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雙标【二合一】
溫盞稀裏糊塗吃完這頓飯。
那枚蘋果, 她一開始拿在手中,後來發現好像只有自己有,就還是将它裝進了包裏。
石一茗幾個人沒看見, 她注意力始終漂浮着, 也不太能記起席間大家都聊了什麽。
吃完火鍋, 一行人吵吵鬧鬧,在樓上商場裏散步。
這裏靠近五道口,晚上很多大學生和情侶,互相挽着手。
塗初初叽叽喳喳, 拽着溫盞往小雜貨店裏沖:“陪我去買幾根皮筋吧, 盞盞你有用來跑長跑的運動鞋嗎?我準備了好多東西, 還買了新的T恤。”
溫盞愣了下, 才意識到她在說周末的彩虹跑。
“我有裝備的。”雖然沒怎麽用過……溫盞發愁,她是個運動神經很不發達的人, “那個活動, 如果我也參加的話, 可以只跑第一段嗎?”
這種長跑, 往往把路程分為幾個part, 設置打卡點提供功能飲料和水。
溫盞想, 反正她也只是去湊數的,沒必要跑完全程……
“可以吧。”塗初初想了想, 說,“你也可以不跑, 去終點等他們,他們會拿獎的。”
“這麽有信心?”
市裏舉辦的彩虹跑, 并不只有T大的學生會參加。
聽說這次活動陣仗蠻大, 吸引了不少人。
“是啊。”塗初初撿起一對惡魔角發夾, 在自己頭上試了下,取下來,“你別小看裴墨,他長得秀氣,但跑起來很快的,打人也很厲害。”
打人這個事兒,溫盞有幸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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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提到他,她又忽然想到:“今天邱蘇橙來找過我。”
“是不是找你道歉?”塗初初一點兒也不意外,将發夾試着夾到溫盞頭發上,一看鏡子,眼睛都亮了,“我靠,你戴這個好可愛,這個給你好了。”
溫盞任由擺布:“對,我讓她跟你也說一聲。”
“她跟我說了,但我覺得,她不是很真誠。”塗初初撇嘴,“她突然道歉,估計是因為我哥。”
“商行舟?”
“裴墨說,商行舟去找過邱蘇橙,但他們幾個沒跟着,不知道兩個人聊了什麽。”塗初初微頓,舔舔唇,“最好是我哥把她打了一頓,這樣她以後再也不敢來招惹我們了。”
“……”
塗初初挑好皮筋,兩個人拎着小袋子,一起往收銀臺走。
“不過,盞盞。”排隊的空檔裏,她踮起腳尖,偷偷摸摸往溫盞頭上夾小夾子,“我覺得我哥,是因為你,才去找邱蘇橙的。”
溫盞蹭地轉過頭:“為什麽?”
“哎你別動。”小夾子都被蹭掉了,塗初初“啪嗒”打開,重新扣上去,“我中學時也遇到過類似的事,但那時候商行舟完全不管,讓我自生自滅。這次他竟然親自下場了,很可疑,很不正常。”
“他一直不是什麽熱情的人,從來就懶得管別人的事。”塗初初夾好夾子,笑眯眯,覺得自己的手藝真是非常不錯,“我這次,大概率是沾了你的光。”
溫盞心髒漏跳一拍:“說不定他高中時也偷偷警告過招惹你的人,只是你不知道。”
“那你把他想象得太善良了。”塗初初微笑,“他沒打我,真的是他最後的溫柔。”
“……”
“而且。”塗初初付了錢,挽着她往門口走,環顧四周,幾個男生都湊在隔壁的游戲廳。
确認他們聽不到,她說,“你沒覺得,我哥對你,和對別人,很不一樣嗎?”
溫盞懷疑:“有嗎?”
塗初初:“不信你等會兒看。”
幾步路的距離,兩人走過去。
游戲廳裏有點吵,紀司宴正坐在高腳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投籃游戲,等人等得太無聊,石一茗靠在他身上開黑。
商行舟和裴墨站在那兒不動就很招人,幾分鐘的時間,又拒絕了倆過來搭讪的女生。
塗初初看也不看,直直走過去,“砰”一聲輕響,一頭撞到商行舟後背。
溫盞:“……”
高大的少年身形微頓,身上化形的戾氣立刻就冒出來,他轉過身,拎小雞崽子似的将塗初初從自己身上拎開,不悅地一字一頓:“塗初初。”
他居高臨下,微眯起眼:“你眼睛長頭頂上了走路不看路?往哪兒撞?”
塗初初摸着腦袋,喃咕:“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這麽兇。”
石一茗見狀,站起身:“回來了?你們東西買好了嗎?買好我們就走吧。”
紀司宴抱着游戲機吐出來的一大堆點券,起身,去換禮物。
塗初初趁溫盞不注意,握住她的手腕:“盞盞。”
溫盞毫無防備地轉過頭:“嗯?”
然後,猝不及防。
就這麽被她拽着,推到商行舟身上。
肩膀撞到男生結實的背部,溫盞發出小小的“唔”。
她剛想自己站直。
商行舟已經先她一步轉過來,手掌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牢牢扶穩她:“你撞哪兒了?”
少年的聲音落在耳邊,一如既往低沉有磁性。
溫盞脖頸卻蹭地紅了。
塗初初大叫:“你看吧,我說什麽!他就是一個雙标怪!”
空氣短暫地沉默幾秒。
石一茗和裴墨動作很統一,雙雙朝大膽的小塗同學豎起大拇指:
勇士。
商行舟思維難得慢半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笑了:“塗初初,你想死是不是。”
他的手還沒移開,溫盞感覺熱氣在從耳根往上蔓延。
她沒有擡頭對視,退後半步,從他手掌中滑脫:“我沒事。”
眼見商行舟要殺人,塗初初腳底抹油,跑到剛兌換完小禮物、正這邊走回來的紀司宴身邊:“救救我司宴哥,我哥又發瘋了!”
男生們都在憋笑,紀司宴直覺肯定又有新瓜。
就他一個人不在現場,他急得像一個在瓜田裏亂轉的猹:“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快跟我說說。”
一群人鬧騰着往外走,塗初初詞不達意。
石一茗笑着搭話:“也沒什麽,就……要是哥兒幾個運氣好點兒,可能過不了倆月,就能看見舟子跪下唱征服了。”
商行舟兩手揣兜,在後面面無表情地踢他。
塗初初帶着仨單身狗走在前面,溫盞失去挽手的人,自然而然落在最後面。
商行舟不急不緩地,也跟她并肩。
“喂,溫盞。”半晌,他拖着低啞的嗓音,問,“我衣服不是還在你那兒。”
溫盞回過神:“你總算想起來了?”
他那衣服,在她椅背上放了有小一個月了。
之前提過要還,她見不到他人,他又一直不來拿。
拖到現在。
商行舟輕笑一聲:“又是我的錯了?”
他停下,啞聲:“我再給你道個歉?”
“……”溫盞閉上嘴。
商行舟回頭看她,視線裏閃過什麽不太對勁的東西,他微眯了下眼,伸手彈她腦袋上的惡魔角:“這什麽?”
“啊……”溫盞像只不太靈活的小動物,這才想起頭頂還頂着東西,連忙伸手想取下來,“初初剛剛戴在我頭上的,我忘記了。”
金屬夾子勾住發絲,卡在上面,拽也拽不下來。
商行舟失笑:“你別動。”
溫盞屏住呼吸,感覺少年高大的影子打下來。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
修長手指落在頭頂,柔軟的發絲纏繞着,她聽到“啪嗒”一聲響,商行舟低聲:“伸手。”
溫盞乖乖伸出手。
他将取下來的兩個夾子,放到她手心:“拿着。”
紅色的,小小的惡魔角。
溫盞感覺他食指從自己掌心劃過去,很短暫,一點點溫熱的觸感。
“行了。”商行舟順手把她翹起來的呆毛壓下去,眼見塗初初他們幾個都下樓了,他不急不緩壓着步子,示意溫盞,“走。”
溫盞心跳得很快,跟上他,還是忍不住問:“商行舟。”
“嗯?”
“你去找邱蘇橙了嗎?”
“……”
“她今天來找我,也找了塗初初。”
商行舟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來跟我們道歉。”溫盞好奇,“你和她說了什麽?”
商行舟微頓,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想知道?”
溫盞:“嗯……”
“也沒什麽。”商行舟胸腔微震,很随意地笑了下,“我問她,有沒有被煙頭燙過。”
溫盞:“……”
溫盞:!!
邱蘇橙是個紙老虎,那天他那麽一問,什麽都沒幹,她先被吓哭了。
一邊推他一邊喊:“我沒燙她啊!你要燙我嗎!不行,我會死的!”
她哭起來嗚哇哇哇,把商行舟都氣笑了,一點煙灰落在姑娘袖口,算了結了這個事兒。
但他說得這麽暧昧,在溫盞腦子裏,完全就是另一個畫面。
她抱緊包包,有點難以呼吸:“你……也會抽煙嗎?”
商行舟看她一眼:“會抽。”
但不怎麽抽。
溫盞思考一陣,點點頭:“嗯。”
商行舟:“怎麽?”
溫盞很小心:“那你下次生氣的時候,我給你點煙吧。”
“……”
商行舟幾乎被她逗笑。
他走出去幾步,見她一臉糾結地跟着,抵了抵腮,低聲叫她:“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溫盞跟過來,遲疑了下,湊到他身邊:“什麽?”
商行舟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手掌落在她手邊,一松,就塞了個東西進她掌心。
這塊兒光線不太好,溫盞被吓了一下,手指旋即碰到毛茸茸的觸感,軟綿綿,巴掌大的一團。
“剛在游戲廳裏換的。”商行舟慵懶的聲音,慢悠悠的,從頭頂落下來,“像你。”
溫盞翻過掌心。
露出一只灰色的小海獺玩偶。
實在太毛了,都不太能找到腦袋在哪裏,兩只爪子捧着臉,一副非常茫然、且害羞的樣子。
她呼吸一滞。
商行舟送的蘋果,溫盞沒舍得吃。
這晚回到宿舍已經十點半,他跟她一起回了住處,但沒走近樓棟。
就在宿舍區入口附近遠遠停下,等着她上樓拿了外套下來給他、又上樓,才離開。
明天沒早課,溫盞洗漱完,把海獺玩偶藏在枕頭邊,躲在床上看漫畫。
接近門禁時間,陸燦風風火火沖進來:“我靠,你們猜我剛過來時看見誰,商行舟!他就一個人在宿舍區門口站着,等到門禁時間才走!他絕對談戀愛了!這是什麽大情種!”
溫盞的漫畫“啪”一聲掉下來,砸在臉上。
宋思蘅正往臉上塗睡眠面膜,嫌棄:“煩死了,你別吵,不想聽。”
陸燦:“你就不好奇是哪位神秘女嘉賓?”
宋思蘅:“不是盞盞就行,反正,是她我吃鍋,不是她你吃鍋。”
溫盞:“……”
剛把漫畫拿起來,又掉下去一次。
陸燦笑嘻嘻,伸手去搶她的面膜:“你這人真是一點少女心都沒有,塗這個幹嘛,你又不談戀愛。”
“別摸我臉。”宋思蘅拍她手,“你這個手閑的,要是在其他宿舍,早被人打死了。”
“要不是跟你熟,誰摸你臉。”陸燦邊摸邊理直氣壯地道,“我對不熟的人,可有禮貌了呢。”
兩個人嗷嗷地在底下鬧,溫盞靜默地,臉上頂着漫畫書,沉默很久。
伸手拿起手機。
劃開屏幕,上面顯示出塗初初半小時前發送的信息:
「我說我哥怎麽半路消失,他送你回宿舍了?」
「我靠,我從沒見過他送姑娘回宿舍!」
「他雙标,為你去找邱蘇橙。」
「他打着我的名號,給你慶祝首戰告捷。」
「我今天在商場裏,還聽見他跟你道歉!」
「他可從來不跟人道歉的!!」
「……你說他會不會是喜歡你。」
「我天,溫盞,商行舟他其實是喜歡你吧?!」
溫盞:“……”
為什麽,塗初初自說自話,也能說這麽老半天?
她思來想去,不知道要怎麽回複。
陸燦提醒了她。
她斟酌,打字:
「他送我回宿舍,是來拿外套的。」
「道歉那個,逗我玩的。」
「至于雙标……」
溫盞手指微頓,躊躇了下:
「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商行舟是因為家教好,才對我比較有禮貌?」
也許在他的視角裏,塗初初是繼妹,而溫盞只是他的一個朋友……或者,認識的人。
所以,才對她比較客氣。
等待幾秒,塗初初那頭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半晌,沒消息。
過了會兒,又顯示“正在輸入”。
半天,還是沒消息。
溫盞:「……你有這麽糾結嗎。」
塗初初:「不是。」
塗初初:「我就是在想,你對我哥的了解程度,可能真的還不如我。」
塗初初:
「商行舟這個人,很講義氣,但讨厭管閑事,對人也沒耐心。」
「他對你真的很不一樣,你對他印象怎麽樣?他看起來痞裏痞氣,但性子不壞的,跟他談戀愛也不錯。你要是成了我嫂子,他肯定不敢再提打我的事。」
「不過……」
「不行,他又真的有點兇,要不,你還是別跟他一起。」
「但是,怎麽辦,好難選擇啊!」
溫盞:“……”
怎麽就還做上選擇了。
溫盞嘆息,放下手機,抱住枕頭邊的小海獺。
心跳難以平息。
在中學時代,她也不是沒幻想過,被商行舟喜歡。
但喜歡他的人太多了……
她實在看不出來自己跟別人有什麽不一樣,日子久了,覺得隔遠點,看着他,也挺好。
“你覺得呢?”她捏住小海獺的鼻子。
海獺仍保持着捂臉的姿勢,毛茸茸,軟綿綿。
溫盞放開它,糾結地拿起筆,在漫畫空白處寫:
想不想在一起……
當然想的。
但是,好害怕被拒絕。
世界上有很多“唯一解”,比如守住一個秘密的唯一方式,是忘記它;
想要永遠不失去一個人,唯一的方法,是千萬別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X。
你會不會也希望,我的膽子,更大一些?
——2015.12.24
溫盞這種糾結搖擺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周末的彩虹跑。
周末大清早,塗初初跑過來敲門。
她知道她宿舍號,笑眯眯地表示要給她換個适合跑步的發型:“五分鐘就好,五分鐘,很快的。而且盞盞,今天外面出太陽了,大晴天耶,就算是冬天你也得塗防曬你知道嗎?紫外線很可怕的,你坐好,我來幫你塗。”
溫盞信了她的邪。
五分鐘後,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張張嘴,有點失語:“你确定我,這樣,去跑長跑?”
塗初初眼冒桃心:“怎麽不能?這樣可愛死了!”
她說着,指指自己的辮子:“我們是同款呀。”
溫盞遲疑,轉頭問:“你們覺得……”
陸燦和宋思蘅沒見過她這樣,看得有點發愣。
怔了三秒,異口同聲:“挺好的。”
溫盞:“……”
塗初初沒再給她思考的時間。
彩虹跑定在早上十點,搞完這個頭發,時間也差不多了:“走走走!今天我的盞盞一定是全場最可愛的崽!”
活動在公路上舉行,現場人頭攢動。
晴空萬裏,橫幅和彩旗在空中飄。
冬天的緣故,有一部分人穿了長袖長褲。
但更多的人看起來相當專業,速幹短袖防風衣,像是經常參加戶外越野的長跑選手。
溫盞有點納悶:“校內運動會也不見這麽多人參加,他們對這種事情,哪來這麽大的熱情?”
人群中忽然響起小小的騷動。
塗初初拽着她,遠遠朝騷動的中心招手:“商行舟!裴墨!”
溫盞屏住呼吸,轉頭去看。
陽光下,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個頭差不多高,從人潮中走出來。
衣服一黑一白,一個臉上帶着散漫的笑,一個周身彌漫着清潔的冷淡感。
兩個人明明長得完全不一樣,偏偏身上都帶有周正挺拔的少年氣。
站在一起,讓人怎麽也移不開眼。
風吹動額前細碎的劉海,溫盞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癢,微微眯起。
兩個人停在面前。
塗初初躍躍欲試:“我的哥哥們,我的徕卡就靠你們了!加油!不管誰拿第一,我都會為你們雀躍歡呼的!”
商行舟沒搭理她。
溫盞垂着眼,感覺有一道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掌心沁出汗。
然後,聽到商行舟很輕地,笑了一聲:“你今天這——”
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卻沒聽到他對外貌進行點評。
下一秒,她感覺有一根修長的手指,輕戳在她左臉頰。
他懶洋洋問:“我才發現,你臉上這是,有梨渦?”
“……”
“但是,怎麽就只有一邊有啊?”
“……”溫盞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慢吞吞地發起燙來。
她也很難解釋這個事兒,悶聲,“可能是基因缺陷。”
商行舟笑起來。
“你別老逗她。”塗初初推開他的手,“看看妝,看看造型,可愛嗎?好看嗎?是我給盞盞做的,是不是超級适合她!”
商行舟唇畔笑意未消,抱着手撩起眼皮看她,沒說話。
溫盞今天,怎麽說呢。
她也沒什麽不一樣。
她就是換了個雙馬尾。
溫盞的頭發以前燙過,并不是很規整的直發,發尾帶着點含蓄的卷,一眼看過去很乖,又不是刻板的乖。
現在,塗初初把她兩邊頭發紮起來了。
用的是細發圈,左右各綴着一枚小拇指大小的明黃色緞帶蝴蝶結,在耳朵後面的位置,被擋住了一部分,沒有太招搖,但又很可愛。
烏黑的發尾落在肩膀上,露出白皙脖頸。
她穿短袖短褲,怕冷,又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的薄風衣外套,衣服敞着,下擺只将将夠到大腿根,黑白對比,露在外面的腿纖細筆直,跟空氣接觸的地方都在發光。
商行舟剛剛以為自己看錯,溫盞戴了一頂白色遮陽帽,擋住小半張臉,他伸手戳了下她的臉頰,才敢确認。
她沒化妝,只塗了防曬,皮膚依舊白得不像話,眼睛下方沒打腮紅,但是——
塗初初非常心機地,用拇指,在那兒抹了了一小片油彩。
就兩個顏色,青草綠,和落日橘。
極其細小的改動,讓溫盞整個人,看起來又小了兩歲。
……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她好像都還沒有完全滿十八。
商行舟覺得,這事兒就不能再往下想。
太罪惡了。
他沉默好一陣,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你們都去領彩虹粉末了嗎?”
溫盞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忽然就散了。
塗初初:“沒呢,我們現在去。”
她拽着溫盞去拿道具包,溫盞一路上沒說話。
兩個人再返回起點,長跑已經快要開始。
堵在商行舟和裴墨附近的人太多,溫盞和塗初初擠不過去,幹脆放棄了。
可幾乎就是發令槍響起的下一秒。
身邊的人都離弦似的跑出去,溫盞想離商行舟近一點,剛并道過去湊到他身邊,就聽見一個女聲,問:“我可以跟你一起嗎?你應該也要跑全程,對不對?”
太邪門了。
溫盞幾乎瞬間認出這個人,那天藥店門前是她,有同款棕色小馬的也是她。
到底什麽叫“陰魂不散”。
商行舟腳步沒停,偏了偏目光,看見什麽,笑了下:“不了。”
女生不解:“為什麽?”
商行舟沒看她,并道往另一個方向:“我的速度,你跟不上。”
溫盞埋頭藏在人群裏,突然不想靠近商行舟了。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她垂着腦袋,感覺帽檐被人敲了一下。
剛要擡頭,少年清澈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都忘了問,你跑全程嗎?”
溫盞覺得她不太能跑全程。
才出去幾百米,她已經開始喘了。
七公裏的路程,五個打卡點,她懷疑,她跑完第一段都懸……
每次體測八百米都覺得要死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但是……
溫盞悶聲,很肯定:“我跑全程。”
她想。
會不會,其實她也有一個隐藏人格,是邱蘇橙那樣的。
哪怕沒辦法跟商行舟在一起,也不想看見他身邊有別人。
“哦。”商行舟點點頭,不是很信。但反正跑到一半她跑不動,自己就會停下了,“剛有個女生說要跑全程,問我要不要一起。”
“……”
溫盞呼吸有點困難:“你答應了嗎?”
“沒,她跟不上我。”商行舟低頭看了眼腕表,界面顯示出心率,“所以等會兒,你也別跟着我,能跑多久跑多久,跑不動了就去終點等我吧。”
溫盞勻不出氣息來說話。
商行舟頓了會兒,沒急着往前追,像是想了想,才偏頭過來,低聲問:“塗初初看上了一等獎的相機,你有沒有想要的獎品?”
頭頂陽光萬裏。
他在虛影一樣流動的人群裏,聲音異常清晰。
他說:“我贏給你。”
作者有話說:
她竟然有梨渦。
可是只有一邊有。
那我的孩子也會有梨渦嗎?
會有一個,還是有兩個?
——《商行舟的絕密日記·一些生物學疑惑》
我好喜歡這一章,我的女鵝太萌了,不忍心分成兩章,所以合在一章裏發出來了是不是很肥!!QAQ
ps1:彩虹跑跟普通長跑不太一樣,最初的理念只是號召室外運動,所以就算走完全程也沒關系,并不屬于強競技。但我參加過的彩虹跑裏,大家還是會跑……我不懂為什麽,可能就是,內卷??
ps2:彩虹跑大多數是五公裏,也有更長的,我這裏設定成了七。七公裏的路程聽起來也不長對不對……但我真的覺得好長,我走過最長的路就是田徑的路和我領導給我畫餅的套路,七公裏是6.75個八百米!我不可以,我一個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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