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比起等待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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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比起等待奇跡

禦幸一向對控球好的投手感興趣，一年級男女棒大混戰的時候，還想過接宮葵的球。在原和學姐是差不多的類型，肯定也很吸引他。

“哈哈哈，那又怎樣！”

禦幸果然沒有否認。

紗和一聽，表情松了松，意興闌珊地收回了視線。

“哼。我可太懂你了。”

男生都是笨蛋。禦幸也是笨蛋。

禦幸：“……喂，你懂什麽啦。”

明明什麽都沒懂。

可是紗和回過了頭，确實覺得在原那樣的投手搞不好真的跟禦幸是天生一對。

首先，投捕如夫妻。雙方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世代最強，在事業上勢均力敵。甚至連名字的畫風都差不多，像藤井樹和藤井樹。

如果在原人在東京，他們兩個人說不定還有認識的可能。但宮城和東京相隔太遠，就算同為棒球選手，也很難有機會邂逅。

世界那麽大，能遇到合适的人就是奇跡。

“看了這次抽簽的結果，我們說不定會在決賽碰到——只要烏野能殺出那個半區。”紗和若有所思地說：“這支隊伍還是很有争奪冠軍的實力的。不能小觑。”

如果她不是參賽選手，而是一名普通觀衆，說不定還會押烏野總冠軍。

因為人們還是喜歡看奇跡發生的。

“喂喂，你不會怕了吧。打贏她們啊。”禦幸的手放到了紗和的頭頂上，“不是要一起去甲子園嗎，應該拿優勝才對吧，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紗和吐了吐舌頭，開玩笑說：“亞軍也可以去甲子園啊。”

……

女子棒球在半決賽出線的兩支隊伍會去甲子園打冠軍争奪戰，也就是冠亞之争。只要打贏半決賽，她們就可以實現前往甲子園的夢想。

但是這個夏天，西東京的亞軍是去不了甲子園的。

青道在九局下半時被戲劇化地逆轉，惜敗稻實。今年，他們也無緣看到那座舞臺。

紗和随隊友們從神宮球場出來的時候，滿眼都是扭曲變形的空氣。她頭暈目眩，還有些想吐，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她怎麽可以對禦幸說“亞軍也可以去甲子園”這樣的話。

他們拿亞軍是去不了甲子園的。

今天是高溫天氣，偏偏淚水和汗水還在不停地蒸發。紗和原本覺得自己沒有臉哭，可是從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山本學姐、輸了比賽也不肯落淚的小葵學姐都哭了，她作為一個沒用的哭包，真的忍不住。

“美咲，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紗和大哭着抱住了好友，已經被愧疚淹沒了。

昨天的她應該更認真地回應那句“拿優勝”，才能對得起彼此的努力和對那座舞臺的重視，而不是嬉皮笑臉地耍聰明。

“不是要一起去甲子園嗎，應該拿優勝才對”也是禦幸說給自己聽的話吧。

可她卻說出了那樣的回應。

真的太差勁了。

……

她太差勁了。

這樣還能算朋友嗎，她還有資格當他的搭檔嗎。

紗和無聲地哭着，眼淚卻源源不斷地滾下臉頰，挂在下巴上，沉重得要命。

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路過的觀衆看到她們穿着青道的制服，都紛紛停下了腳步。他們不知道紗和一行人也是棒球選手，只是看到她們為自己的學校哭得這麽傷心，有點于心不忍，站在大人的角度上開口鼓勁。

“大家真的很努力！”

“繼續加油啊！”

“你們已經很厲害了！不要哭！”

“來年還有機會的！”

“真的是很精彩的比賽！”

……

衆人的熱情就像盛夏的暑氣一樣令人煎熬。

紗和抱着美咲沒有動，眼淚也沒有停。她知道大家是出于好心安慰，可這樣的話卻在無意中否定了他們努力的意義。

如果“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那大家又是為了什麽拼命努力？他們又為什麽會哭？

凡是來到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想贏的。哭着說不後悔，和笑着說不後悔有天壤之別。為什麽這些人總是不明白？！

紗和沉默地抽泣着。她很明白自己在遷怒旁人，這些憤怒本該是沖着自己來的。

是她仍不夠嚴肅，不夠執着。今天的結果讓紗和認識到，“只是不想輸”是不夠的，而是他們都想贏。

美咲是唯一一個沒有哭的人。她扶着紗和，拍了拍她的背。

“白癡，又不是你害禦幸輸掉的，別太以為是了啊。”

“當、當然不是我害他輸掉的！”紗和咬住嘴，很想止住眼淚，但卻無法停止自責：“可是在應該認真、認真的時候，我卻沒有珍惜，我，我很後悔。”

“……”美咲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選擇安慰：“那就帶着這份悔恨向前吧。我們去甲子園。”

紗和擡起手背，抹了一把臉。

“絕對。”

學校的大巴開了過來，車上的空調開得很冷。藍色的遮光簾讓車廂裏籠上一層陰郁的青色，幾十個人坐在一起，但鴉雀無聲。

突然，紗和最先開了口。

“學姐，我們一定會去甲子園的。”她對坐在前面的宮葵說：“而且是拿優勝。”

山本隊長紅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也許認為她很沒眼色，竟敢在學長們的夏天結束時說這樣的話。

可是在她們女生還去不了甲子園的時候，學長們一直在連同她們的份一起努力。現在只不過是反過來了而已。

紗和的眼睛也仍然紅着，可是她沒有感到抱歉。

不過是誠實地正視了自己追求的東西而已。難道只有口是心非、虛情假意才是成熟和尊重的表現嗎。

從神宮回來以後，女隊的成員都不約而同地去了訓練場。目睹同伴落敗，她們能做的僅僅是這樣而已。

沒有人踏足隔壁半步，但是紗和晚上回到宿舍後，卻忍不住給禦幸發了郵件。

因為是郵件，所以紗和像寫信一樣寫了很長的內容。但是她想說的話有很多，主題并不連貫，想到哪裏就寫到哪裏。

也許隊長她們善解人意，選擇不在這個時候現身關心，可她不是去安慰禦幸的。

而且他不一樣。

紗和說她重新思考了甲子園的意義，也考慮了很多這個暑假的打算。當然，也好好地向他道了歉。

不過她沒有提昨天發生的事，而是說她仍對自己不夠嚴格，接下來會好好努力，把“勝利”刻進腦子裏。

禦幸一整晚都沒有回複。紗和等着他的返信，等着等着，握着手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不覺，她終于走到了禦幸前面一次——這個從入學青道起，就怎麽都贏不了的人。

紗和已經見識過全國的舞臺，跟着學姐們一起拿到了優勝，而且這個夏天仍有機會去甲子園。這是從上高中第一天起就在期待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沒有想象中的得意開心。

……

可能，這就是夥伴吧。

她不想輸給他，也不想他輸給任何人。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時候，紗和被懷裏的手機震醒了。因為一直沒有收到回複，又不知道禦幸什麽時候會理她，所以抱着手機睡了一整晚。

屏幕亮了片刻，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中很是刺眼。紗和眯了眯酸澀的眼睛，眼皮又脹又沉。

From：浣熊

「笨蛋，要來看錄像嗎？」

再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部長和教練給男生們放了兩天假，讓大家有足夠的時間緩和心情，暫時不用面對前日的失敗。但女隊這邊一切如常，早飯前仍有晨訓，所以紗和回複禦幸，說早飯結束後再去找他。

手機通知中心裏還有一條提醒，是在原千鶴通過了她的關注請求，并且也回關了她，兩人成了新的好友。

紗和打起精神，點進對方的主頁看了看。

在原的主頁沒有什麽內容，只有三五張棒球部部活的照片，背景是光禿禿的球場，也沒有文字。最新的照片居然是一堆肉包子。

紗和皺起了臉，給這張照片點了喜歡。

她也很想吃。

如果有機會去宮城，就去這個坂之下吃肉包子。

紗和返回自己的主頁，才發現在原也給她的幾張照片點了喜歡。

“竟然五點就起床了，厲害。”紗和看了看通知時間，自言自語。

社交軟件真的會透露很多訊息，原來烏野的晨訓比她們開始得還早，果然是不能小觑的對手。

除此之外，紗和還很快發現了其他細節——

在原“喜歡”的每張照片裏都有禦幸的身影。

“騙人的吧……”紗和癟起了嘴。

果然世代最強之間是會互相吸引的嗎。

紗和突然有了起床氣。

明明這是她的照片牆，憑什麽禦幸比她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