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王爺動搖啊動搖

這一晚,青竹完全無法形容當渾身是血的季簫陌抱着昏迷不醒的穆水清歸來的場景,他眼中的焦急、擔憂和慌張是青竹從未見過的。

“王爺,你受傷很重,還是奴婢照顧王妃吧。”王妃的重量壓在王爺的身上會使得王爺不利行走的腿更難行走,而王爺的肩部受傷,臉色煞白,唇瓣青紫,怎麽能這般勞累呢!

季簫陌拂過青竹伸來的手,淡淡道:“無礙,我抱她進去,你去請寧太醫來。”

青竹細細打量了一下王爺消瘦搖晃的背影,憂心甚重,随後,她惱怒地瞪了一眼白夜:“又沒照顧好王爺!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一回來全身是傷!”

“刺客。”

此時青竹十分讨厭白夜的簡潔,她掐了一下他的腰,叉腰怒道:“刺客刺客刺客!你身為暗衛竟然不保護好王爺,讓王爺陷入危難!而且還讓重傷的王爺親自抱着王妃,你這不是讓王爺傷上加傷嘛!你真是一點也沒用!”

白夜十分慚愧。他的确一直守在王爺的身邊,之前王爺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便守在門外。誰知兩個時辰,王爺久久不出來,他才推門而入,然而屋內已空,窗戶大開,王爺不見了。

他在逸仙樓找了一遍未見王爺蹤影,以為王爺回府了,誰知王爺竟然和穆水清在一起。

“青竹,你別欺負這個木頭了。他剛才也挨了幾刀,破了皮呢。”沈墨搖着扇子,眯着眼笑道。

“受傷了?”青竹的心提了起來。

“嗯,刀上還有毒呢。”

“什麽,還中毒了?”青竹着急地将白夜拉進,開始脫他的衣服看他的傷勢,任憑白夜怎麽臉紅反抗都執意要看。

白夜悶聲道:“不礙事。後來解藥在刺客身上找到了。比起我,還是王爺的傷勢比較重……你去給王爺敷藥吧。”

“你啰嗦什麽!快将衣服脫了”青竹瞪眼,“你的傷快點好才能繼續保護王爺啊!”

“……嗯……”白夜紅着臉點頭。

“而且你施展輕功去請寧太醫,肯定比我跑過去迅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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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跑腿悶騷男默然。

外室這般熱鬧,內室卻安靜的很。季簫陌将穆水清放在床上,面色慎重地開始為她脫衣、擦身、換衣。有過給穆水清換衣的經歷後,他完全沒有第一次那般臉紅心跳局促不已了。此時的他除了凝重和擔憂,并非半點非分之想。

給穆水清換了幹淨的衣服後,季簫陌挽起那層紫色沉浸着殷紅的裙角,在她染血的雙腿上,清潔、擦拭、上藥、包紮。這一切都沒有特意呼喚青竹去做。常人恐怕無法想象,一朝的尊貴王爺對于包紮傷勢一事如此熟能生巧……

其實,比起肩部鑿出一個血窟窿的季簫陌來說,穆水清幾乎沒受什麽傷,只是腳底因沒穿鞋子血跡斑斑,身上到處是躲避時被樹枝的擦傷。之前為季簫陌吸毒而染上的一點毒性因服了藥全部解了。

但穆水清沒有醒來,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一切都只因為這一夜狂奔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還有最後一睹,她見季簫陌安然無恙站在她眼前的場景,讓她瞬間放松了下來,沉沉地睡了下去。

至于夢到了什麽,就不為人而知了。

沾着藥膏的手指輕輕塗抹着穆水清血肉模糊的腳底,季簫陌望着在床上縮成一團的穆水清,一抹心疼在眼中一閃而過。

明明被針戳一下手就呼痛的人,腳底竟然受了那麽重的傷,一聲都沒有呼痛過,更是沒有哭。看着她腳底的傷勢,季簫陌能想象得到用這雙血肉模糊的腳踩在地上究竟是何種痛苦。患有腿疾,不利于良行的他能感受的到這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王爺,寧太醫來了。”青竹推開門時,見季簫陌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她連忙将冒着熱氣的銅盆和布巾放在桌上,将季簫陌扶到輪椅上,在他的背後塞了一個軟墊,并用熱熱的毛巾給滿身是汗的季簫陌擦拭。

“王爺,不要擔心,王妃的傷勢寧太醫會治好的。”她有些揪心地發現王爺對王妃早已不是之前那般冷漠了……這不知是好是壞呢……

寧太醫把着脈道:“王爺放心,脈象雖虛弱但很平緩,王妃只是累得睡着了,身上沒什麽大礙。至于王妃腳底的傷勢,多塗幾日藥就好了,應該不會留疤。”

季簫陌一顆提着的心才松了下來,凝重地點了點頭:“用最好的藥。”

見季簫陌一直盯着昏迷的穆水清,全然不顧自己,寧太醫忍不住道:“王爺,請讓微臣看看你肩上的傷。”

得到季簫陌默許後,寧太醫解開了季簫陌肩口的布料。他望着染血的布料,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這是……王妃的旗袍?王妃幫王爺包紮的?”

季簫陌的颔首讓寧太醫有些驚疑,他看看季簫陌肩上雖然猙獰卻愈合的傷口,一邊上藥一邊緩緩道:“傷勢雖然很重,整個肩部被刺穿,但王妃包紮的很好,有效地止住了血,所以微臣只需要上點藥就好了。這包紮止血的手藝微臣都自嘆不如……”

其實寧太醫這點猜錯了。穆水清比誰都害怕有人會死,所以當時比誰都慌亂,所以第一第二次都沒包紮好,血都沒止住。第三次吸完毒才包紮好的。

季簫陌想到穆水清那件撕得亂七八糟不忍直視的衣服,又想到她趴在自己的身上,為自己拼命吸毒……就連現在,她溫柔的手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仍然不散,他忍不住輕輕補充:“嗯,她還為我吸毒了……”

寧太醫感嘆道:“王妃臨危不亂,舍生救下了王爺,怪不得王爺這般關心。”

包紮完猙獰的傷口後,寧太醫一如既往為季簫陌把脈。他忽的皺眉:“王爺又動真氣了?前幾日差點毒氣攻心,王爺應該引以為鑒啊。”

季簫陌恹恹反駁:“刺客來襲,本王難道還要束手就擒?”一想到當時自己除了昏死過去成為累贅外完全沒有幫上任何忙,他就有一種很深的挫敗感。

末了,季簫陌緩了一口氣:“下次我會多多注意的。這次是我放下警惕獨自行動,還中了軟筋散。”

“王爺還被人下了軟筋散?!……誰?”

“……”季簫陌默默看了一眼穆水清,未語。

之後,寧太醫寫了幾道藥方後,被青竹護送離去。

季簫陌望向在床上熟睡的穆水清,這樣了無生氣的穆水清讓他心生憐憫。他忍不住側躺在穆水清的身邊,修長的手指輕輕扶着她亂糟糟的墨發,語帶呢喃,并有着濃重的鼻音:“穆水清……我該信你嗎?”他無法忘懷那張碎紙。或許,他此時心中的動搖真是他們一連串的計謀呢……

“舍生救我,真的能讓我放松警惕相信你呢……”

昏迷的穆水清不會給他任何回答,季簫陌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像個孩子一般緊緊地擁住縮成一團喊冷的穆水清,将身體泛着陣陣涼意的她抱于懷裏,他輕輕靠着穆水清的頸間,緩緩地睡了。

第二日,季簫陌悠悠醒來,見懷中的人兒縮着身子不自覺地在他懷裏蹭着,無聲地笑了笑。他将腦袋抵在穆水清的額前測了測溫度,确定她沒有發燒後,下了床,為亂踢被子的穆水清掖了掖被角。

“調查的怎麽樣?”

“昨晚的刺客是京城附近有些名氣的殺手——王家四兄弟,重金才會出手。昨晚雖然活捉王一,但屬下一時沒留意,在拷問前他便咬舌自盡。拷問後,王三聲稱是王一接的任務,并不知道買兇殺人之人,最後受不了嚴刑也自盡了。恐怕沒有說謊。之後,屬下調查了他們最後接觸的人和去過的地點,在他們暫住的客棧裏發現進宮的腰牌。目前探子正在進宮追蹤……這次的刺殺恐怕也和宮裏那位有關……屬下也在一品茶閣內發現了一樣物證。”整整五個時辰,白夜按照季簫陌的命令徹底地搜查了一遍,還未曾歇息。

“這是屬下在一品茶閣裏發現碎紙片,屬下拼湊好了,請王爺過目。”白夜恭敬地将紙片遞上,誰知,季簫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紙片放在燭火裏燒了。

見季簫陌淡淡敷衍,任紙片被熊熊火焰燃燒殆盡,白夜忍不住道:“王爺,屬下猜測一切是陛下和王妃策劃的,目的就是試探王爺,或者讓王爺全然相信王妃,才故意派來刺客……”他頓了頓後,補充道,“當日王爺會那麽晚去一品茶閣,除了穆水清,還有誰?王爺說,當時穆水清出去拿了衣服和茶具。其實她是通報殺人派人來刺殺!王爺中了軟筋散,不是最好的證據了嗎?”

最後他不滿抱怨道:“更何況在王爺昏迷不醒時,穆水清竟然還将王爺置于身前擋劍,若非屬下盡早發現……”

穆水清此刻若醒着,只怕要撲上去揍白夜一頓,這世間竟然有人,僅憑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就将一件事歪曲得看上去像是真的一般,讓人挑不出錯來。仿佛這一切正是穆水清處心積慮預謀一般。

那日穆水清的确出去,送給他一件新衣服。但如今,绛紫色的衣袍滿是斑斑血跡,極難清洗,衣服的肩部更是被刺客戳出了一個大洞。再怎麽修修補補,都無法再穿的。

那日也的确是穆水清給他遞茶的,茶水裏的确被下了軟筋散。

季簫陌目光冷淡:“那麽你告訴本王,穆水清和他們私通,為何要救我?刺客步步殺招,不像是試探。”季簫陌自稱本王時正是他心情不好之時,而他反複矛盾的正是穆水清之前舍生救他的場景。傷口隐隐作痛,那一晚的狂奔逃離,仿佛歷歷在目。

——王爺,若是我還活着,記得給我漲月錢!因為臣妾護駕有功……若是我沒有回來,嗯……王爺一定要找到兇手……

季簫陌至今還記得穆水清沖出去為他誘敵時,臉上浮現的是視死如歸的淡笑。她知道暴露自己,必死無疑,卻還是十分不在意地笑了笑。

“王妃舍生相救,更是想讓王爺相信她。陛下一直在懷疑王爺,一直想除掉王爺,但苦于一直沒有證據,才按兵不動。如今,他忍耐不住,派來了王妃,實際想找到一個突破口……”

“他們有四人,卻三人追穆水清,可見目标不在我。是穆水清。”

“他們只是做戲!穆水清只是一個弱女子,竟然能逃脫三名武功不弱的殺手!更何況,刺客的刀上有毒,穆水清除了跌倒碰傷劃傷,沒有其餘傷痕,這太詭異了!三名刺客竟然沒有成功傷到她這名弱女子!”

“至于為何穆水清幾次都能逃離成功,當時你我皆不在現在,實在難以推測正确。”季簫陌目光依舊平靜,語氣淡淡的,“季桁遠若要試探,不會下了軟筋散再測試我是否有武功,這太矛盾了。”

“季桁遠或許想知道王爺背後的實力,想引出屬下等……”白夜聲音微揚,勸解道,“王爺,你為何突然那麽信穆水清?之前還不是王爺叮囑青竹要小心謹慎不被穆水清迷惑嗎……”

“夠了!現在讨論也無濟于事。”季簫陌微微地咳起來,氣息有些不穩。

他緩了口氣,用着極低極低的語調輕喃道:“如果調查之後,真的……發現是她所為,真的……發現她對我不利……替我殺了她……”掩蓋在寬大袍袖之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半晌,季簫陌松開手,再握緊,指尖狠狠紮入手心,再松開。他心中的忐忑和動搖不停地翻滾着……

白夜側頭望着他,見季簫陌的神色迷茫無助,嘴唇緊抿。說到底相處了一個多月,王爺果然還是動搖了。明明一切事物,王爺都能抽絲剝繭,将真相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仿佛所有的掩飾在王爺明亮的雙眼前,毫無用處。但此時王爺卻不願意了解所謂的真相,或者是在害怕抵觸着。

王爺在懷疑自己,原本被判定為細作的穆水清竟然讓王爺懷疑了自己的判斷,曾被人背叛得造成無心的他,也因穆水清的受傷而動搖,而心軟,甚至說出了這番話。

他心中暗嘆:王爺已經對穆水清下不了手了……

穆水清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或許是想把之前損耗的體力一次性的補回來吧。

第三天穆水清醒後,神色惬意,十分滿足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突然她跳了起來,尖叫了一聲。

聽聞尖叫聲,季簫陌拄着拐杖急急趕來。誰知,穆水清突然推門而出,兩人撞了滿懷。穆水清成功地把季簫陌撲倒在地,摔在他身上,唇穩穩得親在了他的……衣服上……

“王爺,我不是故意撞你!”穆水清急急将作為肉墊的季簫陌扶起,睡了一天一夜的她臉龐消瘦,皮膚慘白,讓人毫不憐惜,只不過被當做肉墊壓了幾下的季簫陌臉色比她更為蒼白。

季簫陌上上下下看了她幾眼,道:“青竹,上午膳。”

“王爺,現在不是上午膳的時候!”穆水清拽着他的手,焦急道,“刺客抓到了嗎?逼問出主謀了沒?”敢兩次刺殺她,看她不将主謀千刀萬剮!閹之!

季簫陌靜默。

這時,爬起身的穆水清忽然又叫了一聲。

“怎麽了?”季簫陌關切上前,緊張問,“還有哪裏不舒服?”

穆水清整張臉都抽搐了,她可憐巴巴道:“王爺,我的兩條腿又酸又疼,腳底更是像踩在針尖上一般,刺骨得疼啊!”

“你的腳傷很嚴重,最近不宜下床。”季簫陌默默一伸手,攬着穆水清的腰,讓無法站立的穆水清倚在自己的懷裏,半摟着她進屋。

“王爺!我終于知道你的痛苦了……我……我的腿會不會落下病根啊……嗚嗚嗚……”她不要當瘸腳王爺的瘸腳王妃啊……

季簫陌細細囑咐:“用了最好最名貴的藥,應該不會落下病根……最近你需要靜養……”

穆水清臉色煞白:“醫藥費不會我出吧,求報銷!”雖說她小金庫裏的錢也挺多的……但她也算是因公而傷吧……

季簫陌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怒自威:“本王有要向你收錢嗎?”

季簫陌在自稱本王時心情很不爽,現在也是。為何自己在穆水清心目中的形象比較吝啬摳門呢?其實他很大方慷慨的……不就一點破錢麽,他哪會斤斤計較……

這都怪季簫陌第一次吃粗菜淡飯時,在穆水清面前十分苦逼的說了一句“王府需要節儉”,這十分苦逼的一幕給穆水清烙下了深刻的烙印——王爺是個窮光蛋。這比王爺不舉更令她印象深刻……

因為在財迷穆水清的眼裏,有錢才能讓她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留言親們的留言讓我茅塞頓開,有好多很好的提議,我都在後面有一一采納,大家期待水清賣萌學武過程吧~=w=不過水清過了學武年齡,很強是肯定不行了(編編說不能太金手指QAQ輕功也被駁回了)于是就保命一下吧,具體就不劇透啦。一想到編輯在看我的文,我早上碼字就卡文極了QAQ→→好可怕有木有!

之後走溫馨,看我正經臉!!!

昨天吃麻辣燙拉肚子了一個下午,疼了一晚上QAQ所以木有發文……因為拉肚子好痛苦所以以後我也想讓水清拉一下肚子QAQ一想到當王爺要表白時水清就拉肚子真有種很爽的感覺(你确定這不是惡意報複麽)……

明天去杭州面基去,玩到周一才回來=w=存稿在周五周六19:19,周一會回來碼字的~希望到時候不要卡文了~

PS:留言都會回複的~回複不及時不要見怪哦~還有,我努力會把文寫好的,但我并不是萬能的QAQ如果真寫到什麽情節讓你們失望了,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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