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軍訓

金陽如火，烈日當頭，一場嚴整的軍訓激烈展開，如火如荼。

綠色的軍裝，英武的軍姿，帥氣的教官，這個九月注定不同尋常。

程曉曉抱怨每天累得像條狗，熱汗淋漓地重複同樣的動作，但是沐清瓷覺得很充實，要說累，也并沒有，畢竟以前上形體課的時候，每天都是超負荷練習。

每次休息時間，教官都會按照花名冊點名來段表演，不少男生趁此表演個限時俯卧撐來一展體能，贏得不少女同學的贊嘆。

而快輪到沐清瓷時，她想着現在的自己應該要低調行事，思量片刻，她擡頭便見頭頂的香樟樹正垂下一枝綠意，不禁笑了笑，墊腳，摘了一片嫩綠的青葉放在手裏，等輪到自己表演時，吹了吹口氣，輕含在嘴邊，順便靠着粗壯的樹幹，閉眼，輕輕吹了起來，一首十分悅耳的古典旋律便響起。

底下一幹人等也是懵了，雖然不少人從小也吹過這玩意兒，可最終的目标不過是吹出一兩聲“噗噗噗噗”的聲音而已！

真正見人用一片樹葉吹出完整的曲子，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見啊！

“小瓷瓷太厲害了！簡直是我的女神啊！”程曉曉沒想到沐清瓷竟然還有這一手，眼裏滿是驚嘆。

坐在她後面的周揚舉着手機正錄像，點頭輕聲說道：“這曲子讓我想起了很多武俠劇，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同樣是軍裝，這位女同學真是英姿飒爽！”

“五官太好看了，我們計算機系竟有這麽漂亮的女生！計算機系之福！”

“系花非她莫屬！”

一衆男生紛紛感嘆，沐清瓷完全不知道，這次登臺表演讓她一舉成為計算機系的系花，在校園論壇上引起一番熱議。

“這家夥還說不會唱歌！”蘇煙哭笑不得，能有這底子，唱歌會差到哪！

一首終了，青葉依舊，沐清瓷卻不想睜眼，只怕一睜開，那淚水便會藏不住。

從小，母親便教她學習各種樂器，好在，她資質尚好，耐心夠強韌，所以就連這種随處可得的樹葉，也能學得十分認真。

Advertisement

只是，終究是有兩年多沒有吹過了，有些力不從心，便只吹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操場上一片掌聲，她青澀一笑，準備回到原位，卻聽教官拿着一片葉子放嘴裏“噗噗”吹了兩聲，猶如某種不可描述聲響，頓時指着沐清瓷委屈道：“這位女同學，你吹的肯定是假葉子！”

同學們頓時笑聲一片，不少人也試着拿葉子放嘴裏吃，霎時，隊伍裏“噗噗”此消彼長，連環炮響，簡直難以想象。

教官捏着鼻子說：“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排今早全體吃壞了肚子！這位女同學，你這技能可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有時間教教我們這些男同學，有這技能，還怕大學撩不到妹紙？”

“教官，你又帶壞我們哦～”不少男生笑喊道。

“有了我們系花，我們還會撩誰哈？”

“系花系花！”

而淹沒在人群中的系花本人，早已被蘇煙和程曉曉等人圍着，直呼過瘾，請求指教，殊不知，系花這一名，由此而來。

當晚，周揚和于宇二人摘了滿滿一袋子樹葉，吹破了數十片葉子不說，吹麻了嘴巴，吹癱了雙手，還是那幾聲撲騰掙紮的尬響。

陸晨和顧言清推門而入時，被這些刺耳的聲響吓了一跳。

“什麽鬼？一路走來都聽到這聲音，我還以為這層樓的人都拉壞肚子了，準備跟系裏報備一下，卻原來是這玩意兒！”

陸晨見那兩人桌前的片片綠葉，終于明白了怎麽回事。

周揚頓時來了精神，掏出手機，點了播放視頻，急聲說：“給你們看看這震撼場面，你就知道這不是什麽簡單玩意兒了！”

初聽那幾聲婉轉的曲調時，陸晨很是詫異，這從來只會偷偷在被窩裏頂着那副六百度眼鏡看片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文藝了？

再看那視頻中吹曲人，一身軍裝，輕倚着香樟樹，帽檐下，雙目半阖，神情有些沉醉，婉轉悠揚的曲中，帶着一股淡淡的難以釋懷的憂傷，猶如她此刻的神情。

顧言清駐足在他身後盯了許久，似在回想什麽，直至陸晨碰了碰他，才回過神來。

“這女生挺厲害的呀！”陸晨對他挑了挑眉，“不過這曲子也有點熟悉啊，叫什麽去了……”

“故國南風，客卿大師的成名作。”顧言清從容答道。

“對對！就是這首曲子！想當年，我逃課去網吧玩的三國，最喜歡這首背景音樂了，英雄末路，重回故國，很有感觸。”

“不僅三國的很多背景音樂都是客卿的，我們很多國産武俠片的配樂，都是她作曲的，不過可惜了，英年早逝，聽說前兩年抑郁自殺，國風樂壇，真真是一顆璀璨明珠隕落。”

于宇早就翻開了電腦搜索了關于客卿的資料，念了其中一段話。

關于客卿，他們很是熟悉，因為那款三國游戲，是他們年少時的回憶，這款游戲在他們初二的時候上市的，當年可是風靡整個游戲圈，也是第一款将游戲和古風完整結合的游戲，裏面每一首配樂都與場景十分融合，不論是兩軍交戰還是英雄救美，首先讓人身臨其境的就是那意境滿滿的配樂！

幾人不由得聊起了當年的游戲生涯，誰也沒有注意到，顧言始終在循環播放那個視頻。

不一會兒關閉了播放器，又鼓搗了半分鐘，才神色不變的離開，去開自己的筆記本。

陸晨沉浸在自己當年游走的那個故國裏，直到洗完澡出來躺床上便要昏昏欲睡，突然被周揚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喊醒！

“幹什麽呢？”

“系花呢？我的系花呢？”他大吼。

“什麽系花？”

“他說的是我們班一位女生，沐清瓷同學。”于宇在一旁解釋說，“就是吹故國南風的那女生，長得挺漂亮吧？現在是我們計算機系系花了！”

原來是那個‘小學妹’……

周揚急的抓頭：“我手機裏的視頻不見了！陸晨，你幫我看看，怎麽回事。”

陸晨擺了擺手，“這種事情，你還是找顧三吧。”

周揚滿懷期待地蹲在顧言清床邊，雙手手托着手機，誠懇道：“大神！請幫忙找回我的女神！”

顧言清卻一臉淡然說道：“沒了正好，省的你觸犯了別人的隐私權都不知道。”

“可是……”，周揚不甘心：“那是我辛辛苦苦錄下來的，自己都沒聽幾遍……”

陸晨從床上探出頭來：“不就是沐同學的嗎，下次你再找她錄不就得了？這次可要經過別人的同意哈，不然又被別人安下侵犯隐私的罪名可不好。”

被陸晨這麽一忽悠，周揚也沒有辦法了，終于沒有再追問。

只是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道：“還記得建築系的修澤楓嗎？就是上周在KTV我們揍了一頓的那小子，和我們排就隔了三個排，最近老往我們這邊跑，估計是想追我們系花。”

陸晨再次起身：“什麽？這家夥這麽嚣張？明日老子去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亂跑不！”

顧言清輕呵一聲：：“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已經打的他半個月下不了床。”

“我說顧三！你這樣老拆我臺不太好吧！放心！這次我必定好好教訓他！”

第二天，在累了兩個小時後，教官的一聲“解散！”猶如夏日裏的冰泉，淋漓在每個人身上，原本整齊的隊伍頓時猶如散開的一窩蜂，三五成群地往樹蔭下去拿東西。

“哎，這大熱天的真要中暑了！”程曉曉摘下軍帽，拿起地上的水瓶，猛地灌了一大口，才有力氣出聲。

沐清瓷也喝了一口水，原本想說些什麽，卻見前方來人，當即黑了臉，仿佛見到了煞星一般。

程曉曉擡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吐槽：“每天早中晚三次請安，這人是來拜佛的嗎？”

“修澤楓，怎麽會有你這麽死皮賴臉的人？你還是不是男人？”一旁的周揚也忍不住說了句。

修澤楓怒狠狠地回了一句：“是不是男人我們比試一番就知道了！”

“你想幹什麽？”周揚扶住眼鏡，但氣勢明顯有些不足。

修澤楓脫了軍帽，頓時引起一陣轟動，不少在附近的隊都湧了過來。

“那邊有人在比試，聽說是為了一個女生！”

“這下有好戲看了！還是帥哥呢！”女生興奮喊道。

眼見兩個男生扭作一團，你一拳我一腳的，一旁的同學紛紛起哄喊加油，然而身材微胖的周揚哪是修澤楓的對手，幾番下來已是鼻青臉腫了，眼鏡也被砸得粉碎。

“別打了！”

沐清瓷有些懵，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樣子，想要上前扯開兩人，卻突然被人拉住往後退，她回頭一看，呆了呆，竟是顧言清！

“顧……顧言清？”

“嗯。”他對她微微點頭，似乎不意外她知道他的名字，又将她拉後兩步遠，再看向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微微皺了皺眉。

随即将她拉到身後，再擡頭看向那兩人時，語氣清冷淩厲：“穿着軍裝打架，是對軍裝的侮辱，換種方式吧。”

修澤楓：“好，那你說怎麽比？”

“随你。”

“那就來個最簡單的，球場上見高下。”

顧言清：“行。”

修澤楓：“十分鐘，誰進的球多，就算誰贏。”

顧言清開始動手解腕上的手表了。

“不用那麽麻煩計分，你發球，十分鐘內你能再摸到球，便算我輸！”

少年揚了揚眉，轉身将手表遞到還在發愣的她手裏。

當時她握着那還帶着溫熱氣息的金屬手表，突然覺得有些沉重，又聽那清冷聲音道。

“別擔心，你輸我還需要一個條件，五分鐘內，十個球，少一個，算你贏！”

“哇！”

人群中頓時一片唏噓聲，這簡直是将自己所有後路都斷了呀！也不知道這哪裏冒出來的帥哥，口氣這麽狂妄！

而沐清瓷腦袋一直處于卡機狀态，她的心思還停留在手裏的手表上。

他為什麽要把手表給自己啊？

那個時候他們才第四次見面，要不是程曉曉告訴她，她都不知道兩人是一個班的，她一直以為他是學長來着……

恍惚中，聽到有人呼喊自己，她擡頭，場中已只有她和顧言清、以及那個挑釁者！

什麽情況？

“小瓷瓷！快過來啊！”

原來是程曉曉在場外使勁喊她！

她臉一紅，轉身想要離開，卻突然再被人拉住手腕。

炎熱的夏日，手腕處覆上一抹清涼，竟莫名有些舒服。

“看好時間，五分鐘。”清冷平淡的聲音，卻尤為悅耳。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似乎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才松開手放她走。

他這麽有自信，肯定不會輸的。

沐清瓷在心裏對自己說，便也放下心來。

口哨聲響起，計時開始！

她的心一緊，看了眼時間，再擡頭望去，便見籃球被人抛了出去，而白衣少年只是輕輕一跳，便直接将球擄走，衆人一聲歡呼，這也太秒殺了！

難道真要這麽殘忍，再也碰不到一絲球？

挑釁者難免被這氣勢震住了，再加上對手實在是太靈活了，行跑如風，運球十分穩重，總能輕而易舉地避開自己，他越來越漫不經心，耳邊全是觀衆的呼喊聲。

“一個球！”

“兩個球！”

“……”

沐清瓷一會兒盯着手表看，一會兒盯着白衣少年追逐，心跳的很快。

她沒有想過，真正拼打起來，他是如此的洶湧而發，跟那日見到的散漫休閑完全不一樣！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戰場吧！

直至最後一個球投入籃中，挑釁者已經累趴在地上，而白衣少年還依舊是英俊潇灑，單手抱着球，低低看着地上的人，聲音更加冰冷。

“以後離她遠點！”

沐清瓷低頭看了看手表，還差三十秒。

“大神威武！大神威武！”

圍觀人群中爆發出叫喊聲，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沐浴在陽光下清俊的面容，讓她不由得想起詞曲中得勝歸來的少年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