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複蘇中2(1)

第26章 複蘇中2 (1)

“嗯, 吃了不會拉肚子。”陸希臣推着鐘慕坐下,“大嬸已經知道我們七個人,最好不要離開。”

陸希臣挨着鐘慕落座, 順便分發竹筒裏的筷子, 筷子似乎長久未曾清洗晾曬, 上面生起細密的黴點,他說:“等會兒叫大嬸拿開水燙燙就好。”

衆人一陣沉默, 顯然心情不虞。

陸希臣想了想:“你們自己有帶幹糧嗎?”

“出來游玩,誰帶幹糧啊。”最開始抱怨想吃肉的李唯撇嘴道,“都是直接在外面吃喝。”

陸希臣攤開綁着繃帶的雙手, 纖細的指節泛起淡淡的粉紅:“那沒辦法啦。”

“你平時是怎麽過的?”宋煙吐出一口白霧, 将她的眼睛遮掩,她也不再喚陸希臣小弟弟,失卻玩笑的心情, 頗為嚴肅道。

陸希臣挪眼盯她半響,笑了下:“來這裏吃飯呀。”

他初來乍到理萊小鎮便是孤身生活,日子能過得尚佳,基本是神秘聲音給的提醒, 神秘聲音也必須給,把他投送到這兒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離小說情節開展相差十二年, 他要是能把神秘聲音拆了, 早行動了。

那時候, 他并不清楚周大嬸餐館的規矩,可以相安無事地來蹭吃蹭喝起個好開頭, 來自于神秘聲音字字句句的警示。

比如……

陸希臣又埋身旁人懷裏, 對方瞧起來冷淡, 性格竟然挺好,被他多次靠近也沒別的抵觸行為,甚至調整姿勢讓他貼得更舒服,他見對方态度縱容到寵溺的程度,忍不住手癢地去扒拉人的口罩,而這人也沒有反抗。

他順勢道出值得注意的事項:“但肉不能吃哦。”

差不多是在他到臨理萊小鎮兩個月後,來此吃飯時,目睹大嬸從外拖回一具滿身血的屍體,沿着地面逶迤出連綿的血痕。

彼時,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繼續用餐,近乎漠然到極致的冰冷,旋即聽到廚房響起巨大的宰割聲,飄出滾燙的湯水熱氣。

Advertisement

陸希臣揭開了鐘慕戴着的黑色口罩,一張線條利落、輪廓深切的臉倒映在他的桃花眸裏,他的眼睛猶如一面鏡子,清晰地照出對方的模樣。

簡直清俊到純淨的容貌,頂多二十歲的青澀年輕。

陸希臣歪歪頭:“我手疼,哥哥能喂我嗎?”念到哥哥二字,他的咬字略重,仿佛想從中撕扯出什麽。

鐘慕還沒回答,就有人先插話。

“我去,鐘慕你長這樣?!”李唯驚訝,“這麽嫩,我還以為你……”

溫尋安接話:“以為他很大?雖然鐘慕做事成熟,但也不是只有年紀大才能做事成熟。”

李唯幹笑。

“哥哥是幾歲啊?”陸希臣見縫插針詢問。

溫尋安挑眉,踢回皮球:“這你要問本人了。”

陸希臣打算再賣萌試試。

“二十一。”鐘慕卻是回答了,緊接着道,“可以。”末句是陸希臣上一個問話的答案。

陸希臣嘟嘟唇,郁悶地說:“你比我小,還讓我一直叫你哥哥,我不要叫哥哥,我要叫你名字,恩,阿慕。”

他一個成年男人做如此嬌憨态,居然半點違和感都沒有,主要是他顏值給力,長得也柔軟瘦削。

直男或許有免疫力,但唯二的兩位女性不禁母愛泛濫。

即使繃着神經的宋煙,也露出點笑容,她放下點燃的香煙,朝陸希臣微吐蘭息:“小弟弟,要不要考慮離開小鎮,和姐姐混啊?”

這誘拐小孩包養的語氣,陸希臣哽了下,臉上的無邪差點維持不下去:“宋煙姐,我有手有腳,便不麻煩你了。”

宋煙撣去煙灰:“你要是想開了,随時可以找我。”

“……”陸希臣。

溫尋安輕咳一聲,打破當前陷入詭異氣氛的場景:“食用這裏的食物,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陸希臣眼珠轉動,顯出幾分狡黠:“周大嬸不收人民幣,吃完咱們就溜,跑到剛哥副食店的地盤,大嬸就會自己離去。”所以,他說這六個人真是幸運,理萊小鎮收人民幣的地方屈指可數,偏偏被他們碰見。

“霸王餐啊?!”李唯驚訝。

宋煙卻是從陸希臣的話裏琢磨出什麽,還未來得及整理清楚思緒,有人比他先開口問詢出來。

“它不記仇?”鐘慕的掌心按在陸希臣的背脊上,丈量般寸寸撫弄直到尾椎骨,很瘦。

陸希臣被對方摸得渾身發毛,不自在地扭了扭,但他正賴人懷裏,掙紮的動作跟奶貓撒嬌一樣,惹得那手又施加些許力度,将他按實了。

“唔,隔一天周大嬸就會忘記我吃白食的事了。”陸希臣擡起頭顱,眼睛亮閃閃地仰視着鐘慕,一副我聰明厲害吧的樣子。

鐘慕的心髒卻是莫名生起酥酥麻麻的刺痛。

“那你一天只吃一頓?”李唯的室友,張平常突然出聲,“怪不得你長這麽小!”

陸希臣頓時反駁:“我才不小呢!其實偶爾會去剛哥副食店偷點零食吃。”

然而他不覺得有何難處,但在場生活寬裕的六人仍舊升起幾分憐憫。

“菜來了。”僵硬麻木的混沌聲音驟然響起,完全半點動靜沒聽到,身材臃腫的周大嬸端着兩冒熱氣的肉菜上桌。

剎那彌漫的香味,引誘得人十指大動。

“大嬸,你筷子多久沒洗了,長好多黴黴,怎麽吃嘛,給拿點開水過來耶。”陸希臣膽子特別大,當這些人還在暗怕時,他居然敢神情自若地跟老板提要求。

至少宋煙、穆雪倩、張平常和李唯四位,注視他的眼神都變了。

周大嬸周身氣勢因着陸希臣的話,凝沉如墨,稍一靠近就覺得難受,她拿僵死的眼睛定定瞅向他,喉嚨裏傳出含混的雜音,但終究是轉身去廚房。

“希臣,她剛剛……”那個性格比較內向,也是唯二的姑娘的穆雪倩,刷新點自己的存在感,她緊張地攥緊自己的衣服,“她那表情像是要殺了你一樣。”

陸希臣便用一種習以為常的口吻道:“理萊小鎮的所有人都不正常。”

他用的所有,而他自己也是屬于理萊小鎮的人。

不過,面前的幾位似乎沒發現。

陸希臣視線移轉,猛地撞進一片烏海深邃,裏面包含的黑暗粘稠且濃郁,以不可抵擋的趨勢瘆透人心,壓抑得可怕。

下一刻。

陸希臣才發覺自己的呼吸停掉,缺乏氧氣的原因,使他憋紅了臉,大口喘息。

鐘慕輕拍他的背脊,幫他撫順氣,只是在觸及陸希臣擠出淚珠的眼尾後,涼薄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兩人的互動實在惹人注目。

“希臣,你怎麽了?”穆雪倩關心地問道。

張平常和李唯覺得辣眼睛,撇開視線不願再看近前的gay級畫面。

“鐘慕,我真沒看出來,你有這嗜好。”溫尋安感嘆,他的表現最尋常,并不介意自己的搭檔性取向。

也不能怪大家誤會,兩人現在的姿勢和狀态堪稱限制級,陸希臣小臉緋紅、桃花眸迷離,唇瓣濕潤粉豔呼着熱氣,身上的寬松長袖拉扯出半邊玉白的肩膀,充滿求人疼愛的信號。

而瞧起來清冷禁欲的鐘慕,此刻的動作引人遐想。

宋煙敲指節:“喂喂,不帶這麽撬牆角的,希臣弟弟是我先中意的。”

陸希臣挪開自己的屁股,遠離溫暖的掌心,稍稍羞澀地放棄黏糊的擁抱,企圖轉移衆人的注意:“周大嬸又出來了。”

這回,大嬸拎了一壺滾燙開水和一盤綠色蔬菜。

她看着桌上未動的葷肉,臉皮抽動扯出張笑:“七位怎麽不吃呢,是菜不合口味嗎?”

陸希臣熟練地接話:“菜上完再吃。”

周大嬸點點頭,似是信了他的托辭:“可得快些吃,涼了味腥。”

陸希臣敷衍回道:“知道啦。”

“涼了為什麽味腥啊?”李唯沒忍住。

周大嬸對他的問題非常感興趣,特別認真地答道:“我做的是體現食材鮮味最佳的火候,若不能在一定時間食用,那吃起來便不美味了。”

李唯不明覺厲:“啊,這樣麽。”可以正常交流的周大嬸,令他減少些許之前如坐針墊的焦慮。

周大嬸:“還有五道菜,馬上來。”

簡短地交流結束。

穆雪倩和陸希臣燙着七人的筷子,又用餐巾紙——宋煙包裏裝的,擦拭幹淨。

陸希臣的手受傷,只能勉強動動手指,所以大多工作還是穆雪倩做的,很快就沒他啥事。

“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現在問問。”陸希臣,“我盡量解答。”

突如其來的提議,一時未得到回應。

“講講注意事項吧。”溫尋安捧場。

陸希臣思索須臾:“注意事項的話,第一個,理萊小鎮收人民幣的地方很少,長隆賓館由于會招待各類顧客,自然就收取不同的貨幣,你們十分幸運。”

“那理萊小鎮的流通貨幣是什麽啊?”李唯。

陸希臣睨他一眼,李唯被這一眼吓出滿後背的白毛汗。

“活人、死者幣、陰氣重的東西。”娓娓道來的腔調是悅耳的,可陳述的內容着實讓人不敢恭維。

陸希臣繼續道:“夜晚降臨時,最好別出門,無論發生何事,切記。”

“理萊小鎮進來容易,出去難,你們做好長期待在此地的準備。”

遲疑片刻。

陸希臣眉頭微擰:“理萊小鎮有時會有些活動,比如看大電影,如果你們聽說到或是看到通知電影何時播放,必須在規定時間到場,期間要随着電影情節做出喜怒哀樂的反應……”他見這群人聽得認真,略感欣慰,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非常危險,随時會喪命,而如果電影結束在深夜,幾乎十死無生,我們得想辦法怎麽中途溜走。”

“中途溜走?”宋煙低語,指間的香煙已經燃燒大半,在地面積起小堆煙灰。

陸希臣:“每半小時有出去的機會,人數未知,去看電影的那些鬼東西也想出去,一般能先出去的實力中等偏上。”

“什麽意思?”張平常有點頭緒,但沒有抓住那抹靈光。

倒是溫尋安開口:“強者會留到電影結束吞噬弱者。”

陸希臣微微眯眼,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溫尋安,包括鐘慕,對于詭異的事務有不少了解,尤其在溫尋安三番兩次的問詢後,确定對方身份不簡單,而明顯鐘慕和溫尋安是一夥的。

咕嚕——來自李唯的咽口水聲音,擺在桌上的兩盤肉菜着實香,要不是信任陸希臣的話與被暫時的生存危機吸引,李唯真不确定自己能否忍住誘惑。

“吃菜墊肚子吧。”陸希臣理解,将兩盤肉菜拿到自己和鐘慕面前,濃烈的肉香鑽進鼻子裏,未曾引起絲毫情緒波瀾。

鐘慕側眸掃向他,視線描摹起那精致柔和的臉廓,停頓在啓合的唇瓣上,他想到前不久對方跟他拜托的喂飯事宜。

周大嬸再次送上來兩道菜,葷的。

陸希臣抱怨:“大嬸,我要的多多的蔬菜呢?”

周大嬸:“剩下三道菜是素的。”

陸希臣這才眉開眼笑:“快點快點。”

周大嬸面色陰沉,森然道:“食物不能浪費,你們得吃完。”

陸希臣:“沒問題。”素菜吃完就跑路。

待周大嬸離開,穆雪倩頗為躊躇道:“希臣,等會兒我們往哪邊跑啊?我跑步不太行。”

“出門右轉。”陸希臣,“你要全力跑……”否則死。

穆雪倩并不傻,情緒消沉地嗯了聲。

以至于影響到她旁邊的李唯和張平常,兩位男生作為無憂無慮的大學生,哪曾料到偶然的旅游會陷入如此糟糕的境地。

別看他們表現還算穩定,其實神經系統正在慢慢回味,此時叫他們站起來,估計腿都是軟的。

“陸哥,你在小鎮生活了很久嗎?”李唯忽然套起近乎。

陸希臣:“有十二年了。”

李唯驚呼:“十二年???”

作為李唯兄弟的張平常抱有同樣的念頭:“陸哥,你實話說,你能活到現在,是不是擁有超凡能力!”

陸希臣對于兩人抱救命稻草的态度微微蹙眉:“我護不住你們。”他郁悶地靠近鐘慕,“你也覺得我有超凡能力嗎?”

鐘慕眼神凝沉一下:“作為活人的你,能在理萊小鎮平安十二年,本身便是超凡。”

陸希臣迷惑:這是在說情話麽?

“事實。”鐘慕約莫是解讀出他內心的想法,補充道。

宋煙嗤笑:“什麽超凡不超凡,你們怎麽确定可以出現在陽光底下、可以交流的人,至少表面看起來還是個人,會是需要用小說寫的特殊手段解決的存在,而不是僅僅被洗腦或瘋掉的殺人犯啊?你談的大電影,就那什麽邪.教.徒聚會呗。”

她是察覺到奇怪,但二十五年的無神論觀念,讓她沒辦法馬上打破,最先想到的是殺人罪犯。

宋煙的一席話,宛若撕破黑夜的閃電,令沉浸于胡思亂想的李唯,突然身心得到升華,恍然道:“宋煙姐你說得對,我們為何這麽篤定是靈異啊。”

陸希臣失語,感情他前面的話全是白費口舌,動腦子想想哪有殺人犯會隔天忘記他吃白食、不收人民幣的。

當然,可能因為只是他個人之詞,宋煙不願相信。

“如果不是靈異,我們何必非得吃這頓飯呀。”李唯心情放松以後,立時嫌棄起周大嬸餐館,“環境還那麽髒臭,确定不會吃壞肚子?”

陸希臣抿唇,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當面扇了巴掌。

“那要不咱們走?”李唯是徹底不給面子了。

穆雪倩卻是沒有表态,本來她的性格就比較內向,不善于發表意見做領導,見大家有分成兩派的趨勢,她無措地揪緊手指。

她也沒勇氣抛棄宋煙三人,畢竟大家從一個地方來的,且相處過一兩日,怎麽比較也是初次見面又是本地人的陸希臣不值得信任。

“走去哪兒?”張平常,“我們對理萊小鎮又不熟。”

宋煙:“走是暫時不能走的,誰知道那些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會怎麽對我們。”

穆雪倩微松口氣,不用走也挺好,她對陸希臣挺有好感的,不想大家關系搞太僵。

陸希臣把筷子一扔,埋進鐘慕胸膛中,抱緊對方緊實的腰,聲音悶沉:“阿慕,你是不是想走?”

鐘慕捏陸希臣耳垂,指腹仿佛流連雲朵的軟滑:“我信你。”

“嗯?”陸希臣甩腦袋,擺脫在自己耳朵上作怪的手。

鐘慕手指順勢滑落至下颚,擡起人的臉,碾一下陸希臣的眼角,壓住滲出皮膚的淺棕紅色淚痣。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與溫尋安正是為調查和解決理萊小鎮的詭異而來。

旁觀的溫尋安表情舒展,他思索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迎上鐘慕的目光,繼而轉移到餘下幾人身上:“其實,有個辦法可以證明是否為靈異。”

溫尋安略微垂眼,意味不明道,“如果你們有膽子的話。”

李唯和張平常對視片刻,宋煙掐滅煙頭,死死盯着他。

穆雪倩化作透明人。

溫尋安啧道:“等這裏老板找我們付款,看她會怎樣做。”他表現出種很無畏的輕慢作态,“我們可是有七個人,成年男子有五名,還制服不了一位中年大嬸?”

“可萬一要是……”穆雪倩猶豫。

溫尋安看向她:“怎麽,你認為世界上有鬼嗎?”

穆雪倩擺手:“我絕不希望有。”

溫尋安:“那你到底是認為有還是沒有呢?”

穆雪倩被他的追根究底問得不知所措,咬住下唇無言以對。

聽完全程的陸希臣:……作死別拉上我。

“阿慕,你要跟他們一起嗎?”陸希臣挺起身子,臉龐離鐘慕漸近,直至感受到呼出的熱氣。

鐘慕撫着陸希臣下巴的手經過崎岖瘦削的脊骨,停在扇面般的纖細腰肢,只手便握住半截。

陸希臣瞳孔驟縮,他真的非常不習慣有人觸碰他的腰,而熨出的溫度令他憶起另一個世界的情景,那人也是這樣的掌控感。

鐘慕對他的親近接受良好,半點未覺得兩人的互動超出安全距離,自然地依從心中的想法所做:“我和你一起。”

話落,微微露出絲許疑惑,仿佛是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麽縱容眼前的人。

陸希臣确信他和對方是第一次見面,但從這一次次的表現,他不禁懷疑對方對自己一見鐘情了,要不然解釋不通。

小說裏主角攻是對主角受一見鐘情的嗎?神秘聲音并沒有給予他多少提示,與上一個世界給的信息不同,上一個世界給了主角攻的身份背景和人設,沒有主角受的,而穿越到此世界給了主角攻、受的人設,身份背景卻是沒有。

但是沒道理呀,陸希臣納悶,鐘慕人設清冷禁欲,他不認為自己此時幹巴巴、營養不良的身材能讓人心動。

那就是臉了,額……也不是他謙虛,他是長得漂亮,但看起來挺孩子氣的,且對方每天看見自己的臉,還會迷醉他的容貌?

盡管仍沒搞懂,可如果能夠省卻點心思手段,便能完成纏上對方的任務也不錯。

講到這裏,陸希臣顯然放棄不與主角攻有親密接觸的堅持,他要是不完成任務,豈不是得一輩子待在理萊小鎮,他絕對會瘋的,何況他擁有的這層主角受身份,上個世界已經給足他教訓,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攻受雙方不動情便結束任務的機率。

他現在大概處于擺爛的心态,若鐘慕真喜歡上自己,他就好好對待,不喜歡的話,他也祝福,只要神秘聲音不搞事,他不會給對方造成任何困擾。

“你倆至于嗎?”溫尋安臉上罩的溫柔面具,産生絲絲裂痕,他像是忍受不了陸希臣兩人的黏糊勁兒,語帶不易察覺的酸意,“鐘慕,咱倆認識時間也不短,怎沒見你對我态度好點?”

“我…操。”李唯憋得慌,我什麽運氣,遇三兒同性戀。

張平常默默挪遠,怕沾髒東西的模樣。

鐘慕沒理溫尋安的争寵,眉峰微攏:“你能做到嗎?”

這平淡到陳述的問話,溫尋安嘴邊的溫和弧度斂起點冷:“不放心就您來呗。”

“嗯。”鐘慕的回應把溫尋安氣得失了表情。

陸希臣探起身子,用控訴的眼睛注視出爾反爾的人,惹得鐘慕頓時改變态度:“溫尋安你提議的,你自己解決。”

溫尋安受不了地撇開眼。

“你倆打什麽啞迷?”宋煙警惕道。

溫尋安懶懶地睨她,唯獨在此刻,他竟然洩出絲惡意,皮笑肉不笑:“等會兒誰來收拾殘局。”

宋煙被他注視,腎上激素陡增,忍不住想要迅速逃離。

恰巧,周大嬸端着菜上桌,剩下的三道素菜齊活,送完菜,她走回櫃臺,直勾勾地盯着他們進食。

被用如此不加掩飾的貪婪饑渴的眼神看着,沒人能保持平常地享用食物。

由于之前的事,陸希臣不打算再做勸導,反正他們也不領情。

比如在注意到李唯筷子伸向香噴噴的葷肉時,陸希臣只默默接受鐘慕的投喂,認真仔細地咀嚼後再咽進胃裏。

“阿慕,我還要。”陸希臣鼻音略略粘連,撒起嬌。

鐘慕便又給他夾菜。

差不多半小時過去,他們才有停止動筷的意向。

陸希臣手指勾住鐘慕的衣角,扯了扯。

鐘慕放下筷子,他低眸凝向身旁乖乖軟軟的人:“吃飽了?”

“你、還沒吃飽嗎?”陸希臣是看對方有段時間沒再進食,才想着跑路。

鐘慕擡手擦去陸希臣嘴角的油脂,帶着薄繭的指腹刮過粉嫩的唇,留下一抹鮮豔的紅痕。

“吃飽了。”

陸希臣耳朵微動,清越的聲調意外的溫柔幹淨,撩得他心癢癢。

他被對方摟住,緊貼在人身上,身高的差距使他一只能瞧見對方輪廓鋒利的下颔。

希望後面出去吃好喝好,他能重新發育長高,每次都要仰頭看人,太糟糕了。

鐘慕沒注意到他的不忿,扣實這纖弱的骨節,輕松地将人固定在自己身上。

餐館的周大嬸看見有人站起來,以為結賬時間到,立即繞過櫃臺。

“共9870000冥幣。”周大嬸樂呵呵道,她還不曉得面前的顧客打算吃白食。

宋煙四人頓時愣了,真收死人錢啊?

此時,鐘慕拎着陸希臣到了門口。

周大嬸十分敏感地望向他們,神色驀然變得陰狠:“你們付不出錢?”

“我們可以給你人民幣,人民幣能兌換冥幣。”張平常說。

“你們竟敢吃白食。”周大嬸怒火沖出生得嚴肅的臉,嘴唇張大咧到鬓邊,露出腥紅的血肉和白骨,終于不再掩飾自己垂涎活人的嘴臉,“那就用你們自身償還吧。”

她的表現絕不能再稱作普通人,殺人犯也做不到生撕自己的臉。

鐘慕跨過門檻。

周大嬸秉持就近原則,撲向李唯和張平常,穆雪倩發出驚叫,宋煙臉色慘白,毫無女強人的形象可言。

“啊!”

周大嬸的動作極快,尖利黝黑的指甲刮掉李唯胳膊的肉,鮮血淋漓。

“救命救命!”李唯痛得臉皮扭曲,對于生的期望,讓他迸發出無盡的潛力,跟上膛的子彈一樣沖出餐館。

場面變得十分混亂,畢竟誰都不想死。

餐館內很快就剩溫尋安,他卸下常見的溫和面具,從內到外的漠然,如果他真的表裏如一,怎會任他人受傷。

周大嬸散發出惡臭的氣味,撲向溫尋安。

砰——震耳的槍聲,周大嬸的大腦炸開,血肉飛濺,灑滿黃灰的牆面,但她居然沒死,仍舊撲向自己的目标。

溫尋安修長的指間出現一張卡牌,翻轉的剎那化為金色的光,擋住了周大嬸的攻擊,他右手的槍射出四顆刻有特殊符紋的子彈。

周大嬸的四肢炸裂,爛肉般堆疊在一起。

溫尋安再次使用張卡牌,幻化出一個畫滿複雜紋路的麻袋,把地面蠕動的爛肉裝入其中,當然也無需他親自動手,麻袋有吸附的功能,爛肉因為被削弱過狠,無法抵抗吸力。

周大嬸沒了,明日的三餐該如何解決?

溫尋安收起麻袋變成的卡牌。

跑出餐館的宋煙幾人驚疑不定地聽着陸續的槍聲,李唯由于跑得太快,遠離餐館的位置,甚至超過鐘慕和陸希臣,承受難耐的劇痛沒聽到,留下一路紅豔豔的血滴。

鐘慕跑到陸希臣說的剛哥副食店便停下了,卻沒有要放開摟抱的意思,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竟是捂上陸希臣的雙眼。

陸希臣眼前一片黑暗,陷進烘得溫熱的冷香裏。

憑着一口氣奔跑的李唯終于不堪重負,倒在地面哀嚎,口齒含糊地朝鐘慕求救,他知道對方帶了傷藥,他的胳膊被刮下大塊肉,急需處理。

“救、救我,救救、我!”李唯眼淚鼻涕糊一臉,每說一個字都痛得抽氣。

鐘慕淡然道:“你還記得自己吃了什麽嗎?”

李唯神色頓變:“那肉……”

鐘慕:“沒錯。”

李唯立馬幹嘔,恨不得把胃吐出來,跟着又重合道幹嘔聲,是正好趕到的李唯好兄弟張平常。

宋煙、穆雪倩慶幸臉,幸好她們沒有吃肉。

彼此起伏的幹嘔聲裏,款款行至的從容腳步接近,最後到的溫尋安一身輕松地站定:“現在你們相信陸希臣的話了嗎?”

他這話說的,替陸希臣打抱不平似的。

事實如此打臉,由不得他們不信。

李唯的傷終究得到合适的處理,溫尋安動的手,指望鐘慕那是做夢。

“你…你們……是不是警……”

溫尋安撩起眼皮,望向說話的人,發現是張平常沒好氣道:“吞吞吐吐的,結巴嗎?”

張平常臉色脹紅:“你和鐘慕是警察嗎?”

溫尋安沉吟道:“嚴格說來,不是。”

“?”

溫尋安包紮好李唯滲血的胳膊:“我們只是一名調查員。”

“調什麽查員?”張平常。

溫尋安:“非自然事件的調查員。”

張平常倒抽一口涼氣,心緒激動:“所以,你們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以對付剛剛的怪物!”

溫尋安:“沒那麽容易。”他偏頭示意鐘慕的方向,“他的搭檔才死不久,我是他新搭檔,而我的搭檔……”言語雖未盡,但大家都不傻,自然知曉後面的話。

“不要做多餘的事,我們也不一定護得住你們。”

當了二十幾年普通人的張平常、宋煙、李唯、穆雪倩表情難看到極點,他們倒不是對溫尋安的警告有意見,也不敢有意見,而是清楚了解到自己此刻所待的理萊小鎮本質。

穆雪倩腿軟跪坐在地。

“你們早就知道理萊小鎮的情況,對不對?”宋煙腦子轉動得快,就是用的地方讓人生不起好感,火大道,“為什麽不阻止我們?”

溫尋安看她一會兒,緩聲道:“首先,我們不知道理萊小鎮的情況,其次,我們勸阻過你們。”

“什麽時候?”宋煙不依不饒。

“閉嘴吧,現在都到理萊小鎮了,扯過去能穿越回去嗎?!”居然是李唯開的口。

勉強恢複心情的穆雪倩軟和道:“宋煙姐,我們當務之急的是如何活下去。”

“穆雪倩,你!”宋煙沒想到作為唯一的女性會駁她面子。

但這個有點懦弱的普通女孩,即使仍跪坐在地上,對于自己認定的道理,沒那麽容易退縮,生起股不亞于宋煙的氣勢:“宋煙姐,我希望你能冷靜一下。”

接連被下面子的宋煙胸口深深地起伏兩下,然而将要抑制不住的憤怒被滋啦的電流聲響打斷,尤其是目前比較安靜的街道裏,暫時沒有争執的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靠在鐘慕懷裏的陸希臣身體一動,與他貼近的鐘慕輕輕摩挲他的背,似是安撫。

“露天大電影今晚六點半開場,早去早坐座位~露天大電影今晚六點半開場,早去早坐座位~”

離他們三四米的電線杆子上挂着一個喇叭,播報電影活動的聲音從中傳出。

鐘慕拿出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是6:19——6:20,在他看來的剎那,時間跳動到後一分。

他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

露天大電影總在固定的位置進行放映,那離他們的位置有段不小的距離,也是整個理萊小鎮夜晚最熱鬧的地方——大石廣場。

“電影在哪裏播放?”還沒搞清楚情況的張平常四人看向陸希臣,眸中釋放的壓力全數傾倒。

陸希臣縮進鐘慕的懷裏,露出半邊隐藏在黑發裏的耳朵。

“你說話啊!”李唯急了。

鐘慕眼風立時剃向他,生生令李唯澆滅掉心裏的火。

“希臣弟弟,你還在生我們的氣麽?”宋煙也放得下身段,畢竟被社會毒打過,溫聲道,“我仗着固定認知不信任你的話,是姐姐的不對,我保證沒有下次,也請你給我們個機會,往後一定是你說什麽我們做什麽,絕不會産生異議。”

陸希臣依舊沒理,只是跟鐘慕對着話:“我知道電影在大石廣場播放,你快帶我過去吧,十分鐘勉強可以到達目的地。”

他指出前進的方向。

幾人正處于十字路口,皆望不到盡頭,稍走錯可能就會離目的地遠去,但理萊小鎮其實面積不大,無論怎麽繞都能繞到想要去的地方。

陸希臣選了個最近的,鐘慕牽着他的手,保持勻速地跑動,使他能跟上且不會覺得太累。

“……”媽的,不是說必須規定時間到麽,你倆隔這兒慢悠悠跑,是什麽意思?

很快,他們沒空抱怨。

街道上緊閉的卷簾門忽然升起,面色麻木僵硬的“人”加入奔跑,約莫是聞到鮮活的血肉氣息,腦袋以一種詭谲的方式扭動,身子還是正對街口,頭卻九十度旋轉盯向陸希臣一行人,咕咚咽口水的聲音。

對此,陸希臣毫無反應,在理萊小鎮生活十二年,他已經見過許多難以描述的事實沖擊,除非他願意做,那麽沒有任何情況能使他變臉。

而鐘慕和溫尋安的表現,平靜到可怕的程度,兩位作為專門處理非自然事件的調查員,曾經歷的風雨絕對驚心動魄,這點關注确實算不得什麽。

唯餘的四位普通人,各有不同的恐懼狀态,只是誰更明顯點的差異,但好歹沒停下前進的步伐,否則遺落怕是不知道怎麽死的,因為他們身後同樣聚集一批湧來的理萊鎮民,他們沒有退路了。

李唯由于被周大嬸傷害的陰影,最是害怕挨着哪位鎮民,隔得近了,他便渾身顫栗,完全不能控制的條件反射,喘出的氣變得粗重,催促:“你們跑快點!”

七個人以三角形慢跑中,鐘慕打頭,稍後點的陸希臣旁邊是溫尋安,然後是緊跟的宋煙四人,穆雪倩挨得陸希臣近些,其餘三人挨着溫尋安。

由于知曉鐘慕和溫尋安的身份,他們都想要這兩人護着自己,對于他們只照顧陸希臣的行為略感不滿,但此次無一人敢跳腳,即使是宋煙。

“我們被包了。”溫尋安察覺到附近的鬼東西暗戳戳地縮小他們的活動空間。

鐘慕冷聲:“他們敢攔,就踩過去。”

溫尋安右手食指與中指現出張掠過高光的卡牌,突兀地出現,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