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血海飄香(十二)

楚留香風一般飄走後,蘇丹虹身上的癢疹果然如蘇蓉蓉所說,迅速地好了。蘇蓉蓉因為蘇丹虹答應了離開他們的身邊,因而對他也不再那麽警惕,但是心中又有所歉疚,說到底這個少年在他們跟前從沒有做過什麽惡事,若非她知道白玉魔雖然為人猖狂,被人所不齒,但還不屑于做撒謊離間之事,她必然不會這樣提防着他。

她當然不會将自己對蘇丹虹的懷疑告訴楚留香。

既然行蹤怎麽也隐藏不了,蘇丹虹幹脆帶着蘇蓉蓉回了他與楚留香投宿的那家客棧,又各自訂了客房,分別住下。

蘇丹虹從蘇蓉蓉那裏拿了一包藥粉,然後整個人泡進了藥湯裏。只是這次他警醒了些,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像前次一樣泡着泡着就睡着了,被人給綁票了都不知道。

卻說他在澡盆裏浸了一個多時辰,只浸得渾身發白,四肢酸軟無力,偏在此時有人将窗戶推開,站在漆黑的夜色裏,笑容滿面地盯着他瞧。

蘇丹虹窩在水裏,瞪着突然出現,笑得十分明媚的楚留香。因為還在不爽于之前這個男人落跑的行為,蘇丹虹對着他的口氣就有了點沖:“你原來還有看男人洗澡的愛好嗎?”

楚留香想不到這個人竟然還在生氣,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不要怪我,我若知道你今天會變成這樣,早在二十年前便換了別的香料,決不會選這又貴又麻煩的郁金香的。”

聽着這調侃意味大于道歉的話,蘇丹虹撇撇嘴,不滿地哼了一聲,而後整個人沉到了水裏,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楚留香看到他這副賭氣的行為,不禁憋着笑道:“你還是莫生氣的好,現在蓉蓉可是很擔心你——她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難過的話?”

蘇丹虹心頭一驚,唯恐蘇蓉蓉将那件事說給楚留香聽。他立即冒出水,甩了甩頭,問道:“蓉姐怎麽了麽?”

楚留香說道:“從回來到現在,愧疚兩個字就一直寫在她的臉上,她還央我來替她向你道歉。”

蘇丹虹聽了這話卻是不信,搖搖頭道:“恐怕是你舍不得蓉姐那副樣子,所以主動跑來向我道歉——你能為她向我道歉,就不能為自己誠心誠意地向我說句對不起嗎?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一聲不吭地逃走可是讓留下的人感到很傷心的?”

楚留香微微低頭,手指在鼻尖上輕輕地蹭了一下,道:“但我若留下只會讓你更加難受不是嗎?”只是當時蘇丹虹望着他時那錯愕與難以置信的眼神實在怪異得很,莫名其妙地讓他心中生滿愧疚之意——他明明就是為了這個少年好才這般做的,不是麽?

蘇丹虹頓了一下,細想想好像确實是這樣,他不由得臉紅了一下,幸虧臉被水汽蒸着也看不大出。他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那蓉姐有告訴你她為什麽這麽愧疚嗎?”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若是她肯說,就再好不過了。”

那就是沒說了,lucky~

心中最擔心的事情沒有被揭露出來,蘇丹虹籲了口氣,然後故作大方道:“既然如此,那麽不論是你還是蓉姐都不用對我心懷愧疚了,最該愧疚的人該是那個在我身上下了安息春的人。”看,其實他還是很明理的~

楚留香點頭,笑道:“我早就知道沒有人會舍得對蓉蓉這麽好的姑娘生氣的。”

蘇丹虹伸出雙臂搭在桶邊,如闊佬一般舒展着姿勢,半調笑道:“我其實更不會舍得對楚香帥生氣的。”嘿~

此時蘇丹虹心情可謂大好,在水裏泡得十分舒坦不說,楚留香還站在窗外跟他說話,實在是再惬意不過。

楚留香大約是被蘇丹虹強吻過兩次,對他近乎調戲的話也只當玩笑,除了低頭摸摸鼻子外并沒有做別的反應,這反而讓蘇丹虹大大地不滿了,道:“你聽不出我在很認真地調戲你嗎?”

楚留香一愣,轉而哈哈大笑道:“你下次再這麽‘認真’地調戲我時可別說出來,不然就太沒情趣了!”說罷他竟就這樣笑着轉身,從窗前離開了。

蘇丹虹真沒想到楚留香面對男人的調戲竟然是如此“豁達”,這……這是根本沒把他的調戲放在眼裏呀!

有了此番了悟,蘇丹虹的心情立即低落了下去,整個人也都深深地,深深地沉入了水中(可是水桶裏你能深沉到哪裏去呢?)。

第二日清早,蘇丹虹起了個早就乘了飛行器去找尋無花的下落了,可是他繞着濟南城轉了三圈也沒發現他的行蹤。正在他懷疑這個漂亮害羞的和尚已經溜之大吉了,卻意外地發現另一個紅得發紫的亮點——南宮靈竟然形色匆匆地騎快馬出了城。

因為昨天被丐幫的人綁票,蘇丹虹對這個現任丐幫幫主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甚至是敵意十足——無花和尚至少還有美貌,讓人不忍敵視,但這個乞丐頭子又有什麽呢?還沒有和南宮靈正面對上,“食色性也”的蘇丹虹吃不準這小子是否和他的兄弟一樣美貌如花。

出于一種對昨日之事進行報複的心理,蘇丹虹緊緊地跟在了南宮靈的身後,卻是一路南下,來到了曲阜尼山山巅之上。

這山巅之上竟孤零零地住着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蘇丹虹先是想到了“金屋藏嬌”,而後想到了楚留香曾經提到的那個女人,那個将西門千這四個本是分散在天南地北的一方之主聚集在一處的女人。

會不會是她?

蘇丹虹今天的運氣真不錯,竟然真讓他蒙對了,這個女人正是丐幫前任幫主任慈的遺孀,被南宮靈逼得不得不向曾經的情人求助的葉淑貞,她原來的名字正是秋靈素。

蘇丹虹很想像那日無花一般正大光明地站在山巅小屋的窗下偷聽他們的談話,可是他道行不及大師,只能貓着身子,盡量斂去一身的氣息,窩在窗下小心翼翼地偷瞧着,卻是一動不敢動,唯恐屋內的人發覺了他的存在。

他這般“委曲求全”卻不是白白辛苦,南宮靈與秋靈素之間不過是面上客套,實則每一句話中都是暗藏殺機,處處是試探。蘇丹虹聽到最後,心中暗叫不好,聽南宮靈這口頭,怕是要殺人滅口了!

果不其然,話到終了,南宮靈忽然走到桌邊,取了茶杯,替秋靈素倒了一杯水,然後恭恭敬敬地遞到了秋靈素的面前,道:“說了這許多話,夫人可是口渴了?”

秋靈素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南宮靈遞上的茶水,身體卻是不可遏制地發起抖來,她道:“想不到我這般委曲求全,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只是你總該告訴我這茶水裏究竟放了什麽——當初任慈便是喝了你的一碗人參湯才去了,可是我怎麽也驗不出那是什麽毒。”

南宮靈卻是依舊恭敬地回道:“夫人多慮了,南宮靈豈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人?”

秋靈素冷冷笑道:“也罷,早晚都是要死在你手上,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何差別!”說着她伸手接過了這杯亡命水。蘇丹虹在窗下偷瞧着他們的舉動,焦急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沖進去砸了那杯水。

卻是不需要他動手,秋靈素昔日也是被冠以魔女之名的狠心人,又豈肯束手待死?只見她佯裝舉起杯子,以袖子掩蓋住杯子做出要喝下的樣子。南宮靈自是緊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謹防她作假将水倒掉——這水裏摻入的正是神水宮的天一神水,乃是無花趁着進入神水宮中講經而偷取出來的。南宮靈不知這位兄長如何偷出此物,卻因此對他更加的信服。

無花偷出的天一神水總共也不過幾滴,可是十分的珍貴,南宮靈手裏更不可能有多餘的,是以他才不能讓秋靈素将這水倒掉——他是拿不出第二滴天一神水來伺候這任慈的婆娘了!

南宮靈擔心秋靈素将水倒掉,卻不想她竟不是要将水偷偷倒掉,而是突然袖子一揚,竟是沖着他潑灑了過來。南宮靈一時未防到她竟敢襲擊自己,只見那要命的茶水潑向自己,慌忙避開身子,就怕沾上一滴,一命嗚呼了!

秋靈素卻是并沒有想就此殺了南宮靈——她早年得罪了石觀音,武功盡被她廢了,連絕豔的面容也被劃花,她自知手勁不足,根本傷不了南宮靈,将水潑向他不過是要争取一點逃脫的時間。

但南宮靈是何等人物?閃身躲過天一神水後,立即兇星現世一般一臉怒容,見秋靈素向門前跑去,立即雙拳貫出,直直擊向她的後背——兄長說過,此女絕不能再留!楚留香已經知道秋靈素的存在,甚至連無花也被他揭露了出來,現在已容不得他再心慈手軟、顧念舊情了!

卻是說時遲那時快,躲在窗外的蘇丹虹自知時候已到,此時不動手就要追悔莫及。他手一張,馴獸的紫金花軟皮鞭立即出現在手上。這軟皮鞭他用得最是得心順手,一落在手上便甩了出去,正是卷住秋靈素的纖纖細腰,将她從屋內拖了出來。饒是如此,秋靈素還是受了南宮靈雙拳擊出的餘勁,當場就嘔了一口鮮血。

蘇丹虹哪還管得了這些,立即召出飛行器,拉上秋靈素坐上便向天上沖去,也不去管南宮靈看到飛行器又會做何想法。

反正,世人皆知,他有一口神奇非常、神氣十足的百寶箱,他根本無需遮遮掩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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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将:原本,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的人便可算作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幹将:後來……後來打通這二脈的人越來越多,就像能用得上玄鐵寶劍的人越來越多一樣。

幹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幹将:少俠,新出爐的菠蘿菠蘿蜜鐵劍,要來一把嗎?今日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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