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在燒
第30章 心在燒
睡意朦胧間,岳寒只覺得自己化成了一柄劍,被人丢進三味真火裏不斷錘煉。周身的烈焰仿佛化為了肉眼可見的火流岩漿,燒得自己都能聽見骨骼在發出噼啪的響聲。
“師兄……”他咬住牙關,喃喃喚出了聲。
一只手在他的頸側輕輕撫摸,為他拭去幾乎要彙成溪流的汗水。
微涼的指尖擦着灼熱的皮膚劃過,宛若一株冰鎮過的罂粟,只輕輕一貼,所過之處便神奇地降溫,片刻後又熊熊燃燒起來,叫人欲生欲死,欲罷不能。
“師兄……”
岳沉舟果斷捶了床上躺着的人一拳,罵罵咧咧道:“在呢!喊什麽喊,喊魂呢?自己熬着!”
話雖如此,到底還是不忍心,手心一翻,掌心出現了一個連着條細細銅鏈的小物件。
這東西不過半個掌心大小,像是活的一般,在修長白皙的指間靈活地來回纏繞,最後停在手心,滴溜溜地轉着,兩個鬥狀的玻璃裏銀色光華流轉,仿佛月光下飄着的流螢。
岳寒掙紮着擡起眼皮,只覺得視野被汗水糊得一片迷蒙。
他曲起一條腿,伸出手死死握住岳沉舟的手腕:“師兄,不必……動用你的法寶。”
岳沉舟握着沙漏的手一頓,心裏不由軟了幾分。
“你還知道我不能輕易用這個啊?”
他嘴上埋怨,手卻不由分說迅速在岳寒周身幾處大穴上拍過,最後利落一收,沙漏連着細鏈從指間垂墜下去,正正好落在岳寒的心口。
“上千年的酒髓,就憑你也敢貿貿然往前沖!明知道自己體質特殊,碰不得這些極陽之物。遇事不多留幾個心眼,平日裏都白教你了!”
一股寒意自心口湧入四肢百骸,火燒火燎的溫度降了一些。這寒意如細水慢流,澆不滅灼熱燃燒的滔天火焰,卻讓手腳都恢複了幾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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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岳寒睜開眼睛,盯着岳沉舟與自己離得極近的臉。
不知是氣的,還是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岳沉舟的臉色臭臭的,像是能刮下一層冰霜來。但他偏偏長了雙多情的眼睛,眼尾小痣只有在這麽近的情況下才能看清楚,落在岳寒眼裏,只覺得這人冷得恰到好處,是一劑散熱的良藥,能解他此刻焚身的燃眉之急。
“師兄……我要熱死了。”
岳寒心裏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他的意識混沌,只知道遵循本能行事,雙手一把攬住岳沉舟的腰,把他猛得拖上了床,抱進懷裏。
岳沉舟手心的沙漏還沒來得及收起,突然被一股大力帶得折了腰,人一歪撲到床上,腦袋“咚”的一聲磕到了牆壁,止不住眼冒金星。
床上的這半大小子渾身燒的難受,竟不管不顧地把他當了抱枕,四肢頓時攀附上來緊緊鎖住他的手腳,生生把他勒到喘不過氣來。
“……”
岳沉舟摸着腦袋龇牙咧嘴,一時忘了反抗,竟然被他翻了個身壓到了身下。
岳寒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不停地用臉頰去蹭這人頸側的皮膚,灼熱的呼吸噴在岳沉舟的耳邊,燙得岳沉舟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每一寸皮膚都開始哆哆嗦嗦地戰栗起來。
“師兄……師兄……我要被燒死了。”
岳寒愈發神志不清,只知道不願意與岳沉舟離開分毫。
……要把這人緊緊的禁锢在身邊。
緊一點……再緊一點……
他會跑的。
房間不大,只有書桌上一盞橙色的小燈發出明亮而持久的光,照不到靠着牆壁的地方,在床上落下淺淡的陰影。
布料急促摩擦的聲音斷斷續續,映着牆上交疊着的兩道人影,影影綽綽的暧昧的氣息把岳沉舟逼得頭皮發麻。
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欺師滅祖的畫面啊!
“岳!寒!”岳沉舟的領口被扯開,紐扣在岳寒不知輕重地拉扯中崩到地上,發出極其輕微的跳動聲。他覺得自己仿佛被一只粘人又興奮的巨型寵物纏成了一個繭子,打不得罵不得,又掙脫不開,忍無可忍大喊一聲:“給我起開!岳寒!我給你臉了是吧?你別逼我……”
“……難受。”岳寒半夢半醒,覺得自己仿佛被按在滾燙的鐵板上炙烤,他貼着岳沉舟的耳垂,摩挲着吐出了一個燙到讓他心尖都發疼的名字。“……我難受。”
兩個字眼發音模模糊糊,鑽進岳沉舟的耳朵裏,卻如在天靈蓋上狠狠劈了一道玄雷,在心坎深處辟出了一個缺口,嚯嚯漏風,震得他他呆在了當場。
“你……你說什麽?”岳沉舟全身的肌肉在瞬間繃出了僵硬的線條,嘴唇幾乎抿得發白,“你剛剛叫我什麽?”
岳寒皺了皺眉,慢了半拍的腦子努力轉了一圈:“師兄?”
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保持清醒,卻在觸碰到眼前這人的那一秒再次黏了上去。
“師兄……師兄……”
不夠,還不夠……
這天地下只有他能救我,我不能讓他再次離開我。
覆着層薄繭的手死死箍住岳沉舟,像是要把瘦窄的腰箍斷了似的。上衣因持續的糾纏而向上卷了道邊,露出一斷白皙細膩的腰腹,在黑暗中攝人心魄到晃眼的地步,仿佛一塊降火的冰塊向外冒着嘶嘶的涼意,引誘着人把手從衣擺下方貼着肌膚向裏探去……
一聲極輕微“咔嚓”聲響起。
岳寒一頭栽倒在松軟的枕頭上,了無聲息。
“嘶……真是個小畜生!”
岳沉舟捂着頸側從被糟蹋成一團的被褥中爬了起來,指尖按過的地方傳來絲絲鈍痛——那裏竟被啃出了一個鮮紅的齒印,向外滲出點點殷紅的血絲來。
他偏了偏腦袋,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回頭憤恨地踹了岳寒一腳,把人踹得向裏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裏,一動不動。
“燒瞎了吧,逮誰都敢咬!改不掉的臭毛病!”
岳沉舟低頭看了看已經報廢了的上衣,一口惡氣郁在心頭,幹脆不管不顧地赤足踩上地面,任由布料就這麽亂七八糟地挂在身上,袒出大半個起伏着的胸膛。
他伸手把額前紛亂的碎發拂上去,不甚明亮的光線下,一雙眸子如同收進了千萬細碎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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