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複蘇後13

第63章 複蘇後13

一夜無夢。

陸希臣醒來的時候, 還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他居然能睡得這麽沉，沉到身邊人離去都沒有察覺到。

他揉了揉臉, 恢複些精神後, 下床去洗漱。

沒想到對方也在, 正洗着臉。

“早上好。”陸希臣打了聲招呼，他掃一眼洗漱臺上的清潔用品, 倒是嶄新幹淨。

鐘慕看着鏡子裏的陸希臣，點頭算作回應。

男生抹個臉漱個口就完事，幾分鐘就搞定。

陸希臣和鐘慕坐到一起, 兩人都是身高腿長的主兒, 雖然體格都算不得魁梧，但也不纖細，沙發并不寬大, 他們不可避免地有些觸碰，習慣性岔開的腿不期然間相抵。

早餐是面包和用熱水溫開的牛奶，整日吃冷食，養得嬌氣的胃早鬧着折騰, 終于吃到熱的，陸希臣臉色舒緩許多。

安靜進食完畢, 他們就準備去4樓瞧瞧。

“你沒死？”

剛剛來到4樓, 迎面傳來一句驚疑。

陸希臣對此, 挑了挑眉頭, 什麽叫沒死？說的啥話。

說話的人是昨日那五人之一的男性，面容年輕, 染着酒紅色的頭發, 性子急躁地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不過在發現陸鐘兩人同時朝他望過來時，及時收斂，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行為多麽不妥。

“你們是想查探屋裏的情況？”陸希臣手指403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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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二沉穩冷靜的一男一女，對視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鐘慕忽然出聲，熄滅掉他們的念頭，他不同意這五人進入他的房間。

不管這五人難看的臉色，鐘慕拿出鑰匙打開403房門，徑直進去，陸希臣連忙跟上。

既然鐘慕不願意，陸希臣當然是聽從對方的意見，迅速關上門，防止屋外的五人窺探。

房間裏的場景顯然産生了巨大變化，鐘慕不說，陸希臣也能明白。

家具、物品散落一地，到處是鮮紅的血跡，狼藉的環境讓陸希臣一時無法下腳。

陸希臣也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士，他只能看出當時肯定發生了特別殘忍可怕的事，其它的……他看向處于沉默中的人：“你有發現嗎？”

鐘慕：“出去吧。”

陸希臣：“後面就住我那？”當然也可以試着找門衛換房間，但他本來就是想找個人輪換守夜的，便沒有提。

鐘慕暫時未回應他。

門外的五人依舊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倆。

“你們的任務是什麽？”鐘慕。

出乎意料地一問，陸希臣還在想着怎麽應對接下來可能的沖突，聽到對方的話，若有所思。

那五人紛紛愣了愣。

鐘慕讓出背後的房間，不言而喻。

想要知曉房間內的情況，就要用消息來換。

他們倒是沒猶豫多久，是那染着酒紅色頭發的男生開口道，年輕的聲線浸着飄浮塵靡的空氣，撥亂了其中的運動軌跡：“指出隐藏在我們之間的鬼，一天只有一次機會。”

陸希臣瞳孔縮了縮，無論是誰的第一反應恐怕都是觀察身邊的人，但他卻無一絲一毫轉移的動靜，唯獨眼眸的光暗下幾分，緊盯着前面的五人。

立于他身旁的鐘慕腦袋微微偏移，不知道是否知曉陸希臣這番作為，既然進行了消息交換，自然不會食言。

陸希臣看着只昨晚見過的五人湧入屋裏，一切都十分正常。

餘光裝入轉身離開的人，他下意識詢問道：“你去哪兒？”

陸希臣追上下樓的鐘慕，對方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明确這個事實後，他心頭收緊，泛起的滋味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的酸澀，有些難受。

以前，對方不是這樣的。

陸希臣薄唇微抿，面上掩飾不住的落寞，低垂着頭映入混凝土澆築的石階，有那麽瞬間，忽然認不出所看見的是什麽東西。

頭頂撞到硬物的時候，産生的沖擊力令他往後倒了大半個身子，翻飛的雙手和腿腳在空中劃了個半圈。

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胳膊，緊接着氣流流動。

陸希臣吓得閉起雙眼。

幽幽的冷香自他的後背竄入他的鼻腔裏，他顫動的眼睑前灑下大片的陰影。

“陸希臣。”清泠的咬字傳入他的耳中。

“呼——嗬……”忘記呼吸的陸希臣急促地喘息，瘋狂地攫取空氣裏的氧氣，他的臉頰從蒼白憋成緋紅，白玉生霞般的豔麗。

他睜開眼睛。

凜冽的俊臉闖進他的視線裏，鋒利的下颚線繃出刺人的冷峻，他的影子怔怔地圈鎖在對方深邃黝黑的眼神裏。

“啊，你是想叫陸沉吧？”陸希臣咬了下舌尖，企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鐘慕凝視着他那雙潋滟光彩的桃花眸，嘴角輕輕勾了弧度：“專心點。”

陸希臣臉色爆紅，立馬脫離開人的攙扶：“我一時想起些事，沒注意，不會了。”

鐘慕也不問他想起什麽事，收回落空的雙手，平靜地經過他，轉入樓梯後敲響一樓的門。

門在鐘慕敲第一聲時就開了。

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門邊，自稱姓歡，仍是形容邋遢，可面色不如初見的生動，麻木地盯向鐘慕：“幹嘛？”

慢一步的陸希臣瞧見對方的表情，腳步微頓，暗中提起了戒備。

“我的房間不能住了，有別的房間嗎？”鐘慕此時卻是好說話。

“怎麽不能住了？”歡門衛不理解。

鐘慕：“你自己去看。”

歡門衛沉下臉：“想換房間？”

鐘慕直視着他，不置可否。

“等着。”歡門衛砰地關上門，用的力道極大，震得門都在晃動。

陸希臣欲言又止。

鐘慕：“看出來了嗎？”

“什麽？”陸希臣，“你在跟我說話？”

鐘慕神情略顯無奈，現場就他們兩個人，他不是和你說，又是和誰說，跟鬼說嗎？

陸希臣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只覺得這個門衛不對勁，他和昨晚不一樣。”

恰時，他倆面前的門再次打開。

歡門衛臭着臉遞出一把鑰匙，帶着要把鐘慕腦袋洞穿的氣勢，停在鐘慕半米距離。

陸希臣感覺到空間的變化，對方使用了超凡能力。

随之，血肉在他眼前炸裂開。

陸希臣眼睜睜地看着，迸濺的血塊硬生生擋在他的跟前。

鑰匙墜到地上，碰撞出清脆的音響。

鐘慕長腿一邁跨過失去頭顱的“屍體”，進入了歡門衛的房間。

整棟居民樓最黑暗的氣息頓時攀附上擅闖的人，鐘慕打量着屋裏的屍山血海，超凡隔絕了嗅覺和接觸，讓他在其中如履平地。

心理建設完畢的陸希臣姍姍來遲，他望着滿室的灰敗屍體，意外地發現之前引誘他來到此的三人。

旁邊是一團被扒掉皮的肉團，瞧着還很新鮮，攤在堆滿灰塵的窗臺，正滴着血，彙聚到陳舊的血灘裏。

所以，那門衛果然不是人。

陸希臣望着窗玻璃倒映的虛影，他的背後——

原本該倒在地的無頭屍恢複正常，僵直地站起來，身形逐漸膨脹，填滿房門。

溫度越發下降。

陸希臣的戰鬥本能告知了他當前最适合的反擊，無形的劍矢自他的腳底四射開，兇狠地紮進蠕動的暗影。

“鐘慕，你說。”陸希臣，“我們把這樓炸了會怎樣？”

鐘慕擡起頭：“可以試試。”

陸希臣：“好啊。”

話落，他不再收力，今次是他頭回徹底放開地使用原身自帶的超凡。

陸希臣額前的碎發飄浮起來，他如炮彈般沖向門口礙事的東西。

離開的地方留下裂開的縫隙。

鐘慕身形閃爍，躲開襲擊自己的暗影，下一刻暗影似乎被什麽打散，淡薄到透明。

兩人造成的動靜不小，可居民樓仿佛無事發生。

他倆差不多将房間夷為平地，甚至直接打穿了一層樓，砸出巨大深坑，居民樓仍不為所動。

陸希臣望着肉眼可見修複的地面，硝石漫天裏，他凝立在倒塌的石塊上，敷着髒灰的衣袂随風飄飛着。

“看來是必須指出鬼。”他跳下巨石，巨石也在消失。

站在他後半步的人：“你想出去嗎？”

陸希臣：“嗯？”

“我應該可以打開結界。”鐘慕沉吟幾許。

陸希臣：“應該？省點力氣吧。”

鐘慕揚了揚眉梢，突然邁近兩步，見對方毫無防備地靜待着原地。

得寸進尺地繼續。

四目相對。

陸希臣悶哼一聲，痛得蜷縮起身子，頭頂在與他拳頭相隔的人胸前，冷汗直冒。

“你很信任我。”他的頭頂響起肯定的淡漠聲音，“疼嗎？”

陸希臣咬着唇，不願吐出半點痛楚。

下一瞬。

冰冷到骨子裏的稱呼流落進他的大腦裏，控制不住的酸意漫上陸希臣的眼角。

“陸沉，你在用什麽心理跟我說話。”

“陸沉，你的無理由信任，讓我厭煩。”

“陸沉，我不喜歡沒分寸的蠢貨。”

鐘慕鉗制住陸希臣的下巴，無甚表情地垂眸望着陸希臣，随着他的一句句話語，綴在眼尾的淚花終究滑出漂亮的桃花眼。

“這雙眼睛……”鐘慕流露出一絲嫌惡，“不适合你。”他伸出手竟是要生生地摳下陸希臣的眼睛。

鮮豔的血從陸希臣的鼻梁流淌到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