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1)
午夜子時時分,剛剛才睡了下去的越清風突然被窗戶微微作響的聲音給再次弄醒了。
本來想喚秋菊起身,但一想到自己一時也沒有睡意。索性越清風便起身,親自掌燈向着窗邊走去。
一手掌燈,一手向前向着被微微打開的窗戶伸出了手。突然等鼻息間聞到奇怪的味道後,越清風頓了一下,然後立即若無其事的将面前的窗戶拉的緊緊的。
低頭看着光潔石板上的點點灰燼,越清風連忙快步向自己的檀木架子床走去。
手中青銅燭臺上的紅色蠟燭來來回回的晃蕩搖曳着,燭光下自己的影子似乎都帶着一份猙獰來。心中一緊急急将燭臺直接放在床鋪上,越清風便立即将手伸向了自己的枕頭下。
手中匕首剛剛到手,越清風便立馬轉身。
床上的燭光動了一下,屋子中突然便多了一個人的氣息。擡頭看着蒙面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黑衣男子,越清風不敢置信道:“鐘--謙---德!”上輩子幾載夫妻她若是還認不出他來,那就算是白活了。
因為驚訝和害怕,越清風的聲音都聽着有些與往日不同。
不知自己是在那裏露出了破綻,被識破身份的鐘謙德定定的看着只着紅色單衣的越清風一時沒有任何動作。
“為什麽?是皇上?”腦中百轉千回前前後後一下子想了很多,知道他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卻還沒有卑鄙到子夜時分夜闖女官房間的地步。何況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除卻有武帝的命令,越清風便再也不敢做其他的猜想了。
輕輕的嘆口氣,鐘謙德向前走了一步。
整個身子無力起來,呼吸漸重,喘息着。越清風無力的後退的,一下子滑坐在床上。
“這把匕首不适合你。”輕輕的嘆口氣,鐘謙德慢慢上前直接抓住了越清風的右手。
握住匕首的右手被他一點點的擡起,心中着急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了。越清風立馬松手,然後左手順勢抓住了向下的匕首反手向鐘謙德腰腹間刺去。
倒吸一口氣,鐘謙德立馬向後。腹部的黑衣被劃出一個長口子,看着已經無力的倒在床上的越清風。
鐘謙德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然後一點點再次靠近。
“鐘謙德!皇上他到底是為何?”掙紮的喚着他的名子,越清風不動聲色的将手伸向她剛才放在床上的青銅燭臺上。
可手剛剛碰到燭臺下柄,鐘謙德便直接俯身壓在了她的身上。而她那只抓住握緊燭臺的手,也被他按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鐘謙德,我對你不薄,你便是這樣報答我的。”徒勞的掙紮了兩下,越清風便立馬質問起來。
将大半個身子橫在越清風的身上,看着在自己身下着紅衣,披散這三千青絲的女子。鐘謙德又嘆了一口氣。
“鐘謙德!皇上他到底想做什麽?”知道他吃軟不吃硬,越清風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苦苦問道。
将越清風的雙手全部都壓在她的頭頂,鐘謙德半響才輕聲答道:“皇上将你送給了國舅周涅閑,今夜便讓我将你秘密送過去。”
鐘謙德的聲音輕緩冷靜,但對越清風來說他所說的話,無異于平地驚雷。
一下子紅了眼眶,越清風不敢置信道:“怎麽可能,我---”
她想說她對武帝怎麽說都算有些恩惠,她想說她與他的妹妹情投意合,而他還許諾成全她們兩人。
但最終,她卻什麽也說不出。
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鐘謙德低頭無奈道:“傻丫頭,就算你再重要,都不可能比的過周後。而國舅是皇後的親弟弟,他想要你,你便逃不了。而且你不會當真天真到以為,這天家會有真正的兄妹親情吧。而且單憑長公主手握重兵,那她在武帝心中便永遠是一根如鲠在喉的毒刺,除掉她打垮她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臉上一片慘白,定定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越清風低低道:“我不認識皇後的弟弟,皇上他要對巧昕做什麽?我---”
越清風的身子發起抖來,感受到她的害怕。鐘謙德突然輕聲面無表情道:“清風讓我抱一下好嗎?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夜都膽戰心驚的越清風在聽到這句話後,終于落下了淚來。
一手用力的制住越清風的雙手,一手虛虛的環在自己喜歡人的腰間。鐘謙德低聲嘆氣道:“當初你若允了我嫁給我,如今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可你随時都會舍棄我,就像現在你還是要将我送出去。”
越清風垂目,摸樣看着少有的纖弱無助。
暗自又嘆口氣,鐘謙德放開越清風立馬起身。可就在他要起身時,越清風卻突然的拉住了他的右手衣袖。
“求你一件事情可好?”沒有再哭泣,越清風紅着眼眶強忍住淚水突然開了口。
鐘謙德看着她發白的唇,理所當然的搖頭。
“我胸前有塊玉佩,那是我去世的娘親留給我的。是我越家的信物,能否求你想辦法将它交到我祖父手中。若是擔心我有什麽陰謀詭計,你甚至可以選擇幾年以後再交給他。”
鐘謙德看着躺在床上的越清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越清風看着他自說自話,然後慢慢的掙紮起來,想把那玉佩掏出來。
俯身低頭伸出左手食指,鐘謙德順着越清風脖間的紅色絲線将那用着同色絲線包裹着的玉佩拉了出來。然後舉到越清風面前輕聲問道:“是這個嗎?怎麽包了起來?”
腦中陰陰沉沉,視線越來越模糊,越清風輕聲做無奈狀:“祖父祖母囑咐我,一定不要輕易的将拿它出來。可我一直想将它親手送給長公主,怕----怕他們發現責備與我,所以我便用絲線将它系的緊緊的了。本來想明日交給她的,但若我真的不能跟她在一起,給這個東西不是徒增煩惱嗎?”
鐘謙德看着越清風眼中神色不明,而越清風卻在低低一句謝謝後便徹底的暈了過去。
将唇湊到越清風脖間,想起武帝的命令,想起關于國舅的傳聞。鐘謙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不舍,但随即他立即俯身咬斷了越清風脖間的紅色絲線。
一身紅色輕衫,披散着三千青絲的越清風此刻看起來,異常的恬靜和無害。
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喜歡的人,直到此刻鐘謙德這才發現。原來建元四年花燈節一時沖動和種種算計,在經過将近兩年時間的耿耿于懷無法釋懷後,早就真的弄成真,深深的紮在胸下心口處了。
逼着自己,再次露出一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風淡雲輕的笑來。摸索着将那小巧的玉佩塞到自己胸前靠近心髒的位置。鐘謙德壓低身子緊緊的抱了一下床上的越清風,随即便直接推倒剛才越清風捧着手中的青銅燭臺。
架子床上的白色錦簾一下子着了起來,看着越來越大的火焰。鐘謙德立馬抱着床上的越清風直接向外。
“大人怎麽這麽久”黑夜中等在外面的侍衛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輕飄飄的看他一眼,鐘謙德直接問道:“馬車在什麽地方?”
“在外面!大人讓我來吧?”屬下湊了上來。
鐘謙德搖頭想要制止,但卻突然停下了步子,而就此時屬下連忙上前接過了他懷中的越清風。
“大人,我會将她安全送回去的。接下來的事情便看大人的了。”
輕輕的閉了一下眼,扯下臉上一直包着黑色面罩,鐘謙德笑道:“早去早回,不要讓人發現了。”
屬下連忙點頭,而鐘謙德卻立即轉身,看着越清風那越來越亮的卧室。
建元六年四月二十六日,皇宮距離玄武殿最近的谵語殿突遭大火。
夜半時分突然收着這個消息,朱巧昕立馬又一次的匆匆進了宮。
“怎麽回事?她人呢?”朱巧昕走的飛快,雲峥跟在後面連忙道:“火是從谵語殿裏面燒出的,死了不少人,也救出了不少宮女女官。但還未發現越大人,秋菊也沒有找到。”
朱巧昕帶着一大群的侍衛,走的飛快。雲峥看着她的背影,一時也不知她到底是傷心還是難過,只能繼續的跟着。
朱巧昕到了谵語殿前時,整個谵語殿已經毀了一大半。看着坍塌了一大半,而另外一半也火勢正猛的谵語殿。朱巧昕抿唇,半天都沒有出聲。
谵語殿前嘈嘈雜雜,哀嚎響成了一片,宮女太監侍衛們全都都急急匆匆的提着水救着火。
被救出的宮女女官全部被集中的在一出,而那些已經死了或者看不出身份的屍體則全部被侍衛們集中到了一邊被人立馬用草席蓋着。
朱巧昕站在不遠處一直都不動,遠遠的看見她,一身侍衛将軍服的鐘謙德立馬上前跪下道:“微臣參見長公主,公主千歲!”
“她人呢?”神色有絲異樣,朱巧昕竟然直接上前親自扶起鐘謙德,輕聲問道:“越清風她人呢?”
神色間有些哀傷,鐘謙德立馬道:“整個谵語殿燒的最嚴重的便是越大人的卧室,而越大人到現在都未找到恐怕---”
“火是怎麽着起來的?着火時門口的侍衛都在什麽地方?你們又為何過了這麽久還未熄滅它。”
“火應該是從裏面着起來的,門口的侍衛此刻都在救火,屬下等會便會好好詢問他們的。至于為什麽還未熄滅火勢,還請公主贖罪,我等真的盡力了。”
回答完朱巧昕的問話,鐘謙德便立馬請示離去。
等鐘謙德離去後,朱巧昕立馬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前。剛才那在鐘謙德靠近後便輕輕動着,似乎想要從自己衣間沖出的玉佩此刻終于停止了震動。
死死的盯着鐘謙德的背影,剎那間朱巧昕都有一種想親自上前敲碎他身上所有骨頭的沖動。
“公主?”看她的眼神不對,雲峥連忙湊近擔心起來。
“我把子佩給了姐姐!”看着他,朱巧昕按在自己的玉佩上輕聲道。
臉上青一片紫一片,雲峥不敢置信道:“公主那不是普通的玉佩,那是你的兵符!”
“千年冰玉,裏面暗藏千年磁石。其中母佩磁性是子佩的百倍,只要兩佩靠近我身上的母佩就會有反應,而剛才它的反應很強烈!”
朱巧昕面無表情的說着,聽到她的話雲峥一下子愣住。
而就在皇宮中衆人都還在急急忙忙救火時,一身低等侍衛服的雲行卻從一面走出直接向站着的衛國長公主走去。
看着他越來越近,朱巧昕終于第一次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來。
疾步走上前,雲行跪下擡頭小聲道:“公主,皇上将越大人送給了國舅周涅閑。如今越大人就在國舅府的縛雲閣。”
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無比,低頭看了一下跪着雲行,朱巧昕立馬直接掉頭。
“公主?”雲峥連忙跟上,雲行和衆侍衛也一同緊随其後。
“給九門提督宇正羽傳信,就說今夜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讓他們全部給我裝死人。倘若我發現他當真不給我朱巧昕這個面子,那他江西宇家一脈三百口的族人,有什麽意外就不要怪我朱巧昕不給他面子。”
“公主三思!我和雲行會把越大人安全送回來的。”雲峥急急保證着。
而朱巧昕卻聞所未聞,只是在終于出了皇宮後。她卻突然側頭看着雲峥雲行淡淡吩咐道:“去把羅恒喚回來,讓他快點。”
“公主!”雲峥又叫了起來。
朱巧昕只覺得自己額角的太陽穴突然跳動了一下,猛地盯向前面座駕邊上馬夫手中的灰色皮鞭。朱巧昕幾步上前直接奪了過來,然後轉身便毫無預警揮了下來。
“啪”的一聲響在夜色裏分外的滲人。
臉上一疼,雲峥一愣連忙跪下。
“還死了這裏做什麽?”朱巧昕一吼,雲行看了看自己哥哥一眼。連忙帶着幾名手下騎着馬跑了出去。
“公主,息怒!”
跟着出來的其他侍衛連忙都跪下求起情來,而雲峥卻只是直直跪着一動也不動。
劈頭蓋臉幾鞭子狠狠的打了下去,半天朱巧昕心中的怒氣才終于消了一些。
将手中的馬鞭扔到面無表情的雲峥身上,朱巧昕踩着跪地的馬夫直接上了馬車,然後輕飄飄道:“雲峥過來趕車,本宮要在醜時前,趕到國舅府!”
“諾---”再也不敢說什麽,忍着臉頰上的火辣辣。雲峥連忙撿起地上的馬鞭上了馬車。
而等朱巧昕一行人都離去後,遠遠站在門口的侍衛立馬跑進了皇宮。
“大人,門口侍衛不敢太靠近。只是看到公主剛才打了她的貼身侍衛好幾鞭便,然後便匆匆離去了好像有急事。要不要屬下派人跟上去,看看公主想要做什麽?”
看着自己的屬下,想起一年前自己只是私下叫幾個侍衛盯着公主的行蹤。結果武帝便大發雷霆的情景,想了想鐘謙德小心謹慎道:“我這就去求見皇上,把長公主的異常說一下。至于要這麽做,還是讓皇上自己拿主意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先發上來讓大家一睹為快,錯別字等我吃完午飯再改o(n_n)o~。
ps:謝謝兔子的純情和雲中君扔給我的地雷,愛你們了麽麽噠!
第32第章
鐘謙德立馬去求見武帝,許是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盡管是深更半夜但鐘謙德還是立馬被喚了進去。
陰陰森森燈光昏暗的玄武殿內,等一身白色盔甲的鐘謙德跪在披着龍袍衣衫不整的武帝前。将長公主剛才在谵語殿前和宮門前的反常行為說了一下後,武帝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幽幽道:“你親自帶人過去,不要避諱。若公主詢問,就說寡人放心不下她!”
鐘謙德聞言,連忙低頭應諾。
看了看他,武帝又忍不住确認道:“今晚的事情沒有洩露出去吧?”
鐘謙德連忙擡頭看了武帝一眼,跪下保住道:“皇上放心,公主留在越大人身邊的那個侍女,微臣第一時間就解決了。而且今夜行動的都是微臣的親信,所以一定不會出問題的。”
武帝點頭,然後甩手作勢讓鐘謙德出去。
等鐘謙德出去後,武帝停了半響這才重新返回自己的寝殿。
怕吵醒周後,所以剛才他出去時,都不曾叫人在裏面點燈。
“皇上!”
新上任的小太監湊了過來,武帝搖搖頭。然後親自接過了小太監手中的燈燭,放輕了腳步緩慢走了進去。
總覺得有些不安心,所以武帝也難得睡不着了。
就在武帝抱着周後迷迷糊糊時,朱巧昕已經帶着自己的人馬趕到了不遠處的國舅府。
國舅府離朱巧昕在郾城的府邸不遠,此地都是屬于郾城的內圍。
四周所有院落府邸其實住的也都是一些皇親國戚和朝中達貴,也正是因為此地的特殊性。所以郾城的九門提督才會在禁宵時,特意的在此地加派人手以免發生什麽意外。
因為提前收到命令,所以保護此地的京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公主的銮駕,以及之後的一大批身着黑色盔甲的騎兵将整個國舅府給團團圍住。
外面這麽大的架勢,周府不可能不知道。
老管家聽到動靜立馬派人去通報,而他也則急急向外跑了出去。
朱漆大門從裏面剛剛打開,待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後,年邁的老管家立馬腳下一軟。
手下家丁連忙扶住他,臉上出現懼色。努力站穩後,待看清楚前面馬車上的人後。老管家立馬一愣,然後匆匆上前跪下道:“老奴周府周莊參加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加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跟在他身後的衆人也連忙跪了下來。
“去叫周涅閑出來,告訴他若是此刻将人交出來,我便既往不咎!”
馬車裏的朱巧昕立馬掀開簾子探出頭,此刻她馬車四周的士兵都舉着火把。火光下老管家一時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何表情,只是聽到她的聲音立馬叫屈道:“公主還請明鑒,我周府沒來什麽重要人啊。”
朱巧昕看着他沒有出聲,四周一時突然靜悄悄起來。
就在老管家心中一緊,暗想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麽時。朱巧昕突然冷笑起來。
夜半時分朱巧昕突然的冷笑,讓馬車上的雲峥驚了一下。而就在此時慢慢靠近的雲行和公主禁軍首領羅恒也一時愣住面面相窺起來。
“好,好!好一個當朝國舅周涅羽,竟然當真當我朱巧昕是紙糊的!”
印象中衛國長公主從來都是甜美嬌俏的,即便幾年前她氣急直接拔刀閹了周涅閑。但衆人也只當當時的她是真的喝醉了,一時借着酒意做出了那般的舉動。
但如今聽着朱巧昕陰測測的聲音,連上過戰場的羅恒都不覺的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息怒,老奴這就----”
老管家連忙擠出聲音,而就這此時,朱巧昕卻冷笑起來:“給我搜,若是搜不出,就給我将裏面所有人都抓出來,一個都不留全部給我抓出來。”
雲行和羅恒互看一眼,然後立馬得令帶人沖了進去。
等他們一進周府後,整個周府一下子燈火通明,裏面不斷有哀嚎呵斥的聲音傳了出來。
時間一久,定定坐在馬車中朱巧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斷有人從裏面押出來,聽着外面的哭聲叫聲,朱巧昕按壓在胸口玉佩處的手越來越用力。
“公主!”
朱巧昕在馬車裏面靜悄悄的,雲峥突然才想到她如今坐在馬車中等待的反應有些反常連忙掀開了簾子。
一雙帶着血色的眸子映入眼簾,一時腦中一片空白,雲峥愣愣的看着朱巧昕半天都沒有動作。
“哈哈,哈哈----”
一張狂的笑聲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雲峥終于回過神連忙轉頭。
而就這此時,朱巧昕聽到這笑聲,卻僵硬着看向他打開的簾子外。
一身紅色錦袍在身,無視周邊所有的人。披散着頭發周涅閑扭曲着一張臉大笑道:“你來晚了,哈哈,哈哈,朱巧昕你來晚了!”
“你來晚了!你來晚了!你來晚了!!你來晚了!!!”像是魔咒一般朱巧昕的耳邊全是這句話。
看向周涅閑的眼睛越拉越紅,終于朱巧昕慢慢的出了馬車,雲峥連忙去扶。
靠着雲峥下了馬車,朱巧昕搖搖晃晃像是失了三魂六魄一般慢慢的向大笑着的周涅閑走去。
周涅閑還在哈哈大笑着,他的家人不斷被禁軍押了出來。但他卻好似什麽也沒有看到,只是瘋狂的大笑着。
一步一步的向前,夜色中呼呼的寒風吹的人仿佛都站不住了。等終于走完那幾個臺階,迎頭看着哈哈大笑的周涅閑朱巧昕輕聲幽幽道:“你--你說什麽晚了?”
朱巧昕的聲音帶着一絲不自覺的顫抖,突然停下了大笑的動作。周涅閑輕聲諷刺道:“原來你也會有這個時候,原來你也會害怕!”
“什麽晚了?”朱巧昕又問道,聲音依舊微不可聞。
高高俯視着站在臺階下的仿佛都能被大風吹走的朱巧昕,周涅閑大聲笑道道:“這是報應,這是你朱巧昕欠我的,欠我的,是報應!!”
“告訴我,她到底怎麽了?”朱巧昕又開了口。
低頭看着面前嬌嬌弱弱的衛國長公主,周涅閑湊近冷冷道:“從建元二年起,我每日每夜都盼着今日。你覺得我會拿她怎麽樣?哈,堂堂衛國長公主竟然喜歡上一個女人,可笑,可笑,當真是可笑啊!”
“她在那裏?越清風在那裏?你将她怎麽了?”朱巧昕慢慢的擡頭,向前走了一步。
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周涅閑高聲癫狂道:“就這表情,就這表情。怎麽你又要給我來一刀?今時今日你還能拿我怎麽樣?今日皇上他為什麽會将人送到我這裏,你不會不清楚其中的含義吧?你若敢動我,你覺得這次皇上是幫你還是會護着我。”
周涅閑還在瘋瘋癫癫着,而這次朱巧昕卻沒有再出聲。
覺得有些異常,周涅閑慢慢的停止了笑聲。而就這此時朱巧昕卻一點點的逼近。
“你----”
明明兩人站在一起,周涅閑盡管瘦弱但卻絕對比身為女人的朱巧昕高大。但此刻在衆目睽睽之下,周涅閑卻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我告訴你朱巧昕,你若----”
狂風吹開了朱巧昕寬大的衣袖,紫色衣袖下銀光閃閃。
雲峥一驚連忙跑上前,而就這此時,朱巧昕和周涅羽已經換了方向。
站在臺階上,看着朱巧昕手中的兵器周涅閑連忙看向左右:“來人---”
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就在雲峥跑上前,周涅閑驚慌不安時。朱巧昕突然松了手。
當的一聲,雲峥停了下來,周涅閑頓了頓,然後露出了一個得意至極的笑。
但就在他剛剛勾起唇角時,朱巧昕卻看着面無表情的伸出了手。
愣愣的看着她,周涅閑呆住。而同時朱巧昕卻猛然用力,下一刻衆目睽睽之下周涅閑便直接滾下了下去。
“公主!”
“少爺!”
身上一片冰冷,雲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身紅袍的周國舅在他面前滾了下去。
而周府的管家,連忙反應極快的跑向了周涅閑。
十三個石階,周莊立馬抱着咬着唇的周涅閑大哭起來:“公主息怒,我周家就一個少爺了!”
“公主三思!”雲峥連忙勸了起來。
沒有理會他,朱巧昕一步一步向下,然後再次俯視着周涅閑問道:“她在什麽地方?”
“呵,我,我說了你來晚了。”盡管身子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但周涅閑還是笑着說道。
“呵呵!”笑着對離她最近的一黑衣禁衛使了一個眼神。
等對方将那礙事的周府管家拉走後,朱巧昕慢慢的再次逼近問道:“說實話,說了我便饒了你。”
抱着胳膊渾身發疼,周涅閑眼神不善的沉默起來。
朱巧昕突然擡起右手,用手臂擋住了的額頭,周涅閑看到她這樣,立馬眼神一縮但卻還是一言不發。
“公主息怒!”匆匆趕來的鐘謙德終于擠了進來連忙跪了下來:“還請公主看在皇上皇後的面子上饒了國舅,不管他做錯什麽都有國法處置,公主萬不可當真視國法為兒戲!”
“國法?”
朱巧昕用右手擋着額頭又低着頭,一時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麽。鐘謙德只能勸道:“公主和國舅可能有什麽誤會,所以,所以還請公主收手,我們可以請皇上明斷。您的禁軍是不能進郾城的否則就是大罪,還請公主依照大周律法行事---”
鐘謙德還在喋喋不休着,地上的周涅閑又露出笑來。
而碰巧看到他的那個笑,朱巧昕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铉一下子斷了。
朱巧昕直接一腳踢了過去,鐘謙德愣住,周涅閑悶哼一聲。
下一刻朱巧昕面無表情的直接向着周涅閑的面部踢了過去:“笑?笑,笑!皇上又怎樣,你倒要看看他能将我怎麽樣!姐姐呢?姐姐呢!說話,我叫你說話。全是我朱家的奴才,竟敢三番五次給我不痛快。姐姐呢?說!說,說!說啊!叫你說話聽到沒有?本宮命令你給我說話!”
朱巧昕每說一句話便踢一下,碰碰的聲音響在夜裏。這次雲峥終于上前一下子跪下抱住了朱巧昕一直向下踩踢的那條腿。
“主子?”雲峥的聲音帶着不敢置信。
鐘謙德在衆人呆愣的時,連忙反應過來抱起了地上的周涅閑。
此刻的周涅閑臉上已經血肉模糊,愣愣的回神看着自己右腳上的血漬斑斑,朱巧昕低頭輕聲再次問到:“越清風在什麽地方?”
周涅閑仿佛暈倒了,靠在鐘謙德身上一句話也不說了。鐘謙德也連忙護住了他。
朱巧昕低頭蹭着自己的腳尖,雲行和羅恒正好出來。見他們當真空手而歸,輕輕的冷笑一聲。朱巧昕輕聲風淡雲輕道:“将這府裏所有四歲到六歲的孩子全給我拖出來。”
衆人一愣,雲行得令立馬親自向剛才被衆人圍住的兩個孩子走去。
“朱巧昕你簡直就不是人!”慢慢的支起身子,周涅閑氣的連聲音都發起抖來。
沒有理會其他,朱巧昕高聲道:“拖出來!”
雲行驚了一下,立馬去拉人。
“大人求你了別碰我的孩子,公主求你了,少爺,少爺求你了,少爺求你了。”
有個夫人打扮的年輕女子攔在前面哭了起來,老管家周莊也滿臉的慘白。
“你不總是說,是我讓你們周家絕後了嗎?那這兩個算什麽?小小年紀便妻妾成堆,還敢對着本宮情意綿綿,還敢擺出一副本宮負了你的摸樣。剛才你不是對着本宮說晚了嗎?那本宮便讓你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晚了!”
朱巧昕突然嬌笑了起來,雲行已經将那兩個錦衣小孩拉了出去。
兩孩子,本來還算乖巧,但等拉離自己的母親後立馬哭了起來。
繼續笑着,朱巧昕直接向那兩個孩子走了過去:“過來,是叫周子清,周子钰吧?瞧瞧才幾年的時間,本宮都快忘記你們叫什麽了。“
兩個孩子是他被朱巧昕廢了後,老太爺送給他的禮物。盡管他們的母親只是他的侍女,但周涅閑卻還是小心保護着。
當時朱巧昕的反應太厲害了,所以他一時不敢讓他們認祖歸宗。漸漸的時間久了,他便刻意的隐瞞起孩子的存在。好讓皇上和衆人都覺得她欠他們周家的,但他做夢也沒想到,朱巧昕竟然不僅知道他二人的存在,還知道他們的名字。
黑夜中一步一步向兩孩子走去的朱巧昕嬌嬌弱弱的,苦笑一聲。就在朱巧昕彎腰快碰到兩孩子的瞬間,周涅閑突然大聲激動道:“朱巧昕你贏了,你贏了。你給我記住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記住了,朱巧昕!”
蹲在那兩個孩子面前,朱巧昕面無表情毫無動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周涅閑輕聲道:“縛雲閣後面的靜心湖!”
一直握成拳頭的手終于動了一下,飛快的起身朱巧昕直接跑進了周府。
周府的一切都沒有變,急急的向內跑着的朱巧昕險些跌倒。
“公主!”
雲峥,雲行,連忙跟了上來。
急急的扶住身邊的石廊,朱巧昕不要命的往裏跑着。
腦中一片的空白,此刻的朱巧昕似乎只知道向前奔跑。
一條一條的走廊,一個一個的轉角,短短的路途朱巧昕卻覺得自己似乎是用了好久好久。
終于等穿過縛雲閣,到了那被夜色照得明晃晃的靜心湖後,朱巧昕終于緩了下來。
“姐姐!”
朱巧昕看着四周,查看起來。
雲行和雲峥帶人跟了過來,連忙也查看起四周。
“姐姐!”急急的上了湖中的亭子,朱巧昕的聲音越來越低。
“越大人!越大人!”雲行大聲喚了起來,但回應他的只是他自己的一陣陣回聲。
雲行和雲峥帶人,連忙向着四周的花庭草林中找了起來。
朱巧昕看着空空的亭子,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一雙眼睛滿是慌亂,朱巧昕突然大聲起來:“你給我出來,給我聲音。”
四周依舊沒有聲音,朱巧昕看着大的離譜的靜心湖,大怒道:“給我把周涅閑押過來!”
突然才反應過來,雲行連忙急急出去找周涅閑。
“主子,不要着急!”雲峥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
朱巧昕聞所未聞,只是大聲道:“姐姐,越清風,你給我出來!”
察覺她的聲音不對,雲峥連忙跑了過來。
“越清風,你給我出來,出來啊,越清風。”
朱巧昕還在叫着,而等雲峥靠近時,她突然一下子跪在石亭子大聲喊起來:“啊啊————。”
“……”雲峥還有剛剛在他身後的衆人一下子愣住。
“朱守疆我恨你,朱守疆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朱守疆你不配做的哥哥,我要殺了你。”
“公主慎言!”雲峥連忙跪下了下來。
“雲峥我難過,我難過!”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領子,朱巧昕看着前面輕聲道:“他答應過父皇母後要照顧我的,他答應過他們的,他怎麽能這樣。他說過會成全我和姐姐的,就在今天我還覺得我朱巧昕活的極好。有人疼着,有人愛着,可為什麽一下子一切都變了。”
“公主!”雲峥輕輕的上前。
“他可以不疼我,可以防着我。可為什麽如今連我唯一想要的都要奪走,越清風她,她和我拜過堂的,他怎麽能這樣!”
“公主!”一時詞窮,雲峥只是看着自己的主子暗自心疼着。
“姐姐---”
雲峥以為她還在擔心,連忙伸出手摸向了朱巧昕的背部:“公主等一下,等---”
“姐姐!姐姐!!”突然的伸出手指着前方,朱巧昕一下子順着木制的水廊跑了起來。
舉起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順着朱巧昕剛剛指着的方向。看着湖中央那随着水波晃晃蕩蕩的小船後,低頭雲峥露出了一個苦澀至極的笑容來。
“姐姐,姐姐!”急急的向前跑着,看着靜心湖中的那艘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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