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好。”容緒面無表情注視着紀折辰,松開手的瞬間擡起手臂,将手抽離出來。

“那我們走吧。”紀折辰甜甜一笑,又在走出房間的那刻,神情極速冷了下來。

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她就感覺到有誰在暗處盯着他們。

除了歸嶼之外,還有誰在暗處監視他們嗎。

抑或是,特意為她而來的那個人。

任苒自然而然的走到紀折辰的身邊,關心道:“你現在就能感應到法器的存在了嗎。”

“嗯,雖然很微弱。”紀折辰将隐身徽章握在手裏,以備不時之需。

只要她想躲起來,察覺到她想法的瞬間,徽章就幫她隐形。

容緒和歸嶼無言走在兩個人的身後,像寄夜中無盡滋生的黑影,一路無聲跟随,未曾有過遠離。

過了許久,紀折辰繞到廚房後門,邁步走了進去。

任苒遲疑着跟上她的步伐,壓低了聲音,不可置信道:“法器……在這裏?”

她尋了個位置,端正身體拿了雙筷子:“沒有。”

“沒有?那你進來做什麽。”

“餓了,過來吃飯。”說完,她遞了一雙筷子給任苒,“你要也吃點嗎。”

看着眼前的美食,任苒突然間起了興致:“吃!”

容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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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嶼:“……”

半晌,歸嶼背對着紀折辰和任苒,沉聲對容緒道:“是因為她身上有其他的優點,你才會喜歡她的嗎。”

“不是。”容緒悠閑地抱着雙臂,歪頭看着紀折辰吃飯的樣子,神情複雜。

“若非如此,你喜歡她難道是為了折磨自己嗎。”歸嶼不理解的瞄了他一眼。

“折磨?”他一瞬撤走視線,拿出懷中的書輕輕翻開,“或許你可以去問問她,我為什麽要喜歡她。”

十分鐘後,紀折辰和任苒吃完飯離開廚房。

四個人在附近的林子裏轉了好幾圈,什麽都沒有找到。

只見紀折辰忽然面色一緊,一個箭步沖到屋檐上面。

俄頃,其餘三個人陸陸續續在房檐上落腳。

紀折辰選了一處視野好的地方,挺直腰板坐在房檐上,雙手托着下巴沉思。

任苒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她身邊去,循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身在高處,有看的更清晰點嗎。”

“看什麽啊。”她漫不經心着回。

“你不是在看法器在哪裏嗎。”

“沒有。”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任苒大膽發言:“該不會是你累了,所以上來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會兒吧。”

“那樣的話我回自己房間休息不好嗎。”紀折辰的目光釘在某一處,小聲道:“我在想,法器應該是被某種力量保護了起來,模糊了它的方位,所以我們才一直找不到,但我想……我應該知道法器在哪裏了。”

他們看樣子走了很遠的路,但實際上都是在圍着同一個地方打轉。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法器應該是被安置在落曜宗的禁地內。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在冥冥中受到了指引,兜兜轉轉後又回到了原地的感覺。

“那還等什麽,快點走吧。”任苒作勢要往下跳,被紀折辰擡手拽到了她的身邊,跌坐下去。

“急什麽,不是給了三天的時間嗎。”她虛抱住任苒的胳膊,神态自若,“能像現在這樣在落曜宗裏來去自如的機會可不多,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讓我想想啊。”任苒放眼望去,将遠處的美景收進眼底,随手一指,“感覺那邊風景不錯,要去看看嗎。”

“走吧。”她慢悠悠站起身,快步跑到容緒身邊去,指了同樣的地方給他看,“我要去那裏。”

他轉頭瞥了她一眼,當即收回視線:“不行。”

“知道了。”她乖巧的點了點頭,邊說邊走,“我和任輝去就好。”

紀折辰話音剛落,容緒就擡手拉住了她的袖子,聲音冷冽:“你可知那是何處。”

“你還想不想讓我找到法器了?”她理直氣壯的反問他。

他冷着臉噤聲,指尖驀地一松。

“別,別松!”她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袖子送到他跟前去,“我害怕。”

站在一邊默默看戲的任苒:“……”

這演技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怕就不要去。”容緒板着臉将手臂向回一拽,語氣很冷。

“不行,事關你和我的安危,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可能。”紀折辰試探着離近他一步,得寸進尺的揪住他的袖口,“換我抓着你。”

他還沒來得及推開她,對方就已扯着他的衣服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朝心中的目的地飛奔而去。

任苒悄悄的偷瞟歸嶼一眼,問他:“我們不跟着去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在原地停了片刻,不緊不慢的邁出了腳步。

到了想去的地方後,紀折辰反而放慢了步速,開始閑逛了起來。

容緒不耐煩的催促她:“此處沒有就盡早離開。”

“別着急啊,讓我仔細看一看。”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有一道身影在不遠處突然出現。

一瞬間,她當即握緊了手中的徽章,進入了隐身狀态。

“師兄,許久不見你過來這裏了。”江玄招手跟容緒打了個招呼,話才說了一半,就指着他的衣袖,“師兄,你的衣服……”

此刻,紀折辰還在牢牢抓緊容緒的衣服。

看到江玄的反應,她立馬松開手,手腕上的鏈子又不小心勾到了他的發尾。

在江玄的眼裏,容緒的一縷頭發就似炸毛了一般,飛到了空中。

“師兄,你的頭發怎麽了?”

容緒:“……”

紀折辰趁他動手之前,先一步撤了手,放下了他的頭發。

“無妨。”容緒雙眸微斂,寒聲道:“有人在惡作劇而已。”

“惡作劇?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對師兄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江玄說着說着,思緒又拐到了別處去,問他:“話說回來,師兄今日可有在宗門裏見到什麽可疑的人?”

他稍稍偏開眼,眸光微沉:“發生什麽了。”

江玄湊近一步,一本正經道:“我聽說有人偷喝了做給小師妹的補湯。”

原來那是補湯嗎?

紀折辰無奈的撇了撇嘴。

我那是光明正大喝的好不好,就在你們師兄的面前。

很快,江玄又接着往下說:“今日還有人在師父練功房的屋檐上發出奇怪的動靜。”

紀折辰微微一愣:“?”

這也是我幹的嗎。

容緒不為所動。

“還有——”江玄放低了聲音,補充道:“就在不久前,有人偷看男弟子沐浴。”

容緒若有所思的用餘光看着紀折辰,唇角微勾:“是嗎?”

是什麽是!

紀折辰連忙擺手搖頭,張口無聲說道:“這不是我幹的!和我無關。”

可惜他看不見。

明明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沒去過那個地方。

他就是故意的。

“對啊,再就是……林師兄說他和歸師兄是在禁地門口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我,可我對此事一點印象也沒有,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到禁地去,肯定是有人偷偷潛進我們落曜宗了!容師兄你也小心點吧。”江玄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話中帶着怒意,“若是你見到了可疑的人,就先抓起來打一頓再說。”

紀折辰下意識抱緊了自己:“……”也不必如此吧。

“知道了。”容緒雙眸如冰封的寒潭,未見一絲波瀾游動,“若我見了那人,定會收拾他一頓,交到你們手上。”

“那太好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江玄走了沒幾步,又轉過頭來,沖他揚聲道:“師兄,若你哪日還想來此地尋自己的姻緣,就叫上我,我們一起。”

姻緣?

提到這兩個字,紀折辰忽然想起,落曜宗內有一座姻緣塔,塔中藏着一本姻緣簿。

說是這本姻緣簿靈的很,若是遇見了命定之人,二人的名字變會一同在簿上出現。

若是還沒遇見,簿上面也會給出線索,指引那人找到自己的姻緣。

傳說,一男一女若是在此地偶遇或是結伴前來,便會一生一世在一起。

思及此,她擡頭去看面前那座高塔。

這……該不會就是姻緣塔吧。

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又在無意中逼迫容緒做了他不想做的事情?

紀折辰心裏一沉。

她拿的真的是白月光劇本嗎。

上次拖容緒下水還不夠,讓他當着其他人的面承認喜歡她,如今又強拽着他來“私定終身”。

這樣下去,還沒等他喜歡上她,她就會被他徹底讨厭了吧。

說不好他已經開始算計着如何甩掉她了。

不過往好處想,容緒應該是不會相信像傳說這樣的東西吧。

否則他也不會和她一起來這裏了。

不知何時,紀折辰已解開了隐身術,讓自己出現在容緒的面前。

忽然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語氣平平:“這座塔——”

“我什麽都不知道。”她旋即拔腿就跑。

他可千萬別和她說什麽傳說。

任苒遲了一步來到姻緣塔前,見紀折辰飛速從自己身邊跑過:“你去哪裏?”

“回房間。”她頭也不回,甚至跑的更快了些。

任苒沒有辦法,只好掉頭陪她一起跑:“你不找法器了?”

“不找了。”

“你就不能跑慢點嗎?”任苒長呼出一口氣。

紀玥不是身體不太好嗎,怎麽跑的這麽快。

“我也想。”

可是跑慢了容易被容緒追上啊。

下一瞬,紀折辰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跤,整個人直直的摔在地上,還滑出了一段距離。

她用一只手捂住臉,頭貼在地上。

“怎麽了,是……傷到臉了嗎。”任苒快步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關心的問。

任苒剛才伸出手想要拽住紀折辰,可她摔得太快,根本就拉不住。

“你別……”她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微小似蚊鳴。

任苒離近她一些,把耳朵湊了過去:“什麽?”

她長嘆了一口氣:“你別管我了。”

真是太丢人了。

她是怎麽能做到,每一天都可以精準被壞運氣砸中的呢?

啊……所以才說她是被詛咒的少女嗎?

“确認你沒事,我再走。”任苒替她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擡手輕輕握住她的右腿,表情變得有點凝重,“你的腿……好像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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