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卷二十一·暗湧重重

第22章 卷二十一·暗湧重重

不知過了多久,糅雜在空氣中的紊亂呼吸重新歸于平靜。

身下的衣物有些淩亂,他們都沒有去理會,只如同一個不會分割的生命體一般,于枯黃的雜草中相擁在一起。

嬴城看着常曦溫軟的眼眸,臉頰邊淺淡紅色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旖旎,他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一下。

仿佛回應似的,薊常曦吻着嬴城眼角邊的傷痕。

“沒關系,總會好的。”嬴城握住他的手,忽而瞥見了什麽,笑容帶着狡黠,“圖騰的顏色變了啊——”

手腕處,原本墨色的玄鳥圖騰已然是通體赤紅。

這是身為一個器,無法避免的事情。

想要把手縮回來,嬴城卻把人抱得更緊了。

他在常曦頸邊輕聲說道,“怎樣都好看得很,我很喜歡。”

韶光缱绻,良辰無聲。

細碎的草末和花瓣落在身上,撩動着各自小小湧動的心緒。

待休息夠了後,兩人才整理妥當,此刻天還未亮。他們也不再磨蹭,朝着赤渡方向便開始前行。

一路上,嬴城問道,“我失蹤這麽些日子,王都那邊瞞得住麽?”

“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無法瞞的。”常曦把之後的事情都告訴了身邊這人一遍。那天,嬴城引開了胡蠻之後,梁軍仍在努力堅守着,好在終于等到了援兵。因為來的還算及時,且嬴城之前又分散了敵方很多人,所以赤渡才有驚無險。

待赤渡守卒将所發生的一切通報完畢後,幾位副将和總兵當下便帶着精兵深入樹林,開始尋找嬴城的蹤跡,但卻一直未果,反而遇到了那個虬髯大漢,也就是夜襲赤渡的将領。生擒之後,一經拷問,果然是楚國在背後策劃,那個将領也是個楚人。

Advertisement

雖常曦和嬴城有相思蠱作為牽引,但嬴城的蠱蟲不知落在了林中的哪個地方,因而常曦只能在附近每一處都派人尋找,兩天之後依舊毫無消息。

皇子失蹤,事關重大,其他人皆是心急如焚,奈何一點辦法也無。最後惟有派人加急快報,告知了王都的大梁國君。

嬴從煜震怒非常,當即就讓薊宏之擴大範圍加派兵力去尋人,明确表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且下令斬殺所有楚國戰俘,并将他們的首級挂于浒牢關關口示衆。

薊常曦在那些天裏,幾乎沒有合過眼,搜尋的隊伍找了十多日卻無任何消息,大家不由得猜想嬴城是否真的遭遇了不測。然而他卻不肯放過一點點微小的可能。一個人不停的穿過一條條湍流,一叢叢樹林,一座座村落。

就在快要洩氣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嬴城。那一刻薊常曦真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就像之前每次思念這個人時那樣,不過鏡花水月。但好在這次是真實的,他切切實實握住了嬴城的手,感受到了嬴城的溫度,以及對方的氣息。

再次見到嬴城的那一刻,薊常曦便發誓,再也不能将眼前這人拉入未可知的危險之中。這樣痛苦又焦慮的心情,經歷一次後實在是夠了。

想到這裏,他握緊兩人相牽的手,說道,“等回去後,就立刻讓人送消息回王都,好讓陛下和鳳君放心。”

嬴城嗯了一聲:這次的意外恐怕讓朝堂上那兩位擔心不已,真是過意不去。他同意了常曦的想法。

赤渡和浒牢關此刻也是氣氛凝重,人人沉默。

已經近半個月了,事情沒有一點進展,将士們都擔憂不已。特別是當時和嬴城一起鎮守赤渡的士卒們,各個憤怒而悲傷,在盼着王爺平安無事的同時又恨不得痛擊胡蠻和楚國,報仇雪恨。

“父親,”營帳之中,薊常聆終于打破沉悶,說道,“我再帶人去找找吧。”

薊宏之幾日之間像是蒼老了很多,長嘆一聲,“也好,總比在這等着無能為力的強,曦兒他——”閉目頓了頓,聲音中是掩不住的痛楚,“我總想着他和睿王在一起,過的還是高興的,我也能減輕點愧疚,誰可料——”

“睿王不會有事的。”薊常聆單膝跪在他面前,握住自己父親那雙厚繭遍布的手,“別擔心,我先去把常曦找回來,我們再繼續去尋王爺,一定能找到的。”

點點頭,薊宏之看着自己素來懂事的兒子,一時百感交集,“你們兩個……本不該過着這種日子,”忍不住歉意道,“我欠你和曦兒太多——”

“我倒覺得是父親縱容我太多。”薊常聆仰頭看着他,“誰家的器可以無所拘束策馬疆場,手握重兵為國禦敵?”他的目光變得柔和,明澈的笑容淺淺漾開,“父親,我真的很高興,自己是您的孩子。”

在萬千敵軍前殺伐果斷,鎮定自若的定北大将軍,只為這一句話,便失卻了所有的語言,只是拍拍薊常聆的手,克制着聲音中的顫抖,說道,“好……好……”便再也無法繼續。

就在此時,帳外突然喧嘩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剛要出去看看。

一士卒來報,“将軍,總兵!少将軍……少将軍帶着王爺回來了!”

等到兩人出去時,其他人早已經将嬴城和常曦團團圍住了,他們都是狂喜的樣子,懸着多日的心終于有了安身之處。

寧祥抱着自家王爺哭的稀裏嘩啦,嬴城這次倒也沒嫌棄,知道這人為自己擔心了很久,摸了摸寧祥的腦袋,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薊宏之起初還不太相信,直到親眼看見嬴城站在面前,他才恍然回神。

“薊将軍,二哥。”嬴城看見迎面走來的兩人,說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薊宏之趕緊止住了他的話,拉着嬴城的手,激動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薊常聆也松了一口氣。

眼看人家一家四口想要長談慢聊,小鶴見寧祥那副眼淚滾滾,死拽着人不放的樣子就來氣。這家夥以前還說自己破壞氣氛,現在看來這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啊。

在嬴城他們往帳裏走去的空當,小鶴把寧祥拉到了自己身邊。

“你幹嘛!”很不滿被人打斷,寧祥瞪着小鶴,只是他臉上到處是眼淚痕跡,威懾力不太大。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小鶴唾棄的說道,“前幾天還沒哭夠啊,人回來了還要哭。”

“廢話!失蹤的又不是你主子,哪天側君不見了你試試看?”

“你敢咒常曦哥哥,欠教訓是吧!”

寧祥一雙大眼睛更是睜得圓圓的,“你敢,我讓側君收拾你!”

“所以我才說大部分器就是麻煩,弱的讓人無話可說還盡知道耍小聰明,”小鶴不屑的哼道,“我以後定要娶一個像常曦哥哥那樣的人,要是像你這樣,我看着都心煩。”

“你想都別想!”寧祥包子臉漲得通紅,呸了一聲,“側君喜歡的是我家王爺!”

“是——嗎——?”小鶴挑釁的看着寧祥,笑的很是壞意,“他們成親是陛下的意思,而且——常曦哥哥在北疆十多年,你覺得他在遇到王爺之前會沒有喜歡的人嗎?”

小鶴純粹是看寧祥那個篤定的樣子不順眼,好像自家少将軍被吃定了似的,于是順口說了句玩笑話。

結果寧祥當了真,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鶴的背影,心裏大叫道:絕對不行!我要告訴王爺!

嬴城回來的消息,薊宏之立刻讓人傳到了王都。

北疆其他幾個副将和總兵也都大致了解了他失蹤後所遇到的事情,感嘆之餘不禁紛紛猜測救嬴城的人到底是誰。

“既不是楚國人,也不是胡蠻,可依王爺所說倒也不像普通人啊。”副将張謙蹙眉,“這人挺奇怪的。”

“不管怎樣,人平安無事就好,”薊宏之很是欣慰,“至于別的事,以後再說吧。”

衆人倒也贊同,人回來就行,其他事頓時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嬴城的傷也在慢慢轉好。

而自夜襲浒牢關和赤渡古城後,楚國和胡蠻一時也沒了動靜,楚國戰俘的屍首已經可見白骨。當時嬴從煜下了這道旨意,梁國便等同于向楚國正式宣戰,兩國随時可陷入一場厮殺。

有了上次的教訓,北疆所有将士全部提高了警惕,再也不敢放松一分一毫。他們要以最好的狀态來迎擊敵軍的每一次進攻。

只是此時大家誰都沒有想到,這場和楚國的糾葛會持續那麽多年。

出乎薊常曦意料的是,自從赤渡一事後,北疆的士卒對嬴城特別的喜歡,提起征北督軍,大家臉上都是自豪而欽慕的表情。

嬴城閑着沒事也愛去營裏走走,再加上他又沒什麽皇子架子,于是一群人經常對着他督軍長督軍短的,還愛問嬴城一些王都裏的有趣事。

薊常曦笑着對自己二哥說道,“現在他在軍中的地位是要遠遠超過我了。”

“那倒也沒差,”薊常聆打趣道,“等王爺多立些軍功,陛下封他個将軍,讓他一起來鎮守北疆,那真是皆大歡喜。”

“只怕陛下是舍不得的。”薊常曦輕輕搖頭,否定了對方的這個說法,片刻,猶豫着開口,“楚國那邊……”

“該怎樣便怎樣吧。”薊常聆合起手上的兵卷,看着外面圍着嬴城說笑的士卒們,不知在沉思什麽。

與此同時,王都皇宮長春園內,一身着明黃緞袍的高挑男人慵懶的倚着雕花石欄,他面容與嬴城有着七分相似,悠悠問道,“北疆那邊的消息聽說了麽?”

在他對面,一人端正坐着,恭敬的回道,“聽說了,太子殿下。”

嬴岚笑出了聲,“清姚——為何幾日不見,你與我生疏了這麽多?”

“殿下別笑話我了,清姚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怎敢逾矩。”不離手的玉骨折扇被放于桌上,駱清姚眉眼含笑的看着嬴岚。

“你倒是客氣的很。”嬴岚不以為意,一手支着臉側,眸光輕轉,“駱太傅一切可好?”

“勞殿下費心了,家父很好。”駱清姚說道。

“你見到清河後,可放心了?”

“殿下——”駱清姚跪在他面前,“殿下說這話,讓我惶恐。大哥能跟着殿下,自然是他的福分,我怎會不放心。

駱清姚的父親是當朝太傅,而駱清姚的哥哥駱清河則是太子嬴岚的側君,說起來駱清姚和嬴岚的關系本不該如此僵冷,只是身份差的太多,不得不為之。

而且,駱清姚覺得,嬴岚總給他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不比自己和嬴城在一起時自在随性,所以他唯有小心一點,恪守禮儀規矩,盡管平日他厭惡這些至極。

“赤渡危機化解,四弟這次功勞不小,”看着碧湖中的美景,嬴岚說道,“睿王府這回可要光彩了。你也起來吧,何必多禮。”

不懂對方想要表達什麽,駱清姚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起身後并不說話。

“沒想到他頗有那方面的天賦,如果再多立些軍功,讓他握有兵權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駱清姚心裏微動,回道,“睿王年紀尚輕,陛下恐怕……”他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嬴城才不過十八歲,又是第一次去北疆,哪有這麽容易就拿到兵權。

“也有道理。”嬴岚笑了,一雙眼睛柔光點點,“不過四弟身後還有着薊家,薊家軍的威名整個大梁怕是無人不知吧。”

暗道一聲不妙,駱清姚心裏忐忑,面色卻不顯,他聽着嬴岚的意思,莫非這人是有什麽算計?

“薊家軍——”笑聲輕而短暫,嬴岚撚起一點芙蓉糕,“這樣忠心耿耿的兵隊真是無人不愛。”

“殿下!”駱清姚自是聽懂了他的意思,“薊家三公子已經嫁與睿王了。”

“可薊家不是還有一位麽?”嬴岚看着駱清姚,眼眸幽深。

片刻,不等駱清姚說話,他朝水中揚下手中的芙蓉糕末,笑意漸深,“我和你開玩笑的。”

池裏魚兒一擁而上的争着食。轉頭重新看向遠處的風景,嬴岚眼中一片冷淡。

駱清姚眉頭皺的緊緊的,嬴岚是在開玩笑麽,自己一點也不覺得。而且那人像是料定了自己不會直接告訴嬴城,畢竟這種離間兄弟感情的話,難保嬴城會相信。而且——大哥還在宮中,想必這就是嬴岚賭自己絕不敢和嬴城開口的最大籌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