一次，你多帶帶他。”

并不意外與淩天皓的話，淩霄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嗯，我知道。”他之前在劇組裏也沒少帶新人的，只是這次……有些不一樣罷了。淩霄心裏有些煩躁起來，也不顧淩天皓一直在盯着他，端起面前的小酒杯，又是一口見底。

淩天皓沒再給他倒酒，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但是……等你們真的在一起拍戲有接觸了就應該知道，淩雲……是個好孩子。”

淩霄自顧自地倒上了一杯酒，全部喝掉，白酒的度數高，喝得又

急，他的眼眸裏已經染上幾分醉意，輕輕地一笑，聲音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爸……您說……你這是何必呢……您明明知道……”

淩天皓神情異常嚴肅地打斷了他，“淩霄，不許再說這些混帳話，淩雲是你弟弟！”

坐在對面的人已經起身，“爸，我累了。”說着就往門外走去，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停住了腳步，“您放心，我在劇組，一向是會照顧後輩的。”

第二天，天剛剛亮，淩霄就醒了過來，許是因為宿醉的關系，頭有些疼了起來。

閉着眼睛緩了一會兒，才從床上起來，一擡頭，只把自己吓了一跳。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淩天皓已經站在他的房間裏了。

淩霄定了定神，翻身下了床，“爸，您怎麽來了……”

淩天皓今天是難得的好脾氣，“起來了就快去洗漱，你媽有事一早出門了，咱們出去吃早點吧。”

頭依舊有些疼，淩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今天這老爺子怎麽這麽反常，機械般地去洗了臉刷了牙，回來的時候就見一杯熱牛奶被遞到了自己面前，“喝點兒牛奶，昨天喝酒喝得那麽急今天起來頭疼了吧？”

淩霄偏了偏頭，接過淩天皓手裏的杯子，卻沒有喝，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想不明白這老爺子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間對自己那麽好。以往，他會對自己這麽好的時候都是……

淩天皓見他許久沒有動作，忍不住催了一句，“想什麽呢，快喝，要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淩霄喝了牛奶，不但沒有任何的受寵若驚，反而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這樣的神情看得淩天皓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什麽表情，我還能在牛奶裏下毒啊？”

沒想到老爺子突然間來了這麽一句話，淩霄也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他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想，眼前的人此番前來，是不是還是為了勸說自己在以後進組的時候要好好照顧淩雲，他突然間只想，享受這一份暫時的，或許還是別有目的的，溫情。

淩天皓并不知道他的心思，接過淩霄手裏空了的牛奶杯，“換件衣服，咱們出去。”

淩霄卻是笑了起來，“不用了，吃個早點還跑出去多不劃算，這樣吧，我來做，正好也讓您嘗嘗我的手藝。”

不出所料地看見淩天皓一臉“如此甚好”的笑容，淩霄在心裏默默地叨咕了一句，您老人家是不是正有此意就等着我說出來了啊……

話雖然是這麽說，淩霄倒是很認命地系起圍裙下了廚房，韓钰的廚藝很好，這些年來淩霄耳濡目染地

也跟着學了些，雖然比不上韓钰，但做出來的東西也不賴，讓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淩天皓相當大爺地坐在桌邊，等着淩霄把一個個盤子都端上來才開始動了筷子，“沒想到你手藝還不錯，以後肖雯丫頭是有福了。”

淩霄順手摘下腰間的圍裙，坐到了淩天皓對面，“肖雯的手藝很好，基本上，除了在您面前，根本沒有我表現的機會。”

聽他編排自己，淩天皓倒也不惱，伸過筷子輕輕往淩霄手背上敲了一下，“吃你的飯，廢話這麽多。”

淩霄偷偷地笑，也不說話。

上氣氛很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寧的一個早上，父子二人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偶爾淡淡談笑，難得地溫馨。

直到早餐吃完，淩霄相當自動自覺地起身去刷碗，淩天皓在身後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希望，等這部戲拍完，你能帶淩雲回家。”

嘩啦一聲，淩霄一個怔忪間，手上的盤子就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