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阮司桀早早地就安排好專門請來的廚子做羅歆最愛吃的法式焗生蚝,餐廳也讓人收拾得幹幹淨淨。
有時候他也覺得他跟羅歆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很奇怪,他明明不曾刻意地在意過她的事,但若真的仔細想想,她喜歡吃什麽,喜歡穿什麽,喜歡用什麽,他居然都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來。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這算不算愛情,但他非常清楚,無論算是什麽感情,對于他來說,絕對是極其重要的。
華燈初上的時候,羅歆自己開着新入手的跑車來接阮向暖,沿途風景甚好,傍晚溫暖和煦的海風掠過她散在耳邊的幾縷發絲,格外舒适惬意。
她開的很謹慎,握住方向盤的手掌心都微微滲出了汗意,那場車禍帶給她的恐懼時隔多年依舊不減,但她不想退縮,她不想一輩子無法坐在駕駛座,就如同她不想一輩子躲着那個她至今無法釋懷面對的男人。
阮司桀端着半杯紅酒,站在二樓的窗邊淺斟慢酌。
守時是羅歆的習慣,通常情況下大約會提前十分鐘左右,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五點五十三分,樓下傳來了跑車的聲音。
果然這些習慣都沒變,他抿着唇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垂眸望着羅歆從車上下來的纖細身影。
她此時的穿着非常随意,簡單的白色寬松T恤和藏藍色的牛仔熱褲,白色網球鞋,略顯淩亂的黑發自然地披在肩頭。
人都說越是簡約普通的裝扮越是考驗一個人的氣質,羅歆顯然已經到達了穿什麽都範兒的境界,說不出哪兒不一樣,但就是格外地養眼。
阮司桀的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筆直細長的雙腿上。她皮膚是真好,保養得又仔細精心,白皙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他忍不住就想起自己摸在上面的滑膩觸感,一時竟心猿意馬起來。
羅歆本以為怎麽都會碰到阮司桀,多少有點忐忑,誰知迎接她的還就真的只有阮向暖一個人,不由得松了口氣。
想想也是,阮司桀她還不了解?又自負又冷淡,就算被她欺負都是一副高傲的嘴臉,現在今非昔比,自然更是将他的目中無人發揮到極致,之前鬧得不歡而散,現在他會有心情見她才怪。
“麻麻,暖暖好餓好餓喔,咱們吃了飯再走叭。”阮向暖為了她的鋼琴,格外賣力地撒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适時地泛着水光。
不過是一句話,羅歆立刻就心軟成水了,她的寶貝女兒可不能餓着!
“好,”羅歆蹲下來在阮向暖粉撲撲的臉頰上親了兩口,幾天不見她,羅歆簡直就像掉了塊肉一樣,哪兒都不對勁兒,“想吃什麽,麻麻給你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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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做好啦。”阮向暖笑嘻嘻地也在羅歆臉上“啵”了一下,拉着她的手便往餐廳跑。
羅歆老遠就聞到一股她熟悉的誘人香味兒撲面而來,一時也變得饑腸辘辘,她舔了舔嘴唇低頭問阮向暖:“你爸今兒不回來吧?”
萬一撞上了多不好,顯得她多喜歡在他這兒吃飯似的。
“啊?”阮向暖興高采烈地,一時沒聽清她在問什麽。
“我說,你爸爸幾點回來,咱們快點吃。”羅歆朝廚房瞄了一眼,真的是她最喜歡的法式焗生蚝啊,聞這味兒就知道廚子肯定正宗。
“我幾點回來?”阮司桀端着酒杯從樓上慢條斯理地走下來,悠然自得地對上羅歆因為詫異而瞪大的雙眸,淺笑着繼續道,“誰告訴你我不在家了?”
羅歆斂了神色側眸瞄阮向暖,阮向暖心虛地埋着頭自己玩手指。
羅歆忍俊不禁地看着她這副可愛得模樣,索性也不計較,自然地擡起頭迎上阮司桀的目光禮貌而大方地道:“打擾了。”
阮司桀笑容驀地一冷,剛剛因為她要留下而升起的一點欣喜瞬間湮滅。
哪裏不對?他說不清,羅歆不應該是一個強盜的姿态麽,毫不客氣地掠奪他的一切才是她,吃頓飯有什麽好打擾的?
阮司桀走到她旁邊的位置,拉開座椅落座,語調調侃:“聽說你最近很忙?”
“嗯。”羅歆點了點頭,一邊姿态優雅地吃着飯一邊字句妥帖地開口,帶着恰當的淺笑,“爺爺說,放我去歷練一下,省的我閑着沒事兒總瞎折騰。”
“瞎折騰?”阮司桀幽幽地對上她噙着笑意的眸子,玩味地重複這三個字。現在是連羅歆自己也覺得糾纏他是“瞎折騰”了麽?
羅歆感覺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卻并沒有接他的話,只是順其自然地接着向下說:“本來以為爺爺就是讓我去哥哥們身邊當個助理啊什麽的,誰知道一下子就把我扔到了關鍵的位置,好在我有八個特別助理,所以也不至于太手忙腳亂的。”
阮司桀漫不經心地聽她随意地閑談,心裏不知道怎麽有點空落落地……原來羅歆真的可以是一個優雅高貴的名門千金而不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也真的可以講話十分有技巧地讓氣氛不冷場而不是每次都成功把他氣個半死,或許,還能真的把他,當朋友……
他一時間開始煩亂不安,擡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兩個人同時愣住,氣氛瞬間變得暧昧而僵硬。
“麻麻……你的手機響了……”阮向暖坐在對面小聲提醒。
羅歆這才回過神,抱歉地朝阮司桀點了點頭然後去拿手機,想起身去接卻被他死死地拉着。
羅歆皺起眉,只好在座位上就接了起來。
“在哪,我去接你。”一個低沉的男聲。
阮司桀聽得很清楚,側眼冷着臉瞄她。
羅歆面不改色地低聲輕輕地道:“今天不太舒服,不過去了。”
阮司桀冷冷地輕“哼”了一聲,拒絕得這麽輕車熟路,說得像真的一樣,她就是這樣周旋在各種男人身邊麽?阮司桀不由得加大了手勁兒捏她。
羅歆吃痛地倒吸了口氣,不耐煩地瞪他。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對方好像察覺到了有哪裏不對,十分關切地問。
阮司桀臉色更沉了。
羅歆也沒心思多說話:“好啦,沒事兒。我睡了,拜拜。”
挂了電話,羅歆收了收手腕,依舊被他緊緊地扣着,她的脾氣也上來了:“你幹嘛?”
生氣了?生氣了好,發脾氣才像她。
“新的追求者啊?”阮司桀沉着嗓音問道,陰森的語氣帶着尖利的諷刺,“不錯嘛,這麽快就又有人鞍前馬後了?”
羅歆懶得理他的陰陽怪氣,對阮向暖點了點下巴:“快吃,咱們好早點回去。”
阮向暖識趣地埋頭吃東西。
“羅歆。”阮司桀提高了嗓音叫她的名字。
羅歆差不多吃飽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朝他淡淡地笑了笑:“挺好吃的,謝謝款待。”
阮司桀一把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一路拉到房間內“哐”地将門甩上。
羅歆挑着細眉似笑非笑地看他,語氣淡然地道:“你又發什麽瘋?”
四下安靜了,阮司桀去沒了言語,心裏憋悶無處發洩,薄唇微微抿起,眼神冷冽地看着她。
羅歆暗了眸子,低頭神情自若地輕聲說:“只是一個朋友。”
阮司桀胸口又是一滞,她不解釋,他難受,她心平靜氣地解釋了,他依舊不舒服。他從她鎮定坦然的姿态裏隐約明白,有什麽東西她是真的下決心丢掉了。
“哼,我勸你不要跟什麽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阮司桀依舊攥着她纖柔的手腕,語氣越來越惡劣:“你自己愛怎麽亂來我不管,別忘了你還帶着個孩子。”
羅歆垂了眸子半天沒有回應,阮司桀有些懊惱地擰起眉,剛想開口緩和一下氣氛,便見她擡起頭來毫無憤懑神色地柔聲道:“你放心,我會找一個對暖暖好的。”
阮司桀只覺呼吸猛地一窒,死死地盯着她說不出話。
“沒什麽別的事,我先帶暖暖回去了。”羅歆掙了一下想要脫離他的桎梏,卻被他一把拉得更近,反手将她箍在胸口。
“羅歆,你告訴我,你是在故意讓我生氣是不是?”阮司桀扣住她細柔的腰肢,将她玲珑的身體貼近自己,她起伏的線條透過薄薄的T恤緊貼着他,他能感覺到她規則的心髒跳動,稍稍心安了一些,他語氣變得緩和,“真的有人能替代我麽?羅歆。”
羅歆任他生硬地裹在懷裏,沒有說一句話。他溫柔而深情的詢問就像一把刀子,而她就像一只氣球,他輕輕一劃,就把她一點點好不容易撐起來的氣全部散盡了。
阮司桀嗅着她發間的芳香,幾乎都要沉醉了,他半啞着嗓音柔聲道:“羅歆……”
“……算我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好嗎?我承認,真的沒有人能替代的了你,我連命是你随便撿回去的,所以我的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最珍貴的戀情全部砸在你身上了,這些永遠都收不回來了。”羅歆無力地俯在他的胸口,仿佛全身那些被她強打起來的精神一瞬間都抽幹淨了,“但我已經不想再回頭了,你這樣除了讓我更加難受以外,真的沒有別的作用。”
阮司桀安靜地聽着她的話,心也漸漸冷了下來:“你從來都沒告訴過我,你真的是愛我的麽……羅歆,為什麽你除了讓我不舒坦,就是讓我別扭?”
羅歆低聲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手緊緊地揪在他的襯衫領口上:“是,我愛你,你一點都沒想錯,我就是愛你愛的要瘋了。”
阮司桀心中掀起一陣狂喜,忍不住将她抱的更緊,這是她第一次承認對他的感情,親口承認……
“從你把我從一堆雪裏面抱出來的時候我就開始愛你了,我那時候本來已經絕望地等死了,但是你就那樣出現在我身邊,像來上帝派來拯救我的王子一樣,輕而易舉地找到我,然後把我帶回了像城堡一樣的家。”
阮司桀驀地很想笑,為她孩子氣的話,他從來不知道像羅歆這種狡詐而現實的女人會産生這種像童話一般天真純潔的思維。
“我相信緣分的,別人再努力地找我還是找不到,而你随随便便就碰到了我,所以我固執地認為,你肯定就是我那個真命天子,你完全符合我對于一個男人所有的要求,漂亮,聰明,家世好,禮儀修養優秀,做事幹脆果決,有魄力……太多了,當時我的眼裏你就是一個完美的人,我甚至連你的貓都愛得發狂。”
隐約感覺到她并不是在跟他表白,阮司桀漸漸地笑不出了,只是像木頭一樣愣愣地站在那裏靜靜地聽她說。
“後來,我再次遇到你,你一無所有,非常落魄,但我還是很愛你,我甚至為這件事情而興奮,因為我終于可以接近你了,我那時覺得上帝就是這麽安排的,上帝是在給我機會,讓我可以給予你什麽,讓我可以對于你來說是與衆不同的。我以為我們一定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才要彼此相欠。”
羅歆說到這裏頓了頓,自嘲般地揚聲輕笑:“但是我錯了,我對于你來說并不是什麽特別的存在,你根本就不記得我。我在你眼裏,連一塊芝麻粒的位置都占不了。我好傷心,我不知道哪裏錯了,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弄髒了你的衣服,你惡狠狠地看着我,我才非常驚訝地發現,你的眼裏可以有我了,我幾乎變态一般地上瘾,所以變本加厲,可看到你難過,我也會難過,所以又只能加倍地對你好……”
“羅歆……”對于這件事情,阮司桀根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當時真的以為她就是一個任性的大小姐,別人不順從她,她就開始耍脾氣擺架子,所以他也沒有給過她什麽好的臉色。此刻她這樣說出來,讓他覺得她簡直就像在把自己一點點肢解給他看,她明明是在說自己,他卻說不出來地難受,難以自抑地心疼。
“你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漂亮王子了,你變得郁郁寡歡,你在電視上看到自己家被焚燒殆盡的新聞,你在報紙上看到那些殘垣斷壁,你甚至沒有眨一眨眼,但我知道你難過,你害怕,你跟我一樣是個孩子,每當我看你獨自一個人什麽都不說,我就非常恐懼,我怕你哪天真的活不下去了,那我該怎麽辦……我想破了腦筋,才決定,既然你一直喜歡不上我,不如就恨我好了,你恨夠了,說不定就可以好好地走以後的路。”
羅歆又笑了出來,眼淚卻一滴一滴地在阮司桀的領口暈開:“我覺得我挺聰明的,因為自從咱倆鬧得越來越狠,你就真的越來越有精神了,你會跟我說話了,雖然基本都是在挖苦我。後來你說離開,出國上學,我舍不得你走,但我覺得說不定你換個環境會開心一點,所以哭了三天還是讓你走了。”
阮司桀身子徹底僵住,從頭冷到腳。
“但是,但是……但是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羅歆的嗓子有些微啞,眼淚卻已經流不出了,“我每天都自己哭,我嘴上雖然總是說自己比她好,但心裏總覺得自己不如人家,哪兒都不如,沒她溫柔沒她漂亮還只會打架鬧事,所以我雖然難受,但我一開始其實并不想逼她走的,因為她太好了,配得上你……我就是心裏氣不過,想讓她不痛快,誰知道她每次都那麽容易被我整哭,然後去跟你鬧脾氣,我看你忍她,就更難受,憑什麽啊,憑什麽你要受她的氣……”
“你別說了。”阮司桀板着她的肩将她拉開,對上她仿佛落滿了塵埃的美眸,胸口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喘不過氣。
羅歆搖了搖頭,繼續面無表情地說下去:“我去找你,我好怕你不理我,可你又跟我做-愛了,我好開心好開心,我覺得你還是需要我的,最起碼可能還挺喜歡我的身體,這讓我覺得,我可能還不是那麽差勁。
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興奮得好幾天都睡不着,又害羞不好意思告訴你,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跑去了你們學校。
也是特別巧,我找到你們的時候看到你在吻她,小心翼翼像是怕她會碎了一般不敢用力氣,那個場景好美,我幻想過很多次的,而那個場面跟我小時候想象中的王子和公主一模一樣,她美得我都覺得自己龌龊,我只配被你壓在身下毫不憐惜地做-愛,根本不值得你深情地吻,所以你才從來沒有吻過我……”
“我讓你別說了!”阮司桀覺得自己要瘋了,他要怎麽做,要怎麽做才能讓她不要再說這些混帳話?
“我知道肯定跟肚子裏的孩子無緣了,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它,怎麽跟它講,它的爸爸從未期待過它來到這個世界。我一個人走了很久,想了很久,怎麽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甚至想,要我弄死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可是不行,我放心不下,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可能會覺得我有病,但是我真的好擔心她有一天會傷你的心,她是真的愛你,但她太脆弱了,像蒲公英一樣,非常美,但風一吹就沒了,你的家世那麽複雜,說不定哪天就又有麻煩找上門,她如果被一場風雨就吹沒了,你該多傷心啊……
你可能又要說我變态了,我為了試試她是不是足夠堅定,專門跑到她面前自殺,我知道你肯定會恨死我,但我就是好擔心。”
“羅歆,當我求你了,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我……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真的。忘了那些,別去想了,都過去了不好嗎?”阮司桀死死地閉上眼睛,他寧願羅歆真的就是一個無恥陰狠的女人,他寧願自己就是真的被她折磨得精疲力竭無力反抗,他寧願是他背叛了愛情妥協了她的強求才跟她在一起了。
“你聽我說完好嗎?”羅歆扯了扯唇角,顯得有些蒼白,“你能聽我把話說完一次嗎?”
“好,好,你說。”阮司桀愈發看不得她這種眼神,這種剖開了堅韌外殼的柔弱眼神讓他的心髒像是被揪住了,他終于明白什麽才叫真正的“心疼”,是真的疼,她有多柔弱他就有多疼。
“我運氣向來好得不像話,我沒死,但傷的不輕,我怕那麽狼狽被你看見,就把你安排去了日本。
後來我知道那個女人被我吓瘋了,我一點都不開心,因為我做的一切都白做了,她果然跟我想象得一樣脆弱不堪,而你還是傷心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清純一點的女孩子,所以我換了發型,改了穿衣風格,不再抽煙酗酒得那麽頻繁,然後去學校跟一群學生妹生活了一段時間。
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我變了很多,他們說我又清純又妖嬈簡直像妖精一樣。
我滿懷欣喜地以為自己真的有進步了,結果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還是一點都沒變,又嫌惡又厭憎,我有時候就在想,我是不是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妓-女-婊-子之類的,裝的再純也是一個拿來發洩的工具。”
羅歆嗤笑了一聲,“但我就是挺賤嘛,我就喜歡被你發洩,我還樂此不疲。”
阮司桀臉色鐵青,但他不能打斷她,他答應了她要聽她說完,再難受也要仔仔細細聽她說完。
“我們又開始每天早上起床便吵架,晚上關燈就做-愛,每天打打鬧鬧的日子了,可能你一點都不喜歡,但我還覺得挺開心的。
因為最起碼,你還知道有我這麽個人的。
可是我那時候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你不會甘心就那樣在我身邊的,所以我忍不住跟你攤牌了,我說我想你喜歡我一次,我真的真的很忐忑地在跟你要求一段感情,你不需要付出太多,也不需要太久,只要認真一點就好。
你很聰明,你知道我是真的把自己攤給你看了,所以你輕而易舉地利用了我。
我依舊是那個很可憐很愚蠢的人,什麽都沒得到,還把自己賠進去了。”
阮司桀瞳孔猛然一縮,深深地看着她霧霭迷蒙的雙眸,她越是往低賤裏罵自己,他越難受得窒息,她現在就是他的心啊,她唾棄自己簡直就是在将他的心反複蹂躏。
羅歆凝視着他強忍着不打斷她的模樣,突然就低聲放肆地大笑出來,她知道他疼了,這次是真的疼了,但她終于打開了自己的心,根本關不住了。
“知道我為什麽嫁給路煜然麽?起初是為了聯姻,但後來我是真的想嫁給他。不為別的,就為他肯留下我的孩子,沒錯,孩子是你的,他就連新婚之夜都沒舍得碰過我,怕傷了我的孩子……呵,當然,你現在如果還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他肯留下我的孩子那一刻我就感動了,我是下了決心要好好對他的,我如果不嫁給他,誰還會好心收留一個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就算我跟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留住孩子啊。”
羅歆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然後,你親手殺了它。”
“羅歆……”阮司桀絕望地攤開手,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當時被你氣瘋了,是真的,你跟他結了婚,我意料之外地沒有阻止成功。我受不了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懷了孩子,我只是非常的……嫉妒,嫉妒瘋了才會那麽對你,我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你。”
“我現在跟你說這些,已經不是在需要你的解釋,你的道歉,你的補償,這些都沒用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這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幾句好話,或者以後多麽豐足的生活可以彌補的。
就算其他外界原因你能夠想方設法解決,我的感情還是回不去了。
我把我的傷疤全部展覽給你看,不是求你同情,只是為了告訴你,它們已經愈合了,不疼了。
五年,我用另外一個視角看這個世界,才發現過去的自己的确是太極端了,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所以我也沒有在怪你,就是……我們大概真的不合适。
不然別人談戀愛都甜甜蜜蜜的,怎麽我就一直苦澀難忍?”羅歆抱住肩,深深地吸了口氣,表情已然恢複了平靜,“我想你也清楚,就算我以後再結婚,也不過是兩個人平平淡淡過日子,我的感情……已經被你掏空了,所以你以後也別多問什麽了,因為什麽都沒有。”
羅歆帶着阮向暖走了,阮司桀一個人在偌大的別墅愈發地覺得寂寞空曠。
就那樣站了一整晚,明明是夏天,他卻手腳冰涼。
天亮的時候,他來到了蘇白別墅外的網球場。
蘇白像往常一樣,清晨獨自對着網欄對面的啤酒罐子揮動着球拍。
對面的場地上擺着二十幾個空了的易拉罐,有十幾個已經倒下,她每發一次球,便準确地打倒一瓶。
蘇白如今已經有四十歲了,但看上去還是一副二十出頭充滿精神和活力的少女模樣,揮拍的時候充滿力度。
“嗨,小男孩,不聽我的話,又難受了吧?”她用眼角斜斜地瞥了失魂落魄的阮司桀一眼,沒有停頓地擡手,抛球,幹脆利落地一個揮拍,“咣當”一聲準确無誤地擊倒了瓶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才說,“羅歆來見過我了。”
阮司桀不說話,只悶悶地坐在她對面的臺階上,看她将所有的罐子一一擊倒,然後重新擺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沉默中過去,當蘇白第十次把罐子擺整齊的時候,阮司桀終于忍不住沉着嗓音開口:“你每次都擺罐子,也不嫌麻煩。”
“這你就不懂了,游戲嘛,總要有一個目标,沒有罐子當目标,我打球有什麽意思呢?”蘇白笑了笑,繼續旁若無人地揮拍。
“你眼睛看到了目标,揮拍往那裏打就是了,何必擺罐子這樣多此一舉,費時費力。”阮司桀不屑一顧地嗤笑,“目标不是擺出來的,而是在心裏。”
蘇白大笑出來,搖了搖頭:“我就為了聽那‘咣當’一聲。”
阮司桀凝了凝眉。
“這叫做回應。打個比方,一個女人愛你愛得那麽明确,每次揮拍都準準的擊中目标,但每次都得不到這‘咣當’一聲的回應,那她有個什麽意思?”蘇白再次舉了拍子。
阮司桀臉色瞬間一僵,倏地起身拿了一旁的球拍,将蘇白打過來的球輕輕一擋,球改變的路線,沿着一個詭異的折線斜着擦過十個罐子,撞到欄杆上又反射回來,整整齊齊地将剩下的罐子準确無誤地撞倒。
“角度計算得不錯。”蘇白扔下球拍,擦了把汗,依舊笑容滿面,“不過你還真的夠無聊,一次就把整場罐子擊倒了,以後你哪兒還有樂子?”
阮司桀懶得跟她争,只是沉悶而郁結地開口問道:“蘇白,你說,她為什麽不要我了?她的意思是,她寧願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沒有感情過日子,也不要我了。”
蘇白端起一旁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順便也遞給阮司桀一瓶。
阮司桀漫不經心地把玩着瓶蓋,沒有要喝的意思。
“我十歲的時候,父母把我管的很嚴厲。”蘇白在他旁邊的草地上坐下,語氣悠悠然,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當中,“當時我有一個特別喜歡的芭比娃娃想買,每次路過放着她的櫃臺都要眼饞好久,但我沒那麽多錢,只好偷偷地攢。攢了一年的零花錢,終于攢夠了單價。”
阮司桀挑眉端坐,仔細聽着,他知道她肯定不是在跟他講“芭比娃娃”。
“攢夠了之後,我爸突然冒出來說,不能買,得好好學習。我當時那叫一個痛苦,老怕放在櫃臺的那個娃娃被別人買去了,頭懸梁錐刺股地拼命學習,期末我的成績科科滿分一大片,哎,我可沒跟你吹,我當年可是連作文都能滿分。
結果我爸同意了,我媽又冒出來說,不能買,省的玩物喪志,得先考上大學。
我反抗不了啊,就只能繼續拼命地學習,然後抽空去櫥窗看看,結果就在我發奮努力的過程中,那個芭比娃娃被別人買走了。
我頓時心灰意冷,考什麽都沒心情考,也不理爸媽了,直接離家出走。
幾年後我回家,爸媽還惦記着芭比娃娃的事兒,說是通過各種途徑已經給我把當年那個娃娃買到手了。”
蘇白頓了頓,又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笑眯眯地看着阮司桀,“但我說,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要這個芭比娃娃幹什麽,還不如給買我個枕頭,雖然沒啥花樣兒,但枕得舒服啊。”
阮司桀眼神複雜地看着她,插不上話。
“我看着那個芭比娃娃,就想起來我當年的那些心酸事兒,惆悵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芭比娃娃雖然買給我了,但時間不對了,委屈是一點兒都沒少。
但想想呢,當初為了一個芭比娃娃離家出走,也就年幼的時候能辦的出來,如果這把年紀了還那樣,早被人笑話了。”
蘇白捏了捏被她喝空了的塑料瓶,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要說這個芭比娃娃我還喜歡嗎?我是真喜歡,小時候那種渴望至極的心情可能以後怎麽都不會遇到了。但我還需要嗎?自然不需要了。”
“呵……你是說,我已經沒戲了?”阮司桀斂起神色,也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仰着頭一頓狂飲,喘了口氣才挑了挑眉,沉聲道,“我還就不信你永遠是對的。”
蘇白無奈地嘆了口氣,笑意更深:“行,你接着折騰,難受了再來找我。蘇白阿姨最喜歡聽人說不開心的事兒然後自己偷着樂了。”
阮司桀轉身往外走,心境卻驀地豁然開朗。
芭比娃娃?
呵,或許大部分人年少的感情真的就是一個華而不實的芭比娃娃,但他和羅歆之間,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碼得醒姑娘有些小桑感= =。。
畢竟這倆人,醒姑娘從前年就開始碼他們,碼到今年了,真的像是陪他們走過了一段路一樣。
我不知道有幾個人在看,但是醒姑娘一直舍不得他們,所以寫出來文再被拍磚,被抛棄,被不屑,數據再怎麽冷冷清清,醒姑娘還是想要把他們繼續下去,不為別的,只因為醒姑娘真的舍不得讓他們不了了之。
=v=
貌似又羅嗦了,文中某些亂七八糟的道理,都是醒姑娘在鬼扯,大家看了笑笑就算了~~
嗯,謝謝陪醒姑娘一直走到這裏的姑娘,真的。【這家夥又開始抒情了
醒姑娘是不是真心挺容易感動啊,醒姑娘很傷感地說,說不定下一章就少了好幾個美人看,所以提前在這章抒發一下感情嘛。【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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