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賀容予的唇是柔軟的, 不像鋒利刀刃,反而像是面團。她腦中蹦出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覺奇怪,因為她不下廚, 所以也并不熟悉面團的手感。只是面團看着便很柔軟。

昭昭睜開一雙迷蒙的眼看他, 眸光帶水。她腰肢軟下去, 陷進他懷裏,任由唇與唇貼着。

她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一張白紙,無路可尋,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但眼淚像斷了線, 怎麽也停不住, 從臉頰邊留下來,落進嘴裏, 帶着鹹苦。

她小聲地抽泣:“其實我也不太喜歡表姐。”

昭昭半邊身子要掉下去,賀容予緊了緊胳膊,把人接住。

聽見她又說下去:“母親待她太好了, 我不喜歡她。”

賀容予微怔,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不用喜歡她。”賀容予回答她。

但顯然她醉得厲害,聽不進去,也原本不求回答, 自己絮絮叨叨地繼續講着。

“我不知道母親有什麽秘密,但是二哥,倘若她待你不好, 你也別放在心上。”她啜泣一聲, 吸了吸鼻子, 埋進他肩窩裏。

“那天晚上, 我偷偷地親了你。”她含糊小聲地說。

賀容予低眉看她,看着她微皺的眉,唇抿着,兩行淚痕還挂在臉上。

“二哥……”她又開始叫他。

她直起身,丹唇雜亂無章地游移在他頸側。沿着下颌線,又湊近唇角。

昭昭貼在他唇邊,又停住。

然後呢?

然後緊閉的那雙唇忽然有了破綻,昭昭抓住那破綻,往裏深究。她無意識地咬住賀容予的下唇瓣,就像在夢裏。

夢,夢真好。

……

昭昭頭痛欲裂,整個人難受到不行。她撐起身,自己的自己昨晚很難過,于是喝了很多酒。剩下的事,一點都不記得。

但心裏想,以後還是不能喝酒。酒入口燒喉燒心,第二日還要頭痛,實在算不上什麽好東西。

“雲芽……”嗓子仿佛也被刀割過,火辣辣的疼着,說話時忍不住咳嗽。

門外雲芽早早等着,聽見動靜後馬上帶人進來。她端着醒酒湯,放在床邊:“三小姐快些喝吧,能舒服些。”

昭昭錘了錘頭,笑說:“還是雲芽貼心。”

她端起醒酒湯,嘗了口,味道帶點清甜。

雲芽道:“是王爺的吩咐。”

昭昭一嗆,咳嗽起來,她擡頭看雲芽,心裏驚恐:“二哥?他昨晚知道了?”

“是。”雲芽點頭。

昭昭低下頭,咬着碗沿忐忑,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喝醉之後幹了什麽?會不會做了什麽出格的事?

她想到最壞的可能,她會不會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她嘗試回憶,但只剩下頭痛不已,根本什麽也不記得。應該也不會吧?倘若她真說了什麽出格的話,二哥怎麽還能如沒事人一般,讓雲芽給她準備醒酒湯?

昭昭索然無味地喝完醒酒湯,忽然想起賀老夫人,“母親那邊怎麽樣了?醒了嗎?”

雲芽垂下眼,不知道該怎麽說。老夫人一大早便醒了,醒了之後情況才好轉,卻……

她嘆了聲,如實相告:“老夫人醒了,醒來之後鬧起來了。王爺已經過去了。”

“什麽?”昭昭一聽這話,哪裏還坐得住?顧不上裝扮,她站起身,提着裙角便往外跑。

賀容予和蕭如月常叔等一幹人等都在老夫人的小院子裏,原本安靜的院子霎時變得擁擠不堪,仿佛已經無力承載。

從前一心向佛的老夫人,此刻正歇斯底裏地鬧騰着,她不肯吃藥,指着賀容予:“你若是不肯娶如月,你我母子情分便到今日為止!”

她面目猙獰,和昭昭記憶中的那個無波無瀾眼神黯淡的婦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昭昭跑得急,長發披散在肩頭,進門是還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在場的人沒有誰敢插一句嘴,賀容予冷冷地站在那兒,旁觀着眼前這個潑婦一般的女人。她端莊美麗的時候,和他沒什麽母子情分,她心如死灰的時候,和他更沒什麽母子情分,如今她歇斯底裏,說着和他母子情分到此為止。

賀容予只覺得可笑,他們之間,難道曾有過什麽母子情分嗎?

昭昭喘着氣,停在賀容予身邊,有些着急地看向老夫人:“母親,您不能太偏心……”

她想說,賀容予每一次試圖靠近她,她都那樣的冷淡,從沒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如今卻要用母親這個身份,來威脅賀容予。這讓賀容予心裏怎麽想?

她替賀容予鳴不平。

賀容予握着她小臂,打斷了她的話。

他說:“好。”

昭昭愣住,不可置信回頭看人。他鋒利的眉眼冷冷地看向面前的婦人,似乎心也這樣鋒利而冷硬。

穿堂風輕飄飄地掠過,無心無意。賀容予繼續說:“我答應,從今日起,與你斷絕母子關系。”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變。常叔與陶娘年紀大,想勸說阻攔,朝北與朝南也有些驚訝,但他們聽賀容予的話,沉默地站着。

常叔說:“王爺,這話可不能随便說……老夫人也是,不該這麽急……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陶娘附和常叔的觀點,勸阻老夫人:“是啊,老夫人,您何必如此呢?王爺他的終生大事,自然該他喜歡,表小姐是好,可也不至于如此。佛家講究機緣,您與王爺今生能成為母子,定然是前世有緣……怎麽能随随便便就說出斷絕關系這種話呢?”

老夫人眸色震顫着,有緣麽?她只覺得這是一場孽緣。

陶娘又看向賀容予:“王爺也是,你年輕氣盛,不該輕易答應。不如咱們各退一步,就當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蕭如月看了眼,似乎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還是為了她。她接陶娘的話勸阻:“姑母,表哥,這事兒都是如月的錯。姑母想必是想為如月考慮,為如月選一個好夫婿,但如月與表哥并不合适,還請姑母收回那些話。”

賀容予卻輕笑了聲,似乎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

“你以為她是為你好?”賀容予哂笑,看向賀老夫人,“蕭如月和大哥差一點結親,所以你要我娶她。因為你總是忘不掉大哥,從前你便偏愛大哥,看我如同蛇蠍羅剎一般。你從來沒把我當成過你的兒子,阿娘,是你對不起我。”

賀容予語氣平淡,毫無波瀾,似乎一點也沒有為此生氣難過。他看了眼朝南腰間的刀,擡手抽出,刀光一閃,而後一縷青絲飄落。

賀容予長發披散着,可氣質一點也不淩亂,反而有種脆弱的美感。昭昭看着,心又揪起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今日你我母子情分,便如此發。”賀容予擡手将刀送回刀鞘,“蕭氏雖非本王之母,但仍是老中州王的元妻,住在府中,奴仆不得苛待。”

賀容予說罷,轉身離去。

昭昭緩過神來,追上賀容予的步子,“二哥!”

賀容予的背影一頓,昭昭看着他的背影,紅了眼眶。他的背影高大而寬厚,可是那樣孤獨而寂寥。父親早逝,母親不親近,甚至偏心大哥,那麽他該有的愛呢?

母親甚至願意愛一個陌生人,也不願意愛他。

昭昭吸了吸鼻子,快步跑來,從身後抱住賀容予。她的胸口撞在賀容予的背上,“二哥,沒關系的。”

賀容予還沒怎麽樣,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沒關系,就算……她不愛你,你還有我。就算全世界都不選擇你,我也會堅定地站在你身邊的。”昭昭帶着哭腔說。

賀容予轉過身來,淚眼模糊裏,昭昭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感覺賀容予擡手擦去她的眼淚,聲音應當是欣慰的:“好,有你就夠了。”

昭昭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應當是:

賀昭昭堅定地站在賀容予身邊,而賀容予也會堅定地選擇讓賀昭昭站在自己身邊。

正如過往的這許多年一般。

她沒想到有一天,賀容予會選擇不再讓賀昭昭站在自己身邊。

中州王府的這場風波沒有流傳出去。因為王府裏的人都是賀容予精挑細選過的,明白什麽該做,而什麽不該做。更何況,賀老夫人本身就不常出現,沒多少人在意。

只是王府裏的氣氛烏雲籠罩,陰陰沉沉。昭昭為賀容予不平不滿,為賀容予心疼。

她命廚房煲了賀容予最愛喝的湯,親自給他送去。賀容予這些日子仿佛沒事人一般,和從前一樣,多數時候在書房裏處理事務。

昭昭捧着托盤,騰不出手叩門,在門外喊話:“二哥,是我。”

“進來。”

昭昭用膝蓋踢開門,端着湯進來,笑嘻嘻說:“二哥,今天是鲫魚湯。”

她把東西擱下,看向賀容予。賀容予捏着眉心,嗯了聲。

他知道昭昭是故意在讨他開心,故意逗她:“成為你這樣就能抵掉那天晚上你喝酒的事了。”

昭昭笑容僵住:“我錯了。”

她低下頭,悄悄拿眼觑賀容予,問:“我喝醉了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賀容予視線灼然落在她頭頂:“你指哪一件?”

哪一件?

昭昭瞪大眼睛,眉頭皺成一坨,這……難不成她還做了很多件?

她硬着頭皮擡起頭笑道:“我應該沒說什麽奇怪的話?”但語氣很不确定,顯然心虛得很。

怕自己和賀容予說過什麽表明心意的話。

昭昭自然不知道,她的确沒說,全是做的。

賀容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昭昭被看得心裏越來越虛,正想趕緊轉移話題:“要不先喝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昭昭捧起魚湯,擺出一個天真可愛的笑容,看向賀容予,忽然間腦內靈光一現,浮出一個畫面。

……昏暗不明的光線裏,她坐在賀容予懷裏,唇齒交纏。

作者有話說:

二哥對昭昭好,但也不是君子那挂的。後面想把昭昭摘出去,才是他這輩子難得想做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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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之女謝慈,朱唇玉面,姿容無雙,乃京城第一美女。但為人張揚,甚至稱得上嚣張跋扈,得罪了京中不少人。

十五歲這一年,謝慈被告知,她并非長公主之女。長公主顧念舊情,沒将謝慈趕走,仍讓她住在京中。但也只有仁慈,再無母女情誼。

真千金被找回後,長公主給她更名謝迎幸,帶她同進同出,一時風光無限。

謝迎幸性子溫柔似水,又知情達理,将謝慈襯得愈發一無是處。

謝慈與謝迎幸一同參加賞花宴,起了争執,只見謝慈一把将謝迎幸推入了水中。

衆人駭然,都覺得謝慈太過無法無天,都落魄至此,還如此不懂收斂。宴上還有長公主之子謝無度,一手遮天的當朝權臣,謝迎幸的嫡親兄長。

衆人等着看熱鬧,卻只見那位只手遮天的權臣朝謝慈走近,眉目間關切深深,問謝慈可有傷到手。

謝慈一撇嘴,撲進了謝無度懷中,“她欺負我。”

……到底誰欺負誰啊?

世人都以為長公主是謝慈放肆的後盾,殊不知,謝無度才是她的後盾。

謝慈乃謝無度一手帶大,自幼嬌生慣養,有求必應,一點委屈沒受過。

謝慈被趕出長公主府那日,恰逢謝無度回來,平日裏驕傲的人,紅着眼說:“謝無度,你也信她是嗎?”

謝無度輕撫過她發紅的眼尾,眸色漸深,“我只信阿慈一人。”

謝無度帶謝慈回去讨公道,要動謝迎幸,長公主雖怒斥,但被謝無度的人攔住,只能眼睜睜看着,謝無度看向長公主輕笑說:“阿娘,我的人只有我能動。”語氣警告。

長公主看向這個兒子,忍不住地發抖,她早知道,他是個瘋子。

*男女主無血緣關系,女主知道身份後戶籍遷出,戀愛在女主戶籍遷出之後。

*真千金不是好人,不存在女主欺負她

*瘋批病嬌×明豔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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