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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角托塔星。

這又是一顆祁星聽都沒聽說過的星球, 上星網上查了一下，發現這顆星球還挺有名，比特摩星更加靠近邊境，沒什麽帝國勢力, 也很少有正經的商隊敢往這裏走, 因為這裏是星際海盜的老本營。

祁星他們是今天早上到的。

現在已經快接近中午，因為下了飛船找到落腳點之後又花了點時間。

用敖丞的話來說, 就是不指望能瞞過去, 但也不能直接穿着軍部的衣服去吧。萬一等下被別的看見, 傳謠言說是軍部那邊的人過來剿滅海盜了怎麽辦？

能省力點就省點。

別為了那些不該的鬧出事來。

敖焱也被他給說服了, 帶着大家找了個旅店換衣服。

順帶大家還點了個外賣嘗嘗。

祁星看他們遮遮掩掩的, 也不知道是到底要幹什麽, 步調倒是搞得很舒服。

突然就被帶着下了星艦, 坐着敖焱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飛船, 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這。祁星也沒什麽地方去買衣服, 本來是想和敖丞他們一樣随便買點的, 但敖焱說他帶了，祁星就沒多想。

但穿完出來之後才發現敖丞站在他後面看着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連餘信衡都時不時會飄過來看他一眼。

“怎麽了？”

祁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我穿着很奇怪嗎？”

敖焱知道他不怎麽喜歡穿那些龍族喜歡的亮晶晶的衣服, 平常挑衣服也比較簡單, 所以這回給他帶的也是那種比較簡單的款式。現在被他穿着的這套就是黑色的，有點像是工裝褲配上黑色T恤。

雖然龍族的審美依舊堅定, 衣服的外套紐扣都是類似黑曜石的石頭做的，袖口甚至還有一枚格外閃亮的袖扣, 連腰上的皮帶也暗藏玄機。

看着簡單，實際上很奢華很貴。

以人類的審美來看，這一套也超帥的。

祁星之前還在心裏誇敖焱的審美還是有救的，結果一出來就收獲了這兩個看似偷偷凝視, 實際上明顯到連他這種感官不是特別敏感的地球人都知道。

“穿這個去外面不合适？”

“挺合适的，”敖丞言不由衷地安慰他，“真的挺合适的，出去逛街你肯定是最靓的崽。咱們倆主要不是為了這個，主要就是吧……”

此時身後的門被推開，最後去換衣服的敖焱也走了出來。

敖丞順勢就道：“當事人已經來了，你要不還是自己問他吧。”

“問什麽東西？”敖焱這兩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給刺激了，除了對着祁星還能正常表現，對其他人都是一副恹恹的郁躁臉，此時套着一身和祁星身上很像的黑色系衣服走了出來。

他先是打量了祁星兩眼，見他穿着果然和自己想象地一樣很不錯。

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之後，才大發慈悲地給了敖丞一個眼神：“消息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剛收到的消息，他們已經快打起來了，咱們現在過去正好就能看上。”敖丞先是正經回了，然後又沖着餘信衡擠眉弄眼地露出了一個類似“噫”的表情來。

祁星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敖焱。

大概就懂了。

“那就直接過去。”

敖焱一馬當先，開門帶着他們就直接走了。出門打了個飛梭，報了一家飯店的名字，似乎還是這邊很有名的一家，因為一聽地名那個飛梭司機就嘿嘿地笑了起來。

“去那啊，那兒可是個好地方。”

“飯的味道不錯，有那個錢就坐樓上的包廂，可以往下看街景，還可以看看邊上那個海盜們新弄來的大星艦，據說可是軍部新款，直接搶回來的。”

“在下面吃的話，錢花的少點，還能吃的花樣多點，我們這的吃的那還是很不錯的。你要是想吃點其他地方的，也有，還挺正宗。畢竟那些大主顧們都是從其他星球上來的嘛。”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和其他地方提起海盜們忌諱莫深的人們完全不一樣，這裏的人們完全不介意提到這點，還有點深以為榮的意思在。

這地方的小飛梭，大不到哪兒去。

前後一共就兩排座位，他把後面的座位拓寬了不少，勉強算是能坐下三個男人。

餘信衡坐在司機的邊上。

他冷着臉，一點都沒有要搭理對方的意思。

司機也不介意這點，他頂着一頭雜亂的鳥窩頭，身上隐隐還傳出來一股酒精的味道，拉着飛梭的方向盤直接開了出去，一邊開一邊還不忘繼續和他們搭話。

“你們要是吃完了，還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叫我。“

“那邊上……”

他嘿嘿笑了兩聲，看起來滿臉都是一種意猶未盡的油膩：“不遠處可就是男人們都喜歡的地方，那邊的妞——都有那麽辣！”

“再等一會兒可就沒公共飛梭了，你們要是還想回來這邊住，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

他似乎是對他去過的那個地方極度喜愛，扯着一種男人都懂的表情，給他們多介紹了好幾句，順便還不忘百忙之中給他們安利一下自己的生意。

車裏的其他人倒都是很淡定。

連祁星都是冷着一張臉神游天外，這種事他之前在貧民窟的時候見的多了。

畢竟當時貧民窟和隔壁的紅燈區就湊在一塊，擺明了就是被城市裏的上等人們看不起的區域。只不過紅燈區那邊對于那些人來說，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他們揮霍着自己的邪惡想法，借由這個世道在那些人苦苦支撐的生活上踐踏而過。

最後就将那些好的壞的東西，統統都混合在了一起。

那些充斥着街頭巷尾的絕望和在貧瘠泥土裏盛開的希望，以及渴望的平和，再混雜着上等階級的人對下方人的壓榨，燈紅酒綠的物欲橫流，以及更多的東西。

混雜在一起，就成了兩個字。

——“世道。”

當它還能好一點，給底層人們一個笑臉的時候，他們也能夠生活地更松快一點。但當它被收緊，幾乎要窒息了他們的時候，就會有一聲痛苦的罵聲響起來。

“這該死的世道！”

祁星從最平和的世道走來，又見識了所有事物崩塌到底的樣子，在最後的黑暗之後，意外在其他的世道裏醒過來。見識到那些底層的事件時，最開始他也會一時陷入沉默，但在那之後，也只能繼續沉默。

一個人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

只有上層的掌控者們推動這個世界動起來，願意朝好的方向去動，那他們這些人才能過的更好一點。至少這司機不會光明正大地說這些事情，至少能将這些事情都定義為有罪，而不是理所當然。

從驚鴻一瞥的帝都風采，還有那些星網上的傳聞和路過的那些星球的景象來看，最頂上的那個人做的似乎還不錯。

祁星不能給出一個全面的評價。

但至少從現在來看，他覺得龍族的那個陛下做的是很不錯的。

哪怕是他這個來了不久的土著，也有看到不少關于那位陛下的傳聞，比如他最近又改進了什麽條款，抓到了哪裏貪污的官員，把他們送上了軍事法庭之類的。

也許未來這裏要是被帝國的人占回來，也會有不小的改革。

祁星這麽想着。

完全不知道，他的這麽一個念頭實現的速度竟然會那麽的快。

“轟——”

一聲巨響突然從對面的一個地方響起。

随着轟鳴聲亮起的就是一片光影電影般的大片，隔着很遠也能看到那邊炸開的火花，各種飛梭在碰撞，高高飛起的機甲，在空中四散穿梭着的子彈，還有……猙獰的蟲族。

祁星聽見那個司機低聲罵了一句什麽，然後一個剎車拉着他們到路邊停了下來。

“各位先生，能再說一遍你們要去哪兒嗎？”

“就那個炸開的地方，”餘信衡平靜地補充道：“如果導航沒有錯的話。“

“你們能現在下車嗎？”

“我不接你們這單了。”

“你說呢？”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敖丞金燦燦的豎瞳，一句話都沒再說，油門一踩帶着他們飛得極快。一路上愣是讓過了那些從天上砸落下來的雜物還有四處逃散的人群，在五分鐘內急速就到達了目的地。

——一座被打掉了半截，中間還有火光正在冒出來的高樓大廈旁邊。

“我覺得他可能半個月都不想出來接單了。”敖丞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道：“也許我們應該給他一個好評。”

“私人接單的飛梭需要什麽好評？”

餘信衡看了一眼在鬥争中不斷從上往下掉下來的人影，“你以為我們為什麽要挑個私人飛梭過來，還不是覺得挑個公共飛梭不合适，萬一坑到無辜人群就不太好了。”

“私人飛梭多好。”

“挑個評價最差的混蛋就行了。”

在驚慌失措的人群裏，祁星他們幾人站在原地，從上面看下來大概會像四個穩定在人流中的木樁子，看起來格外奇怪的那種。

“打起來的速度比我想象地還要早一點。”

敖丞這麽評價道。

他又問：“咱們還要上去看嗎？”

“用不着，下面的風景也挺好的。”敖焱拉着祁星往邊上站了站，“稍微當心一點，看見上面有東西砸下來就往我身後躲。”他指點了一下人類如何把他當做盾牌，一邊分神看着天上飛的那些機甲，忍不住露出一個冷笑來。

“飛鷹機甲，還有那些最先進的飛梭，連武器都是用的最新款的離子炮。”

“軍部的老底真的是被他們挖的精光啊。”

感受到他身上的蓬勃怒氣，祁星有些驚訝地擡了擡眼。

一路走來看見的那種貪官或者摳軍部的東西出來賣的人也多了去了，好像都沒有看見敖焱那麽生氣。這會兒的怒氣，堪比他當時第一次在地下看到那個蟲巢的樣子，祁星開始思考自己的男朋友大概是軍部最純正的那一波。

必須得從小根苗紅正地養着，才能有這種為國為民的意識吧？

只不過他看起來好像也太生氣了一點。

而且碰到這種事，他們不是應該直接上報嗎？畢竟這種內部互偷的行為，處理不好很容易背鍋的，建議還是直接捅出去給最高的那個人看。

讓他去頭疼吧。

祁星這麽想着，就看見敖丞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地和他念叨。

“別驚訝，他這是因為自家的米缸被開了個洞，老鼠都組隊地跑進來偷吃了，所以當然就會有點生氣。等下把他們都抓起來，出出氣，就不會看着像個河豚了。”

敖焱回頭看了他一眼。

敖丞識相地給自己嘴上拉了個拉鏈，退下了。

“好看嗎？”敖焱摟着祁星，在他耳邊用看煙花的平靜語氣指着在大樓對面，安靜停放着的星艦道：“我把它也炸了，加點氣氛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