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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寂地可怕。
沈眠聽見聲音反射性地擡頭,就看到了從浴室裏走出來的人影。
房間裏浸透了黑暗,看不清人臉,但沈眠就是能感覺到許淮安投過來的視線,目光駭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噠——滴——噠——
腳步聲混雜着水滴聲,一聲聲落到耳裏,打亂了心跳動的頻率。
沈眠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許淮安,像是背着黑色翅膀的天使,從地獄深處走來,每走一步,整個世界就黑暗一分。
呼吸變得急促,沈眠睜大了眼睛望着許淮安一步一步靠近,眼皮瘋狂地抖動,內心是掩飾不了的深深的恐懼。
腳下意識地後退,沒幾步後背就抵到了冷硬的門,沈眠快速轉身開門,然而門早已經從外面鎖住,只能聽到門把手不停晃蕩的聲音。
肩頭一涼,沈眠一扭頭就對上了許淮安的眼睛,腿一軟跌倒在地。許淮安沒有動作,就那麽站着冷冷地看着她。
剛從浴室裏出來,許淮安的衣服濕淋淋地貼在身上,水珠一串串落下,濕了沈眠的衣裳頭發。
見沈眠低下頭不再看他,許淮安一把拽住沈眠的領口将她拉了起來,将她死死抵在門上。
砰地一聲,後背狠狠撞了一下,很痛很痛,沈眠卻不敢叫出聲,只是眼淚卻不聽召喚地流了出來。
“哭什麽,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許淮安的聲音冷得像是隆冬的冰渣滓,沈眠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快凍結。
“不是我——”
沈眠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淚,努力搖頭,想大聲告訴許淮安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底氣。
“沈眠,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撕拉一聲,沈眠的衣服被撕裂,許淮安一口咬上了沈眠的胸口。
這一聲痛還沒喊出來,許淮安就已經直奔主題,都是初經人事,許淮安沒找對地方又下了狠勁,痛得沈眠恨不得就這麽死在這裏。
最痛的那一刻到來,沈眠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我為什麽會這樣,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不知道……
許淮安的怒吼讓沈眠的心一驚,嘴唇顫動地說不出話來,只剩眼淚無聲地流動。
她突然覺得,解釋沒有任何意義,許淮安恨她,許淮安不信她……
沈眠停止了掙紮,任許淮安予取予求。
痛,痛,痛,除了痛還是痛,一夜的狂風暴雨,許淮安沒有給予沈眠任何的憐惜。
沈眠以為沒有什麽比這更痛了,卻沒想到等待她的是更加慘痛的深淵。
***
“不是我,不是我~”
唇邊發出輕輕的呓語,悠悠轉醒,沈眠才發現她又夢到了八年前。
枕邊已經被眼淚浸濕,那段痛苦的回憶又開始在腦海中翻滾,沈眠手捂着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夢境中平複下來。
天還沒亮,床頭櫃上的燈将室內照得一片通明。
八年過去了,沈眠還是忘不了那個夜晚,她的整個人生從那天開始割裂。
直到現在,沈眠每天晚上都必須要開着燈才能睡着。
除了在拘留所的那些日子,小小的房間裏沒有燈,睜開眼是黑暗,閉上眼是絕望,旁邊獄友如雷的打呼聲竟成了沈眠唯一的救贖,只有聽着聲音才能勉強入睡。現在想想,她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不,她還有寧寧,她沈眠必須好好活着。
寧寧——她昨天只顧着熱搜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給寧寧打電話。
看了看時間,這時候美國還是傍晚,沈眠下載好Skype,登上賬號聯系母親。
寧寧在睡覺,沈眠不舍得叫醒他,就和母親問了問他這兩天的情況。
但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正聊着寧寧就醒了,嘴裏還喊着媽媽。睜開眼看見屏幕裏的沈眠,更是開心地就要下床撲向外婆手裏的媽媽。
沈母連忙攔住,坐到了他身邊,寧寧甜甜地喊了一聲媽媽,直接沖手機親了過去。
“I miss you so much ! Mommy ! When will you  e back ? ”
“I'll be back soon .”
沈眠還沒說完就被寧寧激動地打斷。
“You always say that ! One day , two days , one week , two weeks ,you h□□e been away one month and eleven days now !”
一聽到寧寧的聲音,沈眠的鼻子就開始發酸,她不是個好母親。
“寧寧,乖,聽姥姥和醫生叔叔還有護士阿姨的話,知道嗎?”
寧寧嘟起了嘴,但聽到沈眠的話還是別扭地點了點頭。
“那Mommy你早點回來,你不要找藥了,我害怕,我害怕見不到你。”
說完寧寧鑽進被子裏蓋住了頭,沈眠見狀忍不住捂嘴哽咽,眼睛模糊一片。
沈母拿着手機出去了房間,面色嚴肅。
“你不是說找到了寧寧的親生父親嗎?”
“是找到了。”
“那孩子的親生父親在哪?來美國坐飛機就一天的時間,你都回國一個多月了,沈眠!”
面對沈母的聲聲質問,沈眠有些不敢擡頭直視她的眼睛。
“媽,我聽說親生兄弟姐妹的臍帶血也是可以的,臍帶血幹細胞移植比骨髓幹細胞移植的排斥反應小,手術風險也低。”
“所以呢?你要在中國生個孩子再回來,讓寧寧等你一年?”
“不是,萬一骨髓配型不成功,這是唯一的選擇。”
“那也要先配了再說。”
沈母的話擲地有聲,見沈眠沉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複又語重心長。
“眠眠啊,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個母親,什麽重要,什麽不重要,你要懂得取舍。”
“我知道了,媽,這個月我肯定帶他過去。”
畫面從手機屏幕上消失,沈眠無力地滑倒在床邊,掩面而泣。
母親說得對,她首先是一個母親,是寧寧的母親,沒什麽比救寧寧更重要。就算代價是她再也見不到寧寧,那也是她應該做的選擇。
昨天的忙碌和擔憂成了一場笑話,她近一個月想出來的兩全其美不過是她的自私自利和自欺欺人。
沈眠深吸了一口氣,擦幹眼淚,将手機上的Skype應用删除。她害怕被許淮安發現,從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國外聯系。其實直接給母親打電話也可以,無奈做賊心虛。
找到許淮安的號碼撥了出去,沈眠的心卻不慌了,有種塵埃落定的寧靜。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那邊卻沒有一點聲響。
“喂,許淮安?”
“有事?”
冷漠而平靜的聲音傳來,沈眠抹了抹眼淚,眼朝上使勁眨了眨,笑了出來。
“你拍戲還要多久啊,什麽時候回來?”
“問這個幹嘛?”
“我想你了呗。”
許淮安沉默,沈眠不由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機的手無意識地抓緊。
“嘟——嘟——嘟——”
沈眠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許淮安是挂斷了,臉上還是笑着,但是眼睛眨着眨着又開始泛起了淚花,鹹鹹的,熱熱的。
時隔多年,許淮安還是能輕而易舉地就将沈眠辛辛苦苦建起的堡壘摧垮。
晚上沒睡幾個小時,躺在床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幸運地是,這次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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