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複蘇前12

【赴約】

不需要陸希臣考慮內裏的玄機，神秘聲音替他做出了選擇。

那他也就順勢道：“好。”

過于爽快的答應，約莫是驚到另一邊的人，正在跟他通話的戚奕就失去了點平常心。

“真的？”戚奕下意識問道，又趕忙補充，“那我等你。”

陸希臣輕笑：“嗯。”

“你要出去？”

陸希臣收起手機，沉吟道：“應該是的，你如果不打算走的話，可以在我這裏待着。”

傅祈擡起眼睑：“你對我很信任？”

陸希臣嘟囔道：“我覺得你作為不缺乏物質的大明星，不至于看得上我的東西，我也曾看過你參與的不少綜藝采訪。确實是比較信任你的為人。”

傅祈雙手合攏，回味着他的話：“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後來搜索了很多。”陸希臣稍微有點緊張，洩露出自己的粉絲心态，“還挺上頭的。”

傅祈：“要簽名合照麽？”

“可以嗎？”陸希臣驚喜。

傅祈勾起嘴角，親和力十足：“你幫過我兩次，簽名與合照你真的喜歡的話，要多少都行。”

陸希臣動作迅速，生怕機會跑了，趕忙掏出手機要跟人自拍，傅祈倒是配合，就是可惜沒有拍立得，不然就能在照片上簽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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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只能讓人在一本日歷上簽名。

但陸希臣卻是心滿意足，抱着手機和日歷很開心。

傅祈看着他，忽然道：“你去尚海灣是約會嗎？”

陸希臣眨眨眼：“不是。”停頓少頃，“說來，叫我去的人你也認識，就是戚弈戚先生。”

他的話方落，對面的人就皺起了眉頭。

陸希臣有些詫異：“有什麽不妥嗎？”你們關系差到聽到名字就表情難看嗎？

傅祈卻以為陸希臣是不死心，明明昨晚他說過戚奕的情感史，純粹的花心渣男，而陸希臣跟沒事人一樣無所謂，可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陸希臣瞧着對方越加深沉的臉龐，那在高清攝像機下都能夠經受考驗的五官，輪廓生得利落分明，映在他眼裏仿佛造物主最大的偏愛。

傅祈的臉和身材其實是陸希臣的理想型，無關太多的欲念，更像是他最想成為的存在。

因為傅祈一看就是無論身或心都十分強大，堅毅的面相宛若永遠不會被多麽糟糕的困難擊潰，健康結實的體格肯定可以渡過生活的所有轉折，甚至做出殘忍的反擊。

陸希臣胸口急促地起伏幾下，他在想什麽……為什麽會有那樣可怕的想法？

“戚奕不是好人。”畢竟交淺不能言深，但偏偏遇到了，又是自己的粉絲，傅祈最後只能點到為止，然而即便是如此簡短的一句話，還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對方脫粉呢。

陸希臣怔了怔：“我知道。”

傅祈不置可否：“打擾你這麽久，我也該離開了，謝謝。”

陸希臣忙道：“沒有的事，我跟你一起走。”

”……”

陸希臣将桌上的盤子和杯子放入廚房出來，原本在桌邊的人已經站在房門前，應該是聽到動靜，對方回頭看來。

那人穿着昨晚相見時的衣服，背脊筆挺緊實，細碎發絲下的墨瞳反射出陸希臣的身影：“外面在下雨，你有多的傘嗎？”

“有。”

走出門，果然雨聲滴滴。

陸希臣打了個哆嗦，剛才吹來的風真冷，他偷瞄一眼身旁的人，對方沒有絲毫異常，準備詢問的要不要加件外套的話埋在心底。

電梯抵達一樓。

陸希臣打開傘，素色的藍随意畫一兩筆白霧，撐到他頭頂。

他給傅祈的傘是純黑色的，也是對方選擇的。

天空陰雲密布，厚重地壓向地面。

陸希臣特意挑選的米色長風衣在風中微微掠動，素白的臉稱着嫣紅的唇瓣，在黯淡的背景裏唯獨他是明亮的色彩。

“那，再見。”陸希臣說。

他和傅祈已經走出小區大門，轉入無人的街道。

“再……”傅祈告別的詞突然卡住，話鋒急變，“小心！”

冰冷的雨濺到陸希臣側臉。

傅祈手中的傘摔在潮濕的柏油路，頓時染上淅瀝泥點。

嘭——

陸希臣反應不慢，刻在骨子裏的肌肉記憶做出應對，回過神時，他已經側走兩步，空閑的左手锢住襲擊者的手臂，緊接着一聲細微的脆響。

“啊啊啊！”偷襲的人發出慘叫。

同時兩道黑影撞向地面，傅祈解決了兩個。

陸希臣急退開，掃過陡然出現的五位小混混，包括廢掉的三人，還有兩人站在遠處。

“你們……”

而未曾受傷的兩人卻是扶起倒在地的同伴便跑，被他弄骨折的人只是廢了手，立時跟着跑路。

陸希臣止住話頭，默然注視五人的背影。

“你得罪誰了？”

陸希臣望向傅祈，對方的頭發淩亂地搭在額頭，衣襟濕透，他無言地走近，共撐在一把傘下。

由于他打架都沒丢棄雨傘，渾身倒是幹燥清爽。

“回去換我的衣服？”他問。

傅祈低頭，迎向青年的視線：“不用。”

陸希臣也沒強求。

“需要幫忙嗎？”傅祈又問。

陸希臣斜睨他。

“我可以給你查查。”傅祈，“你不想這麽算了吧？”

陸希臣慢條斯理地回應，字字好似經過雕琢，滲出絲絲縷縷的森冷：“是不能算了。”

傅祈抹去下巴的雨水，語調毫無溫度，猶如交談今日午餐的淡漠：“我會盡快交于你答案。”

陸希臣也不推辭，說出自己的懷疑對象：“有兩個人，我的同事闫明安和孟雲霄的表弟孟筠。”

“好。”傅祈。

陸希臣表情微松：“謝謝。”

傅祈凝望他半響，忽地湊近，彎下腰的角度正正可以停留在陸希臣耳畔。

“早晨我跟你說謝謝，現在你又跟我說謝謝，需要我回複與你相同的話嗎？”

帶着笑意的煙嗓響起。

“不用客氣。”

結束的話音餘韻仍然缭繞在細雨微風中，陸希臣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猛擊了一下。

哪裏是相同的話！陸希臣暗自憤憤。

傅祈目光觸及跟前青年緋紅的耳尖，眸色變深些許。

“傅祈！！！”飽含怒火的男音在降雨中炸開，立時拉扯開姿态親密的兩人。

梳着背頭的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疾走過來。

“夏哥。”傅祈平靜道。

陸希臣聽到傅祈的稱呼，大概明白這位中年人便是對方的經紀人夏予殊。

他含着驚奇的眼光打量來者，身量不高不矮，估摸日子過得不錯，有着啤酒肚，長得……和傅祈對比略微慘烈。

居然擁有小說男主般的名字。

“你們在交往？”夏予殊見慣美人的眼睛，在挑剔地掃描過陸希臣的顏值後，也實在找不出缺點，那點對于自家藝人積攢的憤怒消散許多，“傅祈，我并不反對你戀愛，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報備一下，不至于到時候出事，我還沒明白什麽情況，無法做出及時的公關。”

“……”

“您誤會了！”陸希臣解釋，“我們沒有在交往。”

夏予殊不屑一顧：“他私自離開慶祝宴，和你過了一夜，你非要說沒交往就沒交吧。”

陸希臣失語，要不是他是當事人，乍聽一下，連他都覺得他倆絕對有事，可事實是真的沒關系。

“我們也別在路上杵着了，跟我回車裏。”夏予殊還記得傅祈的身份是藝人，此時最好不要暴露在大衆面前。

陸希臣出聲：“我有些事，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夏予殊剛想說什麽，傅祈打斷道：“希臣和我是朋友。”他轉過頭對陸希臣道，“去吧，耽擱挺久了。”

陸希臣點點頭，繼而朝夏予殊叮囑一句：“夏哥，傅祈淋了雨，你帶他去擦頭發、換衣服，不然可能感冒，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夏予殊用你就哄我吧的眼神瞟着傅祈，什麽朋友關心到這樣細致的地步？

傅祈懶得搭理他。

啰嗦一番的陸希臣略略不好意思：“我走了。”

“嗯。”傅祈颔首。

……

尚海灣。

“戚先生，我到了，你在哪裏？”陸希臣拿着手機，在翻湧的海邊左右張望着。

“停靠的輪船，你看見了嗎？”

陸希臣安靜片刻，他早就注意到一邊的豪華輪船，輕擡起傘沿望到入口：“我直接上船？”

“你報我名字。”

陸希臣深吸一口氣，鹹濕的海水味便湧入他的鼻間：“……好。”

手機屏幕的亮光熄滅。

豪華輪船的入口有專人守候，他按照戚奕所說，順利進入船內。

遠遠就發現了戚奕，對方身邊錯落圍攏着些年輕人，嘻嘻哈哈的，氛圍散漫歡樂。

輪船一層的面積寬廣，他走到目的地花了十幾分鐘。

“你的人也到了？”

也？陸希臣敏銳地捕捉出話中的字詞，在他之前還有別的人到了嗎？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第一個得到回複，卻不是第一個到。”

陸希臣張張嘴，終是道：“抱歉。”

戚奕背靠在長椅中，一手搭在圓桌懶洋洋地瞥向他，哼了聲。

噗嗤——有人樂了：“戚奕，你玩不起啊，怎麽還對來給你捧場的人發起脾氣？”

“滾。”戚奕不耐煩。

“暴躁啥，你雖然不是第一名，但也不是最後一名呀，反正你算是完成了大冒險，懲罰不到你。”

大冒險麽……陸希臣單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直挺挺地立在雨中，并沒有走進遮蔽這群人的透明玻璃房。

“戚奕，你要不要頹廢成這副狗樣子，在孟雲霄面前不是特別衣冠禽獸嗎！咋在我們面前就恢複熊樣？”

“那個戚奕，兄弟為了你好，最後一名終于抵達戰場。”

“我把孟雲霄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