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複蘇前4

“陸希臣。”孟筠叫住了想走的人。

陸希臣暗自嘆了口氣，停止腳步，他也不開口，只無聲看着對方，接二連三地解釋自己沒有對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位生起妄念，終究比不上實質行動，反正不管他如何辯解，這些人似乎都不會相信。

“戚奕是我的人。”孟筠眼眸裏透出森森的寒意，他高仰着頭企圖達到和陸希臣相同的水平線，“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陸希臣氣笑了，一個一個的真是毛病不小，好像誰都該捧着慣着的自以為是，他被不停地無腦質疑搞煩了。

他稍微扯了扯還算松散的襯衫領口，他不清楚小說裏的主角受面對當前的狀況是怎麽應付的，但他現在作為主角受，系統也沒給他特別的提示，他自然就按照自己本來的性子來。

“聽着。”陸希臣每個字咬得清晰，音節幹淨到無一絲綿長和顫抖，他注目着孟筠，“不是我強求戚奕做他的男伴……”豐潤殷紅的唇瓣勾起輕蔑的弧度，令人不自覺去關注那撩起的線條，“你應該對戚奕要求不準對別人感興趣。”

陸希臣看着孟筠的臉褪去血色，并沒有心軟，冷冷道：“與其找我麻煩，不如讓戚奕非你不可。”

他的聲音穩定地傳播在鋪滿瓷磚的走廊裏，不止是孟筠聽得清楚，在他身後的孟雲霄也能夠聽見。

隔間裏響起一陣抽水聲。

戚奕出來了，而他關注的第一人卻是走遠的陸希臣：“等等。”

他經過孟雲霄，激起一股細微的風。

“希臣。”

聽到自己的名字，陸希臣還是回過了頭，盡管想要避開這幾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可畢竟他是夜宴劇本殺的職員，總不能為無關的人放棄賴以生存的工作。

“你的聯系方式還沒告訴我。”戚奕敷衍地洗了手，就疾走向陸希臣。

陸希臣直接報出聯系方式，不讓對方觸碰到自己，短短的四五步路的功夫，他又一次成為焦點，如果他再與戚奕保持親近的舉動，那他方才講的話，估計得全數作廢。

他眉宇間流露出不滿，難道戚奕不理解之前他給出的态度嗎？怎麽還要繼續接近他，刺激在場的孟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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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奕收回手，像是才發現還有兩位熟友，尤其是看見某人的存在後，掩飾不住地驚訝：“雲霄？”

孟筠又被忽略了。

陸希臣面無表情地旁觀三人的表演，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打量慢慢走近的孟雲霄，想着對方會講出什麽借口？

察覺到身側微微加重的氣音，陸希臣分散些注意，原本還高傲不可一世的孟筠緊抿着唇，之前滲出攝人寒意的眼睛此刻紅了一圈。

也是搞不懂對方為何能堅持喜歡不喜歡自己的人……

陸希臣的目光許是過于明顯，孟筠朝他狠狠瞪來，莫名有點張牙舞爪，強裝兇狠的小奶狗模樣。

小奶狗磨着不尖銳的爪子，沖他嗷嗷叫。

孟筠被陸希臣的眼神盯得發毛，傷心難過的感覺在心間還未留下什麽痕跡，就陷入對方桃花眸裏的詭谲光彩。

然而，撥開其中的深深迷霧，對方眼底毫無溫情。

孟筠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攥起，仿佛被羞.辱了的嫉恨。

“戚奕，你要帶一位男性去參加宴會？”孟雲霄的腔調顯得語重心長，“外公年紀不小了。”

戚奕：“我相信他們的承受能力。”

“胡鬧。”孟雲霄低斥。

戚奕見他如此，心裏莫名痛快，那是被對方表弟糾纏的遷怒怨氣和道不明的晦澀情感：“雲霄，你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孟雲霄臉色微變，随即就被從來都是順着自己的竹馬推開，對方頭也不回地經過他。

戚奕終究是抓住陸希臣的手，陸希臣根本躲不開，背部抵上堅硬冰冷的牆面。

陸希臣的視線裏裝入錯落站着的孟雲霄、戚奕、孟筠，這三人向自己望來的眼神，竟是不盡相同的灼熱。

陸希臣被戚奕拉走，離開集中的關注，他略掙動手腕便被扣得更緊。

“戚先生，你要帶我去哪兒？”陸希臣感覺對方的狀态有些不對，暗暗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道。

戚奕像是了解他外表下的暗流湧動，輕笑一聲：“總不會把你賣了。”

眼看着要走出夜宴，陸希臣提醒：“我還在工作中。”

“我會通知你的老板。”戚奕将人扯到自己身前，毫不介意路過的人流想法。

陸希臣被拽得踉跄兩步，随着慣性半趴在對方懷中，他們兩人的視線角度因人為發生了改變。

戚奕低頭看着對自己沒設防的人，仿佛是呢喃，訴說着難以分辨含義的語音：“還是……感覺不錯。”

陸希臣渾身僵硬，綿延的熱氣呼在他耳畔，腰後被對方牢牢地锢住，不得不保持別扭的姿勢依在人頸間，他甚至不敢露出自己的臉，簡直是社死現場。

戚奕眸光觸過懷中人紅透的耳尖，平穩跳動的心髒似乎拂過一道風，那麽不着痕跡，卻讓心跳輕快許多。

調笑的心思壓到深處，浮出未知的情緒。

“抱夠了嗎？”短暫的無措以後，陸希臣恢複鎮定，他不是弱勢的性格，嘗試着握住主動權。

戚奕仍舊攬着陸希臣的腰，輾轉着換了個可以行走的姿勢，他并未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在到達一輛黑色奧迪前道：“上車。”

陸希臣把住車門，攔住對方要為自己開車門的動作：“不必。”

戚奕做出請的示意。

陸希臣擰緊眉頭，對于對方突然的紳士非常不适應，他警告地瞥人一眼：“別把我當女人。”

戚奕的表情相比初見豐富了很多，不再一副厭世臉，狹長的丹鳳眼滑過陸希臣凸出的喉結，克制地停留在露出鎖骨的領口：“我十分清楚。”

陸希臣俯下身坐進副駕駛。

戚奕自然坐上駕駛位，啓動發動機：“你既然是我的男伴，排場不能差了，我先帶你去買衣服，時間夠的話再去選造型。”

“參加宴會的時間和地址稍後我會短信告訴你。”

戚奕驅車行駛在馬路中，交代着。

“宴會那天我會提早兩個小時接你，你穿好衣服，我帶你去做造型。”

“你家的地址是？”

陸希臣沉默須臾：“我可以直接到美容造型室。”

戚奕：“行，到了打我電話。”

陸希臣意外對方的好說話，一想對方又不是要追求他，壓根無所謂自己的心理：“好。”

他沉思後放松的神色明顯。

戚奕掃過前視鏡，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起。

“我和雲霄自小一塊長大的情分，青春期偶然看着在籃球場撩起衣服擦汗的他，生起異樣的悸動，我才發現自己的性向。”

戚奕語氣裏流露出絲難得的朝氣，旋即轉為成熟後的佯裝無事。

“你作為一個外人，短短接觸我們的兩回就能夠看出我對他的感情，你說他會是半點不知情嗎？”

“可我們還是關系最好的‘兄弟’，他獵豔我旁觀，他難受我照顧……”

陸希臣雖然覺得他和戚奕沒有熟到可以聊心裏話的程度，略有警惕，可還是忍不住聽進去了：主角攻這麽渣的麽，小說裏我和孟雲霄為何在一起的？對方又花心又會玩，連待自己青梅竹馬都是不主動不負責不拒絕的态度，完全不做人。

戚奕停靠在一處商業街，将他帶進占滿三層樓的知名時尚設計工作室。

樓內布置與其它大型服裝實體店差距不算很大，只是不同的衣服僅售賣一次。

戚奕直接給他選了幾套西裝試穿，且親自挑了搭配的衣飾。

陸希臣瞅見逐漸堆積起來的衣服，他得試到啥時候：“夠了吧？”

然後收獲對方哪裏夠了的眼神。

“又不需要你付款。”戚奕不理解的樣子，“對了，我說過有償，兩萬沒問題吧？”

“……”陸希臣抱着衣服一套套去試，無半點怨言。

試衣間的門剛關上又打開。

陸希臣拿着領帶：“我不會系。”

“先放在一邊。”戚奕。

“好。”

試衣間重新用關閉，十分鐘後。

陸希臣不自在地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步出換衣間。

戚奕正雙手環臂，斜倚在全身鏡的牆邊等待，聽到動靜偏頭打量換上衣服的陸希臣，眼底的驚豔一閃即逝。

“還行嗎？”陸希臣站在全身鏡前，看着穿上西裝的自己，差點認不出。

他不是很在意穿着，套件衣服不至于裸.奔即可，從未費心思去裝扮，唯一穿得最講究的衣服大概是夜宴的工作制服？

現在換上質地和設計皆精良的鉛灰色暗紋西裝，板正的衣服曲線使他下意識挺直背脊，挂在胸口前的銀色別針在燈光折射中偶然掠過耀眼的白光。

陸希臣敏銳地捕捉到戚奕在自己下.半身飄忽的視線，鎮定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布料柔軟的西裝褲修飾出他一雙筆直的長腿，而那團圓潤翹起的弧度也格外的顯眼。

“戚先生，你在看什麽？”

陸希臣緊盯着戚奕，大有對方回答令他不滿意，就會惱羞成怒的程度。

屁股真翹。戚奕遺憾地收回目光，手感應該不錯。

陸希臣繃緊下颚線，福至心靈地讀出對方的潛臺詞，不禁懷疑自己當初為何會有對方寡欲的印象。

戚奕輕咳一聲，識趣地轉移人的注意力：“我沒想到你會同意，我以為要磨一陣呢。”

陸希臣：“你不是為別的目的才邀請我的？”

戚奕睨向旁側的導購員：“換下一套。”

還換？不是挺滿意的嗎？陸希臣疑惑。

“當然不是。”戚奕接上前面的問話，他就這麽一答，便自然地跳到下個話題，“進宴會後跟在我身邊，不跟也行，只是不要随便搭理別人。”

陸希臣失語片刻：“我不是小孩子。”

戚奕猶豫一瞬，坦白道：“宴會是慶祝我外公70大壽，他們都盼望我帶個人過去。”他凝視着陸希臣漸漸不淡定起來的表情，“到時候場面大概會比較熱鬧，你別放在心上。”

陸希臣：你确定只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