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陽臺上的少女臨光而立,純白的裙角在圍欄間隙中輕舞,纖細、曼妙,像是一只輕盈的蝶。
對于咒術師而言,一樓到三樓的距離算不得什麽,她半露的鎖骨、常年不見太陽的手臂,裙擺蕩起時露出的腳踝……應該被模糊起來的全部,都太過清晰了一些。
五條悟低下頭,擡起食指掀起墨鏡,暴露在陽光下的六眼卻只被用來盯着腳下的石板。
或許是他們來得太早了,鹿野憐還來不及穿戴整齊,所以才不小心被他們看見了私底下的樣子。
雖然這樣款式的長裙十分常見,但是放在她的身上,總覺得有點超過了……
她總是穿着和服,平時只能看見脖頸和手指,就連手腕,也只是會在撐傘的時候露出來。
所以……憐會害羞嗎?
想到這裏,夏油傑的耳朵有點發燙,臉也升起熱意,直到她看下來。
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和往常一樣溫柔平靜,落落大方,不帶半點叫人遐想的羞怯之意。
“早上好。”
她彎起眼睛,缱绻的尾音像是振動的蝶翼,好像要蕩進誰的心裏。
**
客廳裏,平時總是叽叽喳喳個沒完的五條悟難得安靜,握着手柄盯着電視屏幕,就好像裏面的游戲十分吸引他那樣,半刻也不願意将目光移開。
夏油傑坐在他身側,和他一樣敲着手柄,但誰也可以看出來這家夥的心思不在游戲裏。
今天的客人有點多,除了高專的硝子和夜蛾正道以外,還有亂步的五個朋友,以及上一次因為綁架事件結識的工藤一家。
研究陌生客人的口味,對鹿野憐而言是一件有趣的事,但太宰治顯然并不這麽想,為了不讓別扭的弟弟認為請客聚餐是一件麻煩的工作,今天的聚會變成了烤肉宴。
打理庭院、挂上珍藏的挂軸、插上新鮮好看的花,就可以開始進行餐點的準備工作了。
備菜的事宜不用她操心,江戶川亂步自告奮勇地承擔了庭院的布置工作,太宰治和禪院惠和她一起制作飲料和小點心。
禪院甚爾負責外面的安保工作,無所事事的只有兩個DK,五條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理直氣壯地在沙發上玩游戲,但夏油傑做不到這樣,于是沒多久,他也加入了點心小分隊。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從椅子上跳下來把手洗幹淨。
天氣還沒熱到需要開空調的時候,但是小豆丁硬是握着遙控器把氣溫調到了19度,然後又跑上三樓抱着一件針織外套下來,披在鹿野憐的身上。
鹿野憐笑了笑,用沾着面粉的手指點他的鼻尖:“專心些。”
她看向禪院惠那邊,小海膽的盤子上已經擺着兩個成型的面團了:“小惠已經做好兩個了呀,真厲害。”
“這是什麽?”太宰治也看過去,皺皺巴巴的面團,依稀可以分出來是某種爬行動物。
他抿着唇,語氣嘲諷:“野狗嗎?”
小海膽才不理他,把自己的面團拿起來,小手手遞到鹿野憐面前:“是姐姐、和小惠。”
太宰治:“……”
他低下頭,氣鼓鼓地開始捏自己盤子裏的面團。
他要捏幾只可惡的野狗,到時候一口吃掉。
鹿野憐接過禪院惠的成果,用不一樣顏色的面團疊在上面,不一會,兩個歪歪扭扭的怪東西就變成了兩只兔子。
面團被還回來,禪院惠戳了戳上面的小耳朵,沒戳掉,于是他笑起來:“小惠是小兔子,姐姐是大兔子。”
“嗯。”她一邊做着點心,一邊看向右側,輕輕笑:“夏油君是遇見棘手的難題了嗎?”
心思根本不在餐桌上面的夏油傑點點頭,露出有點拘謹的模樣,“完全沒有頭緒。”
她坐得近了些,把他面前的面團握在手裏,認真地對待起來:“像是這樣……”
夏油傑盯着她纖長的睫毛,點點頭:“抱歉,沒有聽明白,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嗎?”
“她說得這麽慢。”太宰治擡眸看過來,語氣諷刺:“我都學會了。”
“這樣嗎?”夏油傑笑笑,語氣溫和:“或許是剛剛思維開小差去了……”
裝模作樣的家夥。
看了一眼在外面和燒烤架鬥智鬥勇的江戶川亂步,又看了看旁邊沉迷于捏小兔子的禪院惠,太宰治冷下臉:
“我、來、教、你。”
**
來得最早的人是工藤一家,他們過來的時候,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于是大人們坐在屋子裏聊天喝茶,孩子們的活動範圍就被劃到了庭院。
太宰治滿臉冷漠地坐在一邊,江戶川亂步做了介紹以後就拿出玻璃球放在太陽底下自顧自看了起來,禪院惠是最講禮貌的那一個,給工藤新一倒了一杯水以後,還邀請他一起逛自己的小菜園子。
對胡蘿蔔沒有半點興趣的工藤新一:“……你家裏有書房嗎?”
小海膽點點頭:“一樓就有,我帶你去。”
他們往書房走,江戶川亂步擡起頭,輕輕皺眉:“太宰的朋友好奇心很強烈呢,剛剛已經把我們家都打量一番了,現在他要去你的書房了,你不跟過去嗎?”
“那裏面塞的都是你的漫畫書吧。”太宰治無動于衷:“而且他不是我的朋友。”
江戶川亂步撓撓下巴:“但是亂步是透明的孩子哦,所以沒有秘密,太宰的秘密這麽多,比如藏在第二個書架第三排第二格……”
“……”太宰治追了上去。
“這才對嘛。”江戶川亂步躺在躺椅上,拍拍小肚皮:“亂步才不想去對付沒禮貌的小偵探。”
他的朋友很快也來了:藍色頭發的黑子哲也,墨藍色頭發的青峰大輝、紅發的赤司征十郎、紫發的紫原敦、綠色頭發的綠間真太郎。
黑發的江戶川亂步帶着彩虹大隊走進屋子裏的時候,正說着話的大人們都靜默了一會。
工藤優作推了推眼睛,看了看被強制玩拍手手,滿臉生無可戀的兒子,又看了看沙發上的五條悟,笑道:“現在的中學生都可以染發了嗎?總感覺不在一個世界呢。”
“是哦!”江戶川亂步眼睛亮起來,拍拍掌,“大叔,你說的很對啊,亂步也經常有這種感覺,總感覺不在一個世界……嗯,是這樣呢!”
沙發上的五條悟腦袋側了側,露出思索的樣子,下一秒,看見比他還要高大的紫原敦,大少爺的臉色臭下來:“什麽啊……”
吃什麽長大的,怎麽可能比他還高,臭小鬼。
紫原敦也看過去,聲音懶懶散散的:“幹嘛瞪我。”
他是聽說這裏有好吃的才來的。
鹿野憐适時看過來:“歡迎來家裏做客。”
少年們身上盛滿了活力,主動承擔了搬運菜品的工作,姓氏是赤司的紅發少年還特地找機會送了見面禮,禮物的價值恰到好處,談吐不凡,看得出來是大家族出身的孩子。
“硝子怎麽還不來。”看着亂步的客人大軍,五條悟好像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賭局,他戳了戳夏油傑:“傑,你爸媽有時間嗎?”
“……”夏油傑無語:“沒有。”
“哦。”五條悟拿起夏油傑的手機,低頭開始擺弄:“那幹脆讓夜蛾把他的前妻也帶過來,再把和傑表白的那些女孩都邀請一遍……”
夏油傑把手機搶過來,“你瘋了。”
“老子不想輸!”
“那你怎麽不邀請別人?”
“這不是被拒絕了麽。”五條悟有點委屈,“想來想去,會來的也只有向傑告白的女生了。”
夏油傑真的不知道這家夥腦子裏裝的什麽,他看了一眼鹿野憐,壓低聲音:“悟,別亂說話,你又知道別人會來?”
“就是會啊,喜歡傑的人超~多的。”五條悟笑嘻嘻的:“老子根本不用自己寫報告啊,還有排隊買甜點什麽的,把傑的電話號碼賣給她們就行了……”
“???”怪不得他怎麽換號碼都不行!
夏油傑扯起五條悟的領子:“原來賣我電話的那個人他媽的是你?”
這還是學生請的第一頓飯,夜蛾正道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又精心準備了禮物,踏進鹿野家的第一秒,就看見兩個DK在打架。
大人們像是沒發現庭院裏的插曲,前來觀戰的只有孩子。
最小的那個有點害怕地牽着哥哥的手,纏着繃帶的那個滿臉寫着‘丢人死了’,帶着偵探帽的那個在旁邊拱火,看見他來了,睜開眼睛盯着他看了兩秒,輕輕“啊”了一聲。
他轉頭看向兩個打架的DK:“喂,你們老師來了。”
不想承認是他們老師的夜蛾正道:“……”
好在他們還算是有分寸,沒有用咒力,臉上也沒挂彩,待會還能裝作無事發生,不然夜蛾正道真的想一人給上一拳,直接把他們送入問題兒童研究院。
“悟,傑。”他語重心長:“你們有力氣,也請留到交流會上打。”
打完架,兩個DK又開啓了勾肩搭背好摯友模式,齊齊問道:“交流會?”
夜蛾正道:“……”
所以上課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啊!
東京校和京都校每年都會舉辦一場交流會,雖然是交流會,但其實是兩所學校的學生對戰,東京這邊派出的自然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最強,那麽同樣身為一年級學生的硝子和鹿野憐也要一同過去。
聽見要回京都,鹿野憐一愣,和夜蛾正道說失陪,走到弟弟們那一桌,像是在和他們商量回家的事情。
“嘛,偶爾回去也不錯。”五條悟叼着點心,語氣張揚又肆意:“好久沒揍禪院了。”
夏油傑也眯着眼睛笑,“京都那邊有像樣的家夥麽?”
如果三兩下就分出勝負,豈不是太無趣了些。
“唔。”五條悟摸摸下巴,“有個叫加茂的還行,不過快死了來着,傑不想攤上人命的話別和他動手,他要是死了……”
他停頓一秒,唇角的笑收斂:
“憐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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