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離別，忠魂不改

“大天尊的傷勢已經平穩，可他的心神創傷不是藥石之力能治愈，只能靠大天尊自己的意志力……”

翼火坐在蘇軒的床頭，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你什麽意思，若大天尊一輩子也無法醒來，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狂屠紅眼質問。

翼火點頭：“大天尊的傷勢若換在常人身上，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他以強大的修為強撐着回到了瀚海城，如今心神也遭遇重創，誰也無法保證他還能不能醒來。”

這一刻，屋中的其他幾人臉色也蒼白了起來，蒼雲悲吼一聲：“兄弟們，我們去護國殿讨回公道！”

“老蒼說的對，若不是護國殿強行插手，大天尊又怎會落得如此？”暗影也怒氣沖天的吼道。

“不要沖動，還沒有到最後一步，如今大天尊昏迷若再沒了護國殿，大夏恐怕會陷入危險之中！”血佛急忙拉住暗影。

“誰也不許妄動！”

随着狂屠一聲呵斥，蒼雲和暗影才算安靜下來。天尊殿一向尊卑分明，狂屠身為四大天王之首，說出的話兩人還是要聽的，暗影不敢直接頂撞，卻嘀嘀咕咕的小聲嚷嚷：“你不去，又不讓我們去，難道就這樣看着大天尊慢慢死去？”

“狂屠，打斷暗影的腿。”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事實上，蘇軒幾分鐘之前就已經醒了，他只是沒有力氣開口，此刻終于調動靈力恢複了一些體力，撐着手臂從床上坐起來。

“大天尊醒了！”

随着翼火的一聲驚呼，四大天王都愣在了那裏。

這些平日裏殺人如麻的鐵血男兒，此刻一個個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驚喜，他們一個個顫抖的站在那裏，激動的望着還在虛弱中的蘇軒。

“狂屠，你哭了。”蘇軒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目光一一落在他們臉上，這幾人都是陪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次若他真的無法醒來，蘇軒不知道，他們去找護國殿拼命之後，最終又會落得何種下場。

“大天尊，老屠沒哭，只是眼睛裏進了沙子……”狂屠連忙将臉上的眼淚擦幹。

“是是是，今天的風可真大。”血佛也說道，揮手向臉上擦去。

“大天尊，蒼雲知錯！”噗通一聲，蒼雲跪倒在蘇軒身前，緊接着是暗影。

蘇軒看着他們，卻沒有如同以往那樣重罰，肅然開口：“護國殿不是天尊殿的敵人，而是同袍戰友！”

那天晚上得知白初薇身死的消息，他便陷入了無邊殺念，現在想來，那劉天龍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

至于護國殿袒護劉天龍，也在情理之中，就像狂屠他們若是有事，蘇軒也會無條件袒護一樣，于情于理，蘇軒都不能真的和護國殿拼個你死我活，讓敵對勢力得到了便宜。

“我等遵命！”狂屠幾人同時領命。

“大天尊，三個月前護國殿送來數種靈藥，另外派人修建了當初的蘇家老宅，下了一紙文書，明文規定四大家族留下的財産歸還蘇家，護國殿主親自傳來一封道歉信，劉天龍也已經在城堡外等了三個月，說任憑大天尊處罰。”翼火禀報道。

蘇軒鄒了鄒眉頭，明白這是護國殿那只老狐貍的刻意為之，刻意在向天尊殿表達誠意，若他蘇軒再殺了劉天龍，世人便會說他蘇軒太過霸道不講理。

雖然對那只老狐貍不滿，但蘇軒還是道：“讓劉天龍走，我不想再看見他。”

吩咐完之後，蘇軒閉上眼，調息了一會兒才從床上下來，來到門外。

此刻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站在院子裏，見他走來，齊齊跪拜。

“拜見大天尊！”

蘇軒開口：“衆将聽令！”

“屬下在！”

軍規鐵律，整齊的聲音回蕩在天空。

四大天王也齊齊的跪拜，只聽蘇軒緩緩開口：“即刻起，四大天王帶領衆将，回到各自的鎮守之地，立刻啓程！”

“屬下遵命！”

盡管聽見離別的話，所有人渾身一顫，但還是含着熱淚一拜。

擡頭時，狂屠才顫聲問道：“大天尊，為何不讓我們留下，你傷勢未愈……”

蘇軒冷聲問道：“天尊殿，第一條殿規是什麽？”

狂屠低頭，咬牙大聲喊道：“身若在，大夏便在，身不在，大夏還在，縱然血染域外，也忠魂不改！”

蘇軒沉默，只是走過去，擡手拍了拍狂屠的肩膀。

“兄弟們，拜別大天尊！”狂屠喊道。

“拜別大天尊！”

衆人叩拜。

狂屠第一個起身，帶領一群人走出城堡，緊接着是血佛、蒼雲，最後是暗影……

蘇軒沉默的站在那裏，望着一道道離去的身影。

天尊殿蟄伏三月，想必域外必然血雨腥風，他昏迷三月，初醒便無情将他們趕走，雖然有些絕情，但倘若因此讓大夏陷入危機，他蘇軒難辭其咎！

蘇軒不知，衆人這一走，何時還能再見，再見時，又有多少人會血染沙場。

也許再見時，他們還能安然無恙，也許再見時，有人早已埋骨他鄉。

蘇軒早已見慣了生死，即使哪天他自己也身死道消，也不會太過意外，此刻他心中，還是泛起了淡淡的苦澀。

收回思緒，眼前，他要找回妻子，保護好女兒和母親。

接下來蘇軒帶母親和小米回到了蘇家老宅，這裏經過護國殿的重建，又恢複了曾今舊貌，瀚海城各大勢力紛紛前來恭賀，卻一一被貪狼擋在了門外。

唯一例外的只有鳳家，蘇軒親自邀請了鳳明月前往蘇家老宅，并當面承諾天尊殿會全力扶持鳳家，這讓瀚海城其他勢力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鳳明月依依不舍的離開時，蘇軒也向母親提起要去東陽城尋找白初薇的事。

蘇母欣然應允，但也說年紀大了，只想守着父親留下的老宅，蘇軒勸說無果只能帶着小米前往東陽城。

這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東陽城大地，蘇軒來到了東陽第一醫院大門外。

“大天尊，政部傳來的消息說，嫂子就在這間醫院裏。”翼火彙報道：“這間醫院也隸屬天尊殿政部。”

蘇軒站在那裏，迎着陽光，他那身母親臨走，為他裁縫出的白色大衣，在晨風裏飛揚，那些塵封起來的記憶，仿佛洩洪的水閘，吹散在歲月中的畫面，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那記憶中，曾有一位傾華絕世的女孩，從相識相知相愛，到相戀相離……相思，曾今，她總喜歡叫他一聲：“蘇軒哥哥……”

每次聽見，他的心都會被她甜美的聲音融化。

曾今，她還總喜歡抱着他的手臂，無數次的問：“蘇軒哥哥，我們結婚之後，有了孩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曾今，她還總喜歡胡亂的為未來的孩子取名：“男孩就叫豆子，女孩就叫小米……”

那是一段美好，一段刻骨銘心……

那時的他們，都還天真，他們以為，那就是天長地久，那就是人生，他們一起山盟海誓，一起暢享未來，一起通宵不睡，看日出日落，又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

蘇軒心裏忽然掀起了痛，這一段情，遲來五年，她是否還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