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游戲結束(終)

陸明衍高高大大的身子搶先一步的蹲在了女NPC旁邊和她說着什麽, 九號位男人一看趕緊着急的跑過去,剛到邊上,就聽見那NPC委屈巴拉的在跟他訴苦, 說經理欺負她是新來的, 讓她一個人幹很多活, 不幹完不許吃飯。

“這是我先看到的!”九號位男人氣急,皺着眉頭呵斥陸明衍, “你怎麽能這樣!”

“她腦門上寫你名字了?這還要分誰先看到的?就你長眼睛了, 你搞笑呢吧。”陸明衍嗤了他一聲, 一手拍着女侍應生NPC的後背安撫着。

“你強詞奪理。”九號位男人不想浪費時間在跟他争辯上,但也不想輕易放棄找到的這個目标,便也蹲在了二人旁邊,輕聲對這個女NPC說:“有什麽是我能幫助你的?你的活是不是幹不完,我幫你幹好不好?”

對于他說出來的這番話,陸明衍心裏想着,他們好像是太高估這位大哥了,還專門派人來給他使絆子, 就他這雙商,想接到任務都夠嗆。

九號位男人滿臉期待的看着女NPC, 但對方卻根本不理他,只一個勁的抽泣着對陸明衍哭訴:“都已經過了交班時間兩個小時了,嗚嗚嗚, 我還沒有幹完,又累又餓, 嗚嗚嗚……”

很顯然, 這個任務已經被陸明衍率先接走了。

“你要不跟她再聊聊?我讓給你好吧, 我自己再去找別的。”陸明衍明心裏跟明鏡似的, 嘴巴卻還在放煙霧彈,巴不得這個九號位在這再拖久一點,多浪費點時間。

男人冷哼了一聲,看了眼大鐘,已經八點二十三了,還剩三十七分鐘,他當機立斷的轉身就走。

“怎麽現在又變機靈了呢,嗐!”陸明衍看着九號位的背影遺憾的吐槽了一句,去卡座前的茶歇區拿了一塊蛋糕回來,塞到那個還在抽泣的女侍應生手裏,摸摸她的頭說:“好妹妹,你躲到後面去吃,哥要繼續幹活去了。”

然後就循着九號位男人的蹤跡又找了過去。

另一邊,九號位又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場中亂轉,尋找着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他給自己定下了最後五分鐘的時間,如果這五分鐘再找不到顯性任務,他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只能去接一個非顯性的困難任務。

兜兜轉轉,男人聚精會神的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終于,又讓他發現了一個漏網之魚,是個身着銀灰西裝略微年長的男性,頭發半花,用發膠固定着,掌掌搭着一支紅木的拐杖,從領口中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相片紙,看起來有些出神。

九號位湊了過去,想着要先從對方顯露出來的特征入手,悄悄繞到了背後,夠着脖子想要先偷看一下照片上是什麽。

豈料那個看起來年過半百的NPC反應倒是很快,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反手就是一拐杖照着九號位的小腿掃了一下。

“嘶,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九號位一下沒跳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小腿火辣辣的疼,顧及着想接他的任務又不敢跟對方理論,揉了半天小腿,不得已憋出來了一句:“手勁兒真大,您真是老當益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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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香槟酒半趴在不遠處圓桌上的陸明衍笑出了聲,這貨的實力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幹擾。

“離我遠點。”NPC将拐杖在地上敲出‘咚’的悶響,厲聲呵斥着九號位男人。

“老先生,你是不是想找人?我可以幫你的。”九號位男人挨了一棍子也不死心,一邊忌憚的随時關注着那根拐杖,一邊态度讨好着說。

但NPC的态度十分堅決,瞪了他一眼就背過了身去,“走開,別來煩我。”

指針轉到八點半的時候,孟馥悠便輕輕松松搞定了任務,手裏端了杯橙色的桔汁,晃悠着找到了陸明衍的那個小圓桌。

“這就搞定了?你動作這麽快吶。”陸明衍看她過來,驚訝的感嘆了一句。

“嗯。”孟馥悠随便應了一聲,跟他一起半趴在小圓桌上,觀察着那邊的九號位男人表演死纏爛打。

九號位的男人掉進回廊之前是個名校裏的大學老師,生平向來都是別人求他,從沒有試過這般舔着臉追在人家屁股後面讨好的時候,他心中有氣節和驕傲,但是卻也明白大局為重,今天是最重要的一票,就算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他也絕對不能再失誤。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這個NPC被九號位煩的不行,想要走,卻被對方圍在旁邊轉來轉去,還被他絆到了拐杖險些摔一跤。

“你到底想幹什麽!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發鬓斑白的NPC忍無可忍的跺着腳。

九號位的男人滿臉誠懇:“我真的是想幫助你,你給我個機會。”

孟馥悠一邊看着熱鬧,喝了口果汁,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味蕾中綻開,目光一掃,看見了五號位的巫師似乎是被這動靜給吸引,正在往這邊走過來。

孟馥悠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八點三十九,還剩二十一分鐘,她将杯子裏最後一口桔汁喝完,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時磕出清脆的輕響,也往九號位的身邊走去。

五號位巫師完成自己任務後的第一件事就想着到處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幫助,畢竟明天的票比會變成三比三,每一票都是至關重要。

所以當他看到九號位的聖女牌不顧形象的拉扯着NPC的西裝外套,被兩名NPC保安架起來扔到一邊的時候,五號位的巫師上前去不敢置信的質問道:“你在幹什麽啊?”

九號位男人的衣服也被扯皺了,一副十分狼狽的樣子,但現在這種危急關頭再也顧不上什麽形象和氣節了,他雙手用力的握住五號位巫師的手臂,無助又急切地道:“幫幫我,我是真聖女牌!幫幫我,我要是完不成任務我們就少一票了大家都會死!”

巫師心裏一緊,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問他:“你的任務是什麽?”

九號位沉默着不說話,巫師心裏咯噔一下,帶着愠怒道:“你該不會是連任務都還沒接到吧!?”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把大家都害死。”孟馥悠森冷的聲音響起,便在此刻趁機加入了話題,她橫眉冷眼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瞪着九號位聖女,對方心虛的低着頭一直不敢與之對視。

“別罵了沒時間了,我們分頭找顯性任務,找到了給他接,然後再一起幫他找線索。”巫師當機立斷地對孟馥悠說,轉身就準備走。

孟馥悠掃了他一眼,語氣強硬地說:“早就被接完了哪還有剩顯性任務,我自己都是接的非顯性,這怕是最後一個了,不糾結,就他了。”

巫師頓住了腳步,有點猶豫,指了指前面說:“但是你看這個NPC,看着快被他氣中風了的樣子,這能接得了嗎?”

九號位男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接不了也得想辦法接,沒時間找第二個了,沒事,幾分鐘他應該就重新恢複待機狀态了。”說完孟馥悠便直接往那邊走了幾步,隔着不近不遠的一段距離,似乎是在觀察這個白頭發NPC的顯性特征,巫師聽她說的這麽篤定便也一起跟了過來。

“你把他惹毛之前他在幹什麽?”巫師偏頭看向九號位,語氣不善的問了一句。

“他在看照片,從懷裏摸出來的,我覺得他是在找人,我就想去看看上面是什麽內容,結果就成了剛才那個樣子。”九號位唯唯諾諾的答。

巫師思考了一下,跟孟馥悠探讨着說:“我看他的年紀算是整個舞會場裏最大的了,但是比其他的年輕NPC都要注重形象,領子的褶皺都扯了半天,而且看得出來頭發還有包括配飾都是用心打扮過的,他一定是很重視這個人,我感覺可能是情人或者愛慕的人,類似于多年未見的這種,你覺得呢?”

雖然現在這個NPC還在拾到着自己的頭發和衣服,尚且沒有恢複出正常狀态下的顯性特征,但如果是朝着這個方向去猜測,還是可以從年齡上縮小很大一部分範圍,畢竟年長的女性NPC還是比較稀少的。

“那萬一人家就是單純的愛幹淨有潔癖呢,就是喜歡打扮自己,而且照片內容咱們也不知道,誰說一定就是人了,萬一是個物件呢。”孟馥悠一邊思考着一邊慢悠悠地說:“你看他現在這種狀态,要是沒找在點子上再去問錯了一遍給他惹毛了,咱們就真的玩完了。”

“是物件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舞會又不是拍賣會。”五號位巫師明顯有些急切,不時地往大鐘上看着時間,催促着九號位聖女說:“你去跟他說,有一位女士托你來的,說想要見他。”

“行不行啊這樣。”九號位有些忐忑,被巫師掃來的一記眼刀給吓住,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那位年老的NPC身邊。

豈料還未來得及開口,對方光是一看到他的臉情緒就又炸了:“怎麽又是你啊!你是不是腦子有點不正常你老跟着我幹什麽?”

拐杖用力在地上戳地‘咚咚’直響,根本就沒辦法正常的交流,九號位男人被他驅趕着往前跑了好幾步,又想回頭再去繼續努把力争取一下。

巫師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妙,一把上前拉住了他就拽着往前走,“你已經接不了這個任務了,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直接換人的!!快點我們一起找。”

孟馥悠雙臂環胸,揚眉看了眼大鐘,現在是八點四十四,還剩十六分鐘,局面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她腳步輕盈的跟在後面喊了句:“等等我啊,我也一起幫忙找。”

巫師臉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心中明白了大半,這很有可能是一張故意來攪屎的兇牌。

但是現在這種争分奪秒的時刻,他沒空多說一句話,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尋找任務NPC上。

孟馥悠功成身退,又回到了陸明衍的小圓桌旁。

男人個子很高,視線遠遠的注視着場中急忙亂轉的巫師和聖女,一時間有些感慨:“有時候覺得這種機制真的挺殘忍的,大家都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孟馥悠看了他一眼,“你進回廊來有多久了?”

“有兩年多了。”陸明衍扯了扯唇角,輕笑了一聲道:“也就這麽随口一說,我已經過了剛進來時候滿嘴尊重生命大家一起活下去的那個時期了。”

誠然,在這種機制之下,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會慢慢将這些陌生人的生死看的越來越淡。

“我已經算是适應能力很強的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離譜的新人,所以我其實還真的挺好奇你之前在現實世界中是個什麽職業內容,從前有過什麽經歷,讓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能這麽淡定從容的面對生死。”陸明衍說着說着自己笑了起來,“就純屬好奇,沒有打聽的意思,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會真說就是了。”

孟馥悠确實也沒準備接話,扯了扯唇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鐘上的指針最終定格在了九點整上,九號位的任務,意料之中的再一次失敗了。

随機場景準時關閉,所有人被傳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

一瞬間,崩潰的哭聲此起彼伏,并且聲音來源及其分散,孟馥悠奇怪的揚着眉看過去,發現除了五號位的巫師和九號位的聖女之外,二號位的失語者也在哭。

男人哭得聲嘶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四號位的南景誠哇哇大叫着:“對不起啊我要連累你了,你這麽幫我我還是沒做成啊——”

孟馥悠:“……”

人偶執事對這些哭喊聲置若罔聞,維持着始終不變的溫聲語調宣布:“游戲結束,兇牌陣營獲得勝利。”

作者有話說:

孟孟內心os:他剛剛在說什麽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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