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落馬敗北
看向越清風的雙眼一下子深邃無底,仿佛藏着無數的東西。
就在越清風擡頭時,鐘謙德拿着折扇突然笑道:“清風想要做女官果然好志氣,只是不知你是為了什麽才想耗費大好年華去做一區區女官。要知道雖然你的身世有些聽着不好,但單憑你身上還留着越家血。便也應該有人傾慕與你吧,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出此下策。“
臉上微微變色,她因為母親的事情一直無人問津這種事情只要仔細打聽都不是秘密。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越清風做疑惑裝:”狀元郎也算是朝中新貴,只要慢慢經營,徐徐圖之不愁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何苦這般的勉強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屑不喜的事情,這可當真讓清風百思不得其解!“
鐘謙德一直搖着的折扇,終于被他緊緊的捏着手心。而越清風也毫不畏懼的笑望着上他。
兩人都死死的盯着對方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想起這個人的那些所謂的家事,越清風有些似笑非笑。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鐘謙德拿着折扇指了一下面前的越清風,然後立馬轉身便走。
在他身後,越清風看着他的背影終于緩緩的放松了自己的身體。
剛剛擡手摸上自己的額頭,下一秒便聽到前面的鐘謙德柔聲道:“清風你說的對,我們确實做不了情人。做個幕僚朋友也是極好,我在大金殿等着你早日爬上來!越清風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大周女官,雖然擔着女官名號,但是卻甚少有人能登上大金殿。登上大殿對于每個女官來說,無不表明自己今非昔比。
不想說大話,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到這個地步,所以越清風的沒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漸漸走遠,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越清風這才慢慢的轉過了身子。
想起剛才鐘謙德指着自己連聲叫好的摸樣,越清風心中不免有些驚訝和苦澀。
夫妻幾年她怎麽會不知,每當他氣急動了殺心時都是這樣的表現。只是沒想到再世為人才短短幾日,她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天下最麻煩的勁敵。
常言道寧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鐘謙德外表看着溫文爾雅當真是謙謙君子,但其實骨子裏卻是一個睚眦必報心計無數的主。兩人以前是夫妻,盡管到了最後有了那麽一個結果,但越清風其實也沒有怨恨他到非要與他糾纏不休的地步。
上輩子他是她自己選的,除了恨自己有眼無珠外,其實她并不想花費過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君若無情我便休一直是她最贊同的話。所以這輩子她才能在得知,她已經和鐘謙德有了乞巧之約後。還想到給他送句話,讓兩人好聚好散。
但剛剛祖母的态度,小倩的言辭,加上掉了的面具,還有他那志在必得的姿态一起作用下,才讓她沒有忍住。
事已至此,知道後悔沒用。所以越清風也不想再說什麽了,慢慢低頭輕輕掃了眼地上的紅色小香囊,越清風便立馬大步向前。
推開側門,才走了幾步便見剛才找過無數次的石子路上,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大大咧咧的擺在那裏。
轉頭見站在門口的兩侍衛都低着頭,仿佛什麽都不知什麽都不曉得。輕輕的冷哼一聲,待看清楚手上面具沒有一絲破損後,越清風這才再次向前。
越清風晚上違命外出的事情,因為朱嫂子的一句失言和門口侍衛的心虛。一下子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沒有上報上去。
此後的日子,江氏便做主給越清風請了幾個師傅,并且專門給越清風安排了一間書房。
府中大小,等知道她竟然報名參見女官考試後。有驚訝的,也有好奇不屑不看好的。
但是不管怎麽樣,大家都下意識的沒有再打擾到她。就連平時碰到,衆姐妹都還難得對越清風表示一下關心。
時間不多,越清風也算是卯足了勁。平時不管是騎射,詩詞亦或是禮儀宮規莫不盡心力求做到最好。
幾年驸馬府的日子也不是當真沒有一絲益處,起碼對于越清風來說禮儀宮規這片她就可以少花費點功夫了。
四個月的時間,越清風沒有踏出越府一步,更加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囵覺。吃飯端不住碗筷,夢中都在背誦大周法典。這樣的日子周遭人尤其是小倩總是說苦,但是對越清風來說卻甘之如饴。
上輩子若不是想借着鐘謙德早日離開越府,她也不會自食惡果将自己陷入那樣的處境。
如今上蒼給了她機會,她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再世為人,成為女官是她改變一生的第一步。而守護上輩子那個她虧欠頗多的女子,則是她一生的追求。
每次當夜深人靜時,越清風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一旦有這個念頭,她便立馬命令自己止住。
不管是靠自己的努力,亦或是求自己的祖父。這輩子她一定要得償所願的進入大周宮。
建元四年十一月,過了四個月暗無天日日子的越清風終于再次邁出了越國公府。
當日一身青色衣衫輕挽發髻的越清風是最早進入郾城貢院的,她要在這裏整整住上兩天。待參加完所有女官考試的科目後,才能準許回去。
雖然朝廷號稱女官考試是針對所有大周女子不分貴賤的,但是其中的詩詞和騎射,又有哪個平民女子能負擔的起。就算過了這個,宮規禮儀也算是重中之重。所以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女官考試便已名存實亡經成為官家小姐獨有的考試了。
朝堂的女官考試,每年的人數都不是很多。去年參加考試的有兩百人,但到了最後卻只有三十三個人留了下來。
除去一個成為宮妃的,其餘三十二人中。二十人外放,到了最後還留在朝中六部的也只有一十二人。
許是越清風的運氣不錯,今年的女官考試,參考人數是歷年最少的一次。
從一百零五個人中謀求一個留京的機會,不一定要最好但卻一定要留下。這樣的念頭在考試時強烈的幾乎無法抑制,到了最後越清風都似乎魔障了,覺得自己要是考不中便像是天塌下了一般。
許是她将自己逼得太緊了,在第二日下午最後的一門騎射科目時。剛剛才參加過射弓比試名列第一的越清風,在接下來騎馬比試時,才剛剛騎上馬還沒有動便暈了過去。
當眼前一片漆黑時,越清風的整個身子連同心都似乎放入冰窖一般冷的徹骨。
來參加女官考試的莫不是朝中官員的女兒,不管她們在家裏到底是如何處境,但是在外衆考官卻不敢有絲毫馬虎。
早就有大夫在一邊候着,衆人得到一個她勞累過度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的答複後。盡管有點可惜,但還是安排人将越清風送了過去。
女官考試總成績固然重要,但是每一門都有一個及格線。少了一門騎射,固然越清風前面表現一直都可點可圈那也算枉然。
從同僚處得到越清風這次考試的成績,看着前面的七個優等。再看看最後的一項空白,越盛德只能暗嘆天意如此!
而看着床上閉着眼睛瘦了一圈的孫女,江氏也難得有了一絲心疼。
女官考試有考生竟然在最後一個環節落馬敗北,這個消息在兩日後意外的傳入朱巧昕耳中。
看着大殿中,坦胸露乳衣冠不整的衆人。拿着酒杯的朱巧昕意外道:“是誰?”
早就喝的醉醺醺的江南王世子,聽到她的聲音哈哈大笑道:“那倒黴蛋是---是越國公家的,你沒看見那日當貢院有人來報時,越老頭那滿臉漆黑的摸樣。哈哈,難得看見他那樣,我還好奇專門問了一下!七項全優就一個空白哈哈”
這邊世子還抱着美人哈哈大笑,朱巧昕卻死死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人。
抱劍站在後面的雲峥見到朱巧昕的眼神,一下子白了臉連忙跪了下來:“屬下該死!”
本來還在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娘和周邊的樂師最先發現了異常,連忙小心跪了下來。
"公主怎麽了?”坐在大殿左下首的一男子醉醺醺站起。
朱巧昕眼神微動,一下秒她手中的青瓷酒杯已經淩空飛了過來。
酒杯在空中被一直竹筷打了下去,連忙起身扶起自己的好友,朱鄭堂忙道:“堂姐我看迎澤是醉了,要不今日的酒宴就到這裏吧?弟弟改日一定做東,再請公主姐姐一次。”
此刻的江南王世子臉上那還有剛才的醉眼朦胧,原先坐在底下的幾個世子小侯爺也全都跪了下來。
沒想到一群纨绔中竟然還是一個膽大的,朱巧昕立馬笑道:“那堂姐就不留弟弟了,你們都走吧。我們改日再聚,一定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不知死活的迎澤還在大叫,連忙捂着他的嘴,朱鄭堂一邊後退一邊賠笑道:“堂姐,一定,一定!”
他話剛畢,一邊觀察情況的侍衛連忙湊上來幫他扶人。
只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剛才還熱鬧非凡酒香四溢的大殿便恢複了沒人的狀态。
朱巧昕又看向跪着的侍衛,雲峥知道她是真的怒了連忙解釋道:“屬下也是昨日才得到越姑娘她出事了,但公主幾個月都沒有問起她。加上大夫說她身體沒有什麽,所以我才---”
輕輕的閉眼,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的醉生夢死朱巧昕便有點後悔。越清風當時說要考女官的興奮摸樣再次出現在腦海。
想了又想,朱巧昕淡淡道:“拿我的公主令去見這次的主考劉大人,告訴他越清風的名字。之後的事情他會懂的,注意這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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